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閒師太,金庸武俠小說《笑傲江湖》中人物,恆山派掌門,與其師姐定靜師太,師妹定逸師太並成為“恆山三定”。為人隨和,武功卓絕,見識廣博。生前極力反對五嶽劍派並派,最後與定逸師太在少林寺被殺(後來據眾人推斷為岳不群所殺),定閒師太臨終之時為保大局,將恆山派掌門之位傳予令狐沖。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定閒師太
- 別名:“恆山三定”
- 職業:恆山派掌門人
- 出自:《笑傲江湖》
- 主要事跡:讓令狐沖接任恆山派掌門人
角色經歷
人物評價
原文相關
初次登場
嵩山派三名高手接連變招,始終奈何不了令狐沖分毫,眼見他背向己方,反手持劍,劍招已神妙難測,倘若轉過身來,更怎能是他之敵?三人暗暗叫苦,只想脫身逃走。令狐沖轉過身來,刷刷數劍急攻,劍招之出,對左首敵人攻其左側,對右首敵人攻其右側,逼得三人越擠越緊。他一柄長劍將三人圈住,連攻一十八劍,那三人擋了一十八招,竟無餘裕能還得一手。三人所使均是嵩山派的精妙劍法,但在“獨孤九劍”的攻擊之下,全無還手餘地。令狐沖有心逼得他們施展本門劍法,再也無可抵賴,眼見三人滿臉都是汗水,神情猙獰可怖,但劍法卻並無散亂,顯然每人數十年的修為,均是大非尋常。定閒師太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趙師兄、張師兄、司馬師兄,我恆山派和貴派無怨無仇,三位何以如此苦苦相逼,竟要縱火將我燒成焦炭?貧尼不明,倒要請教。”那嵩山派三名好手正是姓趙、姓張、姓司馬。三人極少在江湖上走動,只道自己身分十分隱秘,本已給令狐沖迫得手忙腳亂,忽聽定閒師太叫了姓氏出來,都是一驚。嗆啷、嗆啷兩響,兩人手腕中劍,長劍落地。令狐沖劍尖指在那姓趙矮小老者喉頭,喝道:“撤劍!”那老者長嘆一聲,說道:“天下居然有這等武功,這等劍法!趙某人栽在閣下劍底,卻也不算冤枉。”手腕一振,內力到處,手中長劍斷為七八截,掉在地下。令狐沖退開幾步,儀和等七人各出長劍,圍住三人。定閒師太緩緩的道:“貴派意欲將五嶽劍派合而為一,並成一個五嶽派。貧尼以恆山派傳世數百年,不敢由貧尼手中而絕,拒卻了貴派的倡議。此事本來盡可從長計議,何以各位竟冒充魔教,痛下毒手,要將我恆山派盡數誅滅。如此行事,那不是太霸道了些嗎?”
定逸師太怒道:“師姊跟他們多說甚么?一概殺了,免留後患,咳……咳……”她咳得幾聲,又大口吐血。那姓司馬的高大漢子道:“我們是奉命差遣,內中詳情,一概不知……那姓趙老者怒道:“任他們要殺要剮便了,你多說甚么?”那姓司馬的被他這么一喝,便不再說,臉上頗有慚愧之意。定閒師太說道:“三位三十年前橫行冀北,後來突然銷聲匿跡。貧尼還道三位已然大徹大悟,痛改前非,卻不料暗中投入嵩山派,另有圖謀。唉,嵩山派左掌門一代高人,卻收羅了許多左道……這許多江湖異士,和同道中人為難,真是居心……唉,令人大惑不解。”她雖當此大變,仍不願出言傷人,說話自覺稍有過份,便即轉口,長嘆一聲,問道:“我師姊定靜師太,也是傷在貴派之手嗎?”
