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應銓

程應銓

程應銓(?—1968年12月13日),男,江西人,畢業於中央大學,建築師。是我國最早參加清華建築系的人,負責城市規劃。

1957年因為提出保護古建築,被認為是反對“黨的城市建設路線”,遂被定為右派;“文革”中,程應銓被誣陷為“隱藏的特務”。1968年12月13日,程應銓換上訪問莫斯科時所穿的嶄新西裝,投湖自盡。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程應銓
  • 國籍:中國
  • 民族:漢族
  • 出生地:江西
  • 逝世日期:1968年12月13日
  • 職業:建築師
  • 畢業院校:中央大學
人物生平,後話,

人物生平

江西程氏清代出了好幾位人物,有一位曾監造頤和園。程應銓秉承家學,在城市規劃與建築思想上極具藝術眼光,是中央大學建築系的高才生。 1944年初應徵去了緬甸前線,充當英語譯員。二戰結束,復員去昆明。
應銓從南昌市第二中學到大學,一直是高材生,颯爽英姿,夠得上“倜儻”二字,英文、畫畫、攝影、游泳、打網球,無一不精。
歷史學家程應鏐把弟弟程應銓介紹給昆明天祥中學學生林洙,讓他在返上海的路上照顧林家。林洙父親學建築出身,與程應銓一聊如故,遂以女相許。這對年輕人後來終成眷屬,可惜這對婚姻以不幸告終,給程應銓帶來如許痛苦。
抗戰勝利後,清華大學從昆明遷返北平。梁思成、林徽因主持的中國營造學社併入清華建築系(當時稱營建系)。程應銓的同班同學吳良鏞應梁氏夫婦之請,去了清華。不久,吳去美國留學,他把在上海海關工程處工作的程應銓介紹入清華建築系(一說是沈從文推薦的)。
號稱建築系的四大金剛之一的程應銓擔任規劃教研組組長。在師友眼裡,他極Gentleman(紳士),個性十足,一身才氣,一身傲骨。對志同道合者,披肝瀝膽;對不入眼者,不置一語。
梁思成、林徵因都很賞識程應銓。程在城市規劃與建築思想上很有藝術眼光。許多年裡,程是他們的得力助手。程應銓教書也很受學生歡迎。由於他業務好,還翻譯過一些高水平的建築學著作,填補了國內建築藝術方 面的某些空白,許多雜誌紛紛轉載。
1956年6月,程應銓作為中國建築師代表,隨代表團訪問了波蘭等國,副團長是梁思成。程很欣賞波蘭的古建築,波蘭人在二次大戰後寧願餓肚子,也要在廢墟上恢復華沙古建築的狂熱,給程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甚至想學習波蘭文,深入研究波蘭的建築藝術。他才華橫溢,抱負多多,滿懷激情地想在城市規劃上有所建樹。
可惜,他失之於太單純。1957年鳴放,沒有必要地捲入當時建築界在城市規劃上的爭論。在系裡的一次小組會上,他激昂慷慨為華攬洪、陳占祥被調出北京建築設計院而抱不平,因而獲罪劃右。
屋漏又逢連夜雨。程應銓政治上罹難,家庭又告破裂,妻子林洙在政治壓力下與其離婚,並不許程見兩個年幼的子女。不久,老師梁思成娶了他的妻子。
程應銓對親人說,林洙簽字離婚時說,他只有兩件事讓她感覺良好,一是1956年作為中國建築家代表團的成員出訪波蘭等東歐國家,林洙作為年輕建築學家的妻子覺得風光無限;另一件是他翻譯了不少好書,得到不少稿費。此兩項皆直指名利。
林洙告訴程應銓:兩年之內摘去右派帽子,可以復婚。林洙嫁梁思成前,系裡找程應銓談話,問兩人有無復婚可能,他刀截般分明:“不能。”他說:“我又不是太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沈從文在給程應鏐的信里,將林洙離開程應銓和再嫁梁思成統統歸結為“本性上的脆弱”。“我們如真正開明,即不宜對之有任何過多的譴責和埋怨!”“脆弱”朝褒義上理解,則是“世俗女子的進取心”,退避和進取皆有著鮮明的現實指向;若朝貶義里理解,則是類似昆蟲的一點趨光性,世俗光耀下的本能反應
文革前開政協會議,會後政協委員們可以優惠價買當時算是高檔生活用品的高壓鍋。林巧稚調侃不登記的梁思成:“現在梁公的錢自己做不得主了,得回去請示新夫人。”沈從文說:“林洙就是愛錢。”她不能不愛錢,尚有一對兒女要撫育。再說,她本來就非林徽因那樣高蹈於世的女子。
應銓的侄女程怡曾在回憶文章中寫道:“現在想來,我叔叔真是挺難的,自己孩子的母親嫁給了自己的老師,大家都在同一個系裡,抬頭不見低頭見……”
有人說,"林洙當初,在英年男子那兒,她何其薄寒,施以冰季;而在垂暮老者那兒,她何其忠誠,報以春季。愛情,果然沒有邏輯,沒有道理可講"。可是,英年男兒貧賤是真,垂暮老者泰斗是實。難說紛紜,君子已矣。
程應銓因課大受學生歡迎,工資沒變,照常教書。林洙擔心他把孩子帶壞,不許孩子來找他——他帶偷跑來的孩子出去吃飯,讓兒子陪自己喝啤酒。三年困難時期,他就把饅頭切成片,放在暖氣片上,孩子放了學就偷偷上爸爸宿舍拿饅頭片吃,林洙知道,免不了一頓打……偶爾,程應銓也會失神,將友人之女喊成“小妹”,那是他女兒的乳名。
寂寞的程應銓熱衷於替親友照相。沖洗好,再騎著腳踏車挨家送。沈從文全集里有些照片便出自他之手。生活無人料理,他自我解嘲:“可憐王老五,衣破無人補。”
“文革”中,程應銓一度是逍遙派,教學生打網球,與友人在游泳池競技。文革中作為重災區的清華大學遲群他們帶著工宣隊進校清理階級隊伍,每個老師都被叫去交待。沒有心計的程應銓,一次用逆光拍了毛澤東的塑像,接著便被工宣隊找去談了話,說他在緬甸當過美國人的翻譯官,是隱藏的特務。怕被揪斗的他在清華西門的乾河溝里過夜。他非常注意儀表,很有范兒,不願頂著校內理髮店剃的“鍋蓋”,專程進城理髮。如今卻形如“喪家之犬”,將自己放倒在污垢的溝里,面對滿天冷月殘星,他想:頭腳倒置時,停止呼吸才能中止羞辱。
1968年12月12日下午,學習完散會,程應銓在過道里深情地望著吳良鏞,欲言又止。吳沒理解他的用意,未予搭理。第二天上午,高音喇叭就傳出“程應銓畏罪自殺,罪該萬死”、“打倒右派分子程應銓”的討伐聲。
1968年12月13日,程應銓換上訪問莫斯科時所穿的嶄新西裝,跳入他無數次如魚般游弋的游泳池,將自己和水一道冰封……
程應銓生前,班上有個女學生,高挑,漂亮,上海人。她不顧程老師的右派身份,也不考慮兩人年齡上的差距,熱戀著程應銓。系裡從中橫加干涉,畢業後故意把她分配到雲貴高原。
右派,右派是不允許有愛情的;程應銓看不到一絲光明,終於以一個善游泳者,葬身游泳池了。四十多歲,盛年早逝。哀哉,惜哉!

