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學教育

博物學教育

博物學教育,簡稱博物教育,顧名思義,這是一種與博物學密切相關的教育模式

廣義上,是基於人類與自然相處的本能方式,通過對自然之中的植物、動物、昆蟲、礦物等進行觀察的體驗式活動,促進人類在知識、情感和價值觀方面的多維發展。

狹義上,是通過引導和鼓勵孩子充分發展親近自然的本能,讓孩子在與自然對話的過程中獲得知識、情感和價值觀,最終形成和諧一致的精神狀態和生活理念。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博物學教育
  • 外文名:Natural History Education
前言,民國時期,必要性,現實意義,面臨挑戰,

前言

博物學是什麼?
著名博物學家E.O.威爾遜說:“實際上,博物學涉及你周圍的一切。它可以是從山巔上眺望的一片森林狹長的遠景,可以是圍繞在城市街道兩旁的一片雜草,可以是一條鯨魚躍出海面的剪影,也可以是淺塘里水藻上長出的茂盛原生物。相比於虛擬實在,有人更喜愛現實世界。無論怎樣,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有無限的活力,等著人們去探索,哪怕只有片刻。至於那些所謂的‘現代科技的奇蹟’,我要提醒讀者:即使是路邊的雜草或者池塘里的原生物,也遠比人類發明的任何裝置要複雜難解得多。”
北京大學哲學系劉華傑教授認為“博物學(natural history)是人類與大自然打交道的一種古老的適應於環境的學問,也是自然科學的四大傳統之一,涉及知識、情感和價值觀等多個維度。博物學是一種在自然條件下巨觀把握世界的方式,它最看中觀察、描述和分類。在現象學的意義上,博物學與‘生活世界’關係密切。”簡單講,它是一種文化傳統、科學傳統,非常古老,一直在發展著,今日衰落了卻沒有消亡。不過,博物學從來也沒有成為科學的真子集,對博物學的定位也不宜過分依賴於科學。比較妥當的看法是,博物學是平行於自然科學的某種東西,涉及對大自然的感受、認知、描述、利用。博物學的價值、意義,不能僅從科學的維度來衡量。
博物學教育,靠譜嗎?
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劉華傑近年來一直大力提倡博物學,不僅親自寫書,還參與了很多博物類叢書的策劃工作,“博物學不只是觀察和開列清單,它同時提供情懷、世界觀和人生觀,可以補充現代社會工業化、信息化帶來的種種不足。更多的人關注或者實踐博物學這樣一種形式古老、歷史悠久的學問,努力傳承、實踐,是件非常好的事情。”除了推動博物學圖書的出版,劉華傑還在北京大學開設了一門面向本科生的選修課——《博物學導論》,近十年間,選課學生從最初的10人逐年增加,而2016年春季學期達到100人。在博物學的課堂上,劉華傑最重要的工作是向學生傳遞博物學的理念,而不是講授知識,因此適當的戶外實習必不可少。這種教學方法顯然與以傳授知識為主的課程不同,也恰恰體現了“博物”與“科普”在理念上的差異。劉華傑說,“博物的範圍相當廣,涉及無窮多的知識。講知識永遠講不完,也沒必要,而且絕大部分內容我也並不擅長,我只對地質、植物部分有研究。我希望通過這門課程能夠讓學生有一種博物情懷,將來他們在某個崗位上工作時,偶爾會想到博物。”“可以預見,未來中國的博物學出版物會越來越多。”在劉華傑看來,雖然博物學受關注程度高了一些,但博物學教育的未來仍值得探索。
博物學教育的理念
博物學教育並不單純強調知識的獲取,相比之下,它更看重情感和價值觀的培養。美國著名教育家、博物學家查德伯恩(Paul Ansel Chadbourne,1823-1883)曾說“傳授知識,只是教師職責的一小部分而已。這不容忽視,但是,在生活中陶冶心智,賦予他生存和拓展的能力,讓其成長,這才是教育。”在查徳伯恩看來,博物學是一種重要的教育力量,”博物學對智力的重要性在它的研究模式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它呈現的對象、它磨鍊的能力、過程的準確性和結果的壯觀。博物學將人們吸引到田野中去,用實物而不是僅僅借名稱來教導他們。這些名稱被培根稱為‘愚昧的術語和膚淺的凝視’。因此,它將思想和行動統一到一起;和單一的書本學習比起來,它賦予了前者活力,給予了後者健壯的體格與力量。對它的學習才真正稱得上節省時間的教學,因為當其他書本必須得關上時,博物這本書卻是永遠開放的;而且對它的主題思索在閒庭信步時,匆忙趕路時,又或是在路邊休憩時都能浮現於眼前。即便是在飛馳的機車上也很難混淆路邊那一簇簇、一群群的形態。我們的知識在碎片時間裡增長;生命中很大部分不至於被浪費,就像是角落處和庭院邊緣處的花圃,出現在被忽略的地方更覺美麗。“
博物學教育示例——觀察植物
觀察植物有助於培養孩子對大自然的感受力、敏感性。法國偉大的啟蒙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家、文學家盧梭在其著作《植物學通信》中曾對他的表妹說“你想引導令愛活潑可愛的心靈,並教她觀察像植物這樣宜人且多變的事物,這種想法在我看來是極好的;我本來不敢提此建議,因為唯恐惹上‘若斯先生’(莫里哀小說《愛情靈藥》中的人物,他本人是珠寶商,所以他建議自己的主顧買珠寶,相當於中國人講的‘王婆賣瓜’)之嫌,但既然你提出了,我自然全心贊成,而且會竭誠提供幫助。因為我相信,不管對哪個年齡段的人來說,探究自然奧秘都能使人避免沉迷於膚淺的娛樂,平息激情引起的騷動,用一種最值得靈魂沉思的對象來充實靈魂、給靈魂提供一種有益的養料。”
在盧梭看來,與背誦植物名稱的能力相比,對植物結構的觀察能力對於個人智識的成長來說更為根本。他在信中寫道“有人說過,植物學只不過是一門‘詞語的科學’,這門學科僅僅是一種記憶訓練,只能教給我們植物的名字。就我而言,我不知道,如果一項研究只是單純的‘詞語的科學’,那它還有何價值可言;天可憐見,我應當將植物學家的稱號授予哪一類人:是看到一棵植物時能報出一個名稱或者一串詞語,而對植物結構一無所知的人呢,還是雖然完全了解植物的結構、卻對某地強加給植物的那類極其隨意的名字毫無了解的人?如果我們僅僅給你的孩子們提供一種有趣的消遣,那就忽略了計畫中更重要的部分,亦即在讓他們獲得樂趣的同時,也鍛鍊他們的智力,培養他們認真觀察的能力。在教他們如何去為自己看到的東西命名之前,讓我們先從教他們如何‘去看’入手吧。這門科學在所有的教育體系中都被遺忘了,然而,它應當構成這些體系中最重要的原則。這一點怎么重申都不為過。要教他們永遠不要滿足於詞語,而且要讓他們相信,僅僅記住某物,並不能對事物獲得絲毫了解。”

