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意義
作為一個擁有悠久
農耕文明史的國家,中國廣袤的國土上遍布著眾多形態各異、風情各具、歷史悠久的傳統村落。
傳統村落是在長期的農耕文明傳承過程中逐步形成的,凝結著歷史的記憶,反映著文明的進步。傳統村落不僅具有歷史文化傳承等方面的功能,而且對於推進農業現代化進程、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等具有重要價值。
傳統村落是民族的寶貴遺產,也是不可再生的、潛在的旅遊資源。傳統村落體現著當地的傳統文化、建築藝術和村鎮空間格局,反映著村落與周邊自然環境的和諧關係。可以說,每一座蘊含傳統文化的村落,都是活著的文化遺產,體現了一種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文化精髓和空間記憶。
比如,有的村落坐落在山環水抱、茂林修竹之中,與周邊的自然要素巧妙融合,形成了人類理想的聚居地。這些村落在空間布局以及與自然環境的相處上往往構思巧妙,經歷很長時期的
傳承,包含著人類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歷史智慧。
例如,浙江省永嘉縣的蒼坡村,借自然山水融中國文房四寶於一體,既有利於農業生產生活,又寄託著先人天人合一、耕讀傳家等美好願望。這些傳統村落,無疑是民族的寶貴遺產,也是不可再生的、潛在的旅遊資源。
傳統村落是維持傳統農業循環經濟特徵的關鍵。中國是世界上農耕文明傳承歷史最悠久的國家。傳統農業一切來自土地,又全部回到土地之中,對大自然干擾是最小的。
當前,中國提倡循環經濟,在某種程度上說就是要向傳統的農耕
文明學習,從原始的生態文明中汲取經驗和智慧。
傳統村落使農民能夠就近就地進行耕作,能夠適應當地的氣候,能夠把當地的土壤、地質和耕種技藝有機結合起來,培育出許多獨特的具有地方風味的傳統產品。
比如,
西湖龍井等成千上萬的地方名品,就是中國優質農副產品的代表,而這些優質農副產品都是以傳統村落為載體的。國際上通行的地域商標也證明了與傳統村落密切結合的循環經濟和綠色經濟模式,是一種富有成效的農業發展
模式。
例如法國,其自然村落數量一直保持在較高水平,與這些自然村落密切結合的許多農副產品都成了走向世界的名牌。像法國著名的
香檳酒,就是香檳的主產區家家戶戶生產的發泡果子酒。法國還有大量不同品牌的
乳酪,也是與不同的村落緊密聯繫在一起,甚至有些品牌乳酪直接用著當地村落的名字。由此可見,要發展中國傳統的優質農副產品,提高其附加值,必須重視保護和整治傳統村落。
傳統村落是發展鄉村旅遊、創新農村農業發展道路的基礎。國際經驗表明,城鎮化中期必然伴隨著旅遊潮的興起。從已開發國家經驗看,鄉村旅遊是旅遊的重要內容,而發展鄉村旅遊就要保護好傳統村落。韓國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開展了新農村建設運動,發放了大量水泥、鋼筋,持續10多年的大建設使不少傳統村落改變了面貌。
到了20世紀90年代,韓國人認真反思過去對傳統村落的大拆大建,認為喪失了許多寶貴的旅遊資源,所以重新開始興起農村美化運動,糾正過去大拆大建的錯誤,並及時恢復當地村落的格局、獨特的建築風格、文化傳統、農副產品、地方民俗節慶活動等,把它們與山清水秀的
田園風光組合在一起,吸引大批遊客到韓國農村旅遊,使當地農民收入持續增長。根據中國實踐,無論是四川還是浙江、福建,凡是堅持保護傳統村落、發展
農家樂的農村,農民的收入增長都快於其他地區。
這些地方已經可以超越“村村點火、戶戶冒煙”的工業化初級階段,直接以農家樂和鄉村旅遊來引領綠色農副產品的栽培和生產,實現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相隨相伴,走出一條綠色的、可持續的農村農業發展新道路。這些致富新道路的開闢都必須基於傳統村落,沒有傳統村落的保護利用,創新發展道路無從談起。
