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文學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春日歸山寄孟浩然⑴
朱紱遺塵境⑵,青山謁梵筵⑶。
金繩開覺路⑷,寶筏度迷川⑸。
嶺樹攢飛栱⑹,岩花覆谷泉⑺。
塔形標海月,樓勢出江煙⑻。
香氣三天下⑼,鐘聲萬壑連。
荷秋珠已滿,松密蓋初圓。
鳥聚疑聞法⑽,龍參若護禪⑾。
愧非流水韻⑿,叨入伯牙弦⒀。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孟浩然:唐代山水田園詩人,李白好友。
⑵朱紱(fú):古代禮服上的紅色蔽膝,後多借指官服。此代指官職。
⑶梵(fàn)筵(yán):佛教道場等宗教儀式。唐陳子昂《夏日游暉上人房》詩:“山水開精舍,琴歌列梵筵。”
⑷金繩:佛經謂離垢國用以分別界限的金制繩索。典出《法華經》。王琦註:“《法華經》:國名離垢,琉璃為地。有入交道黃金為繩,以界其側。”覺路:猶言“覺悟之路”。
⑸寶筏:指船。佛教語,比喻引導眾生渡過苦海到達彼岸的佛法。迷川:指眾生為慾念所蔽而陷於迷障的生活,與“苦海”的意思相類似。
⑹栱(gǒng):立柱和橫樑之間成弓形的承重結構。
⑺谷泉:山谷間所出的泉水。隋煬帝《月夜觀星》詩:“谷泉驚暗石,松風動夜聲。”
⑻江煙:指江上的雲氣、煙靄。唐徐彥伯《採蓮曲》:“妾家越水邊,搖艇入江煙。”
⑼香氣:指佛寺里的香火煙霧。三天:即“三界”的意思,佛家把“欲界”、“色界”、“無色界”稱為“三界”,這裡的“三天下”猶言“天下”。
⑽“鳥聚”句:王琦註:“《法苑珠林》:舍衛國涯樹梢舍眾集之時,獼猴飛鳥群類數千悉來聽法,寂寞無聲,事竟即去,各還所止。”
⑾“龍參”句:佛教認為龍王護持佛法。
⑿流水韻:指美妙的樂曲。
⒀伯牙弦:《列子·湯問》載:“伯牙善鼓琴,鐘子期善聽。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鐘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鐘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鐘子期必得之廣”。
白話譯文
朝服綬帶遺棄在塵世之境,趕赴青山拜謁佛教道場。黃金為繩顯示覺悟之路,乘上寶筏渡過惑人迷川。嶺上高樹攏聚構成飛栱一般,岩上紅花盛開掩蓋山谷的泉水。佛塔高聳是海上日出的標誌,佛樓雄偉依傍大江煙雲繚繞。佛煙香氣傳遍欲界色界無色界,佛鐘敲響聲連萬壑千川。手中念珠如秋日蓮子成熟滿把滿串,繁茂的松樹團團圓圓如月。鳥兒相聚疑是為聽法而來,龍王亦來參加原為護法而來。慚愧我無洋洋兮若江河般的流水聲韻,可以混為伯牙的琴上之聲。
創作背景
此詩作於唐玄宗開元二十七年(739年)。詩題是“春日歸山寄孟浩然”,但據詩意,這首詩與孟浩然並沒有什麼關係。胡震亨這樣說道:“玩詩意,乃偕一顯者游禪寺和詩,疑題有誤。”首句中的“朱紱”就表明與李白一起游禪寺的是一個顯赫的官員,不會是仕途上不得志的孟浩然;末句“愧非流水韻,叨入伯牙弦”則明言是一首和詩,且口氣謙恭,不像是“寄”老朋友的口吻。王琦在《李太白全集》的註裡這么說:“孟六浩然恐是孟贊府之誤。”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朱紱遺塵境,青山謁梵筵。”“朱紱”此處用以指代游者,正顯示其身份之尊貴。“塵境”與“梵筵”相對,一指世俗生活的地方,一指超脫紅塵的佛寺。詩人陪同這位貴人離開了世俗的境地,來到這青山環抱之中拜謁佛寺。
“金繩開覺路,寶筏度迷川”兩句純用佛典當中的用語。“這兩句是說佛法能開啟眾生覺悟的道路,能超度眾生脫離迷川,到達理想的彼岸世界。詩人這裡是借眼前之景既讚頌了佛寺、佛法,又讚頌了來游禪寺的人。
“嶺樹攢飛拱”以下四句是從巨觀上描繪佛寺之壯觀,也是詩人剛入禪寺所看到的景色。山嶺上茂密的樹木簇擁著寺廟的飛栱;岩石邊的繁花覆蓋著谷中的幽泉;寺中的高塔,高聳入雲,似乎凌駕于海日之上;而雄偉的殿宇,氣勢非凡,又好象超出於江煙之上。“海日”、“江煙”在這裡無非是用以烘托“塔形”與“樓勢”,不一定意味著這禪寺真的在海邊江上。所以對詩意的解釋不必過於拘泥。這四句詩不但對仗工整,而且用詞精妙。“攢”、“覆”、“標”、“出”四個字把環境的幽美,廟宇的雄偉寫盡寫足了,也寫活了。
