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管子·宙合
- 創作年代:春秋時期
- 作品體裁:散文
- 作者:管仲
- 作品出處:《管子》
原文
譯文
關於“懷繩與準鉤,多備規軸,減溜大成,是唯時德之節。”繩,可以扶偏為正;準可以破險為平;鉤,可以進入彎曲而取出直線。這是比喻聖君賢相關於法度的運用。法度詳盡而無所遺失,因而其功能也將完備無缺。國家還是那個國家,人民還是那些人民,桀紂因亂而敗亡,湯武卻因治而興盛。彰明治國之道來教育人民,申明治國之法來對待人民,使人民從善成風,這就是湯武的功績,所謂“多備規軸”,指的是“成軸”。成軸的品種繁多,放在大的地方不鬆動。放在小的地方不堵塞,就像按照各種足跡做成鞋楦子,怎么能夠不合適呢?非常合適,在於非常完備,因為挑選著使用,所以不會缺乏。由此,主持教化的人就可以得到了借鑑。上天養育萬物,多得無法計量;大地造化萬物,多得沒有邊際。所謂是就不是非,非就不是是,但是非又一定是共同存在的。如果確認某一事物為正確,是因為早有一個錯誤事物先在那裡被定下來了,而且必有一個錯誤事物已在那裡被人識別考慮了。然而這些過程,都將是倉淬到來,令人無法準備的。所以,聖人總是要博聞多見,積累規律性的理論、原則等待新事物的到來。新事物一經出現,就與這些理論模式相參對,錯誤與正確的分別就在其中解決了。“減”的意思是完全,“溜”的意思是發展,說的是局部與全局全面完善,無不處理得宜。所以說:完全發展而達到完備無缺。成功的方法,一定有規可循。必須極力修德,詳審時機,時機與德望結合,便是成事的機會,就象符契的相合一樣。所以說:最重要的是時與德的結合要恰到好處。
“春采生,秋采苽;夏處陰,冬處陽。”這是說聖人的動靜、開合、屈伸、取予,一定要因時制宜。合於時宜則動、不合時宜則靜。所以,古代賢士有圖謀而不宣揚。他總是收斂其治世的言論,暗中收斂而注意隱藏自己。賢人處於亂世,知道治世之道行不通,就以沉抑的態度躲避刑罰,靜默的方式求得免禍。他的躲避,有如夏天之就清涼,冬天之就溫暖,才可以沾不上寒熱之害。他這並不是怕死而不忠。硬要強進諫言而帶來殺身之禍,往上說,傷害了君主尊嚴的義理;往下說,傷害了人臣個人的生命,其不利是太嚴重了。因此,他退身下野卻不肯扔掉笏版,解職退休也不停止版書,以等待政治清明的形勢。所以,微子並沒有替紂王死難,而是受封於宋國,充當殷遺民的首領。這樣,祖先不被湮滅,後世也不斷絕。所以說:大賢人的德澤是長遠的。
“明乃哲,哲乃明,奮乃苓,明哲乃大行。”這是說獨擅其美,自恃其盛,自奮其能,而且以驕傲放蕩的態勢去欺凌他人,人之失敗常從這裡開始。為此,聖人寫在書里,傳給後學之士說:奮,是興盛;苓,是衰落。只興盛而不衰落的事,從來沒有。所以,有道之人,總是不表現自己分量十足,不表現局量已滿,不表現調子太高,不表現氣度高傲至極。爵位高就注意尊敬賢士,俸祿厚就注意施放財物,功勞大而不誇耀,事業盛而並不驕傲。名與實的互相矛盾是由來已久的事了,所以互相排斥而不能並有。明智的人知道不可能兩者兼備,於是只取其一,棄名取實。因此,安定而無憂。