傳統村落是廣大農民社會資本的有效載體。所謂社會資本,是除經濟資本和自然資本以外,人們對周邊環境、自然和人際關係等的熟悉和了解,以及已經具有的傳統技巧和知識的總和。喪失了社會資本,在某種程度上比喪失經濟資本和自然資本的後果更加嚴重。
比如,在中國農村,現在比較貧困的往往是一些水庫移民村的農民,是一些因建設重大工程被迫背井離鄉遷入他鄉的農民,儘管政府部門給予了大量經濟補償,但是生活依然比較貧困。因為他們幾乎喪失了全部社會資本,喪失了對自然環境和氣候的熟知和適應、對周邊山水的認知以及眾多親朋好友的人際關係,結果重新陷入貧困。
所以,有許多補償足夠的移民現在又回到原來生活的地方,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要重新融入擁有社會資本的地方去。農村傳統的農耕和日常生活,離不開互幫互助互學,傳統村落不僅是農民兄弟心理認同的地理環境,同時也是其社會資本的有效載體,更是眾多地方方言、風俗、手工藝品、傳統節慶等非物質文化的有效載體。這些都可以成為經濟社會發展的寶貴資源,破壞了這些資源,就等於切斷了農民致富的一條門路。
傳統村落是散布在世界各地的華僑和廣大港澳台同胞的文化之根。中華民族是一個崇敬祖先的民族。中國傳統村落的核心是宗族
祠堂,這與西方村落以教堂為核心截然不同。傳統村落往往成為連線家族血脈、傳承族群文化的重要載體,是廣大華僑、港澳台同胞
尋根問祖的歸屬地。儘管他們遠在千山萬水之外,但總要回來找尋自己的根。由此可見,如果喪失了這些傳統村落,會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中華民族的凝聚力。
傳統村落是國土安全的重要屏障。一些國家和地區對邊境地區居民點的保護和發展極為重視,這是因為這些居民點在國土安全和領土爭端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中國
國境線漫長,但一些邊界與周邊一些國家存在一些爭議,國土安全和領土完整受到嚴重威脅。國際上在領土爭端的解決實踐中有一條重要原則,即爭議領土範圍內如果有某國的國民長期居住生活,則可以作為領土歸屬的重要判別依據。
近年來,中國一些邊境省份在城鎮化進程中忽視了傳統村落在國土安全中的特殊作用,片面追求城鎮化水平,對散落在邊境線上的村落不願投入,不切實際地寄希望於通過整體搬遷的方式使這些村落的居民快速脫貧。例如,有的沿海省份早期提出“小島遷大島建”的主張,將小島上的居民搬遷到大島甚至是陸地上,使得一些原來長期有人居住的島嶼變成了無人島。這種做法在領土和領海爭端中無異於“自廢武功”。因此,從歷史的教訓和國際經驗看,傳統村落特別是邊境地區的傳統村落對於國土安全具有重要意義。
從對傳統村落的六項功能分析看,傳統村落保護極其重要。但是,中國對傳統村落尚未做過全面調查,對這份祖傳的家底心中無數。近年來,傳統村落快速消亡。一些傳統村落由於歷史性老化導致建築破敗不堪無法修復,加上大量年輕勞動力外出務工導致的空心村現象加速了傳統村落的凋敝和損毀;一些傳統村落由於外出打工的村民見識了城市寬敞明亮的
高樓大廈和方便快捷的現代生活,於是想急切改變居住條件,無序地新建與翻建住房,造成新建築與歷史建築、鄉土風貌極不協調,破壞了傳統村落的古風古貌。
此外,過度旅遊開發導致盲目拆舊建新、拆真建假,一些公路鐵路項目對村落“開膛破肚”等,也破壞了傳統村落。未來20年,中國城鎮化仍然會保持快速發展的勢頭。在這樣的特殊歷史時期,抓緊摸清傳統村落的基本情況,加強傳統村落保護,避免因錯誤的觀念、短期的開發利益等各種原因破壞傳統村落,使傳統村落在傳承歷史文化、保障國土安全、振興旅遊業、促進農村地區可持續發展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無疑是一項十分重要的工作。
法律法規
