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礁一號

碗礁一號

碗礁一號,位於福建省東海海域的漁民在平潭碗礁附近,因上百年前,這裡是一條商船往來頻繁的航道。因為暗礁眾多、海流變化莫測,一些商船沉沒於此。根據沉船上的貨物,當地人依次把這裡的海域叫白糖礁、銀珠礁、碗礁。因為漁民撈起的瓷碗居多,因此被人們稱之為碗礁。國家文物局批准對平潭碗礁附近沉船進行搶救性發掘,並命名為“碗礁一號”。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稱:碗礁一號
  • 出土地點:平潭碗礁
  • 所屬年代:清康熙年間
基本介紹,出現簡體字,央視將直播,新華網報導,五大看點,發掘告一段落,沉船揭秘,搶救碗礁一號,從反盜撈開始,時間之戰,吾華之瓷,最美沉船,

基本介紹

2005年6月下旬的一天,我國福建省東海海域的漁民在平潭碗礁附近捕魚時意外撈出幾個瓷器,上面的花紋精美而古樸,經過考古調查,發現水下十幾米處有一艘沉船。隨著考古工作的推進,專家認定這是清康熙年間運送瓷器的船隻。7月6日,國家文物局批准對沉船進行搶救性發掘,並命名為“碗礁一號”。
碗礁一號
至於為什麼會叫碗礁,這是因為上百年前,這裡是一條商船往來頻繁的航道。因為暗礁眾多、海流變化莫測,一些商船沉沒於此。根據沉船上的貨物,當地人依次把這裡的海域叫白糖礁、銀珠礁、碗礁。因為漁民撈起的瓷碗居多,因此被人們稱之為碗礁。

出現簡體字

“碗礁一號”發現清代康熙青花瓷器上出現簡體字“雙龍”,訊息傳出後,有關專家為此釋疑。
福建省收藏文化研究鑑定委員會副主委陳贊堯說,簡體字並非在解放後才出現,在此之前,郁達夫、陳獨秀以及更早時候的康有為、譚嗣同等人,都在試圖將繁體字簡化,其依據就是中國傳統書法中的破體、俗體和小寫,這些字型早在漢代就出現了,歷代書法中也不鮮見。只是解放後政府在全國推行簡體字,人們才認為簡體字只有在解放後才出現。
陳贊堯介紹說,簡寫的“雙”和“龍”在魏碑中就出現過,而“龍”字更在甲骨文、金文中已經有類似簡體的寫法,應該是製作者留下的招牌記號,就像花押一樣。”
福建省收藏文化研究會副會長謝鐘梁表示,其實從書法中演變而來的“簡體字”,在明清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在民間開始使用,當時簡體和繁體並行,因此民間工匠在瓷器上使用簡寫的“雙龍”也在情理之中,此前一些古代瓷器上也曾發現過以簡體字作為標記的情況。

央視將直播

新華網報導

經國家文物局授權,中央電視台新聞頻道和福建省廣播影視集團聯手,將連續6天在福建東海跟蹤中國水下考古隊,對“碗礁一號”沉船考古進行現場直播。
福建東海一漁民像往常一樣出海撒網捕魚,當天下午,他在福建東海碗礁海域收網時“捕”上了滿網的瓷碗,這些瓷碗長滿了海蠣,但質地優良,花紋精美古樸。漁民們猜想這些瓷碗年代久遠,於是“海底有寶”的訊息不脛而走……
7月12日,中國水下考古隊工作人員開始對沉船進行前期發掘工作,試圖揭開福建東海碗礁沉船的種種迷霧。一位曾親眼見過沉船的考古人員告訴記者,那是一艘木船,沉沒在水下大約10米左右的地方,船體掩埋在泥沙之中,只能看到部分船板和船舷,具體大小無法測出。同時考古人員表示,大量瓷器散落在沉船附近的海底,這批青花瓷器品種多樣,包括碗、盤、碟、酒杯等日用瓷,釉面依舊如新,圖案清晰可見。令人遺憾的是,前期工作只發掘出一部分瓷器,大批精美的古瓷器還被厚重的泥沙所掩埋。
據記者了解,9月16日13:00至15:00,9月17日至21日13:00至14;00,央視新聞頻道與福建廣播影視集團所屬的電視綜合頻道將現場直播中國水下考古隊發掘“碗礁一號”沉船考古的全過程。屆時,福建電視綜合頻道名主持人郁莉將和考古專家在演播廳為觀眾進行精彩的講解。在6天的直播節目中,有關方面還將開闢簡訊平台和網路平台(www.fjtv.net),和觀眾進行互動交流。(記者顧偉)

五大看點

昨天下午,記者在福建東海“碗礁一號”沉船考古電視直播新聞通氣會上採訪了有關人士,了解到本次沉船考古電視直播具有五大看點。
看點一:本次考古活動將動用一批最先進的考古設備及攝像設備進行水底作業。福建東海一帶水況較好,觀眾能夠在第一時間清楚地觀看到水下考古的新發現。
看點二:能否將掩埋在泥沙中的瓷器全部運出水面,這些大批量的古瓷器,最終價值幾何?
看點三:這批瓷器的發現,有可能勾勒出中國古代對外貿易的一條重要海路。有關專家表示對沉船發掘充滿期待,希望它能進一步搞清“海上絲綢之路”的詳細路線。
看點四:滿載精美青花瓷器的船,為何在靠近陸地的福建東海海域神秘沉沒,其中是否有驚心動魄的故事?
看點五:這些青花瓷器來自何處,又將運往何方?

