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書院

文石書院

位於馬公鎮東郊,是清代以前澎湖唯一的學府。1766年(清乾隆三十一年)冬,貢生許應元在此提倡儒學,選育人才,並募款興修學府,取名為“文石書院”。書院裡原陳列圖書史冊極多,堂中祀奉文昌帝像以及朱熹程顥程頤周敦頤張載等五位宋代理學大師。當時書院擔負著興盛儒學的重任,是澎湖文化的發源地。中法戰爭時,書院被法軍付之一炬。日據日期,這裡改祀孔子,成為孔廟。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稱:文石書院
  • 地理位置:台灣澎湖馬公鎮
  • 開放時間:全天開放
  • 門票價格:免費
  • 著名景點:文石書院內石碑
  • 始建於:1766年
  • 建造者胡建偉
簡介,歷史,學約十條,創者,一曰重人倫,二曰端志向,三曰辨理欲,四曰勵躬行,五曰尊師友,六曰定課程,七曰讀經史,八曰正文體,九曰惜光陰,十曰戒好訟,學約八條,創者,經義不可不明也,史學不可不通也,《文選》不可不讀也,性理不可不講也,制藝不可無本也,試帖不可無法也,書法不可不習也,禮法不可不守也,相臨景點,

簡介

文石書院,位於台灣澎湖馬公鎮附近。清乾隆三十一年()澎湖通判胡建偉應貢生許應
元等之請,捐款創建。有頭門3間,中架為樓,上祀魁星;中為講堂,祀宋代周、二程、朱、張五子;後堂中祀支昌帝君,左右兩間為山長住處,兩翼有精舍各10間。因澎湖特產文石,故名。胡親任山長,訂學規10條:“重人倫、端志向、辨理欲、勵躬行、尊師友、定課程、讀經史、正文體、惜光陰、戒好訟”,後金門舉人林豪主講時,又續擬學約8條:“經義、史學、文學、性理、制義、試帖、書法、禮法”。五十五年夏毀於風災,知府楊廷理諭通判王慶奎修葺。嘉慶四年(1799)通判韓蜚聲捐款重修,並改建魁星樓,以後堂作講堂。二十年通判彭謙就後院再建5間,以祀文昌。道光七年(1827)通判蔣鏞與協鎮孫得發、游擊江鶴等捐俸倡修。九年改建魁星樓於東南方。後多次修葺,光緒元年(1875)董事生員蔡玉成邀請紳士重議修建。翌年後殿添兩旁精舍,左邊配胡、韓二公,並前通判蔣鏞、王廷乾祿位。其講堂中廳祀制字倉聖,外庭建惜字亭。日本占據時期,地方人士為保護民族文化,將其改為孔子廟。年久失修,廟宇已圮。1962年拆除,僅留魁星樓及2碑2匾。
文石書院文石書院

歷史

文石書院始建於清乾隆32年(西元1766年),本為澎湖通判胡建偉所創建,係為教人移民子弟,造就地方人才,乃設定官立書院,延聘教席、山長教育儒生。因書院是採用澎湖特產色澤燦爛的文石所砌成,且亦期望所培育的人才如文石般秀美,故命名為文石書院。
文石書院文石書院
文石書院興建,開啟了澎湖文教的先聲,書院陳列史書極,文風鼎盛,可惜光緒11年中法戰爭爆發,法軍大肆毀壞了文石書院百餘年來的傳承,圖書、講堂俱毀。日據時期,書院經過重修,改祀孔子;1962年再度整修,拆除破損殆盡的六棟雅致古厝,改建大成殿,即今孔廟現貌。
從〞至聖廟〞牌進入孔廟前庭,步道的右側有一座古老的閣樓,此即登瀛樓。登瀛樓為故文石書院僅存旳遺蹟,建築為前清傳統式中國風味的閣樓,上下兩層,古樸中透著些許些華麗,門牆、窗欞、檐角都修飾得極其精緻。登瀛樓因地勢較高,展望極佳,可遠眺風櫃半島澎湖周邊的碧海青天
從步道前行穿過白色圓形拱門,在盡頭處即可見掩映於老榕下的大成殿,因建築時間較晚,大成殿屋已不用飛檐,而是平,整端莊的黃色琉璃瓦,屋脊兩端各有一向上突起的修飾物,看來更簡單樸實。平時孔廟並不開放,只能在台階外端祥這座現代孔廟。

