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白玉霜》講述的是一代評劇大師白玉霜的故事,角色生動、感人,包括白玉霜的愛人長生,養女小白玉霜,白玉霜的養母李卞氏等等。白玉霜從小就被賣給李卞氏學戲,長大後在天津唱紅了,也捲入很多麻煩,不得不陪睡,中間一段時間厭倦了這種生活,就跟長生私奔了,可是後來放不下唱戲,就又回來了。最後慘死的時候才35歲……
基本介紹
拍攝報導

人物評價
——評劇皇后白玉霜之死
白玉霜,我國著名評劇演員,電影明星,曾被譽為“評劇皇后”。1942年被黑暗的社會迫害致死。白玉霜出身藝人家庭,從國小藝,一生受盡磨難,在她紅極一時時,曾想隱退山村,過平民生活,但未能成功,人們由此又把她稱為“豆腐西施”。
一霎時,她——傾國傾城的一代名伶,氣息微微,眼神散亂,沉重的軀驟然變得像紙一樣的輕薄,一縷香魂飄飄悠悠地向永恆的黑暗裡墜落下去。頑疾已經用痛苦的枷鎖將她捆綁一年多了,她像古希臘悲劇中的墨勒格,被一種超自然的毒火日夜地焚燒著,無休止地承受著浸入骨髓的痛楚折磨。每逢痛到極點全身麻木之後,她孱弱的身軀才得走入無知的夢境,得到了暫時的解脫,在睡夢中略微恢復一下疲竭的體力,然後再去忍受那無法忍受的折磨。團團灰暗陰冷的迷霧從她身邊擦過,意識的火花忽暗忽明。她回首望望,她所走的是一條淚痕斑斑的曲徑、淒楚迷亂的人生,這使她更加無望,更加情絕。她孤零零地來到了這個涼冷的人世間,如今,又孤零零地從這個冰冷的人世間離去。她慢悠悠地又睜開了眼睛,在暗淡的光線里搖晃著幾個人影,她痴滯地凝視著那些似曾熟悉但又陌生的面孔。
白玉霜的繼母胖李奶奶還俯在她的身上,用手帕為她擦拭著額角滲出的汗珠。她微微地仰起了頭,用畏怯和乞憐的眼光在灰暗的屋子裡搜尋著。她搜尋到了,在屋角里坐著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滿臉憂傷,一身淚痕。他也是個風塵中蹈蹈獨行的旅客,租籍廣東,為了避災弭難來到了北平,寄寓在王府井美白理髮館經理、他的乃叔的門下。白玉霜第二次回到北平唱戲,在美白理髮館裡理髮時結識了他。從此,便在罪孽的人寰里建立起感情。“媽媽!”她聲音顫抖地說。
“孩子,你還有什麼話?”胖李奶奶湊過身來。
“媽媽,我為您出了一輩子的力,現在,我只求您一件事,希望您能夠答應我⋯⋯”
“什麼事?”
“我想要結婚!”
“啊?!”老太太驚呆了,屋裡的人也都驚呆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病人昏迷中的囈語,還是那倍受侮辱的生命所迸發出的痴情的絕唱。
“我想要結婚!我想要結婚!”她又尋望了一下坐在屋角里的中年人鄺某,期待地問:“你同意嗎?你同意和我結婚嗎?”
屋子裡的人都沉寂無聲,心頭上比壓著一塊石頭還要沉重。中年人走到她的跟前,默默地拉住了她的手,向她點了點頭,酸心的淚珠籟籟地滴在她的手背上。
她滿意地笑了,眼裡滾動著感激的淚花:“你,還算是個有良心的人!”
“咳,我活到了今天,總算有丈夫了,有自己的丈夫了!這不是演戲,不是在舞台上,不是與人假扮夫妻!”她咳嗽了一陣子,氣息越來越微弱,但嘴裡仍在呢喃:“不是演戲,不是假扮夫妻⋯⋯”
人們哀嘆、傷心、悲泣,用難以描述的複雜感情,為她操辦著婚禮和葬禮所需用的物品。
她為什麼在臨終之前,又驀地想起要結婚呢?