發掘告一段落

記者昨日從福州市考古隊了解到,福建平潭東海海域“碗礁一號”沉船水下發掘工作日前結束了階段性工作,水下考古人員正分批撤離發掘現場。出水的瓷器也先後運往福州市博物館存放,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有可能對公眾展出。
“碗礁一號”被意外發現,中國國家博物館水下考古研究中心的水下考古人員隨即進駐該海域,進行搶救性發掘。共有近萬件清代康熙年間景德鎮民窯出產的青花瓷器出水,器型約90多種,令專家驚嘆不已。同時確定了“碗礁一號”沉船為一艘近海運輸船,所運的瓷器大部分是外銷瓷。發掘工作在9月份因為氣候、海水等不利因素暫時停止過一段時間,隨後恢復,又有1000多件精美瓷器先後出水。
福州市考古隊隊長林果告訴記者,中國古代是個航海大國,福州附近海域航線清晰,沉船年代明確,從宋代到清代延續關係清楚,沉船分布點多。而全國所知的沉船絕大部分也都在福建海域,這對研究過去航海歷史等方面有極大的價值。

沉船揭秘

在福建省平潭縣海域,有一座礁石,當地漁民稱之為“碗礁”。
漁民們捕魚時,他們的漁網裡經常會有大大小小的瓷碗被打撈上來,而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的祖上從何時起就在這裡不斷地撈起過瓷碗了。
2005年6月底,中國水下考古隊的一個調查小組聞訊來到了碗礁海域。當水下考古隊趕來時,海面上竟然停泊著20多艘大小船隻,盜寶分子甚至雇來了潛水員,正在水下大肆哄搶沉入海底的文物……
□2005年夏天,中國水下考古隊來到碗礁海域,開始了第一次水下調查。出水下考古隊員眼前的居然是清代前期景德鎮的青花瓷器,他們立刻意識到: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重大考古發現。
福建省平潭縣海域的“碗礁”並不像碗,這個名稱緣於300年前這裡發生的一場海難,漁民們在海底常常撈到瓷碗。
當地漁民李自英告訴我們:“人們經常在暗礁旁捕魚,用漁網捕魚的時候經常會勾帶瓷碗上來,有時一連五六個,有時一條船能帶上八九個的都有,以前的民眾也不知道這些瓷碗值錢。”
2005年6月底,中國水下考古隊的一個調查小組聞訊來到了碗礁海域。“碗礁一號”水下考古隊的執行隊長林果給我們講述了最初的發現經過,他說,當時我們收到了一條手機簡訊,只是說發現了沉船,有人在搶沉船上的東西,我們覺得有必要把這個事情弄清楚。當水下考古隊趕來時,盜寶分子正在水下大肆哄搶文物。幸運的是,盜搶行為很快被依法制止了。
海底究竟是一艘什麼樣的沉船呢?對水下考古學來說,即使是一艘普通的古代沉船,也可能具有重要的考古價值。然而,第一次的水下調查,就讓考古隊員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驚喜。
出考古隊員眼前的是清代前期景德鎮的青花瓷器,他們立刻意識到: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重大考古發現。令人萬分痛心的是,盜寶分子不擇手段地盜掘和瘋狂搶奪,致使沉船遺址中心到處是慘遭毀壞丟棄的文物,海底一片狼藉。這是第一艘發現於碗礁附近的古代沉船遺址。按照水下考古慣例,沉船遺址被定名為“碗礁一號”。
“碗礁一號”的發現,對張威這位中國水下考古隊的隊長來說,是他多年來夢寐以求的考古經歷。
16年前,中國水下考古隊還在籌建之初,就在廣東省海域發現了一艘南宋時期的沉船。沉船中裝載著大量景德鎮、浙江龍泉以及福建的瓷器。上世紀90年代初,在福建連江縣定海海域,他們又發現了一艘宋代沉船遺址,發掘出大量的福建黑釉瓷器。
到了1997年底,中國水下考古隊遠赴西沙群島,在一個叫華光礁的海底又發現了一艘宋代沉船遺址,出水了大批來自福建的文物。
在發現“碗礁一號”之前,中國水下考古發現的都是宋元時期的沉船遺址,即使發現過明、清時期的沉船遺物,但完整的沉船遺址還沒有發現過。“碗礁一號”清代沉船的發現,無疑將填補這一空白。
□面對這份珍貴的禮物,水下考古隊長興奮之餘不免有些擔心———經過盜寶者的瘋狂盜掘,水下還有多少有價值的文物呢?
考古隊員首先對被破壞的沉船遺址表面進行了清理,任何一個碎片都不能放過,這在日後可以最大限度的復原文物。
與撈寶不同,考古的目的在於還原歷史。
令考古人員備感驚奇的是,船上竟然沒有一件景德鎮以外的瓷器。“碗礁一號”沉船裝載的貨物大多數是青花瓷,還有部分五彩瓷。與高溫燒成的青花瓷不同,由於五彩瓷上的彩繪是在低溫下燒成,因此,經過海水的長期浸泡,彩繪部分已經褪色,只有個別的還能留下一些當年的風采。
青花瓷器的出中國陶瓷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它起始於唐代,到了清代康熙年間,景德鎮青花瓷器的燒制不僅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而且代表了中國制瓷工藝的歷史高峰。經專家確認,“碗礁一號”上的青花瓷器為景德鎮康熙中期燒制,正是青花瓷處於鼎盛時期的產品。從沉船上打撈出水的瓷器,品種非常多,從大多數瓷器的胎質、釉色以及裝飾看,都相當精美。
那么,這些精美的青花瓷器,是產自官窯還是民窯呢?
