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相關
所屬
人情(
世情)是個大概念,包涵了眾多之情。
以存在發展論,有戀情、夫妻情(婚情)、父母情、兒女情、兄弟(姊妹)情、鄰里情、鄉情、親情、同志(哥們)情、戰友情、同學情、老鄉情、上下之情、人與法之情;
以情的形態而論,有歡喜之情、悲憤之情、慷慨激昂之情、悽慘之情、無情、冷酷之情、虛情;
以人和客觀世界而論,有人與動物之情、山水情(詩情)等等。
人情,實際上就是這種眾多之情的集中概括,在實際運用中,又多指人與人交往中的利益關係。
分類
1、人情有輕重之分,重的人情“虧欠感”愈強,輕的人情虧欠感相對較弱。一般重的人情是涉及到人生大事,比如接生——傳統上對“接生婆”的人情虧欠是很重的,不僅是接生婆挽救了兩個人的生命,更重要的是它使主家的香火得以延續,所以要兩輩人(父輩和兒子家庭)去還這個人情。
2、“日常性人情”與“儀式性人情”在人情的功能、範圍和深度上都有差別。日常性人情指的是人們在村落生活、生產和交往中人情虧欠與償付,儀式性人情則是指紅白喜事之類的大型儀式與活動中的人情往來。
日常性人情講究的是在村莊中的小事情上的人情記憶、虧欠和償還,生活中人們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言談都富含深刻的人情內涵。日常性人情使人們的生活能夠充分而富餘彈性,使人們的交往除了檐邊談話、串門、門樓打牌、飯場等公共生活外,還有許多私人性(人數、家庭不限)的互助、合作、幫忙、轉借、搭夥、勸架、探事、壁腳、圍觀、點撥、開導、調解、撮合、杈開等等密集的交往方式,使人們被這樣的細小瑣碎的人情交織在一張網內,一人之事即網路之事。
儀式性人情能攪動更大的範圍,有時甚至將整個村落都調動起來,它較日常性人情要廣、深刻,但頻度不太大,帶有很強的間歇性(日常性人情則時時處處發生)。
規則
人情是在無限的“虧欠”與“償還”中加深和延續的,而當人情成為一種市場負債、累贅之後,人們就不得不考慮它的機會成本,考慮在其中的利害得失。也就是說,人們越來越害怕虧欠他人什麼,反過來也就考慮到償還人家的過程中要付出比市場解決更多的東西。人家幫一個工,欠人家一個人情,什麼時候得還一個工,這是人情規則。
起源
人情是從父母、子女開始的。為了生存、延續種類,一男一女結合在一起,也就出現了人與人之情——人情,有了兒女後,組成了家庭,人多了,人情範圍擴大,隨之繼續發展擴大至家族、部落、群體、社會、國家。顯而易見,從本質上說,是人情在延續和推動著社會的發展前進。
發展
人情是根據需要而來的。不論是男人需要女人或是女人需要男人時,都會以勇敢或溫存等對方喜歡的方式向對方展示自己的魅力,這種行為叫“示好”,也叫“施情”,由於“施情”的原因,贏得對方喜歡並接受你的施情 後,對方又會來一個反施情,回報你的需要,從而形成一種最初的人情關係。以金絲猴為例,考察發現,在雄猴家長身邊,多數時間圍繞的是那幾隻漂亮溫柔的雌猴,雄猴家長亦對它們寵愛有加。失寵的雌猴則會左顧右盼,心有不安。金絲猴的交配專家們用了“邀配”一詞,即雌猴在邀配時,前肢跪地,身體下伏,額頭低垂,肢體輕微顫慄,雄猴即向前趴跨,光天化日,一切都發生在眾猴眼前,無所顧忌。金絲猴的邀配事實上也是一種“施情”方式,雄猴的寵愛及趴跨前交,也是一種反“施情”。
事實上,在社會生活中,常常是,誰最能“示好”(施情),誰就能得到能給你好處者的好處,從而達到自己的需要。人情的這種起源,從男女發展到人與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套人情世故。當人情世故在社會上一旦形成,就成了人們日常生活中約定俗成的行為規則,走進社會的知識範疇,這時候,人情也就成了一種學問。元)劉壎《隱居通議·世情》中說:“蓋趨時附勢,人情則然,古今所同也,何責於薄俗哉!諺曰: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元)高明《琵琶記·廬墓》文中說:“多謝深恩怎敢違,開懷寬解免傷悲。休道世情看冷暖,果然人面逐高低。”《初刻拍案驚奇》卷十五亦有:“世情看冷煖,人面逐高低。見你這般時勢,那個朋友肯將銀子與你結會?”於是,就連趨炎附勢,也成了世人的人之常情。又於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不僅是人情世故的真實寫照,而且成了古人總結出來的一句名言,世代被傳唱。
運用
人情的運用包括了親情,如上所述,它是一種生存關係,是單個的人或家庭、局部光靠自己的力量不能生存,或者要生活得更好時而結成的一種社會關係。人情世故的知識,是人們日常生活中積累的,大半來源於與不同人群的社會交際,也來源於社會衝突與社會發展。在各種矛盾中能審時度勢、左右逢源,人們稱之為“老於世故”,這裡強調了由人情而上升的社會把握,也就是社會關係。在具有專業知識與技能的情況下,人情世故對一個人的生存環境、是否諸事順利、是否提職榮升取得更多好處,至關重要。
