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

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刺史一般指本詞條

《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是唐代文學家柳宗元的詩作。此詩寄贈韓泰韓曄陳諫劉禹錫四位共患難而天各一方的朋友,抒寫思念朋友而難以見面之意,表現出一種真摯的友誼,雖天各一方,卻有無法自抑的相思之苦。此外,“海天愁思”中亦當包括身世坎坷、世事莫測、仕途險惡之嘆。詩人寫風雨侵颭、嶺樹遮擋,不僅僅是言自然現象,也蘊含了詩人遭貶以後憂恐煩亂的心境特點。全詩悲憤之情與對友人的思念渾涵交融,寫景之中又深寓比興之義,帶有濃重的感情色彩。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
  • 作品別名: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刺史
  • 作者:柳宗元
  • 創作年代中唐
  • 作品出處:《全唐詩
  • 文學體裁七言律詩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整體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
城上高樓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
驚風亂颭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牆。
嶺樹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迴腸。
共來百越文身地,猶自音書滯一鄉。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柳州:今屬廣西。漳:漳州。汀:汀洲。今屬福建。封:封州。連:連州:今屬廣東。《舊唐書·憲宗紀》:“乙酉(元和十年)三月,以虔州司馬韓泰為漳州(今福建漳州)刺史,永州司馬柳宗元為柳州(今廣西柳州)刺史,饒州司馬韓曄為汀州(今福建長汀縣)刺史,朗州司馬劉禹錫為播州刺史,台州司馬陳諫為封州,(今廣東封川縣)。御史中丞裴度以禹錫母老,請移近處,乃改授連州(今廣東連縣)刺史。”
⑵接:連線。一說,目接,看到。大荒:泛指荒僻的邊遠地區。
⑶海天愁思:如海如天的愁思。
⑷驚風:急風;狂風。曹植贈徐幹》:“驚風飄白日,忽然歸西山。”亂颭(zhǎn):吹動。《說文》:“風吹浪動也。”芙蓉:指荷花。崔豹《古今注》卷下:“芙蓉,一名荷華,生池澤中,實曰蓮,花之最秀異者。”沈德潛曰:“驚風、密雨,言在此而意不在此。”
⑸薜(bì)荔:一種蔓生植物,也稱木蓮。
⑹重遮:層層遮住。千里目:這裡指遠眺的視線。
⑺江:指柳江。九迴腸:愁腸九轉,形容愁緒纏結難解。司馬遷報任少卿書》:“腸一日而九回。”梁簡文帝《應全詩》:“望邦畿兮千里曠,悲遙夜兮九迴腸。”
⑻共來:指和韓泰、韓華、陳諫、劉禹錫四人同時被貶遠方。百越:即百粵,泛指五嶺以南的少數民族。賈誼過秦論》:“南取百越之地,以為桂林、象郡。”文身:身上文刺花繡,古代有些民族有此習俗。文:通“紋”,用作動詞。《莊子·逍遙遊》:“越人斷髮文身。”《淮南子·原道訓》:“九嶷之南,陸事寡而水事眾,於是民人披髮文身,以象鱗蟲。”
⑼猶自:仍然是。音書:音信。滯:阻隔,不通。

白話譯文
逐句全譯

登上柳州高樓,向遠處望去,只見平地連線著無際的荒原,海天一般的茫茫哀怨愁苦油然生起。
突然狂風大作,吹起了水中的荷花;頓時暴雨來臨,擊打著牆上的薜荔。
層疊的遠山連綿起伏,遮住目光長遠的視線,清澈的柳江九轉千回,更添內心繁亂的思緒。
我和同伴一起來到嶺南荒蠻之地,仍然無法相互聯繫著實使人傷悲。