福建省考古所所長、古代外銷瓷專家栗建安認為,來講,我們還極少發沉船里有官窯器,所以,這些東西都還是景德鎮民窯的產品,這批瓷器從它的造型,它的紋飾、胎釉等等方面來看,都是相當精美的,堪稱民窯當中的上品。
對這樣一船景德鎮上等民窯瓷器,許多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它值多少錢。作為考古人員,當然深知其不菲的價格,但他們更為關心的是其研究價值。國家文物局對這項工作十分重視,以最快的速度批准了這次搶救性的發掘,因為這個遺址實在太重要了,正像國家文物局領導說的,我們這次又碰上了一個“金娃娃”。
經過盜寶者的大肆盜掘,“碗礁一號”上還有沒有完整的文物躲過了這場劫難呢?考古隊員開始對沉船遺址泥沙下的情況做進一步探摸。
□考古隊調用了兩艘專業打撈船,首先進行抽泥作業,當泥沙被漸漸抽開後,遺址中出現了令人歡欣鼓舞的景象,沉船的船艙中到處是成堆的完好文物。
“碗礁一號”水下考古發掘正式展開了。面對眼前動人的景像,考古人員只能在內心發出陣陣歡呼。不僅在船艙中,在沉船船體外的泥層中也出現了大量的文物。這說明“碗礁一號”沉沒時,船體破損,上層的貨物落到了船體外。
這艘商船究竟有多大?因為沉船規模的大小不僅有助於判斷它是國內貿易還是遠洋外貿商船,而且對研究中國古代造船,以及航海發展史也是難得的文物。根據殘餘的船體和龍骨的大小,考古人員推算,“碗礁一號”全長應有20多米,其規模和一艘帆船差不多。
當年,是什麼原因導致了“碗礁一號”的沉沒呢?
在這片海域,古代和今天的航線變化並不大。沉船點不遠處仍能看到往來的航船絡繹不絕。人們發現,每當退潮時,這一帶暗礁很多,“碗礁一號”最大的可能是遇到風暴後偏離了航線,觸礁沉沒。
這艘不幸沉沒的船主人怎么也不會想到,他們這筆300年前沒能成交的買賣,今天給中國水下考古事業送上了一份難得的珍貴禮物。
一批批陸續出水的完好文物,使我們漸漸了解了當年“碗礁一號”裝載貨物的重要信息。這些瓷器大致可以分成兩類,一類是小型的日常生活用瓷,不過其中眾多的優質品如同史料記載的官窯瓷器,“土坯細膩、質地瑩薄、釉色俱佳”。這些瓷器的另一類是用作裝飾觀賞用的陳列瓷。人們發現了一種葫蘆瓶,是少見之物,它的製作工藝非常特別,下層是醬釉,中層是哥釉,上段才是青花釉,十分珍貴。出水的最為大型的瓷器是“將軍罐”。“將軍罐”這個名稱是由於它的蓋子像將軍的帽盔。
那么,這船貨將銷往何處?是內銷還是出口外銷呢?
專家栗建安認為,中國古代外銷瓷從它的內涵講一般分成三類,一類就是中國傳統樣式的陶瓷器,一類是仿國外市場需要的樣式的陶瓷器,還有一類是來樣定燒的陶瓷器。從“碗礁一號”沉船這批瓷器來看,它絕大部分都還是中國傳統樣式的陶瓷器,實際上在明、清時期,大量外銷的還是中國傳統樣式的陶瓷器,所以,它究竟是否外銷還不能確定,有待進一步的發掘工作。
□經過了3個月的艱苦努力,“碗礁一號”水下考古發掘到了最後階段。大批的文物不斷出水,“碗礁一號”所載貨物是否為外銷瓷,終於真相大白了。
揭曉這一謎底的關鍵,是考古人員在這批瓷器中找到了許多器物的蓋子,高腳杯有了蓋子後,明顯地表露出了異國情調。還有一種精緻的小瓷瓶為數不少,造型各異。經過專家考證,它將作為一種典雅的裝飾品來到西方人家的餐桌上。有些是精美的咖啡具。幾乎所有瓷器上的紋飾都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但是,專家在一種瓷器上卻發現了與眾不同之處。
故宮古陶瓷專家陳華莎介紹說,這個盤子這次發現了很多,非常薄,它是花口的,另外它的這個圖案,應該是地中海沿岸的花卉,在當時,中東和西方把這幾種花卉看作是天堂的花卉,是幸福之花。
這類瓷盤雖然是中國的裝飾,但是有一個特別的外國名字叫“克拉克”瓷。
專家栗建安介紹說,“克拉克”瓷的特徵是什麼呢,就是在器物面上畫成了一朵花瓣型,在花瓣裡面又畫上各種紋樣,這種就好像在開著窗戶一樣,所以就把它叫做“開光”樣式的瓷器,在16世紀後期,這一類瓷器已經大量傳到了歐洲,在一次拍賣這批瓷器的時候,當時因為人們不知道這批瓷器叫什麼,所以就把當時葡萄牙人運載這批瓷器的船叫“克拉克”船,把這類瓷器就叫做“克拉克”瓷,從那以後,“克拉克”瓷的名稱就流傳下來,成了中國這類外銷瓷的一個別稱。
毫無疑問,為這船貨買單的將是歐洲市場。
在所有出水的文物中,有一件器物顯得與眾不同,讓考古人員大感意外。這不是青花瓷,也不像船上的生活用品,而是一件出色的仿宋代哥窯瓷器。不規則交織的開片是哥窯器特有的裝飾。哥窯為宋代五大名窯之一,在清代景德鎮,無論官窯、民窯都曾精心仿燒哥窯等宋代名窯瓷器,而且工藝之高超,讓人難辨真偽。不過,這件仿製品為何出外銷瓷中呢?
這件出色的仿宋代哥窯瓷器,很可能是當年捎帶出口的假古董,不過,在今天它仍不失為一件難得的珍貴文物。
“碗礁一號”最後清理髮掘完畢後,出水文物達到了15000多件,連同失散、被盜、被毀的,這船貨物估計至少應在5萬件以上。專家推測,“碗礁一號”應該是轉口貿易,它的中轉站有可能是廈門或廣州,也有可能是歐洲人在遠東的貿易中轉基地菲律賓的馬尼拉和印尼的巴達維亞。
對中國古代青花瓷器的外銷及其相關重要歷史的研究,“碗礁一號”考古發掘第一次提供了來自海底的寶貴資料。

