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遠藤周作著長篇小說)

沉默(遠藤周作著長篇小說)

《沉默》是日本作家遠藤周作所著的長篇小說。該小說講述在江戶幕府禁教的時代背景下,一名葡萄牙傳教士羅德里哥不遠萬里到日本傳教,其間所發生的暴力、恐懼、人性黑暗,以及與此有關的種種苦難和悲慘。在傳教與尋訪的過程中,羅德里哥經歷了信仰與反叛、聖職與背德、強權與卑微、受難與恐怖、堅貞與隱忍、掙扎與超脫等兩難情境, 逼迫著他對基督的信仰進入現實的思索。

1966年(昭和41年),《沉默》獲第二屆谷崎潤一郎長篇小說獎,並被評為該年度的傑出文學作品。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沉默
  • 外文名稱:ちんもく(日語)
  • 文學體裁:長篇小說
  • 作者:遠藤周作
  • 首版時間:1966年
  • 作品字數:150千字
內容簡介,作品目錄,創作背景,人文背景,創作過程,人物介紹,作品鑑賞,主題思想,藝術特色,作品評價,作家簡介,

內容簡介

葡萄牙傳教士費雷拉在日本變節棄教的訊息傳到歐洲,歐洲各教會和他的學生們都驚詫不已,並對傳言表示懷疑。他的學生羅德里哥和另外兩名葡萄牙傳教士潛入日本秘密傳教並打探費雷拉的訊息。當時的日本正處於德川幕府初期,基督教信仰被嚴格禁止。羅德里哥被日本基督徒吉次郎出賣而被捕。在被捕期間他見到了費雷拉並證實他的確已經棄教。由於忍受不了日本基督徒被拷打所帶來的精神折磨,羅德里哥最終踏上了刻有耶穌像的木板,宣布棄教。

作品目錄

第一章
薛巴斯強·羅德里哥書信(1)
第二章
薛巴斯強·羅德里哥書信(2)
第三章
薛巴斯強·羅德里哥書信(3)
第四章
薛巴斯強·羅德里哥書信(4)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天主教住宅官差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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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背景

人文背景

1549年,耶穌會士聖方濟各·沙勿略來到日本,開始在日本傳播基督教。當時日本正處於群雄割據的戰國時期,沙勿略宣傳的人人平等、關懷弱者等基督教教義,點燃了飽受戰亂之苦的老百姓的生活熱情,短時間內吸引了眾多百姓加入基督教。此後,大批的海外傳教士接踵而至,藩鎮割據的大名們也對基督教採取鼓勵的政策,甚至有些大名自己率先受洗成為信徒,推動了日本基督教傳教活動的迅速展開。1587年,豐臣秀吉下令驅逐傳教士。
進入江戶幕府時代,1614年,德川幕府的德川家康正式下達了對天主教的禁令,和對外國傳教士和天主教徒的驅逐令,並禁止教徒進行禮拜。他和繼任的幾代將軍對天主教徒進行了系統的迫害。教徒們被淹死、燒死,在十字架上釘死。後來幕府將軍發現這仍無法撲滅民眾對天主教的信仰。於是他們採用了另一種方式,那就是用酷刑迫使教徒宣布棄教,強迫他們往耶穌和聖母瑪利亞的像上吐唾沫,然後踐踏聖像,最終推行了長達近300年的“鎖國”政策,導致基督教在日本的傳播處於停滯狀態。

創作過程

遠藤在成長的過程中,深刻體會到作為一個東方人信仰西方宗教所帶來的文化衝擊。為解決這個矛盾,遠藤積極地通過創作基督教文學作品,為自己尋找答案。
遠藤周作的創作意圖是由長崎的一張用來踩踏的聖像引發的。他第一次在長崎看到“踏繪”時起,他就逐漸勾勒出了該小說的雛形。在漫長的養病期間,遠藤周作的心中無數次回憶起“踏繪”上基督那張已經被摩挲得模糊了的臉,和殘留其上的黑黑的足印。作者將自己的內心投射在教會不願提及的棄教者身上,這就是創作該小說的動機。
關於弱者和強者的思索,深深根植於遠藤周作的腦海之中。此後,遠藤周為收集江戶時代天主教的資料再次造訪長崎,在日本最初的基督教殉教者26聖人殉教的發生地,進行了一系列思索。比較於英勇殉教的殉教者,遠藤周作被因自身的軟弱而背教的弱者所吸引,從而發出了對於強者和弱者這個問題的一連串思考:殉教的強者們在殉教當下是否有受到英雄主義的影響?因不能戰勝自身軟弱而沒有能夠殉教的背教者自身是否也忍受著痛苦?正是由於對殉教者英雄主義的懷疑和對被世人唾棄的弱者的不忍拋棄,遠藤周作開始了《沉默》的創作。

