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丁峽谷”(Caudine Forks)典故出自古羅馬史。公元前 321年,薩姆尼特人在古羅馬卡夫丁城附近的卡夫丁峽谷擊敗了羅馬軍隊,並迫使羅馬戰俘從峽谷中用長矛架起的形似城門的“牛軛”下通過,藉以羞辱戰敗軍隊。後來,人們就以“卡夫丁峽谷”來比喻災難性的歷史經歷,並且卡夫丁峽谷成為了“恥辱之谷”的代名詞,並可以引申為人們在謀求發展時所遇到的極大的困難和挑戰。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卡夫丁峽谷
- 外文名:Crafting Gorge
- 出自:古羅馬史
- 含義:成為了“恥辱之谷”的代名詞
確切涵義,醞釀主張,客觀規律,社會主義,
確切涵義
關於馬克思所引用的“卡夫丁峽谷”一詞的含義,理論界主要有兩種認識。一種認為“卡夫丁峽谷”是指資本主義生產發展的過程。
另一種認為“卡夫丁峽谷”意指資本主義的社會形態。
前資本主義國家在特殊的歷史條件下,可以直接進入社會主義社會,不僅實現生產方式的變更,同時也實現社會制度的更新。
筆者認為,要完整、準確地理解馬克思所醞釀的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的含義,必須從查蘇利奇給馬克思的信說起。
1867年《資本論》第1卷出版後,正值俄國廢除奴隸制,開始向資本主義發展之際,俄國學者和政論家對(資本論)中所提出的由封建生產方式向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轉變的歷史必然性和俄國農村公社的命運以及俄國社會的發展道路等問題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1881年2月16日,俄國的革命民主主義者查蘇利奇致信馬克思,希望馬克思能說明“對我國農村公社可能有的命運以及世界各國由於歷史必然性都應經過資本主義生產各階段的理論的看法”[①]。
1881年2月至3月,馬克思為給查蘇利奇覆信,先後寫了一稿、二稿、三稿和四稿。
最後將第四稿作為給查蘇利奇的正式覆信。在覆信的草稿中,馬克思指出:《資本論》對資本主義生產的起源分析,明確地限於歐洲各國。
俄國由於歷史條件不同,“歷史必然性”不適用於俄國。在西歐,“是把一種私有制形式變為另一種私有制形式”。
在俄國,以土地公有制為特徵的農村公社依然存在。一方面,“土地公有制使它有可能直接地、逐步地把小土地個體耕作變為集體耕作,並且俄國農民已經在沒有進行分配的草地上實行著集體耕作,俄國土地的天然地勢適合於大規模地使用機器。
農民習慣於勞動組合關係,有助於他們從小土地經濟向合作經濟過渡”。
另一方面,“和控制著世界市場的西方生產同時存在,使俄國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而把資本主義制度的一切肯定的成就套用到公社中來”。
顯而易見,如果將“卡夫丁峽谷”作為資本主義制度來理解,是明顯的同語反覆的語法錯誤。同時也和馬克思前面所談論的俄國農村公社的生產不是一致的。
所以,將“卡夫丁峽谷”作為資本主義制度來理解是不確切的。
那么“卡夫丁峽谷”是否指資本主義生產發展的整個過程呢?馬克思在一稿中指出,在俄國,由於各種情況的特殊湊合,至今還在全國範圍記憶體在著的農村公社能夠逐漸擺脫其原始特徵,並直接作為集體生產的因素在全國範圍內發展起來。“正因為它和資本主義生產是同時代的東西。
所以,它能夠不通過資本主義生產的一切可怕的波折而吸收它的一切肯定的成就”。
在此我們可以看出,“卡夫丁峽谷”是和資本主義的生產相聯的,但不是資本主義生產的全過程。是資本主義生產的“波折”以及產生這些“波折”的生產階段。
作為資本主義生產的“可怕的波折”,無疑是指馬克思曾多次鞭撻的、由生產的社會化和生產資料私人占有之間的矛盾所導致的經濟危機及其災難性後果。
所以,馬克思所說的“卡夫丁峽谷”應包括二層含義:一是指資本主義生產所引起的經濟危機及其災難。
二是指導致經濟危機的資本主義生產的某些階段。
這樣馬克思就明確回答了查蘇利奇所提出的關於“世界各國由於歷史的必然性是否都應經過資本主義生產各階段”的問題。
醞釀主張
馬克思致查蘇利奇的覆信總計寫了四稿,最後一稿是作為正式覆信發出的。在四個覆信稿中,馬克思關於“卡夫丁峽谷”問題的表述是這樣的。
