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2年,曾經盛極一時的敘拉古被羅馬軍隊攻陷。這座西西里島上的最大城市,隨即遭遇到有史以來的最大規模破壞。數萬人被擄去義大利賣為奴隸,積累數百年的財富和藝術品也被瞬間清空。
基本介紹
- 名稱:敘拉古戰役
- 地點:敘拉古
- 時間:公元前213年至公元前212
- 參戰方:羅馬;敘拉古
- 結果:羅馬獲勝
- 主要指揮官:馬塞拉斯
歷史悠久的區域霸主,青黃不接的操盤高手,偉大先祖的科技遺產,偷襲落城,兩個時代的交替,
歷史悠久的區域霸主
早在公元前8世紀,敘拉古就由來自航海名城科林斯的希臘移民建立。當時的來客並不會預見,自己的結晶會在後世擁有多大成就。畢竟,同時期的大部分希臘海員,會選擇留在義大利半島南部,構建出塔林敦這樣的富饒城市。反倒是留在西西里島東部的一隅之地,很容易成為四方經略的目標。
然而,正是地理位置的相對尷尬,讓敘拉古實踐了富貴險中求的苦澀道理。首先就是西西里島本身存在較大空間,使得可利用土地面積高於早期的希臘或義大利。不僅讓敘拉古人有充分空間積攢實力,也有充沛的糧食產出作為創匯手段。
加上當時的航海技術非常原始,逼迫大部分商船都必須在陸地間選取最安全的經濟路線。偌大島嶼的東南海角,便順利成為地中海世界的十字路口。向北直通義大利、馬賽或亞得里亞海,向東能夠觸及希臘本土,向南就是馬爾他與整個北非大陸,向西還有撒丁島、科西嘉島和加泰羅尼亞海岸。
公元前6世紀後,敘拉古就很快遇到了堪稱終生對手的迦太基。後者源自同希臘人天生不和的腓尼基城邦,依靠突尼西亞海岸的優良港口,撮取了半個北非的富饒資源。在將希臘人逐出撒丁島與科西嘉後,又忙著在西西里島的另一頭建立殖民基地。相似的體量、運營模式與自身定位,必然讓他們與敘拉古展開永無止境的對抗。好在當時的西西里之王,已經是可以派百艘戰艦和20000陸軍遠征的強手。而且希臘世界的人文環境,遠比偏向亞洲的腓尼基文化更適合發展科技。所以,無論陣戰勝負如何,都能憑藉城防逃過一劫。
不過,敘拉古也有自身的致命缺陷。作為典型的希臘城邦,他們的政治結構根本不適合維持帝國化的領地面積。因此,長期參與爭霸戰爭的結果,就是促成僭主、寡頭菁英、內圈公民和外籍傭兵等階層的涇渭分明。他們在政治上相互依存,卻又要在經濟上爭奪蛋糕。所以總是在關鍵時刻,瓦解之前努力許久的征服成果。唯有具備極高手腕的馬基雅維利式政治家,才能泰然處之地坐擁這個國家。否則就可能在外敵入侵、內部政變或各類暗殺中退出歷史舞台。
青黃不接的操盤高手
這輪由敘拉古自己釀造的歷史進程,卻沒有因暫時的休戰而結束。備受挫折的迦太基名將哈米爾卡·巴卡,要求自己的兒子漢尼拔發誓會去摧毀羅馬。後者也不辱使命,在公元前218年率軍沖入義大利本土。作為第三方看客的希倫,斷然判斷出雙方的迂迴戰略對敘拉古自身有利。即便迦太基軍隊在北方連戰連捷,也始終選擇親善羅馬,甚至為老朋友量身定製了弓箭手等輕裝輔助部隊。自己也在本國內部,請著名科學大師阿基米德出山,改進原有的城防體系。似乎只要戰爭僵持下去,那么敘拉古就可以在亂世中獲得苟命。
很快,事情又在公元前215年發生根本性聚變。首先是漢尼拔在坎尼戰役中全殲了80000羅馬軍隊,接著又是年邁的希倫在西西里撒手人寰。開始轉進義大利南部的漢尼拔,也適時地派出2名敘拉古流亡者後裔,勸城邦新主希羅慕斯能認清形勢地轉換陣營。作為回報,迦太基將承認他們擁有整個島嶼的歸屬權。剛剛上位的希羅尼穆斯,顯然架不住國內反羅馬派菁英的耳邊風,瞬間拋棄了祖父維繫多年的外交政策。儘管他本人很快就被親羅馬派暗殺,但代表迦太基利益的埃披庫代斯,還是很快在外圍城市收買了大批傭兵支持。隨著他們返回並占領敘拉古本部,羅馬大軍的降臨也就只是時間問題。
偉大先祖的科技遺產
公元前213年,號稱羅馬之劍的馬塞拉斯率軍渡海登入西西里。由於擔心漢尼拔通過南義大利的港口與北非本土建立補給通道,元老院期望這位名將能用不足20000的兵力解決叛變同盟。早有準備的敘拉古人,也動員幾乎全部的後備力量守城。但依靠迦太基援軍撐腰的公民部隊,已經因久疏戰陣而不堪一擊。很快就把城牆外的水陸世界都留給了羅馬軍隊。