難以理解的事,說起來也很容易理解。評劇舞台上另一朵奇異的名花,自號為“評劇大王”的劉翠霞病死了。在那個社會裡,一個女伶不管名聲有多大,才藝有多高,但雨打飄萍的生活和淒涼卑微的身世,使她們幾乎沒有一個得到好的結局。劉翠霞看到了這一點,臨死前曾向與她同居的陳某提出了正妻的身份問題。那個姓陳的還算是個仗義的男子,劉翠霞死後果然以正妻的名份厚葬了她。一些老藝人看到了無不感嘆地說:“劉翠霞總算有眼睛,找到了個有良心的人,死後沒有被葬到孤女墳里去!”什麼是孤女墳?在有鬼神的世界裡,那是個荒涼淒冷的海隅,被人遺棄的孤島。按照封建禮教的世俗規定,一個成年而未嫁人的女人,就不能埋列祖墳里去,只能在荒野的地方孤零零地起個孤女墳。
白玉霜在彌留之際想到了這可怕的結局,全身嚇出了冷汗。她真的要像戲曲里唱的“天盡頭,何處覓香丘”嗎?她為了尋覓一杯淨土,尋覓一杯不被遺棄在荒野的角落裡的淨土,才在生命最後的剎那,做這一番絕望的掙扎。
她在鄺某的手裡,滿意地合上了眼睛。但是,等待她的不是笙管笛蕭的花燭洞房,而是咽暗掩泣、陰風慘慘的靈堂。她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做新娘子的甜情蜜意,魂魄便已飛到虛幻的鴻蒙太空。人生!多么短暫的人生呀!1942年8 月10 日,這個評劇皇后便悄然離開了人間。
命運之神是不肯輕易向人妥協的。白玉霜生前竭力掙扎想要擺脫掉的悲劇,死後依然落到悲劇之中。沒有哪家的黃土壟中,肯收留她那副“輕賤”的骨頭,沒有哪家的墳塋肯收留她那蕩蕩孤魂。她到底還是作為孤女墳主而 被埋在天津公墓里,墓前一塊小小的石碑不明不白地記著:“李桂珍之墓”。甚至連評劇演員或者是白玉霜的字樣都沒有留下。僅僅這一塊荒涼的石碑,就給人一片荒涼之感。
“咳,又是一個無親無故,孤苦伶仃的女人!”路經此處的人不免要唏噓感嘆地說有誰知道,她就是那紅盛南北、赫赫有名的評劇皇后,電影明星白玉霜呢?
1937 年2 月,正當白玉霜紅得發紫,人人傾羨的時候,一條奇特的新聞又在白玉霜身上發生了!白玉霜與人私奔了!
白玉霜在藝術上有所追求,並為這種追求付出了沉痛的代價。如今她唱紅了,人們看到她紅衫翠袖,車接車送的好不福氣,可是人們看不到她內心裡的痛苦。不知道在那歡歌笑語的生活里一個女伶所受到的蹂躪和摧殘。她的身心無時不在污濁中淌著血、淌著淚。在那個年月,一個女戲子越是唱得紅,越遭來更多的妒忌、中傷、暗算和煩擾。
最使她感到痛苦不堪的,還有她與繼母李卞氏之間的關係。李卞氏生得胖乎乎的,一身是肉,因此外面都叫她胖李奶奶。她視財如命,刁狠貪諂四個字讓她都占全了。白玉霜戲班表面上掛的是白玉霜的名字,實際上是她一人當家作主。她把白玉霜當成搖錢樹,一心只想摟住這棵樹不斷地給她搖下錢來,至於女兒的婚姻、戀愛、個人幸福,她則一概地遮攔。
1937年,白玉霜已經整整30 歲了。在那年月里,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是一個很可怕、很難聽的歲數;特別是像她這樣身世的女人。在生活上,她也曾有過熱烈的追求。女性的柔情、傾心的愛慕、顫抖的激情,她不只是在舞台上才有,在戲裡面佯裝,奔放的個性不會饒過她在這方面的渴求。她渴求女人的一切,她要有女人所應當有的一切權利。可是胖李奶奶不會輕易地放過她,就像安徒生童話里的巫婆,她知道該用什麼魔法纏住海的女兒,纏住她那顆奔放的女人的心。
“你不能嫁人!有丈夫就別想唱紅了,那些有錢有勢的人誰會花錢去捧一個有丈夫的旦角?”她用無數的實例攔住女兒一顆奔放的心。