那姓司馬的先前言語中露了怯意,急欲挽回顏面,大聲道:“不錯,那是鐘師弟……”那姓趙老者“嘿”的一聲,向他怒目而視。那姓司馬的才知失言,兀自說道:“事已如此,還隱瞞甚么?左掌門命我們分兵兩路,各赴浙閩幹事。”定閒師太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左掌門已然身為五嶽劍派盟主,位望何等尊崇,何必定要歸併五派,由一人出任掌門?如此大動干戈,傷殘同道,豈不為天下英雄所笑?”定逸師太厲聲道:“師姊,賊子野心,貪得無厭……你……”定閒師太揮了揮手,向那三人說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義,必遭惡報。你們去罷!相煩三位奉告左掌門,恆山派從此不再奉左掌門號令。敝派雖然都是孱弱女子,卻也決計不屈於強暴。左掌門並派之議,恆山派恕不奉命。”儀和叫道:“師伯,他們……他們好惡毒……”定閒師太道:“撤了劍陣!”儀和應道:“是!”長劍一舉,七人收劍退開。這三名嵩山派好手萬料不到居然這么容易便獲釋放,不禁心生感激,向定閒師太躬身行禮,轉身飛奔而去。那姓趙的老者奔出數丈,停步回身,朗聲道:“請問這位劍法通神的少俠尊姓大名。在下今日栽了,不敢存報仇之望,卻想得知是栽在哪一位英雄的劍底。”
令狐沖笑道:“本將軍泉州府參將吳天德便是!來將通名。”那老者明知他說的是假話,長嘆一聲,轉頭而去。其時火頭越燒越旺,嵩山派死傷的人眾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下。十餘名傷勢較輕的慢慢爬起走開,重傷的臥於血泊之中,眼見火勢便要燒到,無力相避,有的便大聲呼救。定閒師太道:“這事不與他們相干,皆因左掌門一念之差而起。於嫂、儀清,便救他們一救。”眾人知道掌門人素來慈悲,不敢違拗,當下分別去檢視嵩山派中死傷之輩,只要尚有氣息的,便扶在一旁,取藥給之敷治。
定閒師太舉首向南,淚水滾滾而下,叫道:“師姊!”身子晃了兩下,向前直摔下去。
眾人大驚,搶上扶起,只見她口中一道道鮮血流出,而定逸師太傷勢亦重。眾弟子十分惶急,不知如何是好,一齊望著令狐沖,要聽他的主意。
北赴少林
定閒師太心細如髮,雖然平時極少出庵,但於江湖上各門各派的人物,無一不是了如指掌,否則怎能認出嵩山派中那三名為首高手?以這姓易的鬍子,這姓齊的尖臉漢子而論,在武林中只是第三四流人物,但她一見到兩人容貌,便猜到了他們的身份來歷。那尖臉漢子甚是得意,說道:“如雷貫耳,那可不敢。”令狐沖手上一用力,用劍刃將他腦袋壓入了油中,又再鬆手,笑道:“我是久仰大名,如油貫耳。”那漢子怒道:“你……你……”想要破口罵人,卻又不敢。令狐沖道:“我問一句,你們就老老實實答一句,若有絲毫隱瞞,叫你‘長江雙飛魚’變成一對‘油浸死泥鰍’。”說著將那鬍子也按在油中浸了一下。那鬍子先自有備,沒吞油入肚,但菜油從鼻孔中灌入,卻也說不出的難受。定閒和定逸忍不住微笑,均想:“這年輕人十分胡鬧頑皮。但這倒也不失為逼供的好法子。”
令狐沖問道:“你們白蛟幫幾時跟嵩山派勾結了?是誰叫你們來跟恆山派為難的?”那鬍子道:“和嵩山派勾結?這可奇了。嵩山派英雄,咱們一位也不識啊。”令狐沖道:“啊哈!第一句話你就沒老實回答。叫你喝油喝一個飽!”挺劍平按其頂,將他按入油中。這鬍子雖非一流好手,武功亦不甚弱,但令狐沖渾厚的內力自長劍傳到,便如千斤之重的大石壓在他頭頂,絲毫動彈不得。菜油沒其口鼻,露出了雙眼,骨碌碌的轉動,甚是狼狽。
令狐沖向那尖臉漢子道:“你快說!你想做長江飛魚呢,還是想做油浸泥鰍?”那姓齊的道:“遇上了你這位英雄,想不做油浸泥鰍,可也辦不到了。不過易大哥可沒說謊,咱們確是不識得嵩山派的人物。再說,嵩山派和恆山派結盟,武林中人所共知。嵩山派怎么叫咱們白蛟幫來跟……貴派過不去?”令狐沖鬆開長劍,放了那姓易的抬起頭來,又問:“你說明兒要在長江之中,鑿沉恆山派的坐船,用心如此險惡,恆山派到底甚么地方得罪你們了?”