搶救碗礁一號

中國水下考古隊在過去的100多天裡,和颱風、盜撈爭分奪秒。他們的目的不是財寶,卻注定要面臨財寶帶來的煩惱。
幸好,最美的一艘沉船,他們已經得到了。“‘碗礁一號’是最好的,”中國水下考古隊隊長張威說,“這真是好運氣。”
10月23日,李濱在北京潘家園古玩市場上看到了一種康熙中期青花大瓷盤,直徑超過40厘米,標價8萬元人民幣。這位中國博物館水下考古研究中心的館員隨後告訴這箇中心的主任,中國水下考古隊隊長張威,那就是他們剛剛發掘過的沉船上的被盜文物。
這艘丟失了文物的沉船,就是中國水下考古隊在過去的100多天裡一直在緊急搶救的福建平潭“碗礁一號”。

從反盜撈開始

福州市平潭縣嶼頭島,一位林姓漁民在附近的碗礁海域捕魚時撈上了幾件古代瓷器。這在當地算不得新鮮事,碗礁得名就是因為附近海域常常有瓷器出水。不過這一次他卻沒有像祖輩那樣把它們扔回海里。當天,他穿上潛水裝備下海查看,發現有一艘古代沉船半掩在淤泥之中。
他撈上來更多的瓷器,並把訊息散布出去。很快,嶼頭島上的漁民們加入到了打撈古代財寶的行列中。
邊防派出所的警員獲得訊息,到一位有嫌疑的漁民家中搜查,可惜由於缺乏專業知識,只找到了7件“疑似”文物。這位漁民家中的最破和最舊的7件瓷器被送到福建省文物局鑑定中心。27日,得出鑑定結論:1件普通文物,5件文物標本,1件非文物。
7月1日下午,福州市考古隊隊長林果匆匆趕到嶼頭島上的邊防派出所時,一看到警員們從漁民家裡搜查到的被盜撈的青花瓷器,他就意識到,自己又一次無奈地遲到了。“這是驚天大發現啊,全是我們做夢都要找的東西!”他馬上打電話給張威,“你趕快過來吧!”
當天,國家文物局就下發檔案,要求制止盜撈行為。不過如此快速的反應,這也只能算作亡羊補牢之舉。沉船上的康熙年間青花瓷器,已被大規模盜撈達一個星期之久。據張威事後估計,文物至少損失了50%,即16000件左右。
“我只能說令人遺憾。因為拿到的幾件文物不夠好,沉船就被扔在那兒了。”3個多月後,林果說,“我們不能僅憑少數文物判斷一艘沉船的價值,就像不能用一根頭髮判斷一個人的價值一樣。”
“其實這是一個程式問題,文物鑑定僅僅是判斷遺址價值的輔助手段,而不是主要依據。”張威說,“遺址的發現處理,應該依照地方文物部門上報國家文物部門的程式,而不是在地方上平行地交由鑑定中心來判斷。”
林果得到訊息是在6月30日上午,隊中的福建省考古所所長栗建安接到下屬的一條手機簡訊,主要內容是:“在平潭縣水下發現一艘古代沉船,放大量瓷器,很多村民都在拿。”當時,栗建安正與林果一道,作為國家博物館組建的中國水下考古隊成員,在福建漳州東山縣做“福建沿海調查”。
他們意識到這件事或許蘊藏著機會。林果到省市文物部門詢問此事,福州市文物局局長王華南告訴林果,去與福州市文物局的副局長劉亮商量此事。劉亮也表示自己不清楚此事,不過這位副局長做出了一個很容易做出而且非常明智的決定:“我們的考古隊先介入一下。”
7月1日,林果率領的一支由7人組成的水下考古小隊到達了嶼頭島。在西碼頭上,他就覺得事情不對。碼頭上擠了七八條船,聚集了50多人,最不尋常的是,每艘船上都有潛水設備。
出海不遠,他們就聽見了馬達的陣陣轟鳴,看見海面上飄動著濃濃黑煙。在“碗礁一號”沉船水域,25艘漁船狼奔豕突,左右盤旋,忙來忙去,場面混亂得如同一場100年前的海戰。漁船上都有潛水設備,海面上漂著用於定位的浮標。
嶼頭島已經“全民皆撈”。附近區縣能夠雇來的潛水員全被雇來了,更多的潛水員則從廣東、浙江、安徽、上海甚至山東來到這個小島。這些人中有的來自專業打撈公司,另外一些人則是“票友”性質的旅遊潛水教練,甚至還包括了幾個在漁場裡撈鮑魚和海參為生的撈海仔。
由於成本不菲,漁民們各自結成了暫時性的“奪寶股份公司”,由多位漁民以股份制形式負擔盜撈成本並按比例瓜分所得。在風氣最盛的28、29日兩天,往日寧靜的嶼頭島宛如傳說中的黃金島,盜撈者們精神亢奮,各式漁船穿梭往來,日夜不停,文物開始大規模地打撈出水,損壞丟棄不計其數。不時有文物販子上島,以數百至1000元人民幣的價格收購瓷器。
在前些年“遼寧綏中三道崗”元代沉船的發掘過程中,也曾發生類似情況,不過當時在有關部門的查禁之下,漁民的盜撈行為很快就被遏止。這一次卻大大不同,資訊傳播的發達和民間文物市場的暢通,使得當地漁民對於自己將會收穫什麼一清二楚。“沒辦法,”張威感慨說,“時代不同了。”
6月30日,嶼頭鄉貼出禁止在碗礁海域打撈沉船文物的通告。就在當夜,盜撈仍在繼續,因供氧設備出現故障,一位32歲俞姓潛水員深夜溺斃。這些潛水員大多使用危險的氣泵供氧設備,以延長在水下的停留時間。這種方法之古老,與1848年人類第一次進行水下考古時別無二致,那時為了搜尋瑞士湖中的居民遺址,洛桑博物館的館長在小船上用手動壓縮機為潛水員輸送空氣。
在記者得到的一份上報給福建省文化廳的報告草稿中,當地文物部門描述說:“水下沉船海域不僅出現了明搶暗偷、黑吃黑、非法武裝盜搶的惡性事件,導致許多珍貴文物流失走私,更有甚者出現村民集資參與盜撈的現象。”
7月2日,儘管國家文物局還不能馬上批准發掘執照,中國水下考古隊已經開始從東山縣沿海向嶼頭島整體遷移了,他們不得不再次從一次課題性發掘轉到一次搶救性發掘中來。作為考古人員,他們的目的不是財寶,卻注定要面臨財寶帶來的煩惱。