學約十條

創者

胡建偉:文石書院學約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

一曰重人倫

古者庠序學校之教,皆所以明人倫也。是人倫者,非教者之所最重,而為學者之所必先也哉!試思人生那有一日不與五倫之人相周旋?聖賢那有一言不與五倫之理相發明?孟子曰:“規矩,方圓之至也;聖賢,人倫之至也。”又曰:“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朱子鹿洞條規,首列“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五教之目,以為學者學此而已;而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則所以學之也。若夫修身、處世、接物之條,皆在所後焉。蓋人倫之至理,命於天則謂性,率於性則謂道。性與天道,乃學問之大原,而其實不過於人倫日用之間,各盡其當然之實,自可以為天下後世法。如《中庸》一書,其大無外,其小無內,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言其大無外,其小無內,至於無聲無臭至矣,無以復加矣。而其中之得力,則實在三達德(三達德:三種常行的美德。《中庸》:“智、仁、通三者,天下之達德也。”),以行五達道(達道:人所共知之道。《中庸》:“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道也。”),以馴至乎其極而已,豈有他哉?然人倫固在所重,而孝為百行之原,則又五倫之本也。人能善事父母,必篤於兄弟,和於妻子。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至性厚者,朋友亦不薄,以至明察天地,通於神明,光於四海。何一而非孝之所推暨乎?倘身列喜牆,而門內多慚,至性菲薄,以視反哺之鳥、跪乳之羊,物且不如矣,安望其忠君、信友、親親、長長也哉!清夜自思,何以為人,何以為子,更何以謂之學者,可不惕然而知所重耶?

二曰端志向

志者,心之所至也。凡人心之此之彼,志必先為之向道,而後心乃從之而往也。如行路者,欲往東,志必先向東而志;欲往西,志必先往西而行。是志之有向,正如射者之有鵠也。故學者之志,未有所向不端而可以有為也。《禮》曰“一年離經辨志。”蓋言童稚就傅之年,必先使之志向先端,而後可以漸進,以至於智慮通達,而為大成之候也。即如孔子,至聖也,亦必自十五志學,而後能從心所欲不逾矩。朱子曰:“書不記,熟讀可記;義不精,細思可精;惟有志之不立,直是無著處。”世人讀書,不志道德而志功名,所向已差了。況所稱功名,亦只是科第耳,官爵耳,非真欲建功立名以垂不朽也。以富貴為功名,富貴之外,復有何求?趨向不端,宜所學者皆非也。毫釐之差,千里之謬,正在於此。今生童中盡有穎異之資,止是志向不專,為習俗所染,未能捭脫。即勉強從學,或作或輟,口身之功且難,更何有於心性之學?光陰坐廢,卒無成就,殊可惜也!試觀漢儒董仲舒下帷發憤,潛心大業,三載不一窺家園;宋范文正公斷齏劃粥,勤學勵學,做秀才時,便以天下為己任。此何等志向也,爾諸生可不勉哉?

三曰辨理欲

凡人莫不有性,性即理也。性發而為情,情動而欲生焉。此危微之介,聖狂之分也,而可不辨乎哉?劉子云:“煙生於火而煙□火,冰生於水而冰遏水。故煙微而火盛,冰泮而水通;性貞則情銷,情熾則性滅。是以珠明而塵埃不能附,性明而情慾不能染也。”又曰:“將收情慾,先斂五關(五關:耳、目、口、鼻、身,謂之五關。)。”蓋言五關不破,五德(五德:指人的五種品質,儒家以溫、良、恭、儉、讓為士人修身五德。)不得而入也。即如孔子論人,必先從富貴貧賤說起者。夫人必能富貴不處,貧賤不去,則取捨之分明;取捨之分明,斯存養之功密,庶可漸至終食不遺仁,而造次顛沛必於是也。學者果能於此間辨得明,守得定,壁立千仞之上,何難與聖人同歸也哉!《東莊學約》有云:“米鹽妻子,庶事應酬,以道心處之,無非道者。苟使縈懷豪傑,志氣不難因以捐盡。彼如應舉一事,在明理者入場赴考,認題作文,不過將平日之學養,發聖賢之道理,至於取中與否,則聽其在天,毫無僥倖之想。”今人則一團欲心,入場必思詭遇;擬題濫本,無所不至。朱子曰:“非科舉之累人,人自累科舉耳。”又云:“居今之世,雖孔子復生,亦必應舉,豈能累孔子耶?”天理人慾,同行異情,有如此者,可不辨乎?