定逸師太后到,本不知令狐沖何以如此對待這兩名漢子,聽他一說,登時勃然大怒,喝道:“好賊子,想在長江中淹死我們啊。”她恆山派門下十之八九是北方女子,全都不會水性,大江之中倘若坐船沉沒,勢不免葬身魚腹,想起來當真不寒而慄。那姓易的生怕令狐沖再將他腦袋按入油中,搶先答道:“恆山派跟我們白蛟幫本來無怨無仇。我們只是九江碼頭上一個小小幫會,又有甚么能耐跟恆山派眾位師太結下樑子。只不過……只不過我想大家都是佛門一脈,貴派向西而去,多半是前去應援。因此……這個……我們不自量力,起下了歹心,下次是再也不敢了。”
令狐沖越聽越胡塗,問道:“甚么叫做佛門一脈,西去赴甚么援?說得不清不楚,莫名其妙!”那姓易的道:“是,是!少林派雖不是五嶽劍派之一,但我們想和尚尼姑都是一家人……”定逸師太喝道:“胡說!”那姓易的吃了一驚,自然而然的身子一縮,吞了一大口油,膩住了口,說不出話來。定逸師太忍住了笑,向那尖臉漢子道:“你來說。”那姓齊的道:“是,是!有一個‘萬里獨行’田伯光,不知師太是否和他相熟?”定逸師太大怒,心想這“萬里獨行”田伯光是江湖上惡名昭彰的採花淫賊,我如何會和他相熟?這廝竟敢問出這句話來,當真是莫大的侮辱,右手一揚,便要往他頂門拍落。定閒師太伸手一攔,道:“師妹勿怒。這二位在油中耽得久了,腦筋不大清楚。且別和他們一般見識。”問那姓齊的道:“田伯光怎么了?”那姓齊的道:“‘萬里獨行’田伯光田大爺,跟我們史幫主是好朋友。早幾日田大爺……”定逸師太怒道:“甚么田大爺?這等惡行昭彰的賊子,早就該將他殺了。你們反和他結交,足見白蛟幫就不是好人。”那姓齊的道:“是,是,是。我們不是……不是好人。”定逸師太問道:“我們只問你,白蛟幫何以要和恆山派為難,又牽扯上田伯光甚么了?”田伯光曾對她弟子儀琳非禮,定逸師太一直未能殺之泄憤,心下頗以為恥,雅不願旁人提及此人名字。
那姓齊的道:“是,是。大伙兒要救任大小姐出來,生怕正教中人幫和尚的忙,因此我哥兒倆豬油蒙了心,打起了胡塗主意,這就想對貴派下手……”
定逸師太更是摸不著半點頭腦,嘆道:“師姊,這兩個渾人,還是你來問罷。”定閒師太微微一笑,問道:“任大小姐,可便是日月神教前教主的大小姐嗎?”令狐衝心頭一震:“他們說的是盈盈?”登時臉上變色,手心出汗。
那姓齊的道:“是。田大爺……不,那田……田伯光前些時來到九江,在我白蛟幫總舵跟史幫主喝酒,說道預期十二月十五,大伙兒要大鬧少林寺,去救任大小姐出來。”定逸師太忍不住插嘴道:“大鬧少林寺?你們又有多大能耐,敢去太歲頭上動土?”
那姓齊的道:“是,是。我們自然是不成。”定閒師太道:“那田伯光腳程最快,由他來往聯絡傳訊,是不是?這件事,到底是誰在從中主持?”
那姓易的說道:“大家一聽得任大小姐給少林寺的賊……不,少林寺的和尚扣住了,不約而同,都說要去救人,也沒甚么人主持。大伙兒想起任大小姐的恩義,都說,便是為任大小姐粉身碎骨,也是甘願。”
一時之間,令狐衝心中起了無數疑團:“他們說的任大小姐,到底是不是便是盈盈?她怎么會給少林寺的僧人扣住?她小小年紀,平素有甚么恩義待人?為何這許多人一聽到她有難的訊息,便會奮不顧身的去相救?”