此時,敘拉古守軍的最大資本,就是用200多年時間積累的先祖遺產。早在科學怪才阿基米德出生之前,這座城市就成為過地中海世界的武器研發中心。那位曾引誘凱爾特蠻族攻略羅馬的暴君狄奧尼修一世,不惜血本地僱傭各類技術人才,搗鼓出扭力弩炮、投石機等先進裝備。甚至還規範了移動攻城塔的具體形制,直接影響著馬塞拉斯麾下的技術人員。
更重要的是,他還主持修建有27公里長的外圍城牆,將敘拉古舊城外的全部戰略要地都圈了起來。最後還有處在最西端的尤莉亞羅斯堡,充當看守最危險段落的防禦支點。
面對這樣一個習慣於自己被圍困的對手,馬塞拉斯的軍團也勢必用出渾身解數。他們像過去的迦太基人那樣劫掠鄉間,也會模仿雅典的方法封鎖海陸兩頭通道。憑藉工程技術的漸進發展,製造和使用更大、更好的圍攻利器。加上迦太基增援艦隊的游而不擊,成功將阿基米德的家鄉徹底鎖死。
然而,因為有巨大的內部空間,敘拉古人也有足夠的空間維持基礎性生產。加上多年來的習慣性物資儲備,有充足的對峙拖延資本。羅馬軍隊若不儘快攻破城牆,就必須一直被全部釘在原地。這迫使馬塞拉斯加大攻堅力度,準備用8艘裝備攻城塔的連體船為整支艦隊開道,攻打城牆高度較低的港口區域。
之後發生的激戰,卻成為人類古代戰爭史的超級奇蹟。精心準備多年的阿基米德,早已將自己的物理學天賦全都施展到城防體系上去。面對擔任先鋒的普通5列槳戰艦,他製造的大型弩炮可以發射粗如樹樁的重型箭矢,直接將羅馬人的木質船殼擊碎。破壞力度之大,都不需要其他武器實施二次補刀。
在這些超級彈射武器的發射間隙,守軍還會伸出巨大的抓鉤,死死訂住羅馬戰船的艦艏。然後通過複雜的滑輪幫助,對其實施簡單有效的槓桿運動。將第二批敵艦抬起,倒插入海水之中。等到馬塞拉斯將龐大的浮動攻城塔調來,又立刻遭特製投石機丟出的約570磅重彈轟擊,整個平台都被砸成碎片。而更多體量迷你一些的同類武器,也在陸地城牆上狙擊軍團進攻。依靠阿基米德提前部署的各類弩炮,形成不同距離上的連續火力壓制。最後讓心高氣傲的對手只得退避三舍。
至於用鏡子反射眼光的火焚帆布橋段,則已經被當代學者證實為誇大之詞。古典時代的銅鏡,根本不具備後世工業化玻璃的聚光性能,更無法促成船帆的自燃效果。最大的用處就是干擾敵軍視線,並對特定目標進行加溫,然後再用點著的箭矢完成縱火。
偷襲落城
但這類捕風捉影的科技玩具,還是讓從未遭遇此等頑抗的羅馬人頭疼不已。他們只能將進攻重點轉向西西里島的其他區域,消滅那些同樣反叛羅馬的腓尼基城鎮或敘拉古外圍領地。直到敘拉古本部因城區過大而露出破綻,才被觀察許久的馬塞拉斯所針對。
公元前212年,敘拉古居民忙裡偷閒地歡度女神狄安娜的慶典。羅馬尖兵則抓住時機,從某個防禦薄弱的塔樓攀上城牆。由於城市的面積過於龐大,許多其他區域的軍民都會這些事渾然不覺。等到更多軍團在天亮後沖入,許多彼此間隔遙遠的城區就分頭陷落。儘管還有守軍在尤莉亞羅斯堡內再堅守8個月時間,但對整個敘拉古和西西里的定局都不能再產生什麼影響。
兩個時代的交替
隨著敘拉古的陷落,包括野心家埃披庫代斯在內的大部分反羅馬派成員被殺。即便是倖存下來的人口,也有30000人被擄掠為奴隸,永遠告別了曾經繁華無比的故土。
還在家中思考物理難題的阿基米德,自然沒可能逃過此劫。實際上,正是由於他的發揮過於出色,才讓破城而入的羅馬士兵如此暴怒。只有向來欣賞希臘文化的馬塞拉斯,會含淚站在城牆上目睹著城市毀滅,向他終身認可的偉大文明致敬。
但羅馬之劍的必須勝利,完全是歷史翻頁到新章節的重要標誌。共和國的不斷壯大,已經開始繼續向中義大利之外的世界膨脹,碾壓任何帶頭挑事的反對者。之前的薩莫奈人、利古里亞人、伊特魯利亞人與塔林敦希臘人,都已提前品嘗了這種滋味。
敘拉古則更為不幸,直面前人所不曾遇到或理解的羅馬更強形態。後者的全部攻城武器技術,若非源自這顆西西里明珠的原創,就是經過當地工匠的改良。可惜再多的阿基米德,也無法掩蓋全局的衰弱和漏洞。這也是歷史每次推進到特定時段,都無法被強行扭轉的畫面。
當然,敘拉古和西西里島的淪陷,也意味著北非的迦太基本土將失去地理屏障。過去的突尼西亞元老院,始終對全面參戰持保留意見,樂於見到漢尼拔家族的孤軍奮戰。但耿直的羅馬人卻沒有心思揣摩布匿匪徒的內部政治生態。等到自己有餘力騰出手來,必定會將遠征軍送上突尼西亞海岸。僅此而言,敘拉古戰役的成果,就是羅馬為整場戰爭的勝利打下最牢靠的一段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