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信息
【詞語】:烏鬼
【注音】:wū guǐ
【釋義】:
唐
杜甫《戲作俳諧遣悶》詩之一:“異俗吁可怪,
斯人難並居。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仇兆鰲註:“蔡寛夫《詩話》:元微之《
江陵》詩:'病賽烏稱鬼,巫占瓦代?。'自注云:'南人染病,競賽烏鬼,楚巫列肆,悉賣?卜。'烏鬼之名見於此。巴楚間,常有殺人祭鬼者,曰烏野七神頭,則烏鬼乃所事神名耳。或雲'養'字乃'賽'字之誤,理或然也。
邵伯溫《聞見録》:夔峽之人,歲正月,十百為曹,設牲酒于田間,已而眾操兵大噪,謂之養烏鬼。長老言地近烏蠻戰場,多與人為厲,用以禳之。《藝苑雌黃》謂烏蠻鬼。"參閱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杜少陵七》﹑宋惠洪《冷齋夜話》卷四。另有二說:
蜀人臨水居者,皆養鸕鶿,繩系其頸,使之捕魚。"明焦竑《焦氏筆乘.烏鬼》:"鸕鶿,水鳥,似鶂而黑,峽中人號曰烏鬼。子美詩:'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言此烏捕魚,而人得食之也。"
郭沫若《李白與杜甫.杜甫的地主生活》:"'烏鬼'有種種解釋,有人解為鸕鶿(四川人呼為'漁老鴉'),我認為比較可靠。"
郝懿行《爾雅義疏·釋鳥》:[鸕鶿]蜀人畜以捕魚,即江蘇人謂之老水鴨。
⒊
豬的別名。或特指祭鬼神用的豬。宋胡仔《
苕溪漁隱叢話前集·杜少陵七》:"《漫叟詩話》雲……'予崇寧間往興國軍,太守楊鼎臣字漢傑,一日約飯鄉味,作蒸豬頭肉,因謂予曰:川人嗜此肉,家家養豬,杜詩所謂"家家養烏鬼"是也。每呼豬則烏鬼聲,故號豬為烏鬼。'"
宋
馬永卿《懶真子》卷四:"仆親見一峽中人士夏侯節立夫言:'烏鬼,豬也。峽中人家多事鬼,家養一豬,非祭鬼不用。故於豬群中特呼烏鬼以別之。'此言良是。"
文獻記載
唐
杜甫《戲作俳諧遣悶》詩之一:“異俗吁可怪,斯人難並居。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
仇兆鰲註:“蔡寛夫《詩話》;元微之《江陵》詩:“病賽烏稱鬼,巫占瓦代。'自注云:'南人染病,競賽烏鬼,楚巫列肆,悉賣卜。”烏鬼之名見於此。
巴楚間,常有殺人祭鬼者,曰烏野七神頭,則烏鬼乃所事神名耳。或雲'養'字乃'賽'字之誤,理或然也。
邵伯溫《聞見錄》:參閱宋
胡仔《溪漁隱叢話苕前集.杜少陵七》﹑宋惠洪《
冷齋夜話》卷四。另有二說:
鸕鶿別名
宋沈括《夢溪筆談·藝文三》:"克乃按《夔州圖經》,稱峽中人謂鸕鶿為烏鬼。蜀人臨水居者,皆養鸕鶿,繩系其頸,使之捕魚。"明
焦竑《焦氏筆乘.烏鬼》:"鸕鶿,水鳥,似鶂而黑,峽中人號曰烏鬼。子美詩:'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言此烏捕魚,而人得食之也。"
郭沫若《李白與杜甫.杜甫的地主生活》:"'烏鬼'有種種解釋,有人解為鸕鶿(四川人呼為'漁老鴉'),我認為比較可靠。"
豬的別名
豬或特指祭鬼神用的豬。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杜少陵七》:"