後話

2004年,林徽因女士誕辰100周年,前些日子,林洙的回憶作品《梁思成、林徽因和我》出版,吸引了眾多讀者的目光,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婦是舊式文人知識分子的典範,而林洙作為梁思成的後一位夫人,也足以成為他們生活中最重要的見證人。不過當時的人物不少現在還健在,而每個人回憶的角度也總是不同的,不久前康勁曾經撰文評論林洙對前夫程應銓的描寫有些怠慢(見康勁的<何苦怠慢程應銓——對《梁思成、林徽因與我》一書的補正>一文),而《書城》雜誌刊出程怡的文章《父親、叔叔和那個時代的人》,更是直接批評了林洙的回憶,作者程怡就是程應銓的侄女。1957年程應銓因為堅持林徽因對古建築的意見被劃為右派,此後林洙與他離婚。對此林洙的書中也有描述,而據程怡說程應銓與林洙離婚之後,連自己的兩個孩子都很難見到,這樣的情節看起來不免令人心酸。1968年,程應銓不堪“文革”之辱,投湖自盡。程怡認為林洙在回憶她與梁思成的愛情時再次讓她的叔叔受辱,故而會寫下這篇文字。
程怡的話說,她父親程應鏐與文壇眾多人物交好,程怡回憶了沈從文與她父親的交往,以及兩人一起去拜會巴金的往事,出現在她文中的還有王辛笛許傑、週遊等老知識分子。回憶沈從文的時候,程怡提到一個細節:沈從文帶著小程怡一起去看望巴金,在巴金家裡,兩個人“坐在樓下走廊里聊天,完全不像是歷盡劫難的文人在一起訴苦,而是彼此間莫逆於心的親切”,程怡對此感到驚奇,而她的父親程應鏐對此的評價則是:“君子不憂不懼。”
好一個“君子不憂不懼”,孔子的這句話拿來形容這些知識分子逝去的風懷真是再恰當不過。現在以文字或者知識為業的人們怕是再難有這樣的風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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