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信息
定價:31.0
作者:張劍光著/國別:
出版日期:2003-05-01
版次:1
開本:32開
簡介
第一節紡織業的布局
紡織業是唐五代江南手工業中最為重要的部門之一。由於涉及面較廣,從業人數較多,產量較大,紡織業對江南經濟的影響舉足輕重。一定程度而言,從紡織業上,可以看出整個江南手工業的發展軌跡。
一、絲綢紡織的地理布局
唐五代絲綢紡織的地理布局,國內外學者研究頗豐,他們大多是將江南道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研究。實際上對江南而言,絲綢紡織業的分布有許多特殊性,各州I的發展頗不平衡,而且在不同時期各州發展的速度並不一致。研究江南絲綢紡織業不同時期的布局和特點’本單單對認識江南絲綢業的發展規律有所幫助,而且也有助於正確認清江南絲綢業在全國所處的地位。
1.唐前期絲綢業的分布
江南地區的絲綢紡織源遠流長,考古工作者早在河姆渡遺址中就發覲了大量的紡織工具,專家認為河姆渡人“距利用野生繭、絲昆蟲已為期不遠了”①。先秦、秦漢、東吳都有江南生產蠶桑、紡織絲綢的記載”。東晉南朝時,江南蠶繭生產有突破性進展,據左思《吳都賦》稱,出現了“鄉貢八蠶之綿”,即實現了一年蠶多熟。南齊蕭子良曾說:“伏尋三吳內地,……民庶凋流,曰有困殆,蠶農罕獲,饑寒尤甚,……機杼勤苦,匹裁三百。”①說明南朝時三吳地區絲綢紡織已比較普遍。《隋書》卷3工《地理志下》對唐以前江南絲織業作過概括:“丹陽舊京所在,……京口東通吳、會,南接江、湖,……宣城、毗陵、吳郡、會稽、餘杭、東陽,其俗亦同。……一年蠶四五熟,勤於紡績,亦有夜浣紗而旦成布者,俗呼為雞鳴布。”這些地區歷代都有絲織業的存在,為唐代絲織業的發展打下了初步基礎。當然,相對北方來說,江南絲綢業的發展水平仍是比較低下的②。
唐王朝建立後,隨著社會的安定,農業生產的發展,絲綢紡織在江南逐步興盛。由於史料的零散,考察唐前期江南絲綢業具體發展情況,只能依靠當時的貢賦資料。然當時的貢賦資料並不十分全面,主要集中在盛唐開元、天寶時期,公元7世紀時江南的絲綢紡織資料完全匱乏,所以我們的研究只能說是看出個大致趨勢而已。
開元、天寶間,江南3道共有15州,明、台、歙三州因未見絲織品上貢的記錄,沒有被列入。表中最後一列為《舊唐書》卷105《韋堅傳》所載的折造貢,由於折造貢是常貢的補充,但與常貢的內容又不是完全一致,所以本表作為特別的一行列入。關於折造貢的記錄並不完整,而其他地區折造貢中是否有絲織品今天已無法知道。
根據列表,我們可以進一步研究唐代前期江南絲織業分布的主要地區。我們將各州的絹、綿、絲、絕等作為一般絲織品,綾、羅、綺、紗等作為特殊絲織品(加工過的綿布也統計在特殊絲織品中,絲布由於是絲與麻布的結合品,放入特殊絲織品中計算),分別來計算絲紡業的發展狀況。據統計,江南貢賦一般絲織品的共有6州,即:潤、睦、婺、衢、處、溫。潤、睦二州貢品中有特殊絲織品,然由於《元和郡縣圖志》中記錄了兩州的賦,所以有絲的交納。其他四州所貢一般絲織品的品種都是綿,且四州均處於浙東南部地區,說明絲紡織的發展程度比較接近。貢特殊絲織品的共8州,即:潤、常、蘇、湖、杭、睦、越、宣。一般絲織品能夠反映一個地區絲紡業的普遍程度,而特殊絲織品更能體現出一個地區的紡織技術水平,因此生產
特殊絲織品的州必是當時絲紡業較為發達的地區。從這裡可以看出,唐代前期江南絲織業基本上呈現出這樣的局面,即北部地區明顯比南部地區發展得快,浙西太湖周圍地區總體技術水平較高。當時的絲織業基本上呈這樣三個層次,發展最快的是一些貢特殊絲織品的州,其次是貢一般絲織品的州,最後是比較落後的東部沿海與西部山區的歙州。
在生產特殊絲織品的8州中,根據品種數量排列,依次是越(6種)、潤(5種)、常(3種)、杭(3種)、蘇(2種)及湖、睦、宣(各1種)。我們可以得出初步結論,唐代前期,江南絲織業最發達的地區依次是越、潤、常、杭、蘇。前二州早在南朝時絲織業就已有較快發展.是當時農業和手工業最先進的地區,後三州的發展主要是從唐代前期逐漸興起。如常州義興縣,天寶時縣令李銘為政深得民心。“壺漿候君來,聚舞共謳吟.農人棄蓑笠,蠶婦墮纓簪。歡笑相拜賀,則知惠愛深”。盧華語先生認為稱義興農家女為蠶女,說明當地幾乎每家每戶都在養蠶。至於湖州,在唐代主要以麻布紡織為主。