宋馬永卿《懶真子》卷四:“仆親見一峽中人士夏侯節立夫言:‘'烏鬼,豬也。峽中人家多事鬼,家養一豬,非祭鬼不用。故於豬群中特呼烏鬼以別之。’此言良是。
閩南方言
閩南地區的“烏鬼”是指“番仔”,俗雲“烏番仔鬼”。“番仔”性憨直,易受唆使。早時“放”(一種火藥炮)要用柱香點燃“炮”上的導火線,“炮”一發射,聲大震耳,這事許多人都不喜歡乾,便唆使“烏鬼”(番仔)來完成。
烏鬼小解
杜甫《戲作俳諧體遣悶二首》之一有:“異俗吁可怪,斯人難並居。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舊識能為態,新知已暗疏。治生且耕鑿,只有不關渠。”(《全唐詩》卷231)而“烏鬼”究竟指什麼,眾說紛紜,迄無定論。
“烏鬼”一詞,自宋至今凡六解:一作巴蜀間所事奉之神。或“烏野七神頭”(蔡啟《蔡寬夫詩話》),或“烏蠻鬼”(
邵博《
河南邵氏聞見錄》),或
四川壇神“主壇羅公”(
李實《蜀語》);二作“鸕鶿”(
沈括《
夢溪筆談·藝文三》);三作“神鴉”(
程大昌《演繁露》卷13);四作“豬”(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杜少陵七》引《漫叟詩話》、
馬永卿《懶真子》卷4);五作“
鬼奴”(傅大為);六作“烏龜”(蔣先偉)。
(一)
“鸕鶿說”存在很多疑點。一是,“鸕鶿”捕“黃魚”不盡符合情理。首先,鸕鶿不大可能抓黃魚。
蔡夢弼《
杜工部草堂詩話》卷2:
夢弼謂:當以此《事略》之言為是也。蓋“養烏鬼”、“食黃魚”,自是兩義,皆記
巴中之風俗也。峽中黃魚極大者至數百斤,小者亦數十斤。按:集中有詩云“日見
巴東峽,黃魚出浪新。脂膏兼飼犬,長大不容身”是也。然是魚豈鸕鶿之所能捕哉?彼以“烏鬼”為鸕鶿,其謬尤甚矣。
當然,
方以智指出,此“黃魚”未必是杜詩所說之魚,《通雅》卷45:“安知非黃頰魚邪?”
陸璣《
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卷下《魚麗於罶鱨鯋》“鱨,一名揚,今黃頰魚。似燕頭魚,身形厚而長,骨正黃,魚之大而有力
解飛者,今
江東呼黃鱨魚,一名黃頰魚。尾微黃,大者長尺七八寸許。”但黃頰魚、黃鱨魚多不見於唐代文獻。其次,當時捕黃魚用的是竹筒和木桶,而不是鸕鶿。茲有杜甫詩為證:日見巴東峽,黃魚出浪新。脂膏兼飼犬,長大不容身。筒桶相沿久,風雷肯為伸。泥沙卷涎沫,回首怪龍鱗。(《黃魚》,《全唐詩》卷231)
杜甫詩中並沒提及“烏鬼”所捕之魚。
既然是“家家養烏鬼”,想必其捕到的是一種常吃的魚。杜甫旅居夔州期間所作的詩里提到的魚主要有兩種:黃魚和白小。《黃魚》詩可見上,《白小》詩如下:
白小群分命,天然二寸魚。細微沾水族,風俗當園蔬。入肆銀花亂,傾箱雪片虛。生成猶拾卵,盡取義何如?(《全唐詩》卷231)
白小是一種2-3寸的小魚,杜甫批評夔州人對白小“生成猶拾卵”(《白小》),即“濫捕”。如果用鸕鶿捕魚想來也不至於存在濫捕一說。
二是,“烏鬼”是“鸕鶿”的別名並不可靠。“鸕鶿”一詞早有,
顏之推《稽聖賦》有“鸕鶿孕乎其口”。杜甫詩中亦有四見。杜甫在其它詩中都是直接用“鸕鶿”,為何單單此處用了“烏鬼”?唯一的解釋是“烏鬼”是方言。然說其為別名,並不見載於其它書中,持此說者全都直接或間接依據劉德禮《夔州圖經》一書。
陸佃《埤雅》卷6:
《夔州圖經》稱峽中人謂鸕鶿為烏鬼,蜀人臨水居,皆養此鳥,繩系其頸,使入捕魚。得魚則倒提出之。杜甫詩云“家家養烏鬼”是也。