民國時期

在解放前的近代中國,博物學名氣很大,當時受過一點教育的人都十分清楚其含義。清末民國時期,博物學在各級教育中還是有一席之地的,特別是一些啟蒙教育,博物色彩很濃,這可從當時的教材中看出來,如《幼學瓊林》、《澄衷蒙學堂字課圖說》。在學校建制上,博物部(如北京高等師範學校、武昌高等師範學校)、博物地學部、博物類、博物系(如北京高等師範學校)、博物學系(如西北示範學院、國立昆明師範學院)、博物地理系(如廣東省立勷勤大學師範學院)等等用法都存在,後來被生物系、地質學系等取代。雍克昌(1897-1968)、孔憲武(1897-1984)、張作人(1900-1991)、陳兼善(1898-1988)等著名生物學家均是1919-1921年間從北京高等師範學校博物部畢業的學生。1911-1920年間,高等師範學科分類由四類改為六部:國文部、英語部、歷史地理部、數學物理部、物理化學部、博物部。當時,國內還出版了一些探討博物學教育的書刊,例如來自日本的《博物學教授指南》,陳兼善(中國魚類學奠基人之一,著名動物學家、魚類學家、科學傳播家、教育家)著《中學校之博物學教授法》,成都《博物雜誌》“論說”欄秦翊化的文章“中等學校應如何增進博物學科的效率之商榷”,這些內容至今仍有很大的啟發性和指導性。
新中國剛成立時教育資源有限,國家急需實用人才,博物學難以滿足國民經濟建設的急需,自然不被重視。“博物學”三字很少在圖書、報刊上出現,各級教育系統中也不再有博物學字樣的課程。幾十年後,中國的教育已經發展為世界上最龐大的體系,每年辦法數量最多的博士學位,“科教興國”已經成為國家戰略,但仍然沒有博物學什麼事,各級課程體系中根本就沒有博物的字樣。如今,絕大部分人從未聽說過“博物學”三個字。這與當今正規教育的導向有關,與教育界想培養什麼樣的人才有關,即與教育的目的、方針、政策有關。當今教育是“現代性”範式下的教育,以培養對大自然、對他人有競爭力的主體為基本職責。在這樣一種狀況下,博物學的確落伍了。
綜上,新中國成立以前中國社會存在大量博物學方面的書刊。“博物”、“博物學”字樣很普通,在各級教育系統中均占有一定地位。後來,博物學不見了。先從各級教育中消失,這與多少年來教育目標的定位有密切關係。然後,整體從社會上退隱,原有的博物學期刊絕大部分關門。現在,我們一直強調教育改革。但是,改革的前提是必須考慮清楚教育的目的,即教育是要培養全面發展的人,還是要培養單純的工具,只有先把這些問題搞清楚了,才有可能真正做到對症下藥,才能有效彌補當前教育體系中存在的缺陷。