四曰勵躬行

呂獻可嘗言:“讀書不須多,讀得一字,行得一字。”伊川程子亦嘗曰:“讀書一尺,不知行得一寸。”蓋讀書不力行,只是說話也。今人生聖賢之後,凡我身之所未行者,皆古人之所已行,而筆之於書者也。故誦讀時,不可看作書是書,我是我,書與我兩不相干。必如朱子所云,“須要將聖賢言語體之於身”。如克己復禮,如出門,如見大賓等事,須就自家身上體察,我實能克己復禮,主敬行恕否?件件如此,方為有益。又如顏子所云:“未知養親者,欲其觀古人之先意承顏怡聲下氣,不憚劬勞,以致甘軟,惕然慚懼,起而行之也;未知事君者,欲其觀古人之守職無侵,見危受命,不忘誠諫以利社稷,惻然自念,思欲效之也;素驕奢者,欲其觀古人之恭儉節用,卑以自牧,禮為教本,敬為身基,瞿然自失,斂容抑志也;素鄙吝者,欲其觀古人之重義輕財,少思寡慾,忌盈惡滿,周貧恤匱,赧然悔恥,積而能散也。”引而申之,推而廣之,事事皆本古人之成法做去。即讀得一句、行得一句矣,不亦躬行實踐之君子也哉!

五曰尊師友

傳道解惑,莫過於師;勸善規過,必資於友。是師友者,乃人生德業之所藉以成就者也。《書》曰:“主善為師。”又曰:“師道立,則善人多。”《禮》曰:“獨學無友,則孤陋寡聞。”師友願不重哉!孔子曰:“君子哉若人。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蓋言子賤能尊師友,以成其德,故夫子稱之也。考之古人,未有不尊師友者也。即如宋賢楊龜山、游定夫,侍伊川程子之側,程子偶瞑坐,楊、游二子侍立不去。程子既覺,門外已雪深三尺矣。古人之尊師重道,有如此者。至於朋友,朱子所謂五倫之綱紀者是也。人或於君臣、父子、夫婦、昆弟中,有難言之隱、不白之情,積成嫌怨。得一良友,為我排釋,為我解紛,委曲周旋,維持調護,俾得相好如初,其有益於人者,更為不淺。況乎勵行勤學,質疑問難、讀書作文,無一不取證於友。其所系之重,又有如此者。《詩》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信然乎?乃世之人,無遵師之誠心、取友之實意,視師友如過客路人,豈不哀哉!極其所謂尊師者,亦不過厚脩脯、隆禮儀,以此為敬而已。其於尊德樂道,則概乎未之有講也。待朋友雖極深情厚貌,亦僅以酒食往來為親密,笑言通脫為莫逆而已。求所謂以文會友,以友輔仁者,則又安在也!爾諸生當以古人自待,以今人為鑑也。

六曰定課程

《記》曰:“比年入學,中年考校,一年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智慮通達,謂之大成。”此古人為學次第法程也。矧今人慾學古人,而可無法也哉!孟子言:“大匠誨人,必以規矩。學者亦必以規矩。”課程者,即匠之規矩也。欲讀書也,課程可不定乎?而課程之法,則莫有善於程畏齋分年月日程之一法也。其法本末兼該,體用具備。陸清獻云:“此非程氏之法;而朱子之法,非朱子之法,而孔、孟以來教人讀書之法也。”其尊信有如此者。今院內仿依此法,令諸生各置一簿,以為每日課程記。本日讀何書,何處起止,或生書,或溫書,並先生所講何書,午間何課,夜間何課,一一登記簿內,從實檢點,不得虛張濫記;積日而月,積月而歲,歷歷可考。工夫有常,自然長進。每五日,又於已熟之書,按簿抽背一次;或余於公事之暇到院,亦安簿抽背,以驗其如有從頭至尾背念一字不忘者,即給送紙寫之資,以獎其勤能;倘有妄自開寫簿內,背念不熟者,即由飭示罰,以為怠惰者儆。至於作文,每十日作文一篇,五言排律詩一首,夏日則策一道。務須盡一日之功,以完此課,不許繼燭給燭。平日用功,以看書、讀書為急,不比場前,要多作時文,以熟其機也。每日講書後,要看書,先將白文理會一遍,次看本注,次看大全等講章;如此做工夫,則書理自可漸明;四書既明,則經學便勢如破竹矣。