沈括《夢溪筆談·藝文三》卷16:
士人劉克博觀異書。杜甫詩有“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世之說者,皆謂夔峽間至今有鬼戶,乃夷人也,其主謂之鬼主,然不聞有“烏鬼”之說。又鬼戶者,夷人所稱,又非人家所養。克乃按《夔州圖經》,稱峽中人謂鸕鶿為“烏鬼”。蜀人臨水居者,皆養鸕鶿,繩系其頸,使之捕魚,得魚則倒提出之,至今如此。予在蜀中,見人家有養鸕鶿使捕魚,信然,但不知謂之“烏鬼”耳。
黃朝英(《
靖康緗素雜記》卷5)等轉引劉德禮之說作為“鸕鶿”說的根本證據。然《夔州圖經》只錄於《宋史》志第一百五十七《藝文三》,原書早已亡佚,故此說不可考。即使宋人所引《夔州圖經》無誤,又怎知劉德禮所說一定正確呢?故蔡啟在《蔡寬夫詩話·叢話前十二》中說到:“予少時至巴中,雖見有以鸕鶿捕魚者,不聞以為烏鬼也。不知《夔州圖經》何以得之。”當然,既然此詩是一首“俳諧體”,不排除杜甫有意用“烏鬼”來指“鸕鶿”,以達到詼諧幽默之效果。
三是,“家家養鸕鶿”並不能算作“可怪”異俗。“異俗吁可怪,斯人難並居。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可見杜甫視為奇異的風俗。“黃魚”雖為平常,但每餐必吃,確實罕見。故仇兆鰲《杜詩詳註》引盧注言:“烏鬼可異,家家供養,則以異為常;黃魚本常,頓頓皆食,則雖常亦異矣。”杜甫雖是河南鞏縣人,但他早在
秦州時可能就見過“鸕鶿”,“鸕鶿窺淺井,蚯蚓上深堂”(《秦州雜詩二十首》之十七)。蜀人養鸕鶿乃常事,“鸕鶿西
日照,曬翅滿魚梁。”(《田舍》)“鸕鶿鸂鶒莫漫喜,吾與汝曹俱眼明。”(《春水生二絕》之一)而且,據考古資料,商代
長江三峽巴人已經馴養鸕鶿,慢慢地擴散至整個巴蜀地區,而且北上
中原,
秦漢時期馴化鸕鶿捕魚就較常見。那么,杜甫可能更早就見過鸕鶿,所以為什麼他會把夔州家養鸕鶿視為異俗呢?
(二)
“神鴉”說分析。
元稹《酬翰林白學士代書一百韻》(《
全唐詩》卷405)有:
病賽烏稱鬼,巫占瓦代龜。南人染病,競賽烏鬼,楚巫列肆,悉賣瓦卜
從元稹詩注可看出,“烏鬼”即“烏”。當時南方盛行拜烏的風俗,事烏人家將烏作為家神奉祀。在元稹詩中亦多見時人“事烏”之俗。唐代其它詩人亦有體現世人拜烏之語:“靈烏”、“祥烏”、“神烏”等。而元稹自注“烏鬼”,成為後人解作“神鬼”或“神鴉”的主要證據。黃徹《?溪詩話》卷8之七:
“家家養烏鬼”,
沈存中以為鸕鶿,說者謂非也。元微之詩云:“病賽烏稱鬼,巫占瓦作龜。”自注云:南人染病,競賽烏鬼,楚巫列肆,悉賣瓦卜。此乃《戲效俳體二首》。其二亦云:瓦卜傳神語。皆是處方言,則烏鬼非鸕鶿明矣。
但此說亦有疑點:一是“烏”為什麼要稱作“鬼”?對此,唐人早有疑惑。
張萱《疑耀》卷3有:
稹自注云:南人染病,競賽烏鬼。故《鞏石溪》以工部所稱“烏鬼”為神鬼,非鸕鶿也。余嘗疑之,謂稹或得於傳聞,故戲而入詩耳。一日讀稹集,有聽人彈《烏夜啼》,引詩乃謂:作拾遺時被謫,其妻竟禱於烏鬼,始得還官,則是實賽烏鬼也,而烏鬼乃鬼神矣。第烏鬼不知何神,而稹之妻禱之,稹信之,殊足掩口。
方以智《通雅》卷45:“智按:巴東路有烏就,人舟行必擲肉餉之,不則不吉,其烏鬼乎?”但不知此說何據。二是既是南人盛行之俗,想必
成都亦有此習俗,為什麼杜甫至夔州時才感慨呢?