定閒師太道:“你們怕我恆山派去相助少林派,因此要將我們坐船鑿沉,是不是?”那姓齊的道:“是,我們想和尚尼姑……這個那個……”定逸師太怒道:“甚么這個那個?”那姓齊的忙道:“是,是,這個……那個……小人不敢多說。小人沒說甚么……”定閒師太道:“十二月十五之前,你們白蛟幫也要去少林寺?”姓易姓齊二人齊聲道:“這可得聽史幫主號令。”姓齊的又道:“既然大伙兒都去,我們白蛟幫總也不能落在人家後面。”定閒師太問道:“大伙兒?到底有哪些大伙兒?”那姓齊的道:“那田……田伯光說,浙西海沙幫、山東黑風會、湘西排教……”一口氣說了江湖上三十來個大大小小幫會的名字。此人武功平平,幫會門派的名稱倒記得挺熟。定逸師太皺眉道:“都是些不務正業的旁門左道人物,人數雖多,也未必是少林派的對手。”令狐沖聽那姓齊的所說人名中,有天河幫幫主“銀髯蛟”黃伯流,長鯨島島主司馬大,還有幾人,也都是當日在五霸岡上會過的,心下更無懷疑,他們所要救的定然便是盈盈,斗然得到她的訊息,甚是歡喜,但想到她為少林派所扣押,而她曾殺過好幾名少林弟子,又不禁擔憂,問道:“少林派為甚么要扣住這位……這位任大小姐?”那姓齊的道:“這可不知道了。多半是少林派的和尚們吃飽了飯沒事幹,故意找些事來跟大伙兒為難。”
定閒師太道:“請二位回去拜上貴幫主,便說恆山派定閒、定逸和這位朋友路過九江,沒來拜會史幫主,多有失禮,請史幫主包涵則個。我們明日乘船西行,請二位大度包容,別再派人來鑿沉我們的船隻。”她說一句,二人便說一句:“不敢。”定閒師太向令狐沖道:“月白風清,少俠慢慢領略江岸夜景。恕貧尼不奉陪了。”攜了定逸之手,緩步回舟。令狐沖知她有意相避,好讓自己對這二人仔細再加盤問,但一時之間,心亂如麻,竟想不出更有甚么話要問,在岸邊走來走去,又悄立良久,只見半鉤月亮映在江心,大江滾滾東去,月光顫動不已,猛然想起:“今日已是十一月下旬。他們下月十五要去少林寺,為時已然無多。少林派方證、方生兩位大師待我甚好。這些人為救盈盈而去,勢必和少林派大動干戈,不論誰勝誰敗,雙方損折必多。我何不趕在頭裡,求方證方丈將盈盈放出,將一場血光大災化於無形,豈不甚好?”又想:“定閒、定逸兩位師太傷勢已痊癒了大半。定閒師太外表瞧來和尋常老尼無異,其實所知既博,見識又極高超,實是武林中一位了不起的高人。由她率眾北歸,只要不再遇到嵩山派這樣的大批強敵,該不會有甚么應付不了的危難。只是我怎生向她們告辭才好?”這些日來,和這些尼姑、姑娘們共歷患難,眾人對他既恭敬,又親切,於他被逐出師門、為小師妹所棄之事,雖然從不提及,但神情之間,顯然猶似她們自身遭此不幸一般。華山眾同門中,除陸大有外,反而無人待他如此親厚,突然要中途分手,頗感難以啟齒。只聽得腳步聲細碎,兩人緩緩走近,卻是儀琳和鄭萼,走到離令狐沖二三丈外,叫了聲:“令狐大哥。”便停住了腳步。令狐沖迎將上去,說道:“你們也給驚醒了?”儀琳道:“令狐大哥,掌門師伯吩咐我們來跟你說……”推了推鄭萼,道:“你跟他說。”鄭萼道:“掌門師叔要你說的。”儀琳道:“你說也是一樣。”鄭萼說道:“令狐大哥,掌門師叔說道,大恩不言謝,今後你不論有甚么事,恆山派都供你驅策。你如要去少林寺救那位任大小姐,大家自當盡力效命。”
令狐沖大奇,心想:“我又沒說要去相救盈盈,怎地定閒師太卻恁地說?啊喲,是了!群雄在五霸岡上聚會,設法為我治病,那都是瞧在盈盈的份上。此事鬧得沸沸揚揚,連這兩個不成材的‘長江雙飛魚’都知道,定閒師太焉有不知?”想及此事,不由得臉上一紅。
