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王旦

宋史·王旦

《宋史》是二十四史之一,收錄於《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於元末至正三年(1343年)由丞相脫脫阿魯圖先後主持修撰,《宋史》與《遼史》、《金史》同時修撰,是二十四史中篇幅最龐大的一部官修史書。全書《列傳》二百五十五卷,《王旦傳》正是其中之一。

基本介紹

  • 本名王旦
  • 別稱:王文正
  • 字號:字子明
  • 所處時代北宋
  • 民族族群:宋人
  • 出生地:大名莘縣
  • 出生時間:957年
  • 去世時間:1017年10月2日
  • 主要作品:文集二十卷
  • 主要成就:柄用十八載,為相十二年;繪像昭勛閣 
宋史,原文,翻譯,

宋史

《宋史》是二十五史之一,於元末至正三年(1343年)由丞相脫脫和阿魯圖先後主持修撰,《宋史》與《遼史》、《金史》同時修撰。《宋史》全書有本紀47卷,志162卷,表32卷,列傳255卷,總計496卷,約500萬字,是二十五史中篇幅最龐大的一部官修史書。

原文

王旦,字子明,大名莘人。曾祖言,黎陽令。祖徹,左拾遺。父祐,尚書兵部侍郎,以文章顯於漢、周之際,事太祖、太宗為名臣。嘗諭杜重威使無反漢,拒盧多遜害趙普之謀,以百口明符彥卿無罪,世多稱其陰德。祐手植三槐於庭,曰:"吾之後世,必有為三公者,此其所以志也。"
旦幼沉默,好學有文,祐器之曰:"此兒當至公相。"太平興國五年,進士及第,為大理評事、知平江縣。其廨舊傳有物怪憑戾,居多不寧。旦將至前夕,守吏聞群鬼嘯呼云:"相君至矣,當避去。"自是遂絕。就改將作監丞。趙昌言為轉運使,以威望自任,屬吏屏畏,入旦境,稱其善政,以女妻之。代還,命監潭州銀場。何承矩典郡,薦入為著作佐郎,預編《文苑英華》、《詩類》。遷殿中丞、通判鄭州。表請天下建常平倉,以塞兼併之路。徙濠州。淳化初,王禹偁薦其才任轉運使,驛召至京,旦不樂吏職,獻文。召試,命直史館。二年,拜右正言、知制誥。
初,祐以宿名久掌書命,旦不十年繼其任,時論美之。錢若水有人倫鑒,見旦曰:"真宰相器也。"與之同列,每曰:"王君凌霄聳壑,棟樑之材,貴不可涯,非吾所及。"李沆以同年生,亦推重為遠大之器。明年,與蘇易簡同知貢舉,加虞部員外郎、同判吏部流內銓、知考課院。趙昌言參機務,旦避嫌,引唐獨孤郁、權德輿故事辭職。太宗嘉其識體,改禮部郎中、集賢殿修撰。昌言出知鳳翔,即日以旦知制誥,仍兼修撰、判院事,面賜金紫,擇牯犀帶寵之,又令冠西閣。至道元年,知理檢院。二年,進兵部郎中。
真宗即位,拜中書舍人,數月,為翰林學士兼知審官院、通進銀台封駁司。帝素賢旦,嘗奏事退,目送之曰:"為朕致太平者,必斯人也。"錢若水罷樞務,得對苑中,訪近臣之可用者,若水言:"旦有德望,堪任大事。"帝曰:"此固朕心所屬也。"鹹平三年,又知貢舉,鎖宿旬日,拜給事中、同知樞密院事。逾年,以工部侍郎參知政事。
契丹犯邊,從幸澶州。雍王元份留守東京,遇暴疾,命旦馳還,權留守事。旦曰:"願宣寇準,臣有所陳。"準至,旦奏曰:"十日之間未有捷報,時當如何?"帝默然良久,曰:"立皇太子。"旦既至京,直入禁中,下令甚嚴,使人不得傳播。及駕還,旦子弟及家人皆迎於郊,忽聞後有騶訶聲,驚視之,乃旦也。二年,加尚書左丞。三年,拜工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監修《兩朝國史》。
契丹既受盟,寇準以為功,有自得之色,真宗亦自得也。王欽若忌準,欲傾之,從容言曰:"此《春秋》城下之盟也,諸侯猶恥之,而陛下以為功,臣竊不取。"帝愀然曰:"為之奈何?"欽若度帝厭兵,即謬曰:"陛下以兵取幽燕,乃可滌恥。"帝曰:"河朔生靈始免兵革,朕安能為此?可思其次。"欽若曰:"唯有封禪泰山,可以鎮服四海,誇示外國。然自古封禪,當得天瑞希世絕倫之事,然後可爾。"既而又曰:"天瑞安可必得?前代蓋有以人力為之者,惟人主深信而崇之,以明示天下,則與天瑞無異也。"帝思久之,乃可,而心憚旦,曰:"王旦得無不可乎?"欽若曰:"臣得以聖意喻之,宜無不可。"乘間為旦言,旦黽勉而從。帝猶尤豫,莫與籌之者。會幸秘閣,驟問杜鎬曰:"古所謂河出圖、洛出書,果何事耶?"鎬老儒,不測其旨,漫應之曰:"此聖人以神道設教爾。"帝由此意決,遂召旦飲,歡甚,賜以尊酒,曰:"此酒極佳,歸與妻孥共之。"既歸發之,皆珠也。由是凡天書、封禪等事,旦不復異議。