對於藝術上成功的渴望,還有那些浮淺的虛榮之心,緊緊地羈絆住她,羈絆住她在生活上勇敢追求的思念。久而久之,內心的失望形成了巨大的壓力,使她必須毀棄自己,毀棄藝術,毀棄她嘔心瀝血所爭得來的一切。成功、名望、虛榮,都不能滿足她,她要追求生命的真諦,要求返本歸原於自然的本體。
她被俗念的灰塵蒙遮的心靈得到了淨化,眼前的景物豁然開朗。於是,她不顧一切地與人私奔了。舊曆年底封箱後的那一連串表演,一半是用來掩飾她內心的慌亂,一半是用來遮人眼目賭中安排好她出逃的計畫。更為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與白玉霜私奔的人,既不是風流小生,也不是洋場闊少,而是白玉霜戲裡班裡的一個樂工——打鐃鈸的李永起。李永起是個鄉下人,自小就來到戲班裡做事。他的一對饒鈸打得有聲有色,很受人歡迎。他為人老實厚道,對於母親極其孝順。有一次母親生病,他背負著母親步行了幾十里路出外投醫。白玉霜喜歡這個淳樸的人,她浪跡江湖幾十年,什麼風雨沒經過,什麼樣心腸的人沒見過,與那些口蜜腹劍、朝秦暮楚、信口雌黃、指山賣磨的人相比,她在李永起的身上找到了人的本性。她要衝出那絲竹粉墨的牢籠,虛情假義的巢臼,不正是要依託在這個人的身上嗎?
“勘破三春景不長,素衣頓改昔年裝。”白玉霜與李永起回到了他的農村老家,在依傍田野的小屋子裡,在爬滿青藤的瓜棚架下,在崎嶇狹窄的田壟上,心境平和地去尋覓那青春的殘陽。白玉霜換了一身村婦打扮,隱姓埋名,想在這個被人遺忘的恬靜角落裡,過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生活。他們夫妻兩個開了一個豆腐坊,李永起做豆腐,白玉霜賣,倒真的做起“豆腐西施”來了。這也是她的一種追求,是對她過去受侮辱受損害的身世的洗滌。總之,她想憑藉自己的大膽和夢幻,來創造一種新的生活。
一個紅遍南北的名伶,本來就不容易隱匿起來,而她自己又不注意隱匿。任性、大膽和過於潑辣,又破壞了她那恬靜的鄉間生活。然而,最使她得不到安生的,還是她自己內心裡的煩躁。她曾下定決心要拋掉藝術,告別舞台,那是她在兩種追求中間所做的無可奈何的選擇。如今冷靜下來了,一種追求得到了滿足,那丟掉了的一種刮心絞腸地牽惹她的心思。她的生活不能沒有戲,雖然她早已厭倦了那逢場作戲的人生。
自從白玉霜出走之後,胖李奶奶在上海單靠一個小白玉霜支撐不起門面,幾天之後就收拾起戲裝返回天津老家了。小白玉霜逐漸成長起來了,她吸收了養母的許多長處,唱得也很好聽,觀眾逐漸喜歡起她來。白玉霜聽到小白玉霜漸露頭角的訊息,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田間的小路,潺潺的流水和屋角的桑榆,再也留不住她勃然興起的雄心。1937 年夏天,她又自動地返回故里,找到了她的戲班,登上了已經久別的舞台,和廣大觀眾見面了。
但是,在那個污濁邪惡的社會裡,不會因為一個女演員是個名人、紅角,她的地位就可抬高几尺,黑暗勢力就會放鬆對這個柔弱可欺的女子的侮辱與欺凌。相反,他們還正因為她有錢、有名、有姿,要想著法兒來討她的便宜,像欺侮一個小尼姑那樣的勇敢。示阿Q 們的在舊社會裡那些唱戲賣藝的人除了要受官紳土豪的欺壓之外,還要受一些報屁股文人和下流記者的敲詐勒索。哪一個關節沒有打發好,他們就會搬弄起事非,無中生有地給你登上那么一小段。等你出來抗議,他們過兩天來一個更正或闢謠。可是這種事情是更正不了的,一般的人看那些無稽之談的多,看那些闢謠和更正的少。而且謠言一出,輿論大嘩,你的人格、名譽以及營生都要受到損害,所以,一般的藝人寧可自己省吃儉用一點,也要按時按節地把銀子送到報界那些老爺手裡去。