鄭萼又道:“掌門師叔說道,此事最好不要硬來。她老人家和定逸師叔兩位,此刻已過江去了,要趕赴少林寺,去向方丈大師求情放人,請令狐大哥帶同我們,緩緩前去。”令狐沖聽了這番話,登時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舉目向長江中眺望,果見一葉小舟,掛起了一張小小白帆,正自向北航去,心中又是感激,又覺慚愧,心想:“兩位師太是佛門中有道大德,又是武林高人。她們肯親身去向少林派求情,原是再好不過,比之我這浪跡江湖、素行不端的一介無名小卒,面子是大上百倍了。多半方證方丈能瞧著二位師太的金面,肯放了盈盈。”想到此處,心下登時一寬。回過頭來,只見那姓易、姓齊的兀自在油簍子中探頭探腦,不敢爬將出來,心想這二人一片熱心,為的是去救盈盈,自己可將他們得罪了,頗覺過意不去,邁步上前,拱了拱手,說道:“在下一時魯莽,得罪了白蛟幫‘長江雙飛魚’兩位英雄,實因事先未知其中緣由,還請恕罪。”說著深深一揖。“長江雙飛魚”突然見他前倨後恭,大感詫異,急忙抱拳還禮,這一手忙腳亂,無數菜油飛濺出來,濺得令狐沖身上點點滴滴的都是油跡。令狐沖微笑著點了點頭,向儀琳和鄭萼道:“咱們走罷!”回到舟中,恆山派眾弟子竟絕口不提此事,連儀和、秦絹這些素來事事好奇之人,居然也不向他問一句話,自是定閒師太臨去時已然囑咐,免得令他尷尬。令狐沖暗自感激,但見到好幾名女弟子似笑非笑的臉色,卻又不免頗為狼狽,尋思:“她們這副模樣,心中可咬定盈盈是我的情人了。其實我和盈盈之間清清白白,並無甚么逾規越禮之事。但她們不問,我又如何辯白?”眼見秦絹眼中閃著狡獪的光芒,忍不住道:“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你……你們可別胡思亂想。”秦絹笑道:“我胡思亂想甚么了?”令狐沖臉上一紅,道:“我猜也猜得到。”秦絹笑道:“猜到甚么?”令狐沖還未答話,儀和道:“秦師妹,別多說了,掌門師叔吩咐的話,你忘了嗎?”秦絹抿嘴笑道:“是,是,我沒忘記。”
臨終重託
計無施低聲道:“得防少林僧布下機關埋伏,暗算咱們。”令狐衝心想:“方證方丈、方生大師都是有道高僧,怎會行使詭計?但咱們這些旁門左道大舉來攻,少林僧跟我們鬥智不鬥力,也非奇事。”眼見偌大一座少林寺竟無一個人影,心底隱隱感到一陣極大的恐懼,不知他們將如何對付盈盈。五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一步步向內走去,穿過兩重院子,到得後殿,突然之間,令狐沖和計無施同時停步,打個手勢。老頭子等一齊止步。令狐沖向西北角的一間廂房一指,輕輕掩將過去。老頭子等跟著過去。隨即聽到廂房中傳出一聲極輕的呻吟。令狐沖走到廂房之前,拔劍在手,伸手在房門上一推,身子側在一旁,以防房中發出暗器。那房門呀的一聲開了,房中又是一聲低呻。令狐沖探頭向房中看時,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兩位老尼躺在地下,側面向外的正是定逸師太,眼見她臉無血色,雙目緊閉,似已氣絕身亡。他一個箭步搶了進去。祖千秋叫道:“盟主,小心!”跟著進內。令狐沖繞過躺在地下的定逸師太身子,去看另一人時,果然便是恆山掌門定閒師太。令狐沖俯身叫道:“師太,師太。”定閒師太緩緩張開眼來,初時神色呆滯,但隨即目光中閃過一絲喜色,嘴唇動了幾動,卻發不出聲音。令狐沖身子俯得更低,說道:“是晚輩令狐沖。”定閒師太嘴唇又動了幾下,發出幾下極低的聲音,令狐沖只聽到她說:“你……你……你……”眼見她傷勢十分沉重,一時不知如何才好。定閒師太運了口氣,說道:“你……你答允我……”令狐沖忙道:“是,是。