時間之戰

在7月初,平潭縣公安局、邊防大隊和福建省邊防總隊海警一支隊控制了沉船水域,盜撈者的潛水員被攆走了,考古隊的潛水員來了。7月2日,順著盜撈者留下的浮標,水下考古隊員直接潛到了沉船附近,確定G PS位置,進行了第一次水下攝影。3日和4日,進行初步水下調查並出水少量瓷器。由於事情緊急,4日當天考古隊就做好了光碟。5日,林果帶上光碟,乘飛機到北京匯報,國家文物局的幾位局長都等在會議室里。
7日,國家文物局下達正式通知,馬上對“碗礁一號”沉船進行搶救性發掘。12日,發掘執照批下。總額超過700萬元的發掘經費由國家文物局和國家博物館共同墊付,將來會由財政部埋單。
7月10日,水下考古發掘正式開始。國家博物館臨時組建的中國考古隊全員來到嶼頭島,仍然人手不足,只好徵調了全國所有的可用人才,包括正在中國水下考古第三期培訓班學習的學員。
水下遺址發掘與田野遺址發掘在本質上並無不同。水下考古隊員們把最初的一段時間用於調查,即定位、測量、照相和攝像等等。他們取下了盜撈者設定的浮標———它用一個鐵耙子勾在沉船的船舷上———改用自己的鉛墜浮標,然後按照安全規則,順著浮標下的入水繩成對下水。
如果不必與盜撈者爭奪時間空間的話,單就工作程式而言,水下考古工作就像是一種優雅有趣的積木遊戲。最初幾天,潛水長張勇帶領隊員們在沉船上方布好用於標明方位的基線,然後按照正南正北的方向,用不鏽鋼管或繩索設定20厘米×20厘米的“探方”,即用於考古發掘的單元格。每隔20厘米用紅色膠布做一個記號,以便水下辨識。這是他們的水下魔方。
在這一階段,隊員們應該儘量保持水下遺址的原貌,不過原貌早已不復存在。早在第一次下水後,從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過來支援的隊員馮雷就對隊友們說,自己又想笑,又想哭。“就考古來說,這是難得一見的好船,”如今他回憶說,“可是當時水下的情況真是慘不忍睹。”
在水底,破損的瓷器四處散落,每處斷口都閃爍著簇新的白光。這還只是新近發生的破壞。在船尾靠西的位置有一處海底的泥沙特別鬆軟,看來是在前幾年被人炸過,船尾因此已經完全消失。
幸運的是,考古隊遇到了良好的水文情況。7月初,這片海域的水溫在28℃左右,流速30cm/秒上下,能見度也在一米至兩米之間。水深14米,海浪沖不到沉船,海底堅硬,海流緩慢。如此理想的水下環境,甚至讓在惡劣環境中發掘過“南海一號”沉船的馮雷大有陶醉之感。
白天,考古隊員們忙於調查。晚上,他們則租用碼頭上的渡輪到沉船海域監視動向。有幾天夜裡,有裝載著潛水設備的漁船在附近拋錨,甚至有一艘船已經觸碰到了海警部門在周圍海面上布下的警鈴。漁船上的盜撈者與隊員們對峙,時停時走,不敢下水,卻報復性地不讓隊員們睡個好覺。
平靜僅僅持續了10天。7月20日,“海棠”颱風來了。這是最糟糕的事情之一。水下考古的黃金季節是3-6月,原因之一就是沒有颱風這種氣象災害———它會耽擱發掘的時間,又攪動海水,大大降低海底的能見度。然而對於這次發掘來說,它帶來的壞處還遠不止這些。
“海棠”平息之後,連日來困在島上避風的考古隊員們再次下水,卻發現瓷器又有了新的丟失和損壞,沉船的隔艙板被掀開了,基線被扯亂,水底還遺留著用來系浮標的石頭和漁民們的耙子。盜撈者們不僅敢於在考古隊和海警都不得不畏懼的颱風中出海,而且敢於在颱風中下水。
在為期100天左右的發掘過程中,福建水域共遭遇了5次颱風。沉船發掘工作因此時斷時續,盜撈卻因此時有發生。漁民們也有損失,在“海棠”颱風期間,一艘冒險的漁船因此沉沒在附近海域。
“我們不得不加快進度,”林果說,“本該進行得更充分的調查工作只好提前結束。”考古隊感到最急迫的,是要把瓷器儘快打撈出水,以斷絕盜撈者的覬覦之心,儘管這樣的做法並沒有嚴格遵守考古發掘的原則。
“海棠”颱風之後,沉船水域的能見度急遽下降,以後幾個月中始終維持在10至20厘米左右,再也沒有明顯好轉過,最低時幾乎為零。對於“尋寶”型的打撈者來說,渾濁的視野並不是問題,他們摸到文物提出水面就可以了,可是對於水下考古隊員來說卻幾乎是一場災難。
如果只是打撈深海沉船,那么只要在沉船地點放下蒸氣爪鉗,夾住殘骸用力拉上水面就可以大功告成。水下考古的工作,卻決非如此簡單粗暴。水下考古的科學範疇,包括古瓷器研究、航海史研究、造船史研究、海上貿易史在內的各考古領域,因此收集沉船上的各種信息而非撈出瓷器,才是發掘工作的要義所在。當能見度過低時,信息收集的成效自然大打折扣。
在颱風來臨前,隊員們可以很從容地在水下鋪好特製的硫酸紙,按照1∶20的比例,用鉛筆繪下“探方圖”。在颱風之後,他們只好在一片混沌中摸上一通,靠觸覺判斷方位、形狀、比例,回到船上後靠記憶畫下圖紙。
等待是不可能的。“在盜撈最瘋狂的時候,我們在這個海島上買不到魚吃,”林果說,“漁船都去撈寶貝去了。”
廣東省陽江海域的“南海一號”宋代商船,2002年正式發掘,中國水下考古隊事先準備了10年,針對沉船海域進行了15850人次的潛水勘察,累計達50萬工時。為了發掘“遼寧綏中三道崗”沉船遺址,這個考古隊先後進行了6次試驗性發掘,甚至將沉船遺址整體圈在拼接框架之內。相比之下,“碗礁一號”沉船的發掘工作卻不得不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開始,又不得不在艱難的情況下繼續。
幸好,這仍是一次收穫頗豐的考古行動。“船上的東西真是好,”馮雷說,“想起來我還是覺得特別震驚。”