大中祥符初,為天書儀仗使,從封泰山,為大禮使,進中書侍郎兼刑部尚書。受詔撰《封祀壇頌》,加兵部尚書。四年,祀汾陰,又為大禮使,遷右僕射、昭文館大學士。仍撰《祠壇頌》,將復進秩,懇辭得免,止加功臣。俄兼門下侍郎、玉清昭應宮使。五年,為玉清奉聖像大禮使。景靈宮建,又為朝修使。七年,刻天書,兼刻玉使,選御廄三馬賜之。玉清昭應宮成,拜司空。京師賜酺,旦以慘恤不赴會,帝賜詩導意焉。《國史》成,遷司空。旦為天書使,每有大禮,輒奉天書以行,恆邑邑不樂。凡柄用十八年,為相僅一紀。
會契丹修和,西夏誓守故地,二邊兵罷不用,真宗以無事治天下。旦謂祖宗之法具在,務行故事,慎所變改。帝久益信之,言無不聽,凡大臣有所請,必曰:"王旦以為如何?"旦與人寡言笑,默坐終日,及奏事,群臣異同,旦徐一言以定。歸家,或不去冠帶,入靜室獨坐,家人莫敢見之。旦弟以問趙安仁,安仁曰:"方議事,公不欲行而未決,此必憂朝廷矣。"
帝嘗示二府《喜雨詩》,旦袖歸曰:"上詩有一字誤寫,莫進入改卻否?"王欽若曰:"此亦無害。"而密奏之。帝慍,謂旦曰:"昨日詩有誤字,何不來奏?"旦曰:"臣得詩未暇再閱,有失上陳。"惶懼再拜謝,諸臣皆拜,獨樞密馬知節不拜,具以實奏,且曰:"王旦略不辨,真宰相器也。"帝顧旦而笑焉。天下大蝗,使人於野得死蝗,帝以示大臣。明日,執政遂袖死蝗進曰:"蝗實死矣,請示於朝,率百官賀。"旦獨不可。後數日,方奏事,飛蝗蔽天,帝顧旦曰:"使百官方賀,而蝗如此,豈不為天下笑耶?"
宮禁火災,旦馳入。帝曰:"兩朝所積,朕不妄費,一朝殆盡,誠可惜也。"旦對曰:"陛下富有天下,財帛不足憂,所慮者政令賞罰之不當。臣備位宰府,天災如此,臣當罷免。"繼上表待罪,帝乃降詔罪己,許中外封事言得失。後有言榮王宮火所延,非天災,請置獄劾,當坐死者百餘人。旦獨請曰:"始火時,陛下已罪己詔天下,臣等皆上章待罪。今反歸咎於人,何以示信?且火雖有跡,寧知非天譴耶?"當坐者皆免。
日者上書言宮禁事,坐誅。籍其家,得朝士所與往還占問吉凶之說。帝怒,欲付御史問狀。旦曰:"此人之常情,且語不及朝廷,不足罪。"真宗怒不解,旦因自取嘗所占問之書進曰:"臣少賤時,不免為此。必以為罪,願並臣付獄。"真宗曰:"此事已發,何可免?"旦曰:"臣為宰相執國法,豈可自為之,幸於不發而以罪人。"帝意解。旦至中書,悉焚所得書。既而復悔,馳取之,而已焚之矣。由是皆免。仁宗為皇太子,太子諭德見旦,稱太子學書有法。旦曰:"諭德之職,止於是耶?"張士遜又稱太子書,旦曰:"太子不在應舉,選學士不在學書。
契丹奏請歲給外別假錢幣。旦曰:"東封甚近,車駕將出,彼以此探朝廷之意耳。"帝曰:"何以答之?"旦曰:"止當以微物而輕之。"乃以歲給三十萬物內各借三萬,仍諭次年額內除之。契丹得之,大慚。次年,復下有司:"契丹所借金幣六萬,事屬微末,今仍依常數與之,後不為比。"西夏趙德明言民飢,求糧百萬斛。大臣皆曰:"德明新納誓而敢違,請以詔責之。"帝以問旦,旦請敕有司具粟百萬於京師,而詔德明來取之。德明得詔,慚且拜曰:"朝廷有人。"
寇準數短旦,旦專稱準。帝謂旦曰:"卿雖稱其美,彼專談卿惡。"旦曰:"理固當然。臣在相位久,政事闕失必多。準對陛下無所隱,益見其忠直,此臣所以重準也。"帝以是愈賢旦。中書有事送密院,違詔格,準在密院,以事上聞。旦被責,第拜謝,堂吏皆見罰。不逾月,密院有事送中書,亦違詔格,堂吏欣然呈旦,旦令送還密院。準大慚,見旦曰:"同年,甚得許大度量?"旦不答。寇準罷樞密使,托人私求為使相,旦驚曰:"將相之任,豈可求耶!吾不受私請。"準深憾之。已而除準武勝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準入見,謝曰:"非陛下知臣,安能至此?"帝具道旦所以薦者。準愧嘆,以為不可及。準在藩鎮,生辰,造山棚大宴,又服用僣侈,為人所奏。帝怒,謂旦曰:"寇準每事欲效朕,可乎?"旦徐對曰:"準誠賢能,無如騃何。"真宗意遂解,曰:"然,此正是騃爾。"遂不問。