七曰讀經史

經,經也;史,緯也。學者必讀經,然後可以考聖賢之成法,則亦未有不讀史而後可以知人論世者也。是十三經、二十二史,非學者所以必讀之書而為學問之根底者哉?今國家取士,鄉會第二場,試經義四篇,所以重經學也。至於第三場,多有以史事策試者。史學亦何嘗不重?是經之與史,有不容以偏廢者也。自世之學者,以讀書為作文而設,如薛文清云:“學舉業者,讀經書只安排作時文科用,與己原無相干,故一時所資以進身者,皆古人之糟粕;終身所得以行事者,皆生來之氣習,與不學者何異?”然此等讀書,雖無心性之益,猶有記誦之功也。惟近來場中擬題一件,最為惡陋,其不出題者,勿而不講;即出題之處,亦不過略曉大意,僅能敷衍成文而已。更有剽竊雷同,即章句亦多,茫茫然也。本經如此,他經可知,又安望其兼讀諸史以為淹通之儒耶?但人之質性不同、敏鈍各異,概今其服習熟讀經史,亦非易事。然亦有法焉,可以序漸進也。則莫如仿歐陽文忠公限字讀書之法,淮以中人之性,日約讀三百字,四年可讀畢《四書》、《五經》、《周禮》、《左傳》諸書。依此法做去,則史亦可盡讀也。亦惟勤者能自得耳。學者苟能如朱子所云:“抖擻精神,如救火治病然,如撐上水船,一篙不可放緩。”如此著力去讀,則又何書不可盡讀耶?寧第經史史而已哉?

八曰正文體

文所以載道也。穠纖得中,修短合度,莫不有體焉。是體也者,文之規矩準繩也,而可不正乎!今朝廷取士,重科舉之業,文取清真雅正。上以是求,下以是應,固已文無不約,禮無不正矣。平淡濃奇,各具一體,均堪入彀。至於膚淺卑弱之文,雖不中程式,然此等文字,如人生質微弱,病在標末,元氣未曾傷損,服以湯劑,餉以粱肉,自然日就強壯,猶可為完人也。惟有一種艱深怪僻者,以妄誕為新,以判道為超脫,何異病人入膏肓,外強中乾,縱有扁禾(扁禾:又作禾扁,是古代名醫扁鵲與禾二人的合稱。),亦豈能為救藥也哉!凡此者,皆託名江西派(宋詩流派之一,以黃庭堅為首,次為陳師道等二十五人,皆江西人氏,影響很大,故稱江西詩派。)一說以誤之,逐日復一日,沉溺而不知返也。夫江西五子之文,或意在筆先,或神遊題外,自成一家機抒,然按之題位、題理,依照一絲不亂。此文之所以可貴而可傳也。今人既無此本領,但剽竊險怪字句,以塗飾耳目,牛鬼蛇神,欲以欺人,適以自欺而已。然余以為欲正文體,更當先正題目,如欲出搭題以試學人之靈思妙緒,亦不得過為割裂,以致首尾不貫,上下無情。近見坊本,率多牽如兩馬之力與齊飢等題。學者遇此,亦安得不無中生有、支離附會耶!是何異策泛駕之馬,而欲其范我馳驅,按轡和鈴,以游於康衢九達以上,豈可得哉?