吾華之瓷

“世界之瓷,以吾華為最;吾華之瓷,以康雍為最。”對於這次發掘出的瓷器,張威有一個簡明的評價:“已探明的水下遺址中最好的。”
在南方夏季的天氣、潮汐和水流的影響下,水下考古隊員們可以用於下水作業的時間微乎其微。每次下水他們最多可以停留40分鐘,每人每天平均下水3次。在深海中,隊員們的意識都很模糊,注意力難以集中,因此必須在潛水之前就準確做好全部計畫,入水後惟盼儘快完成。
船體和文物的一部分都埋在淤泥之下。最初幾天,在打“水炮”時———用高壓水槍沖開覆蓋沉船的堅實海泥———隊員們還從容不迫,等待濁水漂去時也好整以暇。發掘到第10天以後,情況急轉直下,每次使用氣泵抽泥之後,他們都焦慮難耐,因為泥流使得一切都模糊不清。
水下考古中的氣泵相當于田野考古中的手鏟,沒有它就難以使工作向下方延伸,如今隊員們卻不得不經常性地放棄掉它。在漫長的盲人摸象式的考察過程中,隊員們發現沉船殘長14米,殘寬3米,殘高1米,甲板以上缺失,頭部和尾部缺失。除此之外,收穫並不多。原本清晰劃分的艙位,在能見度下降後也難以重新找到。
直到9月20日前後,能見度才終於有所恢復,攝影、繪圖等工作得以比較正常地進行。這時,瓷器可以大規模打撈了。當一個水平層面的瓷器出水後,“探方”調查繼續,攝影、攝像、測繪,新一輪的發掘程式再次啟動。
青花瓷器,始終是“碗礁一號”沉船的焦點所在。流傳在中國考古界的一句俗話是,“一艘船十個墓”。船艙容積的無可匹敵,代表著文物數量種類的蔚為大觀。沒有人能迴避得了文物的經濟價值。
到發掘工作階段性結束時,包括海警和邊防從民間收繳回來的1287件文物在內,“碗礁一號”沉船發掘共收穫了16000件瓷器整器和碎片主體。隨著瓷器的陸續出水,鑑定工作也依次展開。專家們認定,大部分瓷器屬青花類,色澤優雅,胎質勻實,無官窯款識,為康熙年間景德鎮民窯精品。
9月19日,適逢一年中最猛烈的天文大潮期間,考古隊員對各個船艙進行了抽泥和清理,測繪出新的數據。發掘工作進入了關鍵階段,他們的計畫是查看沉船的船底形狀,並清理船周圍淤泥中的散落文物。
這一天,在“東六艙”,“克拉克瓷”出水了。水下考古人員發現了幾摞完好無損、繪有花朵植物圖案的花口青花大瓷盤,口對口或底對底緊密擺放,顯然維持著300多年前裝船時的原始姿態。由於這塊區域海底泥沙比較堅實,隊員們先清除上面的泥沙和周圍的雜物,然後分步驟慢慢取出了55件青花瓷盤。
出水後,瓷器專家、故宮博物院研究員陳華莎發現,這些瓷盤上所繪圖案為地中海地區的花卉植物,而非中國瓷器傳統圖案中的本土花卉。她據此推斷,這是一批由歐洲商人特別定做的瓷器。
“這種花卉圖案具有典型的歐洲風格的青花瓷器,也就是當年歐洲人所稱的‘克拉克瓷’,”陳華莎說,“‘克拉克瓷’也就是中國青花瓷器在歐洲的叫法,其實專指這種深得歐洲王公貴族喜愛的外銷瓷。”
同一時期,沉船中還出水了一些筒花觚、高足杯,均按照歐洲習慣,加有蓋子,甚至還有一隻精巧的歐式的餐桌小花瓶。20日,在初次發掘的“東四艙”,隊員們又發現了幾個被半埋在泥沙當中的碩大的青花瓷罐。出水後發現,其中一個瓷罐高約60厘米,為康熙年間最為流行的“將軍罐”。這隻將軍罐上繪有裝滿鮮花的花籃,並有一個“福”字,按照中國瓷器的寓意命名,為“萬花獻瑞”款式。另外兩個瓷罐,一個為青花瓷罐,一個為五彩瓷罐,均為圖案精美的瓷器佳作。