師太但有所命,令狐沖縱然粉身碎骨,也當為師太辦到。”想到兩位師太為了自己,只怕要雙雙命喪少林寺中,不由得淚水直滾而下。定閒師太低聲說道:“你……你一定能答允……答允我?”令狐沖道:“一定能夠答允!”定閒師太眼中又閃過一道喜悅的光芒,說道:“你……你答允接掌……接掌恆山派門戶……”說了這幾個字,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令狐沖大吃一驚,說道:“晚輩是男子之身,不能作貴派掌門。不過師太放心,貴派不論有何艱巨危難,晚輩自當盡力擔當。”定閒師太緩緩搖了搖頭,說道:“不,不是。我……我傳你令狐沖,為恆山派……恆山派掌門人,你若……你若不答應,我死……死不瞑目。”
祖千秋等四人站在令狐沖身後,面面相覷,均覺定閒師太這遺命太也匪夷所思。令狐衝心神大亂,只覺這實在是件天大的難事,但眼見定閒師太命在頃刻,心頭熱血上涌,說道:“好,晚輩答應師太便是。”定閒師太嘴角露出微笑,低聲道:“多……多謝!恆山派門下數百弟……弟子,今後都要累……累你令狐少俠了。”令狐沖又驚又怒,又是傷心,說道:“少林寺如此不講情理,何以竟對兩位師太痛下毒手,晚輩……”只見定閒師太將頭一側,閉上了眼睛。令狐沖大驚,伸手去探她鼻息時,已然氣絕。他心中傷痛,回身去摸了摸定逸師太的手,著手冰涼,已死去多時,心中一陣憤激難過,忍不住痛哭失聲。老頭子道:“令狐公子,咱們必當為兩位師太報仇。少林寺的禿驢逃得一個不剩,咱們一把火將少林寺燒了。”令狐沖悲憤填膺,拍腿道:“正是!咱們一把火將少林寺燒了。”計無施忙道:“不行!不行!倘若聖姑仍然囚在寺中,豈不燒死了她?”令狐沖登時恍然,背上出了一陣冷汗,說道:“我魯莽胡塗,若不是計兄提醒,險些誤了大事。眼前該當如何?”計無施道:“少林寺千房百舍,咱們五人難以遍查,請盟主傳下號令,召喚二百位弟兄進寺搜查。”令狐沖道:“對,便請計兄出去召人。”計無施道:“是!”轉身出外。祖千秋叫道:“可千萬別讓桃谷六怪進來。”
令狐沖將兩位師太的屍身扶起,放在禪床之上,跪下磕了幾個頭,心下默祝:“弟子必當盡力,為兩位師太報仇雪恨,光大恆山派門戶,以慰師太在天之靈。”站起身來,察看二人屍身上的傷痕,不見有何創傷,亦無血跡,卻不便揭開二人衣衫詳查,料想是中了少林派高手的內功掌力,受內傷而亡。只聽得腳步聲響,二百名豪士涌將進來,分往各處查察。忽聽得門外有人說道:“令狐沖不讓我們進來,我們偏要進來,他又有甚么法子?”正是桃枝仙的聲音。令狐沖眉頭一皺,裝作沒有聽見。只聽桃乾仙道:“來到名聞天下的少林寺,不進來逛逛,豈不冤枉?”桃葉仙道:“進了少林寺,沒見到名聞天下的少林和尚,那更加冤枉。”桃枝仙道:“見不到少林寺和尚,便不能跟名聞天下的少林派武功較量較量,那可冤枉透頂,無以復加了。”桃花仙道:“大名鼎鼎的少林寺中,居然看不到一個和尚,真是奇哉怪也。”桃實仙道:“沒一個和尚,倒也不奇,奇在卻有兩個尼姑。”桃根仙道:“有兩個尼姑,倒也不奇,奇在兩個尼姑不但是老的,而且是死的。”六兄弟各說各的,走向後院。
蛛絲馬跡
盈盈道:“怎么沒傷痕?我和爹爹、向叔叔在寺中見到兩位師太的屍身,我曾解開她們衣服察看,見到二人心口都有一粒針孔大的紅點,是被人用鋼針刺死的。”
令狐沖“啊”的一聲,跳了起來,道:“毒針?武林之中,有誰是使毒針的?”盈盈搖頭道:“爹爹和向叔叔見聞極廣,可是他們也不知道。爹爹說,這針並非毒針,其實是件兵刃,刺人要害,致人死命,只是刺入定閒師太心口那一針略略偏斜了些。”令狐沖道:“是了。我見到定閒師太之時,她還沒斷氣。這針既是當心刺入,那就並非暗算,而是正面交鋒。那么害死兩位師太的,定是武功絕頂的高手。”盈盈道:“我爹爹也這么說。既有了這條線索,要找到兇手,想亦不難。”令狐沖伸掌在山洞的洞壁上用力一拍,大聲道:“盈盈,我二人有生之年,定當為兩位師太報仇雪恨。”盈盈道:“正是。”