人物介紹

薛巴斯強·羅德里哥
羅德里哥是葡萄牙的傳教士。羅德里哥剛到日本時意志非常堅定,他認為為宗教獻身非常光榮而且理所應當。但是在以盂蘭盆節、溫濕的梅雨季節、煩躁的蟬鳴為代表的日本文化的浸透之下,以及日本眾多被迫害教徒冷漠的目光中,他對自己的傳教使命感到懷疑。恩師費雷拉的“日本泥沼論”對羅德里哥的影響很大。費雷拉說:“日本這個國家是個泥沼,無論什麼幼苗種到這個泥沼里它的根都會腐爛,枝葉也會變黃枯萎,我們將基督教這根幼苗種到了這個泥沼里。日本人將一個人美化、把他抬高然後稱之為神,把和人同等性質的存在稱之為神。日本人沒有能力構想出一位超越人類的神。”
費雷拉的這番話給本已動搖的羅德里哥以沉重的打擊,使他最終走上踏板,宣布放棄自己的信仰。
吉次郎
吉次郎置身子瘋狂鎮壓天主教信仰的幕府時代,從精神和肉體上都遭到了殘酷的迫害。在無數次宣誓“棄教”的儀式之後,他最終並沒有放棄信仰,他的心理防禦驅使他逃離現實的痛苦。在荒誕的現實中,卑微的吉次郎只能背負著背叛和恥辱的惡名反覆地叩向著“神的沉默”。
從表面上看,吉次郎是一個自私、膽小懦弱、狡猾、醜陋的背叛者。吉次郎出於自身的利益答應協助羅德里哥和卡爾倍偷渡到日本,他矢口否認自己是天主教徒,可在海上遭遇暴風雨的危難時刻卻不停地低聲禱告;他順利將兩名司祭領到長崎靠海的村莊,洋洋得意地接受村民們的敬仰;可是在官吏的威逼之下,他再次踐踏聖像叛教並出賣了羅德里哥;羅德里哥被捕後,在愧疚心的驅使下,吉次郎一路追隨著向他懺悔、告解,哀求他原諒自己的懦弱;當羅德里哥冠著“岡田三右衛門”這一日本名被安頓在長崎外浦町一戶民宅時,吉次郎竟還糾纏著前來向他告解,尋求他的寬恕。
吉次郎其實和羅德里哥一樣在內心深處有著堅定的信仰,而且兩者都選擇了同一條道路來維護自己的信仰,祈望達到內心真正的平和;吉次郎在行為上所表現出來的卑劣、低賤、狡猾和背叛,其實都是心理防禦機制的一系列反應。