上表中還可看出,處、溫、宣、湖四州主要是在開元時貢絲織品,天寶時史料耒載,這當然不是說天寶間各州不生產絲綢產品,而至少可以說明這四州在唐代前期的發展是比較緩慢的,絲織品紡織在當地並不占舉足輕重的地位。
2.唐後期絲綢業的分布
因為有大量的詩文作品可資參考,反映唐後期絲織業的資料相對要來得豐富。不過我們還是先藉助於《元和郡縣圖志》上的元和貢和《新唐書》上的長慶貢來簡要地說明一下當時紡織業發展的大致情況。《元和郡縣圖志》元和貢的記載殘缺不全,僅可作為大致參考,對漏缺記錄的地區,表中用“?”標明。
根據上表可知,唐後期江南16州中,貢一般絲織品的僅3州,即常州(2種)、處州(2種)、婺州(工種),比起唐前期,增加了常州,減少了衢、溫二州。一般絲織品唐前期主要是絲和綿,但這時的一般絲織品增加了品種,進貢朝廷的有綢、絹、綿3種。貢特殊絲織品的有11州,即:越(數十種)、宣(多種)、潤(6種)、蘇(3種)、處(3種)、常(2種)、湖(2種)、杭(2種)、睦(2種)、明(2種)、婺(1種)。貢特殊絲織品的州增加了處、明、婺3州,顯然這幾個州絲織業開始發展,而且技術水平提高較快。
表中衢、溫、台、歙、池5州沒有上貢絲織品。其中衢、溫唐前期貢一般絲織品,唐後期未見記載。台、歙二州唐前期無記載,唐後期仍無記載。池州為中唐新立之州。那么這5州是否有絲織業呢?藉助其他史料,大體可以這樣認為,無貢絲記載,應是這幾州的技術發展要比貢絲織品的州來得落後,因而就沒有精良的絲織品上貢,但這幾州也是有絲綢業的。
衢州開元、天寶時貢綿,之後的絲織業仍然存在。貞元十七年(801),刺史鄭式瞻進絹五千匹、銀二千兩。衢州銀礦當時很著名,銀是衢州出產的,想來絹也是當地所產。溫州開元間也貢綿,《太平寰宇記》卷99《江南東道十一》云:“《郡國志》雲永嘉為東甌,鬱林為西甌,其地蠶一年八熟。”證明溫州歷來有絲織業。溫州別駕豆盧榮妻母金河公主隨婿居住在溫州多年,寶應初,“時江東米貴,唯溫州米賤,公主令人置吳綾數千匹”,這些吳綾可能是溫州本地生產的。永嘉人丁氏女,居象浦,“日紡績,夜釣魚,以給母衣食”。日夜紡織的不是絲綢就是薴布。台州出現絲紡大概要在中唐以後,唐以前未見任何資料。唐後期曾有人說台州是“蠶殷桑柘空”,看來養蠶紡織是比較普遍的事。唐末主要生活在天台山區的寒山有詩云:“三月蠶猶小,女人來採花。”唐後期日本留學生回國時常經過台州,有一名叫城桑的僧侶在台州得到了“青色織綾物”而歸。《嘉定赤城志》卷36《風土》云:“越羅,自唐有名,杜甫《繅(白)絲行》有越羅蜀錦之稱,台、越地也。”宋人認為越羅生產地在越州和台州,說明台州應該也是絲紡區。該書還雲宋朝時台州有綾、絹、紗、縐、綢,唐朝固然不會有如此豐富的產品,但其基礎大概是這時期建立的。池州設立於中唐以後,也有絲織業出現。杜牧《題池州弄水亭》云:“紆餘帶竹村,蠶鄉足砧杵。”杜荀鶴《獻池州牧》云:“分開野色收新麥,驚斷鶯聲摘嫩桑。”《自江西歸九華》云:“無衣織女桑猶小,缺食農夫麥未黃。”池州九華山地區在唐代後期是蠶與麥的生產區。歙州地區也有少量絲織。《新安志》卷8《章氏二女》云:“章氏二女者,歙縣人章頂之女也。母程氏,與二女登山採桑,……刺史劉贊嘉之,蠲其戶稅,改所居合陽鄉為孝女鄉以表之。”雖然桑是野生而不是人工種植的,但採桑的目的當然是為了養蠶紡織:績溪縣建於大曆二年(767),《元和郡縣圖志》卷28說:“此縣北有乳溪與徽溪,相去一里,並流,離而複合,有如績焉,因以為名。”然《新安志》卷5《水源》卻講述了不同的縣名來源:“溪水甚宜浣紗,數里婦人悉來浣紗,去家既遠,遂績其旁以守之。春時多麗服,群績於此,雖不浣紗者亦會績焉,縣名亦兼取此義。”不管這種說法是否可信,從中可以看到歙州是有絲紡織業的。可知,上述五個未見有貢絲織品的州,或多或少也存在絲織業,但這些地區的紡織品質量不是很高,種桑養蠶的普及程度不是很高。如歙州,絲織業幾乎是可有可無。《弘治黴州府志》卷12引元朝徽州路醫學教授鮑元蒙《徽州路李總管德政記》談到歙州黟縣大多是山地,“莫能樹以桑,不繭不絲,賦入惟鄰郡是賴”。這種自然條件限制了當地絲織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