翰林學士陳彭年呈政府科場條目,旦投之地曰:"內翰得官幾日,乃欲隔截天下進士耶?"彭年皇恐而退。時向敏中同在中書,出彭年所留文字,旦瞑目取紙封之。敏中請一覽,旦曰:"不過興建符瑞圖進爾。"後彭年與王曾、張知白參預政事,同謂旦曰:"每奏事,其間有不經上覽者,公批旨奉行,恐人言之以為不可。"旦遜謝而已。一日奏對,旦退,曾等稍留,帝驚曰:"有何事不與王旦來?"皆以前事對。帝曰:"旦在朕左右多年,朕察之無毫髮私。自東封后,朕諭以小事一面奉行,卿等謹奉之。"曾等退而愧謝,旦曰:"正賴諸公規益。"略不介意。
帝欲相王欽若,旦曰:"欽若遭逢陛下,恩禮已隆,且乞留之樞密,兩府亦均。臣見祖宗朝未嘗有南人當國者,雖古稱立賢無方,然須賢士乃可。臣為宰相,不敢沮抑人,此亦公議也。"真宗遂止。旦沒後,欽若始大用,語人曰:"為王公遲我十年作宰相。"欽若與陳堯叟、馬知節同在樞府,因奏事忿爭。真宗召旦至,欽若猶嘩不已,知節流涕曰:"願與欽若同下御史府。"旦叱欽若使退。帝大怒,命付獄。旦從容曰:"欽若等恃陛下厚顧,上煩譴訶,當行朝典。願且還內,來日取旨。"明日,召旦前問之,旦曰:"欽若等當黜,未知坐以何罪?"帝曰:"坐忿爭無禮。"旦曰:"陛下奄有天下,使大臣坐忿爭無禮之罪,或聞外國,恐無以威遠。"帝曰:"卿意如何?"旦曰:"願至中書,召欽若等宣示陛下含容之意,且戒約之。俟少間,罷之未晚也。"帝曰:"非卿之言,朕固難忍。"後月余,欽若等皆罷。
旦嘗與楊億評品人物,億曰:"丁謂久遠當何如?"旦曰:"才則才矣,語道則未。他日在上位,使有德者助之,庶得終吉;若獨當權,必為身累爾。"後謂果如言。
旦為兗州景靈宮朝修使,內臣周懷政偕行,或乘間請見,旦必俟從者盡至,冠帶出見於堂皇,白事而退。後懷政以事敗,方知旦遠慮。內臣劉承規以忠謹得幸,病且死,求為節度使。帝語旦曰:"承規待此以瞑目。"旦執不可,曰:"他日將有求為樞密使者,奈何?"遂止。自是內臣官不過留後。
旦為相,賓客滿堂,無敢以私請。察可與言及素知名者,數月後,召與語,詢訪四方利病,或使疏其言而獻之。觀才之所長,密籍其名,其人復來,不見也。每有差除,先密疏四三人姓名以請,所用者帝以筆點之。同列不知,爭有所用,惟旦所用,奏入無不可。丁謂以是數毀旦,帝益厚之。故參政李穆子行簡,以將作監丞家居,有賢行,遷太子中允。使者不知其宅,真宗命就中書問旦,人始知行簡為旦所薦。旦凡所薦,皆人未嘗知。旦沒後,史官修《真宗實錄》,得內出奏章,始知朝士多旦所薦雲。諫議大夫張師德兩詣旦門,不得見,意為人所毀,以告向敏中,為從容明之。及議知制誥,旦曰:"可惜張師德。"敏中問之,旦曰:"累於上前言師德名家子,有士行,不意兩及吾門。狀元及第,榮進素定,但當靜以待之爾。若復奔競,使無階而入者當如何也。"敏中啟以師德之意,旦曰:"旦處安得有人敢輕毀人,但師德後進,待我薄爾。"敏中固稱:"適有闕,望公弗遺。"旦曰:"第緩之,使師德知,聊以戒貪進、激薄俗也。"
石普知許州不法,朝議欲就劾。旦曰:"普武人,不明典憲,恐恃薄效,妄有生事。必須重行,乞召歸置獄。"乃下御史按之,一日而獄具。議者以為不屈國法而保全武臣,真國體也。薛奎為江、淮發運使,辭旦,旦無他語,但云:"東南民力竭矣。"奎退而曰:"真宰相之言也。"張士遜為江西轉運使,辭旦求教,旦曰:"朝廷榷利至矣。"士遜迭更是職,思旦之言,未嘗求利,識者曰:"此運使識大體。"張詠知成都,召還,以任中正代之,言者以為不可。帝問旦,對曰:"非中正不能守詠之規。他人往,妄有變更矣。"李迪、賀邊有時名,舉進士,迪以賦落韻,邊以《當仁不讓於師論》以"師"為"眾",與註疏異,皆不預。主文奏乞收試,旦曰:"迪雖犯不考,然出於不意,其過可略。邊特立異說,將令後生務為穿鑿,漸不可長。"遂收迪而黜邊。
旦任事久,人有謗之者,輒引咎不辨。至人有過失,雖人主盛怒,可辨者辨之,必得而後已。素羸多疾,自東魯復命,連歲求解,優詔褒答,繼以面諭,委任無貳。天禧初,進位太保,為兗州太極觀奉上寶冊使,復加太尉兼侍中,五日一赴起居,入中書,遇軍國重事,不限時日入預參決。旦愈畏避,上疏懇辭,又托同列奏白。帝重違其意,止加封邑。一日,獨對滋福殿,帝曰:"朕方以大事托卿,而卿疾如此。"因命皇太子出拜,旦皇恐走避,太子隨而拜之。旦言:"太子盛德,必任陛下事。"因薦可為大臣者十餘人,其後不至宰相惟李及、凌策二人,亦為名臣。旦復求避位,帝睹其形瘁,憫然許之。以太尉領玉清昭應宮使,給宰相半奉。