作品鑑賞

主題思想

神以“沉默”和“母愛般的人文關懷”應對人的精神反叛
一位滿懷殉教決心進入日本的葡萄牙耶穌會傳教士羅德里哥,被捕後卻在近乎極端和殘酷的情況下,靈魂受到逼迫,信仰遭遇困境。為逼迫他棄教,三名日本信徒被處以“穴吊”的酷刑。受刑者四肢被捆綁,吊在洞穴上,耳朵上打了孔,血慢慢流下來。羅德里哥所面臨的困局是,他必須在堅持自己的信仰和解救這三個無辜的生命之間做出選擇。
無論羅德里哥做何選擇,他都注定成為一名罪人:選擇救人,意味著他不得不背棄自己的信仰;選擇堅持信仰,那三個教民就要為他的信仰殉葬。最終,在對信仰進行更深沉痛苦的思索後,主人公選擇了棄教。
該作品反映出以一種人性為基礎的宗教思考,並且對壓制人性的神性完美表示懷疑。天主教的信仰核心由於涉及的並非人與人的關係,而是人與神的關係,所以長久以來在天主教倫理中,人性並不能與神性在同個層面上相提並論。就像上帝訓斥約伯的抱怨所說:“好辯的哪可同全能者挑剔是非呢。”(約40,2)。但吉次郎卻以人性為標準用行動和語言作出了挑戰。在遭遇鎮壓時,他由於害怕肉體的痛苦,稍稍被威脅後馬上嚷道:“我要棄教。”不僅如此, 他還給出了自己的理由:“為什麼主要賜給我這么大的痛苦呢? 神甫。‘我們’並沒有做什麼壞事呀。”當他的妥協受到特洛里哥的唾棄時,他一方面不願放棄信仰,另一方面還為自己辯護:“‘我’天生就是弱者,上帝卻要‘我’模仿強者,那是毫無道理的。”吉次郎表面上是一個懦弱者形象,實際上是對人性軟弱性的濃縮。在吉次郎看來,人的需求高於一切,甚至高於信仰。從人性趨利避害的角度,吉次郎因為需要信仰所以皈依、懺悔,害怕肉體痛苦所以遠離危險——這些都是人性的正常反應。 就算充滿正義感的羅德里哥飢餓難耐時, 也承受不了吉次郎的誘惑吃了他的魚乾。
主人公吉次郎,是一個“不道德”的背德者, 他家人殉教時,惟獨他腳踩聖母像棄教。無意中幫助傳教士偷渡到日本,他不付代價地享有一個基督徒應有的榮光和精神的安慰。在迫害降臨時他猶如跟隨耶穌的猶大,最後出賣了羅德里哥。他委瑣、多變、膽小,但卻又在羅德里哥因被他出賣抓進監獄後,他在監獄外徘徊,並且向羅德里哥高聲叫喊:“‘我’天生就是個軟弱的人啊。‘我’無法像個殉教的烈士那樣死去。如果不是生在這個迫害的年代,‘我’也會是個好基督徒。”
像吉次郎一樣的背教者被死亡和苦難扭曲了人性。他們因此喪失了信仰,經歷了道德墮落。他們是人性廢墟中的活屍體,他們的沉淪構成了對邪惡和苦難最直接的見證。
吉次郎的自辯顯示他人性和心靈所受的損害。在基督教文化傳統中,死亡常常是通向救贖的一種方式並且被看作一種儀式,通過該儀式,人生的無目的轉化為有目的,混亂轉化為秩序,不公正轉化為公正。人們在俯首聽令時,甘於服從最簡明易行的命令,宗教早就實驗了這類人的心理取向。忠於某種理想的人為了替他人守護這種理想而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它的典型象徵就是十字架受刑。所以在天主教歷史上對轟轟烈烈而死的殉教者加以讚美,描述他們的生平或死亡,而對許多像吉次郎之類的信徒和神職人員都表現出蔑視、憎恨的態度。這些不願反叛,在無言的屈辱中死去的人們,他們選擇的其實是自殺。他們不願意放棄“信仰”,不能面對現實的荒誕,不願承認上帝本身有惡的可能。天主教的歷史將他們深埋在沉默之灰下,儘量不讓他們顯露出來。
堅持信仰是殉教者的道德,而不相信邪惡則是卑微者的道德。他們不是戰勝苦難為理想而死的英雄。歷史沒有為他們提供一種現成的敘述方式,他們因此陷入沉默無語的狀態。能夠替他們說出被深埋在沉默之灰下的痛苦只有小說家,遠藤周作要打破的正是這樣一種困境。因此,“沉默”其實包含反抗歷史的沉默之意義。
“我”受難,因此“我”存在:
羅德里哥在獄中撫摸著牆上先前殉教者刻下的字跡“讚美主”,等待第二天的酷刑,監獄的圍牆成為他孤獨個體存在處境的象徵。他忍不住開始詛咒上帝的沉默,因為上帝允許了一個道德上顛倒的世界,對他來講,世界秩序已經受到損害,上帝已遠遠地退回到他的深不可測之中。