在初稿中,馬克思指出,在俄國,“一方面,土地公有制使它有可能直接地、逐步地把小土地個體耕作變為集體耕作,……另一方面,和控制著世界市場的西方生產同時存在,使俄國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而把資本主義制度的一切肯定成就用到公社中來”。
接著馬克思分析了俄國農村公社能否改造成先進的社會起點的兩個必備條件——經濟上改造的需要和物質上實現改造的條件後,指出,俄國農村公社“目前處在這樣的歷史環境中:和它同時並存的資本主義生產在給它提供集體勞動的一切條件。它有可能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而享用資本主義制度的一切肯定成果”[④]。
上述馬克思關於“卡夫丁峽谷”的表述說明,馬克思在這個問題上既是十分謹慎的,也是不確定的。他在初稿中由“可以不通過”到“有可能不通過”的轉變,表明馬克思對該問題的非完全肯定態度。因為,馬克思在此之前主要從事的是關於資本主義的起源、發展、弊端以及滅亡的研究,得出了未來的社會主義只有在資本主義高度發展的基礎上才能誕生的論斷。要回答當時以公有制為基礎的俄國農村公社的發展方向,對馬克思來說,這不能不是一個新的問題。所以,馬克思在給查蘇利奇的覆信初稿中,一開始就表現得十分慎重。
在覆信的二稿中,馬克思指出,俄國公社的情況同西方原始公社的情況完全不同。俄國是在全國廣大範圍內把土地公社占有制保存下來的歐洲惟一的國家,同時,恰好又生存在現代的歷史環境中,處在文化較高的時代,和資本主義生產所統治的世界市場聯繫在一起。“俄國吸取這種生產方式的肯定成果,就有可能發展並改造它的農村公社的古代形式,而不必加以破壞”[⑤]。
在此覆信稿中,馬克思對能否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又基本上作了“肯定”的回答。但這種肯定是有前提的,即:“暫且不談俄國公社所遭遇的災難,只來考察一下它的可能的發展”[⑦]。由於這種“可以不通過”只是一種可能的發展,所以,這種肯定也是不確定的。它展示了馬克思在該問題上還沒有作出最後的結論。
在正式覆信的第四稿中,馬克思指出:“在《資本論》中所作的分析,既沒有提供肯定俄國農村公社有生命力的論據,也沒有提供否定農村公社有生命力的論據,但是,我根據自己找到的原始材料對此進行的專門研究使我深信:這種農村公社是俄國社會新生的支點。”[⑧]
在這封正式覆信中,馬克思根本沒有提及“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的問題。而只是根據俄國農村公社當時的公有制基礎作出了這種農村公社是俄國社會新生的支點的論斷。這難到是馬克思的疏忽嗎?回答是否定的。由於馬克思對俄國農村公社的發展方向一開始就認為有兩種可能性,“或者是私有原則在公社中戰勝集體原則,或者是後者戰勝前者”[⑨]。所以在正式覆信中,馬克思必然表現出更大的慎重。他所作出的俄國農村公社是社會新生的支點的論斷,主要是針對農村公社的土地公有制而言的。而公有製作為社會新生的支點,又是和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等其他經典著作中所闡述的社會主義代替資本主義的基本原理是完全一致的。
通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得出如下結論:在馬克思的思想中,確實對俄國農村公社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問題作過一定的醞釀,但最後沒有提出可以不通過“卡夫丁峽谷”的思想。馬克思在前三個覆信草稿中的這種思想反覆,表明了他對該問題孜孜不倦的探究和在新的理論根據沒有出現以前他不會作出非科學結論的嚴謹學風和高度的政治責任感。同時也反映了他對該問題的不確定性。儘管他在初稿和第三稿中提出了可以不通過“卡夫丁峽谷”的問題,但前三稿均是草稿。馬克思之所以沒有將其任何一稿作為正式的覆信,這說明馬克思自己也認為對該問題的考慮並不成熟,尚在醞釀之中。第四稿作為正式覆信表明馬克思在經過深刻的思考之後,作出了他對該問題的最後論斷。所以,第四稿才是馬克思最終的真實思想表達。在正常情況下,一個人的思想、觀點和主張的提出只能以其公開的講話或正式的文字表達為依據,在公開講話或正式文字表達前的思考、分析和探索,只能是對問題的醞釀。從這個意義上說,馬克思在前三個覆信草稿中所提出的“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只能說明馬克思對該問題有過思想上的醞釀,但最後並未提出可以不通過“卡夫丁峽谷”的思想。