初,旦以宰相兼使,今罷相,使猶領之,其專置使自旦始焉。尋又命肩輿入禁,使子雍與直省吏挾扶,見於延和殿。帝曰:"卿今疾亟,萬一有不諱,使朕以天下事付之誰乎?"旦曰:"知臣莫若君,惟明主擇之。"再三問,不對。時張詠、馬亮皆為尚書,帝歷問二人,亦不對。因曰:"試以卿意言之。"旦強起舉笏曰:"以臣之愚,莫如寇準。"帝曰:"準性剛褊,卿更思其次。"旦曰:"他人,臣所不知也。臣病困,不能久侍。"遂辭退。後旦沒歲余,竟用準為相。
旦疾甚,遣內侍問者日或三四,帝手自和藥,並薯蕷粥賜之。旦與楊億素厚,延至臥內,請撰遺表。且言:"忝為宰輔,不可以將盡之言,為宗親求官,止敘生平遭遇,願日親庶政,進用賢士,少減焦勞之意。"仍戒子弟:"我家盛名清德,當務儉素,保守門風,不得事於泰侈,勿為厚葬以金寶置柩中。"表上,真宗嘆之,遂幸其第,賜白金五千兩。旦作奏辭之,藁末,自益四句云:"益懼多藏,況無所用,見欲散施,以息咎殃。"即舁至內闥,詔不許。還至門,旦已薨,年六十一。帝臨其喪慟,廢朝三日,贈太師、尚書令、魏國公,諡文正,又別次發哀。後數日,張旻赴鎮河陽,例宜飲餞,以旦故,不舉樂。錄其子、弟、侄、外孫、門客、常從,授官者十數人。諸子服除,又各進一官。已而聞旦奏藁自益四句,取視,泣下久之。旦有文集二十卷。乾興初,詔配享真宗廟廷。及建碑,仁宗篆其首曰:"全德元老之碑。"
旦事寡嫂有禮,與弟旭友愛甚篤。婚姻不求門閥。被服質素,家人慾以繒錦飾氈席,不許。有貨玉帶者,弟以為佳,呈旦,旦命系之,曰:"還見佳否?"弟曰:"系之安得自見?"旦曰:"自負重而使觀者稱好,無乃勞乎!"亟還之。故所服止於賜帶。家人未嘗見其怒,飲食不精潔,但不食而已。嘗試以少埃墨投羹中,旦惟啖飯,問何不啜羹,則曰:"我偶不喜肉。"後又墨其飯,則曰:"吾今日不喜飯,可別具粥。"旦不置田宅,曰:"子孫當各念自立,何必田宅,徒使爭財為不義爾。"真宗以其所居陋,欲治之,旦辭以先人舊廬,乃止。宅門壞,主者徹新之,暫於廡下啟側門出入。旦至側門,據鞍俯過,門成復由之,皆不問焉。三子:雍,國子博士;沖,左贊善大夫;素,別有傳。

翻譯

王旦字子明,大名府莘縣人。曾祖王言,黎陽縣令。祖父王徹,左拾遺。父親王,尚書兵部侍郎,以文章顯名於後漢、後周之際,事奉太祖、太宗為名臣。曾曉諭杜重威使其不反叛後漢,拒絕盧多遜殺害趙普的謀劃,極力辨明符彥卿無罪,世人多稱道他的陰德。王親手在庭院種植三棵槐樹,說:“我的後代,必定有做三公大官的人,這是用來紀念的。”
王旦小時候沉默寡言,好學有文才,王器重他說“:這個孩子當至王公宰相的職位。”太平興國五年(980),王旦進士及第,任大理評事、平江縣知縣。平江縣官舍舊傳有怪物占據暴戾,居住多不安寧,王旦到任前夕,看守的吏員聽見群鬼嘯呼說:“宰相君到了,應逃避而去。”從此怪遂絕跡。就地改任將作監丞。趙昌言為轉運使,以威望按自己的意志行事,下屬官吏退避害怕,但進入王旦管轄的境地,稱讚他的善政,把女兒嫁給他。更替回朝,命令他監潭州銀場。何承矩典掌潭州,推薦王旦入朝為著作佐郎,參與編修《文苑英華·詩類》。升任殿中丞、鄭州通判。上表請求朝廷建立天下常平倉,以堵塞兼併的路徑。移任濠州。淳化初年,王禹翶推薦他的才能,任轉運使。通過驛站被召到京城,王旦不喜歡吏員的職務,進獻文章召試,被任命為直史館。淳化二年(991),被授任右正言、知制誥。
開始,王以重名長久主掌制書詔命,王旦不到十年繼承他的職位,時論稱美。錢若水有識別各類人的能力,見到王旦說“:這真是宰相的料子。”與王旦同事,每每說:“王君凌霄聳壑,是棟樑之材,顯貴不可限量,不是我所能趕得上的。”李沆以同舉進士同學的身份,也推重王旦為遠大之器。第二年,王旦與蘇易簡同知貢舉,加官虞部員外郎、同判吏部流內銓、知考課院。趙昌言參預朝廷的重要事務,王旦避嫌,引用唐代獨孤郁、權德輿原有的成例辭職。太宗稱讚他識大體,改任禮部郎中、集賢殿修撰。趙昌言出任鳳翔知府,當天以王旦任知制誥,仍兼任修撰、判院事,當面賜予金紫,挑選牯犀帶以示寵愛他,又令王旦位居西閣第一。至道元年(995),知理檢院。二年,升任兵部郎中。
真宗即皇帝位,被授任中書舍人,幾個月後,為翰林學士兼知審官院、通進銀台封駁司。真宗素來認為王旦賢能,王旦曾奏事後退下,真宗目送他說:“替朕導致太平的人,必定是此人。”錢若水被免除樞密院職務,得以在苑中召對,真宗詢問大臣中可以任用的人,錢若水說:“王旦有德行威望,能夠勝任大事。”真宗說“:這本來是朕心裡所屬的人。”鹹平三年(1000),王旦又任知貢舉,被鎖宿十天,授任給事中、同知樞密院事。過了一年,以工部侍郎的身份任參知政事。