在羅德里哥的想像中,殉教應該如聖人傳記中所寫的:他們的靈魂歸天時、天空充滿了光輝,天使吹奏喇叭。殉教應當是壯烈而榮耀的。
然而,日本信徒的殉教卻是一味地悲慘與痛苦:陰雨連天,殉教者身體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歷經兩、三天痛苦,直至身心俱疲、衰絕而亡。他也見過有人在他眼前被殺,而烈日和蟬鳴依舊;現在他忍受著精神的壓迫和肉體的痛苦,牆外的人卻是無動於衷地打著呼嚕。他無法忍受神把一切迫害加在已經飽嘗苦難的百姓身上,無法忍受神對這些受苦的人們沉默不語。羅德里哥被其中的荒誕折磨得幾乎發狂。在逃亡、等待受審的過程中,死亡的恐懼也常常緊抓著他的心。原本期望自己能像傳記、傳說中的殉道者,凜然忍受各種刑罰,最後殺身成仁。然而,真實面對苦刑、死亡的可能時,他卻是不由自主地軟弱與懼怕。若非自己身為司祭的義務與責任,恐怕也早就屈服了。
神的沉默甚至使他懷疑神是否存在,然而,他卻不敢深思,因為神一旦不存在,他歷經萬難到日本傳教便是一場笑劇,而殉教信徒的受苦、犧牲不過是一場荒謬。他的苦難,對他來講成了惡,因為他不得不感到這是一種非正義的天命。他感覺到上帝沒有試圖證明世界的正義,上帝是坐觀者,上帝已經不是遙遠純潔的上帝,而是集黑暗和光明、善和惡於一身的上帝。
在一個沒有永恆、絕對真理秩序的世界裡,羅德里哥個人的苦難因為孤獨而變得沒有意義。他對上帝絕對的虔誠導致他企圖一勞永逸地消滅苦難。神聖太過崇高,高不可及,它已經不是人的狀態。對“神聖”價值的崇拜,結果是導致馴順,缺乏人的驕傲感和榮譽感。“我”受難,因此“我”存在,這種說法把人變成人的敵人。
由於愛的遺忘,羅德里哥有了敵意以及相應的憐憫。憐憫是敵意的共生物,在他向弱者投諸憐憫的同時,向強者投諸仇恨。憐憫以道德的名義甚至以上帝的名義在人的內心播種仇恨。
“我”反叛,因此“我”存在:
就在羅德里哥詛咒時,他曾經崇敬和唾棄的費雷拉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外面的聲音並不是獄卒的呼嚕聲,而是三個日本教徒被吊在院子裡發出的呻吟聲。他們的耳後被切開小口,血一滴滴地往下滴,幾天以後才慢慢死去。這個時候他的人性處在變動之中,受難者和他們荒誕的死亡在影響著他,當弱者為他所致力的事業而被迫受難時, 他卻詛咒著神的沉默而聽不到人的呻吟,這不僅是神的沉默,更是人的沉默。羅德里哥初受極端壓迫時,來不及聯想到人的極權乃是神的極權的變相和加劇。極端的信仰使人變成人的敵人,為了追求人的完美,人竟然變成了野獸。所以人性是一個可疑的領域,它既不屬於神明,也不屬於魔鬼;它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獸。最後,羅德里哥選擇了當年費雷拉的選擇:用腳踐踏聖像,踐踏那張疲累不堪、充滿哀傷的臉。那一刻他自詡的強者形象崩潰了,他由天國墜入地獄,成為叛教者和無助的平凡人,他必須謙卑地領受基督的寬恕與恩典,直到此時他才還原為一個真實的基督徒。
生命一旦自行照亮,人性的陰影也就喪失了存在的前提。而基督彷佛認同他的軟弱,理解他在整個逃亡審判過程中所承受的一切。如基督所說,我來是為了病人,你不是病人,我不是為你而來。煞那間他頓悟:神並不是沉默,而是與他們一同受苦。沉默的神或許不是真正地沉默,只是期待有人能親身涉入。
這場災難將羅德里哥投入到一種巨大而真實的荒誕感之中,而他一旦從神聖中走出來,就有了疑問和反叛。人的反叛體現人的存在價值,把人領出個人的孤獨。因為他的棄教,終止了信徒繼續為信仰流血受苦,而他的棄教所坦誠的人類真實的軟弱,將使他能與其他軟弱者認同並齊擔苦難抵抗不幸的世界。羅德里哥用他的人生訴說著基督。在荒誕的經驗中,苦難是個人的。當反叛發生時,個人的苦難就具有了集體的意義,孤獨的他轉變為在意與其他信徒共存的個人,從而重新確立了作為人的集體存在意義。生活在一個非神聖化的歷史階段,人的反叛,它的現實意義在於:人類必須與一勞永逸的、絕對的神聖秩序保持距離。
人,不能依靠上帝去清除惡。人必須自己在與惡的不斷抗爭中扼制惡。人必須為這一持續的鬥爭做好準備。