創作背景

此詩當是唐憲宗元和十年(815)秋天(一說夏天)在柳州所作。柳宗元與韓泰、韓曄、陳諫、劉禹錫都因參加王叔文領導的永貞革新運動而遭貶,這就是“二王八司馬”事件。元和十年,柳宗元等人循例被召至京師,大臣中雖有人主張起用他們,終因有人梗阻,再度貶為邊州刺史。柳宗元改謫柳州刺史。十年前與他一同參與“永貞革新”的友人韓泰、韓曄、陳諫、劉禹錫也分別出任漳州、汀州、封州、連州刺史。多年的貶謫生活使柳宗元倍感仕途險惡、人生艱難。元和十年詩人到達柳州以後,登樓之際,面對滿目異鄉風物,不禁百感交集,寫成了這首詩。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這首抒情詩,賦中有比,象中含興,情景交融,淒楚動人。全詩先從“登柳州城樓”寫起。首句“城上高樓”,於“樓”前著一“高”字,立身愈高,所見愈遠。作者長途跋涉,好容易才到柳州,卻急不可耐地登上高處,為的是要遙望戰友們的貶所,抒發難於明言的積愫。“接大荒”之“接”字,是說城上高樓與大荒相接,乃樓上人眼中所見。於是感物起興,“海天愁思正茫茫”一句,即由此噴涌而出,展現於詩人眼前的是遼闊而荒涼的空間,望到極處,海天相連。而自己的茫茫“愁思”,也就充溢於遼闊無邊的空間了。這么遼闊的境界和這么深廣的情意,作者卻似乎毫不費力地寫入了這第一聯,攝詩題之魂,並為以下的逐層抒寫展開了宏大的畫卷。
第二聯“驚風亂颭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牆”,寫的是近處所見。惟其是近景,見得真切,故寫得細緻。就描繪風急雨驟的景象而言,這是“賦”筆,而賦中又兼有比興。屈原離騷》有云:“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又云:“擥木根以結茝兮,貫薜荔之落蕊;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纚纚。謇吾法大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在這裡,芙蓉與薜荔,正象徵著人格的美好與芳潔。登城樓而望近處,從所見者中特意拈出芙蓉與薜荔,顯然是它們在暴風雨中的情狀使詩人心靈顫悸。風而曰驚,雨而曰密,颭而曰亂,侵而曰斜,足見對客觀事物又投射了詩人的感受。芙蓉出水,何礙於風,而驚風仍要亂颭;薜荔覆牆,雨本難侵,而密雨偏要斜侵。這不禁使詩人產生聯想,愁思瀰漫。在這裡,景中之情,境中之意,賦中之比興,有如水中著鹽,不見痕跡。
第三聯寫遠景。由近景過渡到遠景的契機乃是近景所觸發的聯想:自己此時是處於這樣的情境之中,好友們的處境又是如何呢?於是心馳遠方,目光也隨之移向漳、汀、封、連四州。“嶺樹”、“江流”兩句,同寫遙望,卻一仰一俯,視野各異。仰觀則重嶺密林、遮斷千里之目;俯察則江流曲折,有似九回之腸。景中寓情,愁思無限。從字面上看,以“江流曲似九迴腸”對“嶺樹重遮千里目”,銖兩悉稱,屬於“工對”的範圍。而從意義上看,上實下虛,前因後果,以駢偶之辭運單行之氣,又具有“流水對”的優點。
尾聯從前聯生髮而來,除表現關懷好友處境望而不見的惆悵之外,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望而不見,自然想到互訪或互通音問;而望陸路,則山嶺重疊,望水路,則江流紆曲,不要說互訪不易,即互通音訊,也十分困難。這就很自然地要歸結到“音書滯一鄉”。然而就這樣結束,文情較淺,文氣較直。作者的高明之處。在於他先用“共來百粵文身地”一墊,再用“猶自”一轉,才歸結到“音書滯一鄉”,便收到了沉鬱頓挫的藝術效果。而“共來”一句,既與首句中的“大荒”照應,又統攝題中的“柳州”與“漳、汀、封、連四州”。一同被貶謫於大荒之地,已經夠痛心了,還彼此隔離,連音書都無法送到。餘韻裊裊,餘味無窮,而題中的“寄”字之神,也於此曲曲傳出。可見詩人用筆之妙。

名家點評

明代廖文炳:此子厚登城樓懷四人而作,首言登樓遠望,海闊連天,愁思與之瀰漫,不可紀極也。三四句唯“驚風”,故云“亂颴”,唯“細雨”,故云“斜侵”,有風雨蕭條,觸物興懷意。至“嶺樹重遮”“江流曲轉”,益重相思之感矣。當時“共來百越”,意謂易於相見,今反音問疏隔,將何以慰所思哉?(《唐詩鼓吹註解》)
明末清初唐汝詢:此登樓覽景,慕同類也。言樓高與大荒相接,海天空闊,愁思無窮,驚風密雨,愈添愁矣。況樹重疊,既遮我望遠之目;江流盤曲,又似我腸之九回也。因思我與諸君同來絕域,而又音書久絕,各滯一鄉,對此風景,情何堪乎?(《唐詩解》)
明末清初陸貽典:子厚詩律細於昌黎,至柳州諸詠,尤極神妙,宣城、參軍之匹。(《瀛奎律髓匯評》)
清代查慎行:(首二句)起勢極高,與少陵“花近高樓”兩句同一手法。 (《初白庵詩評》)
清代何焯:吳喬云:中四句皆寓比意。“驚風密雨”喻小人,“芙蓉薜荔”喻君子,“亂颭”、“斜侵”則傾倒中傷之狀,“嶺樹”句喻君門之遠,“江流”句喻臣心之苦。皆逐臣憂思煩亂之詞。(《義門讀書記》)
清代沈德潛:從登城起,有百端交集之感(“城上高樓”二句下)。“驚風”“密雨”,言在此而意不在此。 (《唐詩別裁》)
清代紀昀:一起意境闊遠,倒攝四州,有神無跡。通篇情景俱包得起。三、四,賦中之比,不露痕跡,舊說謂借寓震撼危疑之意,好不著相。(《瀛奎律髓匯評》)
清代方東樹:六句登樓,二句寄人。一氣揮斥,細大情景分明。(《昭昧詹言》)
清末俞陛雲:唐代韓柳齊名,皆遭屏逐。昌黎《藍關》詩,見忠憤之氣,子厚柳州詩,多哀怨之音。起筆音節高亮,登高四顧,有蒼茫百感之慨。三、四言臨水芙蓉,覆牆薜荔,本有天然之態,乃密雨驚風橫加侵襲,致嫣紅生翠,全失其度。以風雨喻讒人之高張,以薜荔芙蓉喻賢人之擯斥,猶楚詞之以蘭蕙喻君子,以雷雨喻摧殘,寄慨遙深,不僅寫登城所見也。五、六言嶺樹雲遮,所思不見,臨江遲客,腸轉車輪。戀闕懷人之意,兼而有之。收句歸到寄諸友本意,言同在瘴鄉,已傷謫宦,況音書不達,雁渺魚沉,愈悲孤寂矣。(《詩境淺說》丙編)

作者簡介

柳宗元(773—819),唐代文學家、哲學家。字子厚。河東解(今山西省運城縣解州鎮),世稱柳河東。貞元進士,授校書郎,調藍田尉,升監察御史里行。因參與王叔文集團,被貶為永州司馬。後遷柳州刺史,故又稱柳柳州。與韓愈共同倡導古文運動,同被列入“唐宋八大家”,並稱“韓柳”。散文峭拔矯健,說理透徹。山水遊記多有寄託,尤為有名。寓言筆鋒犀利,詩風清峭幽遠。有《河東先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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