契丹侵犯邊境,王旦隨從真宗到澶州。雍王趙元份留守東京,遭逢急病,命令王旦急速返回,代理留守事。王旦說:“希望宣召寇準,我有所陳述。”寇準到,王旦奏請說:“十天之間沒有捷報時,應怎么辦?”真宗沉默了很久後說“:立皇太子。”王旦既到達京城,徑直進入禁中,下命令很嚴格,使人不得傳播訊息。等到真宗返回,王旦的子弟及家人都在郊外迎接,忽然聽見後面有騎士的呵斥聲,驚異一看,是王旦。景德二年(1005),王旦被加官尚書左丞。三年,拜工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監修《兩朝國史》。
契丹既已接受盟約,寇準以此為功勞,有自得之色,真宗也自為得意。王欽若憎恨寇準,想要搞倒他,從容不迫地說“:這是《春秋》城下之盟,諸侯還以之為恥辱,而陛下認為是功勞,我私下認為不可取。”真宗悽愴地說:“有什麼辦法呢?”王欽若估計真宗厭倦打仗,就詭言道“:陛下以軍隊攻取幽燕之地,才可洗去恥辱。”真宗說:“河朔百姓才免戰爭,朕怎么能這樣做?可以想想第二個方案。”王欽若說:“只有封禪泰山,可以鎮服四海,誇耀顯示外國。但自古封禪,應得到上天祥瑞希世絕倫的事情,然後才可以。”接著又說“:上天祥瑞如何能夠必定得到,前代大概有人力造成的,只要人主深信而尊崇,以明示天下,那么與上天祥瑞沒有什麼不同。”真宗思考了很久,才表示同意,而且心裡害怕王旦,說“:王旦要是認為不行呢?”王欽若說“:我得以用陛下的聖意曉諭他,應該沒有什麼不行的。”趁機會向王旦說了,王旦勉力同意。真宗還猶豫不決,沒人與他籌劃。恰逢臨幸秘閣,突然問杜鎬說:“古代所謂河出圖、洛出書,果真是什麼事呢?”杜鎬是老儒,不能推測皇帝的旨意,隨意應付說“:這是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已。”真宗由此心意斷決,於是召王旦飲酒,非常高興,把尊酒賜給王旦,說:“這酒極佳,回去與妻子家人共同享用。”等回家後打開,都是珠寶。由於這樣凡是天書、封禪等事,王旦不再有異議。
大中祥符初年,王旦為天書儀仗使,隨從真宗封禪泰山,任大禮使,升中書侍郎、刑部尚書。奉詔命撰寫《封禪壇頌》,加官兵部尚書。大中祥符四年(1011),祭祀汾陰,王旦又為大禮使,升任右僕射、昭文館大學士。又撰寫《祠壇頌》,將再次進升官秩,王旦懇切辭謝得免,只加封功臣。不久兼任門下侍郎、玉清昭應宮使。五年,為玉清奉聖像大禮使。景靈宮建造,又為朝修使。七年,雕刻天書,王旦兼刻玉使,挑選皇帝馬欄中的三匹馬賜給他。玉清昭應宮建成,授任司空。京師舉行皇帝特許的大聚會,王旦悲傷憂慮沒有赴會,真宗賜給詩開導他的心意。《國史》修成,升司空。王旦為天書使,每有大禮,就奉天書以行事,常常悒悒不樂。為皇帝信任而掌握大權共十八年,為宰相僅十二年。
適逢契丹倡和,西夏發誓駐守故地,二邊軍隊被解除不用,真宗以無事治理天下。王旦認為祖宗的法制都在,務必實行原有的成例,謹慎地有所改變。真宗更加信任他,言無不聽,凡是大臣有所請求,必定說:“王旦認為怎么樣?”王旦與人交往很少言笑,終日默坐,等到奏議事情,群臣意見不一,王旦緩緩地說一句話來決定。回到家裡有時不脫下帽子腰帶,進入靜室獨坐,家人沒人敢見他。王旦的弟弟因問趙安仁,趙安仁說:“剛剛議論國事,王公不打算實行而沒有決定,這必定是憂慮朝廷了。”
真宗曾經出示樞密院、中書門下二府以御作《喜雨詩》,王旦納入袖內回去說“:皇帝的詩有一字誤寫,不知是不是進獻時更改了?”王欽若說“:這也沒有害處。”但秘密上奏此事。真宗不高興,對王旦說“:昨天詩有誤字,為什麼不來上奏?”王旦說:“我得到詩沒有時間再閱,有失上陳。”惶恐再次跪拜謝罪,眾臣都跪拜,只有樞密使馬知節不跪拜,按實際情況全部上奏,並且說:“王旦疏略不辨明錯誤,真是宰相之才。”真宗看看王旦而笑。天下發生大蝗災,派人在荒野得到死蝗蟲,皇帝把它給大臣看。第二天,執政大臣就把死蝗納入袖內進獻說“:蝗蟲實實在在死了,請示於朝廷,率領百官慶賀。”王旦惟獨不同意。幾天后正奏事,飛蝗遮蔽天空,真宗看著王旦說“:假使百官剛剛慶賀,而蝗災如此,豈不被天下笑話嗎?”