北京新規劃:傳統村落保護應納入城市總規
2014年12月30日,市政協第十二屆委員會常務委員會第十二次會議召開。此次常委會審議通過建議案,呼籲儘快研究出台《北京市傳統村落保護條例》,將傳統村落保護納入《北京城市總體規劃》和《北京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規劃》中。會議決定,市政協十二屆三次會議將於2015年1月21日召開。
北京5個“中國歷史文化名村”
●門頭溝齋堂鎮爨底下村
●門頭溝齋堂鎮靈水村
●門頭溝龍泉鎮琉璃渠村
●順義區龍灣屯鎮焦莊戶村
●房山南窖鄉水峪村
名錄數量
自2012年住建部、財政部等部委啟動傳統村落保護工作以來,已公布4批傳統村落名錄,4153個村被納入保護範疇。
七、吉林省(3個)
吉林市蛟河市漂河鎮富江村
白山市臨江市六道溝鎮夾皮溝村
延邊朝鮮族自治州敦化市大蒲柴河鎮大蒲柴河村
八、黑龍江省(1個)
齊齊哈爾市訥河市興旺鄂溫克族鄉索倫村
九、江蘇省(2個)
蘇州市吳中區金庭鎮蔣東村後埠村
蘇州市吳中區金庭鎮堂里村堂里
十、浙江省(225個)
杭州市蕭山區河山鎮東山村
杭州市桐廬縣鳳川街道三鑫村
杭州市桐廬縣江南鎮石阜村
杭州市桐廬縣江南鎮彰塢村
杭州市桐廬縣新合鄉引坑村
杭州市建德市更樓街道於合村
杭州市建德市楊村橋鎮徐杭村百籮畈自然村
杭州市建德市大洋鎮建南村章家自然村
杭州市建德市三都鎮烏祥村
杭州市建德市大慈岩鎮裡葉村
杭州市建德市大慈岩鎮雙泉村
杭州市建德市大慈岩鎮三元村麻車崗自然村
杭州市建德市大慈岩鎮檀村村樟宅塢自然村
杭州市建德市大慈岩鎮大慈岩村大塢自然村
杭州市建德市大同鎮勞村村
杭州市建德市大同鎮石郭源自然村
杭州市富陽區場口鎮東梓關村
杭州市臨安市錦南街道橫嶺村
六安市裕安區獨山鎮蔬菜村
六安市金寨縣湯家匯鎮斗林村李家灣
池州市青陽縣陵陽鎮上章村
池州市青陽縣酉華鎮宋沖村
宣城市宣州區水東鎮七嶺村
宣城市宣州區水東鎮東勝村小胡村
宣城市涇縣桃花潭鎮桃花潭村
宣城市涇縣桃花潭鎮厚岸村
宣城市涇縣桃花潭鎮寶峰村
宣城市涇縣桃花潭鎮龍潭村
宣城市涇縣茂林鎮潘村村
宣城市涇縣榔橋鎮溪頭村
宣城市涇縣琴溪鎮馬頭村
宣城市涇縣黃村鎮九峰村
宣城市寧國市港口鎮山門村
宣城市寧國市霞西鎮白茂村
宣城市績溪縣上莊鎮石家村
宣城市績溪縣上莊鎮宅坦村
宣城市績溪縣伏嶺鎮伏嶺村
宣城市績溪縣家朋鄉尚村
宣城市績溪縣家朋鄉霞水村
宣城市旌德縣蔡家橋鎮喬亭村
宣城市旌德縣俞村鎮仕川村
存在問題
當這些村落被列入國家名錄,成為農耕文化耀眼的代表之後,即刻擁有了較高的旅遊價值。很多傳統村落已經把旅遊當做唯一的脫貧與致富之路。於是,快速上馬和粗鄙化的旅遊開發,對傳統村落造成新的破壞性的衝擊。許多傳統村落的遺產尚未得到很好的整理,村民尚未形成比較強的保護意識,保護的方法尚未普及,旅遊項目就搶先上馬。一些村落的管理權已落入投資方手中;國家制定的各項保護措施得不到有力的執行。
在經過模式化的旅遊開發之後,傳統村落正出現雷同化、同質化、商品化。原有的村落文化被肢解、異化和歪曲。新一輪的破壞已經出現,如不加強有力和有效的管理,大批列入國家名錄的傳統村落就會得而復失。
保護措施
馮驥才建議,國家應建立對傳統村落開展旅遊的批准機制。凡列入國家名錄的傳統村落應向國家管理部門提出申請,未經批准不能開展旅遊。
馮驥才認為,申請開展旅遊的傳統村落,前提是必須按照國家的保護規定與標準制定嚴格的保護規劃和旅遊規劃,報請國家管理部門核准。凡開展旅遊的傳統村落,幹部與管理人員必需經過培訓。學習和掌握國家相關部門制定的保護規定。
此外,國家相關部門對開展旅遊的傳統村落應制定專門針對旅遊的管理規定與監督制度。日常監管工作要落實到縣一級,村落一級的工作是做好實地保護,尤其要對村民進行傳統村落的重要價值、保護內容與方法的宣傳和教育,啟發村民的文化自覺,不能讓傳統村落的管理權歸屬投資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