“香氣三天下,鐘聲萬壑連。”隨著這兩句詩的展開,詩人之筆深入到了佛堂之中。由此可以體會到全詩似乎是由外而內逐步深入的。佛寺里的香菸彌散於“三天下”,宏亮的鐘聲在千丘萬壑之間迴蕩不絕,象徵著佛門廣大,其影響正普及於天下。這兩句詩氣魄宏偉,正是李太白的一貫詩風。
“荷秋珠已滿,松密蓋初圓”這是進入到禪堂深處了。這兩句雖仍是寫景,卻隱含著佛理。秋天荷葉上布滿了晶瑩的露珠,繁茂的松樹已亭亭如蓋。這兩句描摹景色,細緻入微。“已”、“初”兩字用得十分確切,“圓”、“滿”更是語帶雙關。“圓”,“滿”兩字一方面賦於荷珠、松蓋以鮮明的形象和勃勃的生機,準確地傳達出荷珠松蓋的神韻情致;另一方面又隱含著禪機。錢鐘書在《談藝錄》中有一節“說圓”寫道:“釋書屢以十五夜滿月喻正遍智”。他廣徵博引上座大眾諸部經典,如《文殊師利問菩提經》《雜阿含經》《增壹阿含經》等等中的各類例子。可見以“圓”“滿”作為“如來智慧”的形容在佛家經典中是比較普遍的,所以人們也說功德圓滿之類的話。詩人在這裡揉詩意禪趣於一體,可謂巧妙之至。
“鳥聚疑聞法,龍參若護禪”兩句進一步借寫景點明身在佛寺,也像“鳥”與“龍”一樣受到佛理佛法的薰染,體驗到佛法的威力。
“愧非流水韻,叨入伯牙弦”兩句借用伯牙鐘子期的故事,自謙和的詩愧非知音。《呂氏春秋》載:伯牙鼓琴,遇鐘子期,伯牙志在泰山,子期說:“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過了一會兒,伯牙志在流水,子期又說:“善哉乎鼓琴,湯湯乎若流水!”從此“高山流水”成了“知音”的象徵。
李白一生與道教關係密切,自稱“臣是酒中仙”,以賀知章贈給的佳號“謫仙人”自傲。但是他與佛教的關係也同樣十分密切,他自稱“青蓮居士”,並有詩言道:“金粟如來是後身。”據有人統計,與李白交遊的僧人有三十餘人,他還曾從兩位高僧學法。他寄居過的佛寺寺院有名可考的便有二十餘座,他寫的有關佛教的詩文有五十多篇。李白在這首詩中用了大量應景的佛家典故,胡震亨曾說道:“詩家拈教乘中題,當既用教乘中語義,旁擷外典補湊,便非當行。”李白在這首詩中基本上是為了應景而用佛典語,但他用得精工,用得巧妙,景語佛語熔於一爐。這就表現了他的詩學佛學造詣均卓越非凡。這首詩音律精嚴,對仗工穩,是一首典型的律詩。確實,最能表現李白心胸、抱負、膽識的是他的樂府古風之中的許多不朽之作,但這首詩雖是應酬之作,仍表現出他超凡脫俗的橫溢的才華,於“端整”中不失“飄逸”。詩中沒有明寫游禪寺,但幾乎每一句每一字都不離一個“禪”字,使人一下子便能悟到詩人說的是禪寺,這些地方也可見詩人深厚的功力。
這首詩也許不能代表李白詩作中主要方面,但正因為其獨特更說明了它不可忽視的價值。恰如要全面地了解杜甫,除了“三吏”三別”之外,《秋興八首》也不可不讀一樣,讀讀這首詩,對全面了解李白是會有幫助的。
名家點評
《瀛奎律髓》:太白負不羈之才,樂府大篇翕忽變化,而此一律詩乃工夫縝密如此,與杜審言、宋之問相伯仲。別有《贈孟浩然》詩曰:“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雖飄逸,不如此詩之端整。
《全唐風雅》:黃云:太白五言長律,此首最為工致,蓋其才高,不用苦思,此則從思索中來也。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周珽曰:太白初罷翰林,浪跡方外,故此篇首以脫塵悟道言,中述山寺之景與安禪之妙,見歸山有如此興味。時與孟浩然志趣相契,故結謂孟詩妙如伯牙琴調,非己可埒,以見寄之之意。
《唐詩箋要》:句句法,宇字穩。青蓮才情誕放,於排律固細心如此。
《聞鶴軒初盛唐近體讀本》:“攢”、“覆”、“標”、“出”四字,法乃極作意,而撰句亦警(“嶺樹”四句下)。
《瀛奎律髓匯評》:紀昀:純沿初體,太白集中平近之作。縝密非太白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