藝術特色

《沉默》是關於被威逼的教士在信仰前的掙扎。該小說以第一人稱的獨白和第三人稱的描寫交替進行。經常出現的海的寂靜和天空的陰暗,以及黑褐色的土地,強化著小說陰鬱和凝重的氣氛。
《沉默》前四章以羅德里哥書信的形式出現,可以便利地從人物內部的心理展開,這四章中充斥著大量自省的段落,由於小說人物本身是耶穌會教士,那么作者也就可以藉助人物的口吻直接探討他最感興趣的問題。比如在第四章末尾有這樣一段話,就直接揭示了作者自己對於信仰極其矛盾的心態:“人,天生就有兩種,即強者和弱者、聖人和凡人、英雄和懦夫。強者在這樣的迫害時代,能忍受因信仰而被或焚燒或沉入海底,可是,弱者就像吉次郎在山中流浪。你到底屬於何者?要不是因為司祭的自尊和義務的觀念,或許‘我’也跟吉次郎一樣踐踏了聖像。”
《沉默》小說從第五章轉入第三人稱,其時羅德里哥正因為吉次郎的出賣而被警吏們抓住。最後幾章中,作者從外部描寫警吏們對於羅德里哥的威逼利誘,試圖讓他棄教。最極端的是將羅德里哥置於極為困難的境地:如果他不棄教,那些信教的百姓將會被處以“穴吊”之刑,而如果他棄教,那他則違背了自己的信仰。這處境其實正是信仰本身的尷尬境地,而這也是作者創作該小說最隱蔽的動機。對於這個難題,該小說以羅德里哥的內心獨白給出了明確的答案:“基督會棄教的!為了愛,即使犧牲了自己的一切。”
詞語意象
“基督像”:“基督像”作為基督教的象徵,文本中13次出現的基督的面孔,反映出神父心境變化的“鏡子”。乘船偷渡日本的前夜,充滿了神聖使命感的羅德里哥心中浮現出了學生時代開始就無數次看到的充滿王者威嚴的、“英勇有力的”基督的面孔。來到日本,在向信徒們布教時,羅德里哥的眼前浮現出的是在山上為信徒們講教的優美莊嚴的基督的面孔和聽道者們痴迷的面孔,此時神父的心中充滿了對日本教徒們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和成就感。五島逃難途中感覺到的是“最美麗、最聖潔的臉”;在獄中,充滿自信的基督的面孔仿佛在對神父說,“‘我’不會拋棄你們的”。當看到卡爾佩無聲無息的殉教時,羅德里哥心中開始感到疑惑和恐懼,“你(神)為什麼依然沉默?”,夜裡,他似乎看到了客西馬尼園中,“汗珠如大血點、滴在地上。極其痛苦”的那個人的面孔。
對於基督“痛苦的”面孔,羅德里哥以前始終感覺非常模糊遙遠,今夜在牢房裡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這張面孔。
當羅德里哥最終站在“踏繪”前時,他看到的是一張從未見到過的——展開細瘦的胳膊,帶著野薔薇花冠的“基督的醜陋面孔”。“那張面孔不同於神父以前在葡萄牙、羅馬、果阿、澳門幾百次看到的“基督像”。那不是威嚴驕傲的基督像,那不是忍受苦痛的“基督像”,那也不是抗拒誘惑、具有堅定意志的“基督像”。他腳下的那個人的面孔瘦弱,疲憊。”
羅德里哥心中曾經無比優美、柔和的基督面容,最後變成了“踏繪”中模糊,凹陷、疲憊、“汗珠如大血滴”的面孔。那雙滿含淚水的眼睛,悲傷地注視著神父,充滿哀愁的眼神在對他訴說,“踩吧,踏吧,我就是為了被你們踩踏才來到這世上的。”
以傳承壯麗神學為自豪,滿懷為信仰獻身熱情的青年神父羅德里哥所最熟識的是威嚴而充滿自信的“基督”面孔。但是,羅德里哥棄教時踩踏的卻不是西方基督教的那張優美而威嚴的“基督的面孔”。在日本的迫害面前,西方基督教的“基督像”顯得蒼白無力,對於羅德里哥為殉教者的悲痛祈禱,它只是頑固地保持著沉默。在羅德里哥即將把腳踏在“踏繪”上時,他看到的是日本人仿繪的醜陋、可憐的“基督的面孔”。可是,這張面孔卻開始對羅德里哥講話,“踩吧,我就是為了被人踩踏才來到這世上的”。
羅德里哥所凝視的“基督”在他棄教時變成了“母性的基督形象”,它也因此進入到日本人的心靈之中。