出水的大多數瓷器都光潔如新。“流失的部分瓷器如果放到市場上,買主最初可能都不敢相信是康熙年間的東西,”張威說,“因為看上去太新了。”不過可惜的是,由於一些五彩瓷器的釉彩分布與青花瓷器相反,為釉上彩,即色彩被描繪在釉層外面,經過300多年的海水浸泡,已經永久性地失去了光彩。
至今,“碗礁一號”已出水16000件瓷器,初步統計有50多種器型,100多種紋飾。陳華莎在鑑定後認為,全部瓷器來自景德鎮,其中50%左右的器物採用高質量的高嶺土燒制而成,工藝水平並不亞於官窯。
“事實上由於生產能力不夠,為了完成宮廷交付的任務,當時的官窯也有向一些民窯定做某些瓷器然後加上官窯的款識的做法,”林果說,“這說明,部分民窯的生產質量並不輸給官窯。”
一件繪著和官窯相似龍紋的瓷器,隱約證明了他的觀點。根據民窯能夠使用被稱為“御土”、“官土”的高質量的高嶺土燒制瓷器這一前提,陳華莎認為,因此可見當時的政府為了出口已經開禁了“御土”的使用。
對於中國瓷器考古來說,這是再好不過的發現。康、雍時期的青花瓷器為中國瓷器藝術的頂峰之作,《陶雅》說:“世界之瓷,以吾華為最;吾華之瓷,以康雍為最。”另外,“景德鎮外無青花”的說法又證明著景德鎮青花瓷的至尊地位。對於這次發掘出的瓷器,張威有一個簡明的評價:“已探明的水下遺址中最好的。”
文物精美固然令人欣喜,如何保護卻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相對金屬、竹木等材質的文物,瓷器的保護要容易得多,不過經過300多年海水浸泡的“碗礁一號”瓷器一樣面臨著種種危險。按照程式,每打撈上一筐瓷器,考古隊員都會立刻用淡水中浸泡,以使文物脫鹽。這是一份看似簡單卻難以做到最好的工作。
“表面上看瓷器光潔如新,似乎沒有受到什麼腐蝕,”張威說,“其實鹽分會一直滲透到瓷器裡面去,甚至穿過釉彩進入瓷胎。”
要做到徹底的脫鹽,就需要把這些瓷器在淡水浸泡數月之久,這一過程看起來難以實現。以瓷器數量的16000件之巨,到哪裡找那么大的水池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問題。如果脫鹽不淨,瓷器會漸漸損壞,在“南海一號”沉船出水的文物中,已經有部分瓷器因為鹽分外滲出現了釉層凸起的問題。
,考古報告還未編撰,考古專家們的工作還在破解沉船之謎的階段。“按照製作工藝判斷,這次出水的瓷器絕大多數是清康熙中期所制。”栗建安說,“不過另外一些瓷器卻明顯為清康熙早期的。為何同批貨物中會有不同年代的瓷器,還需要進一步研究才能揭開謎底。”
另外一方面,出水瓷器中的50%質量平平,其中包括一座歐洲人不可能會欣賞的觀音像。有考古隊據此推測說,船上的瓷器或許並非銷往單一地區。精美的克拉克瓷應該是銷往歐洲,質量一般的瓷器則可能是銷往東南亞。
對於水下考古學科來說,這都是應予破解的謎題。在瓷器的鑑定基本完成之後,張威們必須回答這艘船是怎么回事。