“毒而無怒”,這是說平息忿怒可以速成其事。“怨而無言”說的是不可不保持謹慎:發言不周到嚴密,反傷其身。“欲而無謀”,說的是謀事不可外泄,謀外泄則災禍來臨。若是用激發忿怒的辦法速成其事,用連同處死的法律查獲盜賊;而且還發言輕率,謀劃外泄,災禍一定累及於自身。所以說:有所厭惡也不要忿怒,有所抱怨也不要說出,有所企圖也不可輕謀於他人。
“大揆度儀,若覺臥,若晦明”,說的是用深沉的態度自我反省,用靜默的態度深思熟慮。此時要依靠賢才“的意見,採納仁良之士的主張,既然明通於可否利害的道理,就有如啟發了蒙昧一樣。所以說:要像睜著眼睛睡覺,要像在暗夜裡明察,要象丹朱在堯當政時的戒懼。
“毋訪於佞”,說的是不可使用奸佞之人,使用奸佞則將嚴重行私。“毋蓄於諂”,說的是不可保護詣媚行為,保護詣媚則將欺騙君上。“毋育於凶”,說的是不可使用凶暴手段,手段凶暴則將傷害民眾。“毋監於讒”,說的是不可聽信讒言,聽信讒言則將脫離賢士。行私、欺上、傷害民眾、脫離賢士,這四者用事,正是要危害君主儀法,喪失君主政績的。作為君主,喪失了儀法與政績,還想要靠它取得名譽;作為人臣,不忠而邪僻,以用它追求爵祿,亂風俗敗世道,以便偷安享樂;即使國家威力再大,也是要損壞的。所以說:“治國不正,雖大亦將滅亡。”因此,古人阻止這四者通行的途徑,堵塞它們的通道,並控制自身而不許循行此路。所以寫在書上,傳下來告誡後代人說:造怨深重者,國威將喪失淨盡。
關於“不用其區區”,說的是“虛靜”。人生沒有長久不變的,所以說要虛靜待物。凡是固結事物而不許其活動,堵塞事物而不使其運行,那必然失掉時機。失掉時機則事情廢而不成。治國者只心正而無謬誤,還不能稱賢;正直而無才能,也不能稱美。聖人之所以被譽為賢美,是因為允許和隨任事物的發展變化。這種賜與,好比淵泉之水沒有枯竭,微微細細而不斷流施,因此,德的流布,其潤澤普遍加於萬物。所以說:聖人是與天地相配的。
關於“鳥飛準繩”,這是說偉大人物的生活義理。鳥的飛翔,一定要返回到山上,集合在谷中。不飛回到山上則疲睏,不集合到谷中則死亡。山與谷的地位,不一定平正筆直。但回到山上、集在谷中的路線,曲折固然曲折,總的則應該是正直的。因為鳥從北方起飛,意想到南方就飛到南方;從南方飛起,意想到北方就到達北方。如果大的意向是正確的,不可以小的曲折為妨害。所以,聖人稱美此事而寫在書里說:長達千里的道路,不可能用繩墨來撥直,大到萬家的城市,不可能用準具來取平。這說的是偉大人物的行動,不必拘守先例與常規,能立義就可以稱賢。所以,人君在考評臣下的時候,不可丟掉這個論人的方法。
“胸充”,說的是心,心要求忠;“末衡”,說的是耳目,耳目要求正。忠與正,是治世之本。耳管聽,聽聯帶著所聞,所聞精審叫作聰;目管看,看聯帶著所見,所見精確叫作明;心管思慮,思慮聯帶著發言,發言得宜叫作智。聰明加上智則思想專一,專一而不昏亂,就帶來安定的政治。政治安定,人民有利;有利則勤勉,勤勉則吉。聽得不精審就談不到聰,不審不聰則陷於荒謬。看得不準確就談不到明,不準不明就陷於錯誤。思慮不得宜就談不到智,不宜不智就陷於昏亂。荒謬錯誤加上昏亂則思想陷於困擾,困擾就帶來嫉妒與苛刻,嫉妒苛刻就產生險惡的政治。政治險惡,人民受害;受害則怨恨,怨恨則凶。所以說:心地平實,耳目端正,講的是政治安定,興利於人民。