必要性

從人類的發展歷程來看,“人類歷史99.9%的時間中,我們的祖先並非靠最近300多年來才發展起來的科技而過活,而是靠博物學和傳統技藝。人類在這個星球上如果還想持久延續,博物學依然是可以依賴的,根本的一點是,總體上看它是適應於自然環境的學問。”博物學有可能在正規教育和主流體制之外重新發展起來。在建設小康社會過程中倡導博物學,強調知行合一,用意主要不在於掌握多少知識,而在於培育一種新感情,重塑個體與大自然的對話方式,改進我們的精神狀態,提高生活質量。博物實踐,可以讓廣大參與者,特別是非科學家,更好地了解人們生存的環境;時刻明白人這個物種只是大自然中數以百萬、千萬物種中的一個,人的良好生存、持久生存離不開其他物種,離不開養育人們的土地及地球蓋婭。這種膚淺的實踐,與嚴格的正規科研相比,各有優勢,兩者應當是互補關係。就情感和價值觀培育而言,博物活動反而更顯優勢。
復興博物學和博物學教育,並不意味著要全盤照抄、全面複製歷史上的博物學和博物學教育。近代以來的西方博物學可粗略地劃分為兩大類型:帝國型和阿卡迪亞型(田園牧歌型)。比較而言,後者對於生態文明建設更具有正面價值。阿卡迪亞型博物學的代表人物懷特、梭羅、繆爾、利奧波德卡森等為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極為豐富、重要的思想資源,而他們實踐的博物學門檻反而很低,甚至沒有門檻。面向普通公眾考慮復興博物學,最重要的也是復興這一種類型,而不是鼓勵實踐帝國型博物學。現在缺少的不是個人能力,而是觀念和興趣。基礎教育廣泛開展博物教育應當立足這種類型的博物學。可以從自己的家鄉、社區、城市做起,從小培育熱愛自己家鄉的真情實感。1955年,我國引進的一部《研究自己的鄉土》的圖書,其具體內容早已過時,但標題和基本思想依然很好,可據此編寫出各種類型的本土、在地教材,補充當下普適、脫離實際的一般教材的不足。不了解不熱愛家鄉的土地、大自然,怎么可能關注他鄉及整個地球的環境?情感非言語所能窮盡,也非可視的力量可以完全度量。習近平總書記說,當今社會發展快速,“人們為工作廢寢忘食,為生計奔走四方,但不能忘了人間真情,不要在遙遠的距離中隔斷了真情,不要在日常的忙碌中遺忘了真情,不要在日夜的拼搏中忽略了真情”。真情的培養是個慢長的過程,包括人與人的真情,也包括人與自然的真情。中國教育界顯然忽視真情的培育,相比於“硬知識”的傳授,“真情”在各級教育體系中幾乎沒有地位。
查德伯恩在其著作《博物學四講》中“集中討論了博物學與自然知識積累、品味、財富和信仰的關係,而這四個方面幾乎涉及了教育的各個方面。如今的主流教育為工業文明服務,似乎只重視第一個方面和第三個方面,即教授最新的專門知識,同時瞄準掙大錢,成為人上人。品味和信仰偶有涉及,但不是因長期說謊而令人討厭,就是被聰明人系統忽略,幾乎不產生正面作用。”現在之所以重提博物學教育、復興博物學教育,是因為“博物有助於成人。成人不是指成年人,而是指人成為人,成為有道德的物種、有道德的個體。其次,博物自在。博物可以幫助人們尋找、確認價值和意義,讓日常生活更美好。”