異變
最初的人情有一種群體性和連結性,用一句老話說就是有來有往,“有來無往非禮也”。這是人情建立的基礎,也是人情的群體表現。體現在這種來往上,主要表現在:互相幫助、隨份子、經常往來等。
“互相幫助”就是你有事時我幫你,我有事時你幫我,通過這種互補關係建立起一種人情結,並保持下去;“隨份子”體現出群體中一人幫大家、大家幫一人的意思,比如誰家有了紅、白事兒,此時,這家人正需要人幫的時候,周圍的人就採取隨份子的方式,給以幫助,解決這家人眼前的實際問題;“經常往來”則是指相關的人之間經常有走動,時不時在一起坐一坐,說說話,交交心,保持一種親近的關係,這種關係建立後,不管是那一方有事,就是不用吱聲,另一方也會主動上門給以幫助;要是“老死不相往來”,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互相幫助、隨份子、經常往來等,這種人情關係似乎是建立在經濟不以達、生活條件相對不太好、智慧型還不高的情形下,多表現為物質性的;而經濟發達後,加上一些人從人情關係中悟出了它的可利用性,原先的人情關係隨之也發生了重要變化——用金錢取代了物質。這種變化是:有一些人是看準了人情中人們通常不會駁面子的心理,為了斂財,利用一切可能的時機,辦事時採取卡的辦法,從而使要辦事人得出了“那不交油那不轉”結論;或者利用孩子上學、生日、搬遷等,通知他手下人參加,參加者必須是慷慨解囊。為了表示虔誠,隨禮數額越來越大,很多人承受不了,但又人情難卻,從而發生一些不該發生的事;一些人為要求得他人給予的好處——利益、工作等,有意識、有目的的通過金錢等方式,去建立一種所謂的人情關係(網),即所謂“先鋪路”。為此,人情變味成了人們的一種債務。至於一些官員們索賄受賄,則構成了社會的一種病態。
當人們越來越考慮人情中的機會成本時,人情就越發淡化,人們的來往就越來越稀少。在一個熟人社會的圈子裡,人們之間在清晰地算計利害得失,人情味沒有了,人情的淡化意味著自己人的“外化”,自己人越來越緊縮為一個狹小的圈子,比如聯合家庭,乃至核心家庭。而這個放在村莊熟人圈中,則是熟人社會的“陌生化”。不管是自己人也好,還是熟人社會也好,都得有個機制來維持和強化這樣一種狀態,“人情”的虧欠與償還正是這樣一種長遠預期的、多次博弈的社會攪動機,它把相關人等都攪和在一起,使每個人都虧欠人家,又不斷的去償還人家,是一個永無止境的螺旋鏈條,每個人都被永久地栓在這條鏈條之中而不得脫離,這樣“自己人”的認同、村莊熟人社會的生活才能延續。村莊社會是個人情社會,它由人情這個鏈條將人們凝結在一起,人們所有的人情成本和收益都在這條鏈中化解——今世沒有償還清人家的人情,由子嗣來完成,今世沒有接受人家的償還,這個收益會落在子嗣身上,從而使子嗣又進入了這樣一個由前輩建立的人情鏈條,這樣村莊的人情鏈條就會不斷的延續,村莊生活也就會生生不惜,永煥活力。可以毫不誇張地講,村莊共同體是由人情在維繫和鞏固的,“自己人”的範圍和界線也因人情而更加明晰。
賀雪峰教授在《人情的性質》一文中談到當前農村“人情”嚴重的“名實”分離現象,即儀式性人情越辦規格越高、次數越頻繁,一戶人家一年要趕近20次人情,總花費在3000元以上,“趕人情”成為農村的一項負擔,人們談“人情”色變,尋找各種理由規避人情,卻又總是不斷地被這樣的人情網路著。原本密切的人情往來能夠增進人們的社會性關聯和社會資本,生產適合共同體在倫理和功能上維繫的基本共識、規範和價值。但當儀式性人情“名實”分離之後,人情卻成了村莊的一種分離力量,成為人們撈取錢財、收回成本的經營性事物,缺少了原本的“人情味”,人情越來越功利化。同時,儀式性人情的功利化又割裂村莊的日常性人情,人們逐漸退出日常性的人情往來。
趨炎附勢古今同,人情練達皆學問,講情重義本是人性之美,理應不為人所反感。真正讓人反感的是某些官場行徑敗壞了人性中美好的東西,某些官場中人也順勢在“人情”的幌子下迷失自我,心安理得地收受賄賂。或許有的官員受賄的“起點”只是一條煙、兩瓶酒、些許人情而已,但發展下去卻可能勾勒出一幅長長的職務犯罪演化圖。
實際上,收“人情禮金”早就成了不少貪官斂財的重要手段。說它不是腐敗,顯然不符合事實,只是不夠“典型”而已。這種“非典型腐敗”即便是常態,也畢竟屬於潛規則,只能繁衍在陰暗的灰色地帶。迎來送往表面上是人情,名日拜年,過節慰問之類,實際上拜年者、慰問者都是衝著權力去的。再說了,人情關係講究的是禮尚往來,對刻意巴結權力的人來說,送禮等於是肉包子打狗,那么他們送出的就不是“禮”,而是賄賂了。當然,賄賂的花樣在不斷翻新。比方說,有花巨資給裝修房子的,象徵性地收一點“材料費”,有用考察的名義請出國旅遊的,還有請打麻將的,贏家是誰自然不言而喻,還有請題字、寫文章然後送潤筆費的,此類“辦法”不一而足,總之變著法子打著人情的幌子行賄賂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