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編的《英漢翻譯教程》自1980年由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出版發行以來已再版15次,印數達555,000冊。一本專著或教材對全國高校或有關部門有如此大的需求恐怕也是對它的價值的一種評估。許多高校學生是通過這本教材認識“張老師”的。許多校友都為曾親自聆聽過這位德高望重、學識淵博的老師的課而引以為榮。據筆者所知,長期以來,海內外一直有學者鑽研他的著作或譯作:如《習語漢譯英研究》、《英語聲色詞與翻譯》、《為奴隸的母親》(英譯本,以下同)、《明朗的天》、《王若飛在獄中》、《魯迅傳》、《徐悲鴻一生》等等。他的所有著作或譯作無一不是其嚴謹治學態度的體現。十年前筆者在美國伊里諾大學圖書館就曾查閱到那裡收藏的中國出版物《魯迅傳》(王士菁)、《明朗的天》(曹禺)等譯作。十二年前,他應邀赴加拿大馬拉斯匹那學院講學並任該院譯訓班顧問,與加方合編了THE CHINESE- ENGLISH INTERPRETER’S HANDBOOK(《漢英口譯手冊》,長達599頁)。異國他鄉留下了他勤奮的身影,外國友人莫不賞識他的才華。
張培基教授雖已過了古稀之年,但他時刻關心譯學領域的方方面面,關心周圍一切與譯事有關的事。近年來隨著對外開放的深入與發展,在我國公共場所、商品廣告、商品說明書以及各種涉外工作中所用英語或英語翻譯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而產生的錯誤層出不窮。他為這種現象擔憂,頗有幾分感慨。他強調指出:社會上出現的語言紕漏(包括英語漢語兩個方面),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人們辦事不認真、馬馬虎虎、對付著過的社會痼疾。同時,也反映了”許多人不重視語言學習,不認識其艱難性,不下苦功,套用時率爾操觚,大膽有餘,素養不足。”他認為說到底這也是整個民族的素質問題;從總體來看,我們在跨國語言文化交流方面的進步同我們這個大國的發展相比還不能認為已經同步。在同筆者交談時,張培基教授饒有風趣地提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所謂英文用語。他說:北京捷運每節車廂都有一塊“老弱病殘孕專座”牌子,中文下面至今仍是一行不倫不類的英譯:Please give your seat to the disabled man———譯文似乎在勸某一具體乘客讓位給某一殘疾人。如改為Seats for the elderly, weak, sick , and disabled as well as for pregnant women則較確切。把受到市政府表揚的“衛生好”的單位冠以Good Health榮譽稱號也是文不對題。實際上,所謂“衛生好”的潛層語意應為Hygienic Premises 或Clean Premises。更有甚者,北京一家名氣很大的涉外商店竟把自己“藝術世界”門臉誤寫為Rat World(老鼠世界)。顯然,rat是art之誤。
“人們可能認為漢譯英要理解的是母語不會太困難,事實並非如此。學生在漢譯英作業中出現的錯誤往往不在外語表達能力差,而是漢語水平不高。例如,有人將‘風雨春秋’(stormy years)譯成:wind and rain in spring and autumn———顯然是由於不理解‘春秋’的意思是‘歲月’所致;把冰心的《雨雪時候的星晨》譯為Stars on a Rainy and Snowy Night 是由於不理解‘雨雪’作‘下雪’解,‘雨’在這裡應讀‘yù(四聲)’,其譯文應改為Stars on a Snowy Night 。”在《英譯工作與漢語修養———從一篇譯文談起》一文中,他仔細分析了《趙將括母》英譯的錯誤,語重心長地指出了誤譯的原因,同時修正了其中的錯誤並重譯了全文。如,古文“身所奉飯者以十數”句中的“奉”字等於現在的“捧”字,“奉飯”實為“端飯”,因此,該句英譯應為He went out of his way to honour the elderly and the learned by the dozens 或He acted courteously towards dozens of his elders and betters,而不能譯為He had provided support for several tens of men。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張培基教授年逾古稀,精神矍鑠,仍然操持舊業,在譯苑中勤奮耕耘,自得其樂。近年來仍不時有新作問世。《英語字母的象形作用》(English Letters as Shape Describers)是不久前應約為香港中文大學《翻譯百科全書》(An Encyclopedia of Translation)撰寫的論文;《略論〈紅樓夢〉新英譯的習語處理》、《論英語習語的變體》、《英語同位語的稱號化》、《化表為里———論“在……上”的英譯》、《英語慣用法探討》等論文也都十分惹人注意。1991年退休後,仍堅持根據大學領導的安排給青年教師傳授教書育人之道,仍要應邀到海內外講學;同時仍堅持在古今中外語林中漫步。他力爭在自己金色的時光里,圓一個“源遠流長的翻譯夢”———把真正有保存價值的、自己又真正喜歡的、反映中華民族真善美的作品譯給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