九曰惜光陰

人生百歲三萬六千日,光陰盛矣。而其中可以讀書,則自七八歲至三十歲,僅有二十二三年而已。即陸槎亭分年讀書之法所言,自五歲至十五,十年誦讀;十五至二十五講卷;二十五至三十五涉獵,亦總不出三十年之外也。讀書之日,寧有幾乎?孔子曰:“年四十而見惡焉,其終也已。”又曰:“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已。”蓋人至四十、五十,血氣漸衰,精神日滅,眼目近花,記性亦絀。禮言:“四十而仕,五十服官政。”未聞此時而向學者也。余觀今人讀書,暴棄者固多,姑待者亦復不少。謂今日不讀有明日,今年不讀有明年。不知眼前一刻,即百歲中之一刻也。日月其除,揮戈難返,嗟何及矣。今幸書院落成,爾諸生萃處其中,晝則明窗淨几,夜則熱灼焚膏,真有讀書之樂矣。正宜勵志潛修,及時勉學,斷不可群居燕坐,三五閒談,以致耗費精神,荒度時日也,若遇芳辰令節,放假一日者,亦是玩物適情,所以暢發其天機之一。如樊遲從游於舞雲,不忘崇德之間,則游亦豈能廢學也哉?至家中有事,或日久歸省,亦人情之常,不能免也。但必回明先生,告假登記簿內,限日回銷,總不得有逾五日之期。昔樂羊子遠學來歸,其妻乃斷機相戒。婦人尚且知學如此,倘無故頻頻告假思家,不惟見怪於師友,亦且有愧於婦女,安可以有限之光陰而漫不加珍惜也歟?

十曰戒好訟

昔人有言:“餓殺莫做賊,氣殺莫告狀。”夫賊者,害人之名。人而為賊,鄉評之所不齒,國法之所不容,賤惡極矣。而告狀者似之,亦以告狀之人,虛辭架陷,敗人名節,傾人身家,與賊無別。事異情同,所以深著其害,而重以為戒也。即如易以天水名訟,赴義外剛內險,或前剛而後險,或彼剛而此險,兩不相下,而訟以興焉。是好訟之人,未有不剛險者也。人而好訟,大抵其人必貪暴而尚氣,機械而詭詐。率其剛險之性,明則舞文弄墨,暗則射影含沙。或恃己之健訟,而顛倒是非,或唆人之爭訟,而混淆曲直,深文以期其巧中,構□以圖其重酬。無知者稱為訟師,有知者鄙為訟棍。此等人品,實鄉黨之鬼蜮,而名教之罪人也。縱或法網偶疏,時有吞舟之漏,即天地神明,亦斷不為之少寬也已。試以訟事言之,告狀時,每日衙前伺候或官府出署,攔路下跪,或坐堂放告,則階前俯伏。官呼役叱,靦顏忍受,其苦一也。如或不準,又須再告。幸而準理,出票時承書抑勒,萬狀刁難,乃下氣怡色,委婉順從,過於孝子之事父母。及至差役到家,則有接風酒、下馬錢,恭迎款待,甚於賢賓嘉客。一有不當之處,則飲爾酒,發爾風,無所不至,其苦二也。及至臨審,一切保鄰詞證又需供養;酒樓茶館任其燕遊,百計逢迎,總欲藉其左袒。又有派堂雜堂,一班衙頭皂快,如餓虎逢羊,必無生理。非遇廉察之官,身家必至立破。且俟候聽審,自辰至酉,寸步不敢遠離,驚心吊膽,忘飢失食。若遇沖繁地方,職官因公他出,又須收牌別示,十旬一月,未有定期,其苦三也。至於審後,水落石出,輕則戒飭,重則問擬,有何好處而樂為此耶?爾諸生讀書明理,心氣和平,既無剛險之性,倘有非禮之加、橫逆之投,情遣理恕,何難漁然冰釋。即或萬不得已,務要申訴官長,而據事直書,仍不失忠厚之道。則有中惕之吉,而無終凶之訟,慎毋恃官府待我厚而奔走公庭,毋恃衙門為我熟而鑽謀蠹吏。守臥碑之訓,而一意詩書,品端行潔,誰不受敬之。苟其不然,即使爾諸生身為職官,見此等好訟之人,有不疾而惡之者幾希矣。

學約八條

創者

林豪:文石書院續擬學約八條 清光緒年間

經義不可不明也

士君子窮經,將以致用。必能明其義蘊,斯識見定,理解精,持論有本有末,以之用世,自無難處之事。如漢儒以經義決獄,以《洪範傳》推度時事,均能吻合。故先哲謂:《論語》半部可以治天下。非危言也。治經者,必先讀註疏,擇精語詳而歸於一是。若場屋與考經解,則以眾說為波瀾,而以御纂及朱子之說為主腦。朱注雖為時所尚,要當分別觀之。如《周易》宜習漢學。其尤著也,若《虞氏義》一書,為國朝惠定宇、張皋文諸家所闡發,尤為漢《易》入門之徑。大都以六爻之變動,陰陽之錯綜,先明其數。故治《易》者,必有圖畫,猶《春秋大事表》、輿地,皆有圖說,以明其方向,於天下大勢、遠近強弱,方了如指掌。他如《毛詩小序》,必不可廢。若能會萃眾說而自抒新義,亦可以參備一解。大抵六經註疏,經御纂折衷,固已燦然大備;然聖賢理道,本屬無窮,如近世江慎修之《鄉黨圖考》、閻百詩之《四書釋地》,皆足以專門名家,補前賢所未備。學者會而通焉,可也。