客觀規律
理論界有一種看法,認為“馬克思晚年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的理論與當前的現實有一種直接的關聯。相當多的人從中找到東方社會主義道路及其當代改革的‘理論源頭’”[⑩]。但在馬克思致查蘇利奇的覆信草稿中,只有“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的表述,從未出現過“跨越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的文字。這決不是在咬文嚼字。因為作為“跨越”和“可以不通過”有著截然不同的含義。馬克思“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是指:由古代原始公社演變而來的俄國農村公社,由於保存了土地公有制,在俄國社會給予必要墊款和資本主義的生產同時存在為它提供集體勞動的一切條件的情況下,有可能繞開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某些階段以及所導致的經濟危機,而選擇另一條繼續向前發展的道路。這樣就可以避免西歐資本主義國家所經受的波折和災難。而“跨越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則是指:俄國的農村公社可以超越資本主義生產的整個階段,而直接進入社會主義生產階段。這既不是馬克思的本意,也是根本行不通的。
馬克思在1867年的《資本論》序言中指出,當時世界歷史的發展趨勢是資本主義的規律正以“鐵的必然性”向前資本主義國家擴展,“工業發達的國家向工業較不發達的國家所顯示的,只是後者未來的前景”[⑾]。“一個社會即使探索到了本身運動的自然規律”,“它還是既不能跳過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發展階段”[⑿]。馬克思逝世後,恩格斯針對“跨越論”者、俄國農民社會主義的代表人物赫爾岑所提出的“俄國公社可以使腐朽的、衰老的西方返老還童和得到新生”的觀點,在《“論俄國的社會問題”跋》中指出,“要處在較低的經濟發展階段的社會來解決只是處在高得多的發展階段的社會才產生和才能產生的問題和衝突,這在歷史上是不可能的。……每一種特定的經濟形態都應當解決它自己的、從它本身產生出的任務。如果要去解決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經濟形態所面臨的問題,那是十分荒謬的”[⒀]。
歷史唯物主義告訴我們,生產力是繼承的,人類社會的發展是一個自然的歷史過程。人們只能了解、掌握和利用人類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去推進社會的快速發展,而決不可能人為主觀地改變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因為,“無論哪一種社會形態,在它所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係,在它的物質存在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⒁]。從農業社會到社會主義社會是一個很長的歷史階段,必然要經歷若干過渡階段和中間環節。在過渡時期,只有完成了從落後、簡陋的小生產向現代社會化大生產的轉變,完成了從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的根本轉變,完成了從愚昧向現代文明的轉變,完成了從封閉體系向開放體系的轉變,才具備了進一步向社會主義社會躍進的最起碼的基本條件。否則,在落後的生產力基礎上,通過變更生產關係的形式,強行向高級經濟形態的過渡,要么根本不成功,要么只是形式上的,要么自受其害。1958年中國的大躍進、人民公社化運動以及蘇聯和東歐的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的失敗都雄辯地證明了這一規律的真理性。
社會主義
蘇聯、東歐等國所建立的社會主義是否是馬克思“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的具體實現?