推測真兇
令狐沖聽到這裡,大吃一驚:“怎地是我師父害死她們的師父、師叔?”只聽儀清續道:“不報這深恨大仇,咱們做弟子的寢食難安。”儀和道:“我只有比你更心急,好,趕明兒我加緊督促她練劍便了。”儀清道:“常言道:欲速則不達,卻別逼得她太過狠了。我看小師妹近日精神越來越差。”儀和道:“是了。”兩師姊妹收起兵刃,吹滅燈火,入房就寢。
令狐沖悄立窗外,心下疑思不解:“她們怎么說我師父害死了她們的師父、師叔?又為甚么為報師仇,為了有人接掌恆山門戶,便須督促儀琳小師妹日夜勤練劍法?”凝思半晌,不明其理,慢慢走開,心想:“日後詢問儀和、儀清兩位師姊便是。”猛見地下自己的影子緩緩晃動,抬頭望月,只見月亮斜掛樹梢,心中陡然閃過一個念頭,險些叫出聲來,心道:“我早該想到了。為甚么她們早就明白此事,我卻一直沒想到?”閃到近旁小屋的牆外,靠牆而立,以防恆山派中有人見到自己身影,這才靜心思索,回想當日在少林寺中定閒、定逸兩位師太斃命的情狀:其時定逸師太已死,定閒師太囑咐我接掌恆山門戶之後,便即逝去,言語中沒顯露害死她們的兇手是誰。檢視之下,二位師太身上並無傷痕,並非受了內傷,更不是中毒,何以致死,甚是奇怪,只是不便解開她們衣衫,詳查傷處。後來離少林寺出來,在雪野山洞之中,盈盈說在少林寺時曾解開二位師太的衣衫查傷,見到二人心口都有一粒釘孔大的紅點,是被人用針刺死。當時我跳了起來,說道:“毒針?武林之中,有誰是使毒針的?”盈盈說道:“爹爹和向叔叔見聞極廣,可是他們也不知道。爹爹又說,這針並非毒針,乃是一件兵刃,刺入要害,致人死命。只是刺入定閒師太心口那一針,略略偏斜了些。”我說:“是了,我見到定閉師太之時,她還沒斷氣。這針既是當胸刺入,那就並非暗算,而是正面交鋒。那么害死兩位師太的,定是武功絕頂的高手。”盈盈道:“我爹爹也這么說。既有了這條線索,要找到兇手,想亦不難。”當時我伸掌在山洞石壁上用力一拍,大聲道:“盈盈,我二人有生之年,定當為兩位師太報仇雪恨。”盈盈道:“正是。”令狐沖雙手反按牆壁,身子不禁發抖,心想:“能使一枚小針而殺害這兩位高手師太,若不是練了葵花寶典的,便是練了辟邪劍法的。東方不敗一直在黑木崖頂閨房中繡花,不會到少林寺來殺人,以他武功,也決不會針刺定閒師太而一時殺她不了。左冷禪所練的辟邪劍法是假的。那時候林師弟初得劍譜未久,未必已練成劍法,甚至還沒得到劍譜……”回想當日在雪地里遇到林平之與岳靈珊的情景,心想:“不錯,那時候林平之說話未變雌聲,不管他是否已得劍譜,辟邪劍法總是尚未練成。”想到此處,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那時候能以一枚細針、正面交鋒而害死恆山派兩大高手,武功卻又高不了定閒師太多少,一針不能立時致她死命,那只有岳不群一人。又想起岳不群處心積慮,要做五嶽派的掌門,竟能讓勞德諾在門下十餘年之久,不揭穿他的來歷,末了讓他盜了一本假劍譜去,由此輕輕易易的刺瞎左冷禪雙目。定閒、定逸兩位師太極力反對五派合併,岳不群乘機下手將其除去,少了並派的一大阻力,自是在情理之中。定閒師太為甚么不肯吐露害她的兇手是誰?自然由於岳不群是他的師父之故。倘若兇手是左冷禪或東方不敗,定閒師太又何以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