現實意義

“博物”、親近自然,確實是現今孩子,尤其是城市孩子所缺乏的。城市綠地日益減少,電視、網路里的虛擬世界吸引著孩子們的眼球,將孩子們與繽紛的自然世界隔絕開來。正因為如此,“宅”,不僅僅是青年男女的標誌,也成了少年兒童的自我標識,“宅童”處處可見。然而,虛擬的世界再精彩,也精彩不過外面的世界,孩子們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家長也鮮有時間和心情引導孩子們放下手中的ipad,關掉電視機,去看看精彩的大自然,去觀賞日出日落,雲捲雲舒,去感受天空中變幻著的色彩,去撫摸綠樹,讓陽光親吻臉頰,去認識各種各樣的植物和動物,感知與我們同處一個星球的鮮活的生命!
對外部世界好奇是生物的本能,是生命演化的結果。博物教育會幫助孩子更關心自然的演變,關注人與自然的關係,更易生髮出尊重、保護自然的心態,且有利於孩子了解世界的複雜性。孩子從小修煉博物學,能以一種不同的態度和眼光看世界,可能更容易擁有全球視角,知道合作共生的重要性。
博物學教育有助於把孩子培養成為正常人、適應大自然的人。良好教育的一個重要方面體現在為個人尋找到適合自己興趣的發展空間,而不是鼓勵大家擠在少數狹窄的道路上惡性競爭。博物學將為滿足年輕人的興趣愛好、實現多樣化的個人理想提供廣闊的選項。
博物學在現在基本上是被遺忘的科學、研究方式和生活方式。而當前人類面臨的問題(環境、資源)又都與博物思想的缺乏有關。中國當前的中國小、大學教育,沒有提供足夠的博物學理論和實踐。博物學教育將為單一的、‘高考’指揮下的初等教育增加多樣性,將為中華民族培育一代通識學人做出貢獻。”
博物學教育有助於培養創新性人才。博物學思維方式可以很好的理解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遇到問題也能拿出來很簡潔有效的解決方法。博物學教育是使人獲得自然和諧的幸福感,達到思維能力的全面發展。博物學思維是一種多元思維,要求有意識融通自然知識與社會知識,不斷加深認識,以脫離兩種文化分野的局限性,從而實現創新人才思維能力的全面發展。
近年來,北京大學哲學系劉華傑教授一直倡導恢復博物學教育,並從事博物史研究。他認為,科學的確重要,“它使得現代性成為可能,並提供了一系列技術支持”。“一直有人說,現在有了現代科學,為何還需要重拾博物學?提倡這些還有意義嗎?”對這些問題,劉華傑的回答是肯定的,“生活世界的博物學,是為普通百姓服務。這樣的博物學,是可以重新撿回來並進行操練,為日常生活提供便利”。

面臨挑戰

目前,我國博物學教育面臨資源不足或者利用不充分的問題。雖然有很多博物館,並且也有一部分免費開放,但適合進行博物教學、自然教育的場所還是很少。許多公園除了為人們提供休閒娛樂的功能外,很少履行博物教育的功能,有些公園的植物連基本的標籤都沒有。孔子曾經說過,“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古時候遍地是花草,人們以花草為詩,而今天,花草卻成為我們“最熟悉的陌生人”,這在倡導人與自然和諧的今天,無疑是一種諷刺。希望有更多的人關注博物教育,一起同孩子走進大自然,多識鳥獸草木!
如何設計出一套制度體系,使得傳統的博物學知識、本土知識在教育體制中得到體現,而不是讓歷史不長但影響巨大的西方近現代“正規教育”一統天下。如何嘗試開設博物類課程,如何編寫地方性知識教材,如何避免學生負擔的進一步加重等等,都需要實證研究。更具體一點,博物學與當下高考的關係如何處理?現行的高考制度已經剝奪了孩子們接觸大自然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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