宮中發生火災,王旦急忙進入。真宗說“:這裡兩朝積累下來的,朕不妄加花費,一朝之間將盡,確實可惜。”王旦回答說“:陛下富有天下,財物絲帛不足憂慮,所憂慮的是政令賞罰的不適當。我備位宰相府,天災如此,我應該罷免職務。”接著上奏表待罪,真宗於是降下詔書罪責自己,允許中外奏事談論利弊得失。後來有人說是榮王宮的火所蔓延,不是天災,請求設定獄案彈劾,應牽連而死的一百多人。王旦獨自請求說“:開始發生火災時,陛下已經責怪自己詔令天下,我們都上奏章待罪。現在反而歸咎於人,怎么能表示信用?”應牽連而死的人都得免。
占候占筮的人上書談論皇宮中的事情,被殺。抄他的家時,得到朝廷士人所與他往來占問吉凶的書信。真宗發怒,打算交付給御史詢問情狀。王旦說“:這是人之常情,而且言語沒有涉及朝廷,不足罪責。”真宗怒氣沒有消釋,王旦因而自動取出曾經所占問的書信進獻說“:我年輕低賤的時候,不免也做這樣的事。如果一定要以之為罪,希望把我一起交付牢獄。”真宗說:“這事已經揭發,怎么可以免除呢?”王旦說“:我身為宰相執行國家的法令,怎么可以自己為之,僥倖於沒有被揭露而以罪人。”真宗的心意消釋。王旦到中書省,全部焚燒所得的書信。不久又後悔,急忙去取,但已經焚燒了。由於這樣都得以免罪。仁宗為皇太子,太子諭德見到王旦,稱讚太子學習書法有章法。王旦說:“諭德的職責,只是這樣嗎?”張士遜又稱許太子的書法,王旦說“:太子不在應試科舉,挑選學士不在學習書法。”
契丹奏請每年另外給予錢幣。王旦說“:東去封禪的日子很近,皇帝將出行,契丹以此來探聽朝廷的意思而已。”真宗說“:怎么樣回答他?”王旦說“:只應以微小之物而輕視他。”於是以歲給三十萬物資內各借三萬,並曉諭在第二年歲給額內扣除。契丹得到諭旨,大為慚愧。第二年,又下令有關官府:“契丹所借金幣六萬,事屬微末,現仍然依照常數給予他,後不為例。”西夏趙德明說百姓饑荒,求取糧食一百萬斛。大臣們都說“:趙德明剛剛締結盟約而敢於違背,請以詔書責斥他。”真宗因而詢問王旦,王旦請求敕令官吏備辦粟米一百萬斛於京師,而詔令趙德明來領取。趙德明得到詔書,慚愧而且拜謝說“:朝廷有人才。”
寇準幾次說王旦的短處,王旦專門稱讚寇準。真宗對王旦說“:你雖然稱讚他的優點,他專門談你的缺點。”王旦說:“論理本來是這樣。我在宰相的職位上時間長,政事闕失必定多。寇準對陛下無所隱瞞,更加見其忠心正直,這是我之所以看重寇準的原因。”真宗因此更加認為王旦有德行。中書省有事送往樞密院,違反詔書式樣,寇準在樞密院,把事情報告真宗。王旦被責斥,只拜謝,朝堂官吏都被處罰。沒過一個月,樞密院有事送往中書省,也違反詔書式樣,朝堂官吏興奮地呈給王旦,王旦命令送回樞密院。寇準很慚愧,見王旦說:“我們同科考中,你怎么得到如此大的度量?”王旦沒有應答。寇準被免除樞密使,托人私下求做使相,王旦驚異地說:“將相的任命,怎么強以求取呢!我不接受私人請託。”寇準很是懷憾。不久任命寇準為武勝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寇準入朝拜見,感謝說:“不是陛下了解我,怎么能至此?”真宗詳細說出是由於王旦的薦舉。寇準慚愧感嘆,認為自己趕不上王旦。寇準在要郡任職,生日那天,建造山棚大宴,又服飾用度僭越奢侈,被他人所告。真宗生氣,對王旦說:“寇準每件事都想要仿效朕,行嗎?”王旦緩緩地回答說“:寇準確實賢能,對他的呆有什麼辦法。”真宗心意於是消釋,說:“對,這正是呆而已。”於是不過問此事。
翰林學士陳彭年呈給政府科場條目,王旦把它丟到地上說:“內翰得官幾天,就想要隔斷截留天下進士嗎?”陳彭年惶恐而退。當時向敏中同時在中書省,拿出陳彭年所留下的文字,王旦閉上眼睛取紙封住。向敏中請求一看,王旦說“:不過是興建符瑞圖進獻罷了。”後來陳彭年與王曾、張知白參預政事,一同對王旦說“:每次奏事,其中有不經過皇帝閱覽的,您批旨奉行,恐怕人言認為不可以。”王旦辭謝而已。一天奏對,王旦退出,王曾等人稍留,真宗驚奇地說“:有什麼事不與王旦一起來?”都以前事應對。真宗說“:王旦在朕左右多年,朕考察他沒有絲毫的私心。自從東去封禪後,朕諭示他小事情獨自奉行,你等恭謹奉之。”王曾等人退出後愧謝,王旦說:“正是依仗諸公規益。”毫不介意。