理論界還流行著這樣一種觀點:馬克思不僅提出了落後國家可以跨越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的思想,而且前蘇聯和東歐國家走上社會主義道路的實踐已證明了馬克思這一理論的真理性。筆者認為,這完全是藉助馬克思的隻言片語,斷章取義地對當代落後國家社會主義的理論註解。要回答當代落後國家的社會主義是否就是馬克思“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在現實中的實現,必須解決兩個問題。
首先,當代落後國家走上社會主義和馬克思的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有無必然聯繫。縱觀馬克思致查蘇利奇的四個覆信草稿,我們不難發現,馬克思所醞釀的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思想是在非常嚴格的意義上使用的,應同時具備兩個條件。其一,農村公社土地公有制的存在,即:俄國農村公社“可以通過發展它的基礎即土地公有制和消滅它也包含著的私有制原則來保存自己;它能夠成為現代社會所趨向的那種經濟制度的直接的出發點,不必自殺就可以獲得新的生命”。這就是“可以不通過卡夫丁峽谷”的前提和基礎。其二,資本主義現代化大生產的存在,即:俄國農村公社“和資本主義生產的同時存在為它提供了集體勞動的一切條件。它有可能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而占有資本主義制度所創造的一切積極的成果”[16]。這是“可以不通過卡夫丁峽谷”的必要條件。就兩個條件而言,前一個更為重要,沒有土地公有制的先決條件,所謂的“不通過”也就無從談起。
俄國十月革命前是否具備這個先決條件呢?1895年恩格斯指出:“隨著農民的解放,俄國進入了資本主義時代,從而也進入了公社土地所有制迅速解體的時代。”[17]“俄國在短短的時間裡就奠定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全部基礎”[18]。在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列寧也多次明確肯定俄國已經進入了資本主義時代。他指出:“民粹派往往根據我國國民經濟的技術落後和手工業生產占優勢等情況而把我國的制度和資本主義對立起來,毫無疑問,這是極端荒謬的。因為資本主義既存在於技術很不發達的情況下,也存在於技術高度發達的情況下。”[19]由此可見,到十月革命前,俄國已是一個資本主義國家,農村公社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的前提條件已經消失。所以,“跨越”的問題也就不復存在。
其次,蘇聯、東歐等落後國家所建立的社會主義是否是馬克思原意上的科學社會主義。馬克思在致查蘇利奇的信中所醞釀的可以不經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而直接進入的社會主義,必然是他曾作過多次描述的科學社會主義,而決不可能是遭到他多次批判的形形色色的其他社會主義。那么蘇聯和東歐的社會主義是否可以稱得上科學社會主義呢?筆者認為,這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按照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所提出的“兩個必然”和“兩個決不”原理,科學社會主義只能建立在資本主義高度發展的成就基礎之上,這是適用於人類社會發展的最一般的普遍規律。蘇聯和東歐等國在十月革命前雖已進入資本主義的低級生產階段,但自身卻缺乏發達資本主義所創造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成果,所以,它完全不同於由發達資本主義轉變為社會主義的情況。這種獨特的發展道路所產生的社會主義,是一種由於特殊的歷史條件所形成的、特殊歷史形態的社會主義。它和馬克思所說的由發達資本主義脫胎而來的社會主義形態,具有質的差別。這種質的差別歸根到底是由生產力的水平所決定的。因為不同的生產力水平決定著必然產生不同的生產關係和上層建築。從此意義上說,蘇聯和東歐的社會主義,不是跨越卡夫丁峽谷的實現。蘇聯和東歐的這種特殊歷史形態的社會主義的出現,實際上是想走出一條不同於馬克思提出的由發達資本主義進入社會主義的特殊道路。它的最終失敗不是馬克思科學社會主義理論的破產。相反,它從反面驗證了馬克思關於人類社會發展道路的學說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展示了資本主義的滅亡和社會主義的勝利是不可避免的歷史發展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