(三)
“神鬼”諸說。
王直方《王直方詩話》卷6杜詩用方言:
杜詩又有云:“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川峽路民多供事烏蠻鬼以
臨江,故頓頓食黃魚耳。俗人不解,作畜養字讀,遂使沈存中自解以“烏鬼”為鸕鶿也。(《樂趣》六)
蔡啟《蔡寬夫詩話·叢話前十二》:杜詩“烏鬼”為神名
然元微之《江陵詩》云:“病賽烏稱鬼,巫占瓦代龜。”注云:“南人染病,競賽烏鬼。”則烏鬼之名自見於此。巴楚間嘗有捕得殺人祭鬼者,問共神明曰烏野七頭神,則烏鬼乃所事神名爾。或雲“養”乃“賽”字之訛,理亦當然。蓋為其殺人而祭之,故詩首言:“異俗吁可怪,斯人難並居。”若養鸕鶿捕魚而食,有何吁怪不可並居之理?則鸕鶿決非烏鬼,宜當從元注也。
王楙《野客叢書》卷26《烏鬼》:
觀《唐書·南蠻傳》俗尚巫鬼,大部落有大鬼主,百家則置小鬼主,一姓
白蠻,五姓烏蠻。所謂烏蠻。則婦人衣黑繒;白蠻,則婦人衣白繒。又以驗《冷齋》之說。
劉禹錫《南中詩》亦曰:淫祀多青鬼,居人少白頭,又有所謂青鬼之說。蓋廣
南川峽諸蠻之流風,故當時有青鬼、烏鬼等名。杜詩以黃魚對烏鬼,知其為烏蠻鬼也審矣。然觀元微之詩,曰“鄉味
尤珍蛤,家神悉事烏。”又曰:“病賽烏稱鬼,巫占瓦代龜。”註:“南人染病,競賽烏鬼。”此說又似不同。據《南蠻傳》,烏即烏黑之烏,而元詩以蛤對烏,則以為烏鴉之烏。
李實《蜀語》云:
考《炎徼紀聞》曰:羅羅,本盧鹿而訛為羅羅。有二種,居水西十二營、寧谷、馬場、漕溪者,為黑羅羅,曰烏蠻;居慕役者,為白羅羅,曰白蠻。羅俗尚鬼,故曰羅鬼。今市井及田舍祀之,縉紳家否。
杜子美詩曰:“家家養烏鬼。”即此也。養讀去聲。
李實所說實據
田汝成《炎徼紀聞》,然以明俗去證唐詩,殆不可信。“烏蠻”,唐時指居住於滇、
川西及
黔西的少數民族。從這一意義上說,“烏鬼”不可能是“烏蠻鬼”的省稱。
(四)
王楙《野客叢書》:劉禹錫《南中書來》有“君書問風俗,此地接炎州。淫祀多青鬼,居人少白頭”,謂夔州多祭“青鬼”。而佛經中亦有“青鬼”。一般佛學辭典認為“青鬼”指“青色之鬼,在地獄呵責罪人者。”從佛典可見,“青鬼”還是“菩薩座下的救護眾生神”。原為惡鬼,後皈依佛陀,成為護法善神。佛教在
南北朝時依附道教傳入
豐都,唐時佛家思想開始傳入民眾。
三峽庫區考古隊曾在豐都
玉溪坪遺址出土了269件唐代青銅佛像,由此可以推測劉禹錫詩中“青鬼”有可能源自佛經。?當然,我們還不能排除“青鬼”是否源出道教。而佛典中還有青色鬼,音譯作“阿跋摩羅”(形影鬼),或雲“毘陀羅”(起屍鬼);烏色鬼“烏摩勒伽”(食人精氣鬼)。它們原為惡鬼,後受菩薩感化而成為善神,與“青鬼”相似。因此,筆者猜測,“阿跋摩羅”或“毘陀羅”與“青鬼”,“烏摩勒伽”與“烏鬼”,它們之間是否存在某種關係呢?