真宗打算以王欽若為宰相,王旦說:“王欽若遭逢陛下,恩典禮遇已經隆厚,且請把他留在樞密院,兩府也均衡。我見祖宗朝從沒有南人當權的,雖然古稱立賢無方,但必須賢士才可以。我作為宰相,不敢沮喪壓抑人才,這也是公議。”真宗於是停止了以王欽若為宰相的想法。王旦死後,王欽若才被大加任用,告訴他人說:“被王公讓我推遲十年當宰相。”王欽若與陳堯叟、馬知節同在樞密院,因為奏事忿恨爭執。真宗把王旦召來,王欽若還是喧鬧不停,馬知節流涕說“:希望與王欽若一起下御史府。”王旦叱責王欽若讓他退下。真宗大怒,命令交付獄案。王旦從容地說“:王欽若等人依恃陛下的優厚照顧,陛下煩於譴責呵斥,應實行朝廷刑典。希望暫且回到宮內,明天取旨。”第二天,真宗召王旦前去詢問,王旦說:“王欽若等人應該黜退,不知因什麼罪?”真宗說:“因忿恨爭執無禮。”王旦說:“陛下擁有天下,假使大臣因忿恨爭執無禮的罪狀,或許被外國聽說,恐怕不能威懾邊遠之地。”真宗說:“你的意見怎么樣?”王旦說:“希望到中書省,召王欽若等人宣示陛下寬容的意見,而且警告他們。等一段時間,罷免他們還不晚。”真宗說:“不是你的話,朕必難以忍住。”此後一個多月,王欽若等人都被罷免。
王旦曾經與楊億評品人物,楊億說:“丁謂以後當會怎么樣?”王旦說:“才能就是才能,說治道就未必。將來他在高位,讓有德行的人幫助他,可能得以終身吉祥;如果他獨攬大權,必定被自身牽累。”後來丁謂果然像王旦所說的那樣。
王旦為兗州景靈宮朝修使,宦官周懷政陪同出行,有時趁機會請見,王旦一定等待隨從都到,戴上帽子繫上腰帶出來在大廳會見,報告事情後退出。後來周懷政因事敗露,才知王旦長遠的考慮。宦官劉承規因忠心謹慎得到寵愛,得病快要死了,請求為節度使。真宗告訴王旦說“:劉承規等待節度使以瞑目。”王旦堅持不可以,說:“以後將有人請求為樞密使,怎么辦?”於是停止了這一做法。從此宦官官職不超過留後。
王旦為宰相,賓客滿堂,沒人敢因私請託。王旦考察可與言以及素來知名的人,幾個月後,召來與他談話,詢問訪求四方利弊,或者讓他陳述其言進獻。觀察有才能者的長處,秘密登記他的名字,其人再來,不接見。每有差遣除授,首先秘密疏陳三四人姓名以請求,所錄用的人真宗用筆標記。同事不知道此事,爭論有所任用,惟獨王旦所用,奏入沒有不行的。丁謂因此幾次毀謗王旦,真宗更加厚愛他。已故參政李穆的兒子李行簡,以將作監丞的身份在家居住,有德行,升太子中允。朝廷使者不知道他的住所,真宗命使者到中書省問王旦,人們才知道李行簡是王旦所推薦的。凡是王旦所薦舉的,都是人們從不知道的。王旦死後,史官修撰《真宗實錄》,得到內廷出示的奏章,才知道朝廷士人多是王旦所推薦。
諫議大夫張師德兩次到王旦家,沒能見面,認為是他人所毀謗,把此事告訴向敏中,替他慢慢明察。等到議論知制誥,王旦說:“可惜張師德。”向敏中詢問他,王旦說:“我屢次在皇帝面前說張師德是名家子弟,有士人行操,沒料到兩次到我家。狀元及第,榮進已定,只應冷靜地守候而已。如果他再為名利而奔走競爭,使沒有門徑求官的人該當怎么做呢。”向敏中陳述張師德的意思,王旦說:“我這裡怎么能夠有人敢輕率毀謗他人,只是張師德後進,對待我輕薄而已。”向敏中堅持稱:“如果有空闕,希望您不要忘記。”王旦說:“暫且緩一緩,使師德知道,聊以勸戒貪圖進用、激勵薄俗。”
石普知許州,違反法令,朝廷輿論打算就此彈劾。王旦說:“石普是武人,不清楚典章法令,恐怕他依恃薄有微功,妄自惹起事端。必須從重執行,請召他回來設立獄案。”於是傳送御史審查,一天而獄案備辦。議者認為不屈國法而保全武臣,這是真正的國體。薛奎為江、淮發運使,向王旦辭別,王旦沒有其他話,只是說:“東南民力睏乏了。”薛奎退而說:“這真是宰相的言論。”張士遜為江西轉運使,向王旦辭別求教,王旦說“:朝廷專賣利益最大了。”張士遜輪流改任發運使這個職位,想到王旦的話,從沒有求取利益,認識他的人說:“這個轉運使識大體。”張詠知成都,朝廷召他回來,以任中正代替他,諫官認為不可以。皇帝問王旦,王旦回答說:“非任中正不能守張詠的規制。其他人前往,妄有變更了。”李迪、賈邊在當時享有聲名,考進士,李迪以賦落韻,賈邊以《當仁不讓於師論》把“師”字理解為“眾”字,與註疏不同,都落榜。主考官奏請收試,王旦說:“李迪雖然沒有思考,但是出於粗心大意,他的過失可以忽略不計。賈邊特地立異說,將會令年輕人務為穿鑿附會,一開始不能助長。”於是錄用李迪而貶退賈邊。