史學不可不通也

三史之學,一曰正史,若馬、班之書是也;一曰編年,若《通鑑綱目》是也;一曰紀事,若谷應泰《明史紀事本末》是也。其他三通(三通:唐杜祐《通典》、宋鄭樵《通志》、元馬端臨《文獻通考》,合稱三通,皆政典之書。)、地誌等書,皆史家之支流,涉獵焉可也。夫史書浩如淵海,苦難遍讀,故治史者,必自朱子《綱目》始。其法每閱一代之史,則設一簿,擇其事之要者,論之精者,字句之典雅者,自抄一本。或計一年所閱,擇其辭尤浹意者隨手摘錄,粘於壁上,以便朝夕熟覽。至歲終,揭起分類,抄成一本。年年如是,有三益焉:一可知古今之事變,人品之賢否:一可識史家筆法,與義例之異同;一則典雅字句,隨意摘出,可為行文之取資挹注,更覺靡盡。凡此,皆讀子、史百家之良法也。然讀書尚友,必能知人論世,故有時讀至疑難之事,該掩卷思之,設身處地,當如何處分?而後觀古人究如何處分。其增長知識,尤不少焉。

《文選》不可不讀也

《昭明文選》一書,為古學之總匯、詞賦之津梁。自唐以來,如老杜猶教兒熟精選理,豈得以難讀而置之?即如“京都”、“江海”等賦,字多奇僻難通,無妨節取。他若屈子之騷,武侯之表,《春秋》、《毛詩》之序,蘇、李、陶、謝之詩,皆出其中,宜擇其明白易曉數十篇,自抄一過,朝夕吟詠,以為根柢,則出筆自可免俗矣。昔人謂做秀才者,胸中目中無《綱目》、《文選》二書,何得謂秀才哉?蓋惟習此二書,則胸中乃有古人,而筆下方能超出時人耳。

性理不可不講也

朝儒臣所輯《性理精義》,皆採擇有宋先賢五子之學,若《通書》、《西銘》及《太極圖說》,詞旨深遠,皆理學之至精者也。而湘鄉羅忠節公澤南,即本周子主靜之學,衍為兵法,故生平戰功彪炳。其門下弟子,類能起而捍大難,踣大憝,亦皆本其師說。蓋是書所賅甚廣,苟能明其一義,推而出之,亦足以開物成務。學者但本其性之所近,擇其辭義可通者讀之,當有領會,亦無庸纏死句下,瑣瑣較論心性,致與膠柱刻舟者等誚也。

制藝不可無本也

昔人謂制藝之佳者,不從制藝來;試帖之佳者,不自試帖來。若但能就制藝、試帖以求,則詩文未必能工。蓋胸中無數千卷書,安能獨出手眼,下筆沛然?雖復極力摹擬時墨、鋪排塗附、學其套數,初閱雖有機調,細按之不過合掌雷同,無一語從本心中流出,奚貴其為文哉?至於題有層次,前後不可凌躐也;題有神理,一字不放過也。曲題用經義,貴能融化;理題靠朱注,貴有洗髮手法。題尤要聊貫有情,補側得宜。能如是,是亦足矣。先儒云:“文以載道”。又云:“時文代聖賢主言。”雖不敢執此以律時賢,亦安敢不力求實學,而取法於上哉?

