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中文名稱:南宮
歷史沿革


南宮置酒
對於劉邦來說,定都洛陽是不難做出的選擇。他從漢中打到關中,又從關中打到“山東”(崤山以東),在滎陽一帶的鴻溝與項羽對峙,洛陽是他的後方要地。洛陽城宏大的規模,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來他過曲逆(位於今河北順平)縣,“上其城,望室屋甚大,曰:‘壯哉縣!吾行天下,獨見洛陽與是耳。’”可見,在此之前,洛陽是他走遍天下所見的最壯觀的城。
稱帝後,劉邦很快“西都洛陽”,在這座城內享受初得天下的興奮。他“置酒南宮”,大宴群臣,讓大家別有顧忌,敞開心懷,說說為什麼他得了天下,而項羽失去了天下。
高起、王陵等回答道:“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攻占的地方就給予別人,能與人同享利益;項羽嫉賢妒能,忌妒有功的人,懷疑有才能的人,打了勝仗,得了土地,不能給人獎勵。因此他失去了天下。”
劉邦接下來的話很經典,廣為流傳:“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饋饢,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此三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為我擒也。”
洛陽宮中的劉邦很安適,但他卻不知道,一場危機正在醞釀中。當時功勳卓著的大功臣已封了二十多人,其餘的將領相互爭功,不好平衡,沒有及時分封。劉邦在南宮與北宮間的復道上,望見諸將常常坐在地上,三三兩兩,交頭接耳,不由心裡犯了嘀咕,皺著眉頭問:“那些個人在說個什麼?”跟在他身邊的張良接口道:“陛下不知道嗎?他們在商量謀反啊。”劉邦有點不相信:“天下剛剛安定,他們為啥要謀反?”張良說:“陛下從普通老百姓起家,靠這些人取得了天下,現貴為天子,已分封賞賜的,都是蕭何、曹參等故舊好友,殺的都是生平怨恨仇視的人。如今這么多人有功,天下地方有限,因此既擔心陛下不能盡封功臣,又擔心因以前的過錯被殺,所以相聚謀反。”
劉邦這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憂心忡忡地拿出了他招牌式的問話:“為之奈何?”張良說,“您平生最憎惡的,大家都知道的,是誰?”劉邦脫口而答:“雍齒跟我是老熟人,多次窘辱我,我很想殺了他,但因為他功勞多,不忍心下手。”
張良說道:“那就以最快速度封雍齒,大家一看,人人心安。”於是劉邦又擺起了酒宴,封雍齒為什邡侯,並緊急催促丞相、御史議定各人功勞,儘快分封行賞。
這是當年劉邦的部下們在洛陽喝得最開心的一場酒。喝完酒,大家全都很放鬆、很高興:“雍齒尚且為侯,我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一場難以預測的禍患,被智者張良消弭於無形。張良在功成之後的清醒和敏銳,使他在劉邦心目中更為重要。

那個戍卒叫婁敬,齊國人,前往隴西戍邊,正好在此時從山東經過洛陽。他找到同鄉虞將軍,請他帶自己見劉邦。虞將軍見他穿了件破羊皮襖,要給他找套體面衣服換上,但婁敬很灑脫地說:“臣衣帛,衣帛見;衣褐,衣褐見。終不敢易衣。”見了劉邦,婁敬便勸說劉邦道:“陛下建都洛陽,難道是要跟周朝比試一下興隆嗎?”劉邦說:“是的。”婁敬說:“陛下取得天下跟周朝是不同的。周朝的先祖從后稷開始,堯封他於邰(tái,台),積累德政善事十幾代。公劉為避開夏桀的暴政而到豳(bīn,賓)居住。太王因為狄族侵擾的緣故,離開豳,拄著馬鞭隻身移居到岐山,國內的人都爭相跟著他去岐山。到了周文王做了西方諸侯之長時,他曾妥善地解決了虞國和芮(ruì,瑞)國的爭端,從此才成了稟受天命統治天下的人,賢能之士呂望、伯夷自海邊回來歸附於他。周武王討伐殷紂時,不相約而自動到孟津會盟的八百諸侯,大家都說殷紂可以討伐了,於是就滅掉了殷。周成王即位,周公等人輔佐他,就在洛邑營造成周城,把它作為天下的中心,四方各地的諸侯來交納貢物賦稅,道路都是均等的。這樣君主有德行就容易靠它稱王統治天下,沒德行就容易因此滅亡。凡是建都於此的,都想要像周朝一樣務必用德政來感召人民,而不想依靠險要的自然形勢,讓後代君主驕奢淫逸來虐待百姓。在周朝鼎盛時期,天下和睦,四方各族心向洛邑,歸附周朝,仰慕周君的道義,感念他的恩德,依附而且一起奉事周天子,不駐一兵防守,不用一卒出戰,八方大國的百姓沒有不歸順臣服的,都進獻貢物和賦稅。到了周朝衰敗的時候,分為西周和東周兩小國,天下沒誰再來朝拜,周室已經不能控制天下。不是它的恩德太少,而是形勢太弱了。如今陛下從豐邑沛縣起事,招集三千士卒,帶著他們直接投入戰鬥便席捲蜀、漢地區,平定三秦,與項羽在滎陽交戰,爭奪成皋之險,大戰七十次,小戰四十次,使天下百姓血流大地,父子枯骨曝露於荒郊之中,橫屍遍野不可勝數,悲慘的哭聲不絕於耳,傷病殘疾的人們欲動不能,這種情況卻要同周朝成王、康王的興盛時期相比,我私下認為這是不能同日而語的。再說秦地有高山被覆,黃河環繞,四面邊塞可以作為堅固的防線,即使突然有了危急情況,百萬之眾的雄兵是可備一戰的。借著秦國原來經營的底子,又以肥沃的土地為依託,這就是所說的形勢險要、物產豐饒的‘天府’之地啊。陛下進入函谷關把都城建在那裡,山東地區即使有禍亂,秦國原有的地方是可以保全並占有的。與別人搏鬥,不掐住他的咽喉,擊打他的後背,是不能完全獲勝的。如果陛下進入函谷關內建都,控制著秦國原有的地區。這也就是掐住了天下的咽喉而擊打它的後背啊。”
劉邦覺得婁敬所言有理,就徵求群臣意見。左右大臣都是山東(崤山以東)人,都認為應該以洛陽為首都:“洛陽東有成皋,西有餚黽,背河,向伊、洛,其固亦足恃。”
劉邦躊躇不定,又問計於張良。張良說:“洛陽雖有此固,其中小,不過數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敵,此非用武之國也。夫關中左崤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諸侯安定,河渭漕輓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也,婁敬說是也。”
於是,劉邦下定了決心。他是個有大略的人,謀不多卻善斷,“即日起駕,西都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