王旦任事時間長,有人毀謗他,他往往反省自己不加爭辯;至於他人有過失,即使是皇帝盛怒,可以爭辯的就爭辯,必得而後已。王旦素來體弱多病,從東魯回復君命,連年請求解除職務,皇帝優詔褒獎,既而當面曉諭,委任沒有疑忌。天禧初年,進官位太保,為兗州太極觀奉上寶冊使,又加太尉兼侍中,五天一次前往起居院,到中書省,遇到軍國大事,不限定時間入預參決。王旦更加害怕避開,上疏懇請辭謝,又委託同僚奏請報告。皇帝多次違背他的意思,到加封邑。一天,獨自一人在滋福殿應對,皇帝說“:朕正以大事委託你,但你的病這樣嚴重。”因而命皇太子出來拜見,王旦惶恐逃避,皇太子隨從他而跪拜。王旦說“:太子盛德,一定能承擔陛下的事業。”因而推薦可以有所作為的大臣十多人,其後沒有位至宰相的只有李及、凌策二人,也為名臣。王旦又請求辭去職位,皇帝看到他身體有病,憐惜地答應了他的請求。王旦以太尉的身份掌領玉清昭應宮使,給予宰相一半的俸祿。
開始,王旦以宰相的身份兼任使臣,現在罷免宰相,使他還是掌領使臣職務,其專門設立使臣從王旦開始。不久又命坐轎子進入禁宮中,讓他的兒子王雍與直省官吏扶持,在延和殿見皇帝。皇帝說“:你現在病很重,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讓朕把天下事交付給誰呢?”王旦說“:知臣莫若君,惟賢明的君主選擇。”皇帝再三詢問,王旦沒有回答。當時張詠、馬亮都為尚書,皇帝一一問這二人,王旦也不回答。皇帝因而說:“試以你的意思說說。”王旦勉強起身舉著朝笏說“:以我的愚見,莫如寇準。”皇帝說:“寇準性情剛直狹隘,你再思考下一個。”王旦說:“其他人,是我所不知道的。我病困,不能侍奉很久。”於是辭別退下。後來王旦死後一年多,皇帝終於任用寇準為宰相。
王旦病重,皇帝派內侍探望一天有時達三四次,皇帝親手自己和藥,並同山藥粥賜給他。王旦與楊億向來交好,延請楊億到臥室內,請他撰寫遺表。而且說“:辱為宰相輔臣,不能用將盡之言,替宗族親戚求取官職;只敘述生平遭遇,希望每天親自處理各種重要政務,進用賢士,稍減憂勞之心。”又告誡子弟:“我家盛名清德,應致力於儉樸,保守門風,不得太奢侈,不要搞厚葬把黃金財寶放入棺柩中。”遺表呈上,真宗為之感嘆,於是臨幸王旦的住宅,賜給五千兩銀子。王旦寫奏狀辭謝,稿子末尾自加四句說:“更加害怕多藏財物,況且沒有什麼用處,現在想要散發施予,以平息罪責禍害。”馬上讓人抬他到宮內小門,詔令不準許。回到家門,王旦已經去世,終年六十一歲。皇帝親臨其喪悲傷,停廢上朝三天,贈王旦太師、尚書令、魏國公,諡號文正,又另外停留髮喪哀悼。幾天后,張前往鎮守河陽,按照成例應飲酒餞行,因王旦的原因,沒有舉行宴樂。錄用其兒子、弟弟、侄兒、外孫、門客、常從,十多人被授予官職。眾子守喪期滿,又各自進升一官。不久聽說王旦奏稿自加四句,皇帝取來看,流了很長時間的淚。王旦有文集二十卷。乾興初,詔令配享真宗廟廷。等到建造墓碑,仁宗用篆書寫碑頭說“:全德元老之碑。”
王旦事奉寡嫂有禮節,與弟弟王旭友愛甚篤。婚姻不求門第。被子衣服質樸,家人打算用絲綿裝飾氈席,王旦不同意。有人賣玉制的腰帶,弟弟認為很好,呈給王旦,王旦命弟弟繫上,說“:還見得好不好?”弟弟說“:繫著它怎么能自己看見?”王旦說“:自己負重而讓觀看的人稱讚好,這不是勞煩嗎!”弟弟趕快歸還玉帶。因此王旦所系的止於賜給的帶子。家人從沒有見他生氣,飲食不乾淨,只是不吃而已。曾試著以少許埃墨投放肉湯中,王旦只吃飯,問他為什麼不吃肉湯,就說“:我偶爾不喜歡吃肉。”後來又把墨放到飯中,就說:“我今天不想吃飯,可以另外備辦稀飯。”王旦不購置田產住宅,說“:子孫應各念自立,何況田地第宅,僅僅是讓他們爭奪財產為不義而已。”真宗認為王旦所居的房子簡陋,想要修治,王旦以先人的舊舍為藉口辭謝,才停止。住宅門壞了,負責的人把門徹底更新,暫時在走廊下開側門出入。王旦到側門,憑依馬鞍俯身經過,宅門修成又由宅門進去,都不過問。三個兒子:王雍,國子博士;王沖,左贊善大夫;王素,另外有傳。

相關詞條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