“毋犯其凶”,說的是立身中正而必須保持謹慎。“毋邇其求”,說的是人君敗亡常因貪戀於金玉馬女,而不愛惜糧食、財物,重稅於百姓則引起萬民怨恨。“遠其憂”,說的是人君的亡國,經常是因為接近於享樂。設定女樂,外則沉溺於馳騁田獵,內則放縱於美色淫聲,臣下懈怠懶惰,百官皆失其正,那就陷於混亂而亡國了。“高為其居,危顛莫之救”,這是說身居高位,自滿自大,而好自我焙耀;自主其盛,自處其賢,而自封為英雄。這樣,其“盛”必失,而其“雄”必敗。人君若自主其盛,自處其賢,以此掌握士民,國家就混亂,萬民就心怨,這是一定要亡國的。好比從萬仍高山上跌入深淵,其死亡而不可再起成為必然。所以說:不可只顧眼前,而應當懷有遠慮;一意攀高,到了危險的頂峰就無法挽救了。
“可淺可深,可沉可浮,可曲可直,可言可默”,這是說選擇最佳主意,求取最佳效果的意思。天,不只有一個時序;地,不只有一種物利;人的活動,不只限一件事情。因此,事業不能不分為多種,名位不能不分為多樣。高明之士深通事物這一特點,所以,不只專於一種具體事物,而聯繫研究事物的共同規律。所謂共同規律,就是通達到無上之高,概括無窮之多,並可運用於人間各種事物。因此,僅僅分清一句話,明白一個詞,掌握一件事,那只可談其片面,而不能廣泛闡發。聖人由此看到,一言不可能兼容多種涵義,所以,廣泛研究理論來選擇需要的內容;一事不可能兼容多種成例,所以,大量創造學說來比較它們的效果。年有四季,月有三旬,日有朝暮,夜有昏晨,而天上中星十二辰的運動次序,各有所主。所以說,天,不只有一個時序。山陵岑岩,淵泉水流,泉水越過氵翼水水流不盡,泊水承接滔水水流不滿;土地高下肥瘠,產品各有所宜。所以說,地,不只有一種物利。鄉有習俗,國有法度,飲食不同味,衣服不同色,常用器械,規矩準繩,稱量數度,各事皆有成規。所以說,人的活動,不限於一件事情。這形形色色事物的儀法規律,其詳細內容是說不盡的。
“可正而視”,說的是分清美惡,區別優劣,此事不可不審慎對待。掌握與分析不混雜,政事的治理就不會出現災禍。“定而履”,說的是在其位,行其路,做其事,這樣,人民也就嚴守常業而不亂。所以能保持綱紀而贏得好的結果。“深而跡”,說的是光明磊落,道德修養有素,這樣,後代人人遵循常理而不陷於昏亂。故名聲永傳不息。
“天地一險一易,若鼓之有桴,擿擋則擊”。說的是如有所唱,必有所和,所和不差,因為都合天地的規律。影子不可能替彎曲的物體表現為筆直,迴響不可能替粗惡的音響表現為美聲。由是聖人懂得過去的事物一定被參行於未來,所以君子必須戒懼地慎其所先行。
關於“天地,萬物之毫也,宙合有橐天地。”天地包裹著萬物,所以叫萬物之橐。而“宙合”的意思,是上通於天空之上,下深於土地之下,外出於四海之外,合攏天地,成為一個包裹。把它散放開來,可以滲透到沒有間隙的極小地方,簡直都說不出名字。真是可以說,大到沒有什麼物體在其外,小到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在其內了。所以說:它又能包藏天地。宙合的義理並沒有傳開,若一旦整理起來,其內容還不到一版,可惜整理之事沒有人去做。容納廣博就內容豐富,發表適時就用之得當。而聖人之道,豐富尤貴在用之得當。何謂用之得當呢?根據不背離法則的理論,運用在沒有固定範圍的各類事物上,應變而不失誤就叫作用之得當。事物的變化雖然無所不至,但沒有不處理得當的,治事的本末都不能離此中心,所以稱它的名字為“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