“沉默”:1、指棄教的西方傳教士在西方傳教史上被作為恥辱而除名,陷入了歷史的“沉默”中;2、文本中羅德里哥一直所詢問:當基督徒受到迫害時,“神”為什麼一直保持沉默?
對於文本中的弱者,“神”沒有拋棄他們,而是和他們在一起鼓勵他們。故事主人公羅德里哥雖然宣布棄教,但是在他的內心並沒有放棄信仰,他一直堅信:“即使‘耶穌’保持沉默,‘我’生命的全部意義也全在於他。”遠藤周作認識到,舊約聖經中,如父親般嚴厲的上帝和西方的基督在日本不會被接受,因此這也意味著作者遠藤周作意識到的“神”必須是另外一種“面孔”才會被日本人接受。
“蒼蠅”:“蒼蠅”——邪惡與罪孽象徵:《沉默》中蒼蠅活躍的場面非常之多。蒼蠅在《聖經》中11次出現,它既是惡人和群魔的象徵,也代表著“魔鬼行為——罪孽”。
“罪孽”“既是一種個人意識,也是一種和全體人有關的共同意識;儘管罪不可避免,但這種欠負意識仍然在罪之中感知到不應有的與上帝對立的立場和維護本己自我的立場。只要欠負意識還沒有給人以壓力,人就還遠離固有的生命價值”。罪孽關乎所有人——也包括神父——的所作所為。所以,羅德里哥被囚禁在牢房的所有場面都有對蒼蠅的描寫。特別是在對處死日本信徒的悲慘場景描寫中包含著深奧的宗教象徵意義。
“白光”:“白光”——神的恩寵——強烈地照射著正午的庭院,也照在被悽慘處死的獨眼男人流出的殉教的血上。男人的死絕不是簡單的終結,因為象徵著“永生、復活”的“蟬”始終都在高聲地宣言主的“復活”信仰,只是象徵著“聖靈”的“風”還沒有到來。“蒼蠅”——魔鬼的化身——正在羅德里哥的眼前飛來飛去,窺探他心靈的罅隙。神父強烈震撼於與自己想像的殉教相去甚遠的異樣寂靜和穿透這寂靜的象徵現世無常的“蟬”鳴,與讓人昏昏欲睡的“蒼蠅”翅膀的嗡響。蒼蠅的形象在此之後,除了第八章翻譯勸說神父棄教的場面之外,再沒有出現。作者以此來暗示魔鬼誘惑的結束。魔鬼雖然想誘走羅德里哥的靈魂,但他已經置身於神的恩寵之下了。
水:水——心靈的淨化與神的護佑。《約翰福音》記載了耶穌向撒瑪利亞婦女要了一杯井水,卻賜給她永遠不渴的“生命活水”的故事。因此,水在基督教象徵體系中是淨化和純潔的象徵,是可以蕩滌罪惡、帶來新生的物質。
逃難途中,羅德里哥又遇到了吉次郎。儘管神父懷疑吉次郎是差役們的幫凶,可是禁不住誘惑,他還是吃了吉次郎烤的乾魚。希臘語“魚”(ichthys)是“耶穌·基督·上帝之子·救世主”的開頭字母的縮寫,所以被早期教徒們用作“主耶穌”的象徵。該場面中的“魚乾”隱含著永遠的“生命活水”乾涸的意味,象徵著在殘酷迫害下艱難生存的基督教信徒們的悲慘境地。第二天,口渴難耐的羅德里哥向吉次郎要水喝,並開始後悔自己中了吉次郎的圈套。
不過這裡的“渴”不單單是生理性的口渴,也包含有“對永遠生命的渴望”的意味。去打水的吉次郎在差役們的逼迫下出賣了神父。
就基督宗教而言,神的恩寵必定是信仰的保證與超越可能,它建構於神與人之間的關係,以及由神而來的倫理所構建的生命價值觀等。但是在“泛神風土”的日本社會,沒有西方這種由神所建構的生命價值觀,失去水分的乾魚表達的正是日本人在集體行動與社會規約下的迷思。

作品評價

該作品不是一部純粹意義上的歷史小說,而是在闡述這樣的主題:在這個不信仰上帝、缺乏罪惡感的國土上,仍然有真正的信仰者存在,雖然他們身小而勢弱,卻仍然在為所有人的罪惡而背負十字架。
——沈維藩(《外國文藝》雜誌副主編)
《沉默》是一本探討愛和信仰本質的書,同時這也是一部內容大於形式的小說。
——東方早報

作家簡介

遠藤周作(1923—1996) 日本作家,1955年發表短篇小說《白人》即獲得第33屆芥川獎,並以此為開端正式開始了其文學創作生涯。主要作品:《海與毒藥》、《沉默》、《深河》。
遠藤周作遠藤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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