夔州位於西南邊陲,僻處崇山峻岭和大江峽谷之間,大自然儘管賜予了夔州人舟楫之利,但更多的卻是重重畏途。因此,當地人往往把改變生存條件的希望寄託於神鬼,信鬼好巫之風由來已久。再者,據
張君房《雲笈七籖》卷117記載“忠州
豐都縣平都山仙都觀,前漢真人
王方平、後漢真人陰長生得道升天之所。”後人遂附會“王”、“陰”為“陰王”,崇鬼之風由是大行,家家供鬼。夔州多信鬼,故祭“青鬼”等。
“養”早就有“供養”義,《左傳·成公十三年》:“敬在養神,篤在守業。”
楊伯峻註:“養神,供奉鬼神。所以杜詩中的“烏鬼”很可能就是一種作為家神供起來的鬼,但究竟何指,尚待考證。
(五)
“頓頓食黃魚”可能也是一種祭祀鬼神的風俗。黃魚,古稱鱣,即鱘鰉魚。《爾雅·釋魚》晉·郭璞註:“鱣,大魚,似而鼻短,口在頷下,甲無鱗,肉黃,大者若二三丈,今江東呼為黃魚。”《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有鱣有鮪》:“鱣出江海,三月中從河下頭來上。鱣身形似龍,銳頭。口在頷下,背上腹下皆有甲,縱廣四五尺。今於盟津東石磧上釣取之,大者千餘斤。”古人常用“鮪”作祭品。同屬珍稀鱘魚且形很相近的“鱣”亦可能用作祭品,可惜文獻無載。《酉陽雜俎》(
段成式)卷17《黃魚》:“蜀中毎殺黃魚,天必陰雨。”看來,“黃魚”卻非尋常之魚。“食”,亦有“祭獻”義。《篇海類編·食貨志·食部》:“食,饗也,故祭名血食。”
因此,“頓頓食黃魚”很可能既指當地人平常多吃黃魚,又指他們頓頓用此來祭“青鬼”。夔州人家家用“黃魚”祭祀“青鬼”,且天天如此,故而杜甫感到非常奇怪。
(六)
“烏鬼”在文獻中用例並不太多,宋時主要用於指“鸕鶿”,元明清因之。
賀鑄《晚泊小孤山作》:山與澎浪磯相對,沐猴鸕鶿分占其上。丙子五月賦,是晚大風。“捫虱王孫初睥睨,飽魚烏鬼但毰毸。”
很有意思的是,賀鑄詩題用“沐猴”、“鸕鶿”,而在詩文中則用“王孫”和“烏鬼”與之相對,看來他是將“烏鬼”看作鸕鶿的別稱。
洪适《調笑令》:
漁父醉時收釣餌,魚梁曬翅閒烏鬼,白浪撼船眠不起。漁父醉,灘聲無盡清雙耳。
宋代文人之所以用“烏鬼”表示“鸕鶿”,想來可能受了《埤雅》或《夢溪筆談》的影響。但總的看來,“鸕鶿”的使用頻率遠遠高於“烏鬼”。值得注意的是,《明史》卷三二五《外國列傳六·和蘭列傳》中稱“黑奴”為“烏鬼”。
其所役使名烏鬼,入水不沉,走海面若平地。
《
皇清職貢圖》卷1(乾隆年間·董浩等人奉敕編撰):
夷人所役黑國奴,即唐時所謂
崑崙奴。《明史》亦載
荷蘭所役名烏鬼,生海外諸島。初至,與之火食,累日洞泄,謂之換腸。或病死,若不死,即可久畜。通體黝黑如漆,惟唇紅齒白。
從上可知,“烏鬼”實指黑人。“烏鬼”到底指什麼,就現有文獻來說,還不足以證實,但筆者傾向於“家祭神鬼”之說。
注釋出處
[1]《杜詩詳註》頁1793,[清]仇兆鰲注,
中華書局,1979年10月。
[2]可參:
武仙竹《巴人與鸕鶿漁業》,《農業考古》2004·1:163-166;王惠恩《捕魚能手-鸕鶿》,《民俗研究》1999·3:89-92。
[5]《
宋詩話輯佚》頁105,
郭紹虞輯,中華書局,1980年9月。[6]頁384-385。
[7]《蜀語校注》頁128-130,黃仁壽、劉家和校注,巴蜀書社,1990年6月。
[10]《實用佛學辭典》頁252,
柯華印務出版公司,1992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