最美沉船

這艘沉船究竟是遠洋船還是轉運船,被看作是福州能否被當作“海上絲綢之路”起點的新證據。
到9月下旬,“碗礁一號”發掘工作已經階段性結束,即除沉船本身的打撈之外,攝影、攝像、測繪等調查工作和打撈、保護、清理等文物打撈工作已經全部完成。對於遭到盜撈,以及搶救性發掘受到的時間限制,中國水下考古隊頗感遺憾。張威覺得,如果自己當初對這次發掘的預期值為100分的話,事實上只收穫了80分,而林果則認為他們只達到了75分。
他們只好期望,對這艘木質沉船本身的進一步考古能夠挽回一些分數。這還需要新的經費。
考古隊員已對沉船的龍骨進行了探摸測繪。龍骨暴露在水中的部分長1.45米,周長約77厘米,直徑約22厘米,厚26厘米,延伸到船板下面,並與船板拼接成一體。根據它的大小,張威推斷,沉船的長度在18至20米間,“不太大”,以300多年前的中國造船水準來看也只屬於中等大小的船隻,應為用於近海航行的運輸船。
考古專家們大多傾向於同意張威的意見。他們推測,沉船的身份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它從景德鎮出發,沿水路至長江並出海,在前往福州、泉州或廣州的途中沉沒;另一種是它的目的地為澎湖列島,林果按照當時的歷史資料估算,當時也許正有一艘西班牙商船在那裡等待著這艘轉運船的到來。
潛水長張勇認為還有一種可能,即沉船是一艘中距離的遠洋船,或許可把瓷器運抵越南等地。他的依據是,人們曾在越南海域發現類似的中國古代沉船。“這艘船也許是到東南亞去給前往歐洲的大船送貨。”張勇說,“這么大的船,如果沿近海航線航行的話,到達東南亞也並非沒有可能。”
除了船體大小之外,船的形狀值得研究。福建省一些學者猜測的是:它是不是尖底的“福船”,即明清兩代的福建一帶所造船隻?這一點還無法判斷。張勇說:“我覺得我已經觸摸到了船底板,但那是不是船底板,還不能定論。”
另外,專家們正在勾勒這艘沉船與“海上絲綢之路”的關聯之線。以往,這條中歐貿易線路的起點往往被認為是廣州、泉州,而這艘沉船究竟是遠洋船還是轉運船,則被看作是福州能否被當作起點的新證據。
另外一些發現暫時看起來還沒有太大價值,比如在船艙中發現的4件日常小器物,分別為一個殘留部分墨跡的不及巴掌大的小石硯、一個小羅漢雕像、一個陶製的龍頭以及一枚銅錢。林果說,考古如破案,文物如物證,其價值一時很難判斷,這些東西或許也會有顯現其重要性的一天。
最沒有疑問的一點是,沉船本身的打撈已經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按照考古操作規程,考古隊員本該給它的每個部件編號,以便打撈後重新組裝、恢復原貌。不過由於盜撈造成的破壞,船體嚴重損壞,準確地進行編號已無可能。張威描述說,有些部位已經七零八落。
“沉船是否打撈,還要向國家文物局請示。不是完全不能打撈,但是難度很大。”張威說。
除了“碗礁一號”之外,還有一些沉船正在附近海域漸漸走向毀滅,有很多人在撈取宋元至明清時期的瓷器文物。
“別在嶼頭島上問文物的事情,”附近東珠村的一位村民對記者說,“小心撈了文物的人惱火。”
林果曾對當地文物部門人員描述,少數盜撈人員配有武器,還曾有蒙面人在盜撈現場出現。另有水下考古隊員說,在海警、邊防人員在海上採取方法制止盜撈時,曾有人用磚頭還擊。在水下考古隊前往蓮峰村海域調查時,3艘漁船正在盜撈,其中一艘橡皮快艇繞考察船飛馳示威。
不過,考古隊員們很了解,盜撈者們本身也只是偷盜者而非天生歹人。“加強約束的話,都是好人。”馮雷說。
事實上,嶼頭島上的參與集資盜撈的漁民們遠非都能大發其財,僱傭潛水員的價碼高到了非理性的地步,導致很多人賠掉了本錢。馮雷曾看到鄉衛生院在搶救一個服毒者,漁民們說,他走上絕路就是參與集資盜撈蝕本所致。
不過,在嶼頭島,在全國沿海的一些地方,盲目和衝動仍在繼續。
幸好,最美的一艘,他們已經得到了。
“‘碗礁一號’是最好的,”張威說,“這真是好運氣。”
福建海域13.6萬平方公里,海岸線3324公里,位居全國第二,地處東海和南海的交通要衝。福建在宋元時期就有發達的海上交通,海上航線四通八達。古代商船從福建等沿海地區出發,穿過南海、印度洋、東南亞、非洲將絲綢、茶葉、瓷器等運往歐洲。而福建運輸瓷器的船隻因為失事等原因,有部分沉沒在海底,給後人留下許多不解之謎。
據了解,在福建省閩南地區(包括泉州、廈門、漳州三市)發現的多達數百處的古代瓷窯遺址,其年代上迄南朝,歷經唐、宋、元、明、清,反映了福建地區陶瓷器生產的持續發展、長盛不衰,大量產品還遠銷海外。福建東南沿海古為“海上絲綢之路”(又稱“海上陶瓷之路”)。由於種種原因,福建大批輸出的陶瓷器有一部分未能到達預定的港口和地點,而是隨著失事、遇難的船隻沉沒于海底。連江縣東洛島與正在沉船考古的平潭縣嶼頭鄉碗礁海域,都有運輸陶瓷器船隻失事、遇難於此。
中新社景德鎮10月21日電 (記者 王劍)清康熙青花八開光雜寶花卉紋盤、清康熙青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圖碗、清康熙青花冰梅紋直腹蓋罐……從18日起,景德鎮陶瓷館內展出了103件罕見“平潭碗礁一號”沉船瓷器。在文物工作者的努力下,這些藝術珍品300年後首次外展,回到故鄉千年瓷都景德鎮。
據景德鎮陶瓷館專家介紹,“平潭碗礁一號”沉船遺址出水的17000餘件瓷器,大多出於清代康熙年間景德鎮民窯,大部分為青花瓷器,少量為青花釉里紅器、單色釉器等,瓷器胎質堅硬,胎色潔白,胎釉結合緊密。青花瓷有將軍罐、粉盒、花觚、筆洗等不同器型。
本次展出的103件瓷器是從17000件沉船出水瓷器中遴選出的代表作品,青花瓷色澤明艷、層次豐富。參觀者能從這些瓷器的造型、紋飾、胎釉中,一睹明代晚期和清代康熙時期景德鎮民窯最高的制瓷工藝。
據介紹,這批藝術珍品,僅於2011年在福州博物館展覽過一次,本次展覽系“平潭碗礁一號”沉船瓷器首次外展。
在浩瀚而冰冷的大海中靜靜躺了300多年,通過多地文物工作者的努力,這批瓷器終於在2012中國景德鎮國際陶瓷博覽會期間,回到故鄉“千年瓷都”景德鎮,與來自世界13個主要產瓷國的數萬件現代陶瓷作品“爭奇鬥豔”。
“平潭碗礁一號”沉船出水於福建省平潭縣海域,位於傳統的“海上絲綢之路”上。沉船海域往北可至長江流域和北方各港口,往南可達泉州、廣州等貿易港口及東南亞地區,是南北貿易的必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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