試帖不可無法也

自乾隆二十二年,文場始加試帖一首,排比聲韻,法至嚴密。一字不葉(葉:“協”的古文,不葉即不協。此處指叶韻叶韻起於南北朝時,文字讀音,因古今不同,故古韻和今韻不同,當時強調合韻,強改古韻為今韻。為求壓韻,甚至不惜擅改原文,其弊甚深。至宋代,提出古韻通轉,不必改字之說,形成一字多讀,隨處可葉之勢,多音字增加,其害亦大。清人深究古音,叶韻之說漸廢。),則前功盡棄,可不慎歟?即如結韻、抬頭、頌揚,系應制之體,不得已而用之。若全篇頌揚,澎士每喜用之,尤不可解。此體無足討好,而最易惹厭,似不必輕用為當也。能為古近體詩者,其試帖雖不甚工,亦不致有塵俗氣。大抵試帖之上者,莫如有正味齋,而九家詩次之,七家次之。要必汰其不合時式之作,而選其尤佳者數十首,以便揣摩可也。古學則以唐律的根柢,而行以館閣格式。古學經解,在小試軍中,易於偏師制勝,況平時能為古學,則試帖遊刃有餘,在闈中尤有裨益。宜講律賦及賦學指南二書,以資講習,為入門之徑。

書法不可不習也

場中作字,譬如善膏沐者,同此資質,而膏沐稍整亦足動目。故制藝俱佳則較其詩,詩律俱佳則較其字,而去取以分。其大凡也臨帖之法,非徒濡毫摹寫,以求其形似而已。必取古今名跡,懸掛壁間,或斜置几上,細玩其用筆起止,配搭疏密長短之法,隊伏整列,筆氣聯貫而下,無錯綜不勻之弊,務期意在筆先,神與俱化。故未有楷法不工,而能工草者。至用墨濡筆,皆有程式。墨要去膠,筆要洗淨,試卷雖澀,必不宜磨使光滑,所謂善事利器是也。我期功令,凡殿試、朝考,尤重楷法。鼎甲館選,鹹出其中,而可苟乎哉?先儒云:“作字端楷,亦主敬之一事”,則又不特場屋宜謹也。乃澎士書法,尚多未勻,即系注塗改,又多違式。查磨勘條例,每科學政,多有頒發。即鄉闈,題紙後已臚列,為師者亦宜以教其弟子,每誤則隨時指正,必平日習慣自然,場中方無錯誤。若以為無關文字之佳否,而任意塗抹,是真與科名為仇也。大抵得失雖有定數,而人事要必先盡,故瑣瑣及此。古人云:三年心血,只爭一刻眼光耳。有志者,幸勿河漢斯言。

禮法不可不守也

《紀略》原載《學約》,於人倫、師友、立志、戒訟之說,再三致意,茲特舉其意所未備者,推而言之。夫吾人既從事於學之一途,不能不以舌耕為業;舍此,則別無謀生之術。蓋防禮自恃,有如處女;懷刑畏法,懼入小人,其力守大閒,亦僅僅可以免禍而已。要之,訓誨有法,自不患事畜無資,而或欲於公門上下其手以沾利益,此大誤也。蓋自來清正之官,必能循理。故凡理之直者,可無煩托我;其曲者,始欲藉重一言,為可緩頰。而既視為謀生之資,又不能擇事而預,在有司則已窺我之後,謂是固非理相干者也。無論從與不從,而我且以一言見輕,他日雖有至言,轉不易入矣。至於墨吏,亦有別才,其經手固自有人,本不欲與正士相接,而反借非公不至之說,謂禮義由賢者出,而以澹臺子羽相待,則吾亦何能不以自待耶?雖然,俗事非盡不可與也。設有至親為人傾陷,則當極力為雪其誣;又或親朋兩相爭競,則必苦口為平其怨;他如保固桑梓,興利除害之大端,則士為四民之首,又安可不身肩其任。此雖仁義,未嘗不利,而吾之坐言起行者動於禮,非動於利也。則仍不害其為禮法自守也。夫禮法之所賅,亦甚廣矣。由勉亭之所言,所謂倫之明、志之篤、理欲之必辯、師友之是尊,以至勵躬行、戒詞訟,皆範圍曲成於禮法中,而率履勿越者也。必能守如處女之固,而後免為小人之歸,可不嘆歟?古人云:做士子時,當如閨女,要畏人也;既入仕途,如健婦,要養人也;及退休林下,如老嫗,要教人也。所願士子,識此數端,為讀書之根柢,而復以通經、學古、課文、作字各條,互相淬勵,從此日就月將,相觀而善,士氣蒸蒸日上,以與中土代興,是又區區者所樂觀其後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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