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樓令·金液鎮心驚

作品原文

南樓令^①

金液鎮心驚^②，菸絲似不勝。沁鮫綃、湘竹無聲^③。不為香桃憐瘦骨^④，怕容易，減紅情^⑤。

將息報飛瓊^⑥，蠻箋署小名^⑦。鑒淒涼^⑧、片月三星。待寄芙蓉心上露^⑨，且道是，解朝醒。

①南樓令：詞牌名，又名《唐多令》。雙調，六十字，上下片各六句四平韻。亦有前片第三句加一襯字者。

②金液：古代方士煉的一種丹液，謂服之可以成仙。又亦可解作美酒。

③“沁蛟綃”句：謂沁滿了淚痕的湘妃竹默默無聲。又亦可謂手帕上沁滿了淚痕，湘妃竹也默默無聲。鮫綃（jiāoxiāo）：傳說鮫人所織的絹，亦可解為手帕的代指。

④香桃：指仙境的桃樹。唐李商隱《海上謠》：“海底覓仙人，香桃如瘦骨。”又亦可解為香桃骨，喻女子堅貞的風骨。

⑤紅情：即艷情。此三句意思是說不貪戀那如仙境一般的境界，而是憐愛那仙女一般的人和怕的是容易消減了的愛情。

⑥將息：保重、調養。飛瓊：原指西王母之侍女許飛瓊。後泛指仙女，亦借指美麗的女子。

⑦蠻箋（mán jiān）：謂蜀箋，唐時指四川地區所造彩色花紙；或唐時高麗紙的別稱，宋顧文薦《負喧雜錄紙》： “唐中國紙未備，多取於外夷，故唐人詩多用蠻箋宇，亦有謂也。高麗歲貢蠻紙，書卷多用為襯。”

⑧“鑒淒涼”句：謂明鏡一般的天空，彎月明星，倍覺淒涼。片月：一彎月。三星：此處當指心宿三星以暗喻心中悲涼。

⑨“待寄”三句：這三句表面的意思是說更寄去荷花上的露水，它是可以解消夜來荷花的醉意的。實際是說寄去了自己的心意，它可以寬慰你的如醉如痴的相思。朝醒，謂隔夜醉酒早晨酒醒後仍困憊如病。

總是依靠藥物來安撫心緒，你的病體如風中柳絲般孱弱難支，默默用衣袖擦拭淚水。我不惜為你遍尋丹藥，只怕你的容顏太快地憔悴下去。

我將你調養身體的情況寫信告訴仙女，請她攔住你升天的魂魄，使之回返人間。天可憐見我淒涼無助的心情。請仙女寄來靈丹妙藥吧，讓你可以從昏睡中醒來。

康熙十六年（1677年）春，盧氏產後發病，藥石不冶，納蘭容若為妻子求醫求仙，用盡了一切辦法。這首詞所記錄的，就是容若求醫求仙的誠摯以及忐忑焦灼的心情。

上片寫寫詞人想要借酒消愁，平復心中波動的情緒，此時的他，心情沉重得好似連一絲煙霧都難以承受。隨後就解答了詞人為何如此憂鬱，正是“不為香桃憐瘦骨，怕容易、減紅情”。原來他不貪求白日飛天成仙的境界，卻憐愛那仙女般的人，害怕歲月的流逝會將情愛漸漸消磨。

下片記事表意，說明詞人將要寄給戀人自己的心意，來慰藉如痴如醉的相思。他急切盼望戀人的回信，訴說衷情，以撫慰自己的相思之苦。這首詞多處用典，並且多用隱語，意蘊含蓄，情感朦朧，但讀來毫無生硬之感，辭藻典雅清新，情致哀婉旖旎，給人以若明若晦的朦朧之美感。全篇且情且景，詞風清新而又深情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