有一次,白玉霜不知怎地忽視了這個關節,沒有按時把銀子孝敬過去,無形之中得罪了一些人。於是,在《新民報》上就登出了一篇半誣半罵的狗屁文章。白玉霜自知得罪不起,便托人請《新民報》總編輯吳菊痴到前門外同和軒里去吃飯。這真是那座廟不燒香也不行,哪位菩薩不拜也不靈。白玉霸只好認了這場破費,恭恭敬敬地請了酒席,並在席上遞過去一個不大不小的錢包。吳總編輯接受了這雙重的厚意,誰知得意沒有多久,剛剛離去那裡不遠就被抗日除奸的人開槍把他打死了。
總編輯該死該活,是他自己的氣數。他花了昧心錢,做了昧心事,死心塌地給日本鬼子效勞,被打死是他的報應,原本得不著花錢請他吃飯的白玉霜的事。可是當天,白玉霜就被抓走了,扣押了一天之後,被當作政治犯給監禁在沙灘紅樓的日本憲兵隊里。
白玉霜演過《可憐的秋香》、《可憐的芸娘》,可是誰也沒有她自己可憐。她在日本憲兵隊里受到了慘不忍睹的酷刑。日本人把她的下身扒光,由兩個兇手用棕毛繩子拉磨她的陰道,血流滿地,白玉霜悽厲地慘叫了幾聲,就昏倒過去了。
白玉霜在日本憲兵隊里關押了很長一段時間,受盡了折磨,不僅使她花也似的容顏被摧殘得不像人樣,而且那次酷刑,竟使她落下了致命的病根。
舊社會的藝人都有自己一部酸心的血淚史,但還沒有聽說過誰,比白玉霜受到的摧殘和凌辱更多。她那頂皇后加明星的桂冠,給她帶來的卻是更多的不祥和災準。
後來又是花了很大一筆錢,買通了憲兵隊里一個姓金的人,才算把她從獄中解救出未。白玉霜出獄之後,身體便孱弱下去了。從前那豐腴膏潤的肌膚已蕩然無存,鮮艷的臉色也黯淡下去,只剩下一雙大眼睛空空蕩蕩地轉動者,讓人看了更感到心酸,可憐。她還是照樣地唱戲,一天兩場風雨不停。
這一方面是她繼母胖李奶奶利慾薰心、貪得無厭,不讓她空過一天地給她掙錢,另一方面,也是她自己剛強,不肯向命運低頭。一旦不登台演戲,她也覺得生活空蕩無味,沒意思。有時,她渾身沒有一點力氣,要靠人攙扶走上台去。可是一旦上了台,她就完全變了樣,對藝術的酷愛會把她生命中最後一點力氣調動出來。
1942年,自玉霜徹底地病倒了。摧殘和勞累,衝垮了她體內最後一道健康防線。她住進了東交民巷的一家德國醫院,經醫生檢查,得的是子宮癌。當時的人們對於癌的可怕性還不甚了解,因此,白玉霜在醫院裡住了一段時間,病情稍微穩定之後就出院了。回到天津之後,她仍然照樣堅持演戲。不僅演出,還要排練新戲。那時,尚小雲正在上演《梅玉配》,她看了戲後便想法子托人找來了本子,自己每天背台詞,練身段,甚至連唱腔都設計出來了,要不是因為後來病危,她一定把這齣戲移植過來。
有一天,她正在天津北洋戲院里演《閨門勸婿》那出戲,還沒演到一半,癌細胞突然破裂,血流了一腿,藝人們看她實在可憐,勸她底下的戲就別唱了。白玉霜慘澹地對大家笑了笑,有氣無力地接過人們遞給她的一杯水。喘吁了一陣子之後,仍然讓人將她攙扶到戲台上。她說:“我死,也要死在戲台上!”
不久,白玉霜病情就惡化了,重新住進了醫院。生命,跌落到無望的深谷里。她病體枯槁,形消骨立,在病床上忍受著痛心的折磨,忍受著痛心的毀滅。
她曾幾次昏迷過去,一身無主地向那永恆的黑暗中沉落下去。
最後,她終於在那灰茫茫的無垠中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