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鷗汀慘案

鷗汀慘案又稱丁酉鷗汀慘案，是明末清初時期鄭成功對鷗汀寨的一次屠寨事件。

明永曆十一年（清順治十四年，1657年）十一月廿三日，鄭成功破澄海鷗汀寨，屠殺男女六萬餘人。《潮州府志》、《澄海縣誌》均有記載這一澄海有史以來最酷烈的慘案。新近出版的《汕頭大博覽》一書“鷗汀”條，也確認鄭成功屠殺六萬餘民眾的史實。

據新編《汕頭市志》載：“明永曆十一年（清順治十四年，1657年）十一月，鄭成功統舟師南下到南澳，派黃廷為帥，林勝為先鋒攻鷗汀，二十三日黃令士兵以炸藥炸崩寨牆10餘丈。當鄭成功部隊攻鷗汀時，毗鄰鄉村到鷗汀逃避者約7萬餘人，寨破時被屠殺男女6萬餘人。”又據新編《澄海縣誌》記：“十一月二十三日，鄭成功派部將甘輝率兵攻破鷗汀寨，甘進寨後為泄憤驅部屬對鄉民大肆殺戮。”

鷗汀慘案發生後翌年，澄海知縣祖之麟率好義之士把死難鄉民之骨骸收集並火化，後再掩埋，並建亭立碑，始書 “萬人墓”，後改為“同歸所”。

背景

明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李自成攻克北京。同年五月，多爾袞率清兵入北京。明隆武元年（1645年），鄭芝龍、鄭成功父子於福州擁立唐王朱聿鍵。旋即，鄭芝龍投清，隆武帝朱聿鍵被害，鄭成功與乃父分道揚鑣。當桂王朱由榔於肇慶稱帝，並在李自成、張獻忠舊部支持下轉占桂、湘之際，鄭成功在東南沿海遙相呼應。永曆帝封其延平王。鄭成功由此肝腦塗地，為朱氏馳驅。可惜十多年中，據點卻只能在廈門、金門和南澳，在陸上很難建一根據地。每次經過澄海，更沒有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盛況。

清政府用武力占領中國，實行恩威並施的策略，籠絡漢人。永曆帝依靠李、張殘部，轉占西南十餘載，卻無力與東南的鄭成功聯成一線。澄海處於平原地區，無險可恃，易攻難守，鄭多次陷澄海城與南洋諸寨，均未敢久留，只收糧草壯丁而去，這使澄海人民無所適從。澄海原有20多個城寨，經清初的戰亂，僅存鷗汀一寨。幾十年離亂，民不聊生，哀鴻遍野，百姓真想喘一口氣。鄭成功不能安撫澄海人民，卻攻城奪地，打家劫舍。這是澄海人民將之視同流寇的根本原因。

過程

鷗汀背城扼外砂河、新津河、梅溪河之咽喉，控南港、東港、新港三處海口，形勢險要。海盜由水路犯潮州，陸路犯揭陽，鷗汀為必經之地，這注定她要為歷史作出奉獻。鷗汀寨城成長條狀，綿延七、八里。

陳君諤乃澄海秀才，鷗汀人，有才幹，被鄉人推舉為寨長。鷗汀人本性並非強悍好鬥，而是出於傳統上的保障各地安全的責任。揭陽是米縣，屬鄭索糧的主要目標，而鷗汀昔屬揭陽，雖已隔開，臍帶仍未割斷。鄭成功所到之處，大多任其縱橫馳騁，獨鷗汀人敢攖其鋒。鄭成功多次往揭陽籌糧，陳君諤時有截擊追襲。

明永曆七年（清順治十年，1653年），潮州總兵郝尚久反清，是年五月，鄭成功出兵接應，船沿韓江而上，被陳君諤所阻。七月，鄭成功再次引兵圍剿鷗汀，被炮擊傷左足，於是立誓剿平鷗汀。明永曆十一年（清順治十四年，1657年），陳君諤去世，鄭成功認準時機已到，派大將甘輝（或作黃廷）攻鷗汀。時有內奸獻策：鷗汀是個蛇寨，打蛇須打七寸，應從中門而攻，使首尾不能相救。甘依計而行，奸細作為內應，果破鷗汀，六萬多人個個成了瓮中鱉，釜中魚。

六萬多人，主要是澄城、南洋、上中下外莆、蓬州、蛇江、鱷浦的老人婦女與兒童，以及鄰近的海陽、揭陽二縣百姓。兵荒馬亂，流離失所的人們懷著求生本能來寨牆堅固的鷗汀避難，並非要與鄭成功決戰，誰知這一次盡人冤死城。連數天后聞訊前來探視親屬的外鄉人也未能倖免。澄海當時有多少人史書沒有準確人口數字，只記載明崇禎十五年（1642年）全縣15歲以上的人丁696788人。按人口比例來推算，清初澄海大約十萬人多一點。這就是說，鷗汀一役，約有近半澄海及鄰縣的人慘死於屠刀下。

翌年正月，澄海知縣祖之麟率領本縣好義人士，命和尚得源等收骸骨火化，自正月至四月底才火化完畢，共收骨灰300餘石，於外隴處開一巨壙，將其掩埋，勒碑日“同歸”。

鄭成功幕僚楊英對這場戰役的描述是：“我師攻破鷗汀埧逆寨，報聞。此寨負固已久，四畔皆深泥水田，惟一面近港通海。有數千強傼，出沒波濤之間，時或商漁，時或洋劫，屢屢阻截糧道。至是破之。此寨罪大惡極，本藩日在痛念，因三年七月我師攻圍潮州抽回，繇彼寨外京過，被其藏誘截殺，忠勇侯左鎮呂未死之。至七年六月，本藩督師攻□，□□深銃炮難施抽回。至是，前提督同左右戎旗等相議，砍取柴草，鋪塞城窩，平地踏破，仍一面用厚枋作人字牌，倚城牆遮身，人藏牌內，用鐵錐掘透後，用地雷滾進，登時城即崩裂，各湧而進，將城中大小盡屠之。馳報以聞。藩曰：‘此等小丑，遲我後至之誅，南下去一梗化矣。尚有許隆（龍）未服，須收滅之，以免南顧之慮。’”

《澄海縣誌》多處日七萬餘人歿於該地。數十年後，主粵秀書院講席的杭世駿寫了最早一篇反映鷗汀慘案的七律詩，序言云：“鄰村人堡避賊者七萬餘。堡破，同日受屠。”這其中，沒有滿洲人，沒有清軍，全部是漢族百姓，包括無辜的老弱嬰兒。

爭議

在鷗汀慘案之前，鷗汀人陳君諤經常率眾於海上截劫鄭成功糧草役夫，擾亂鄭的部署。史載“鷗汀貝恃其土城險固，聚眾剽掠，海上商船多被擒截，抽腸刳腹，慘酷非常”。如果只將慘案責任算在鄭成功頭上，這恐有失公允。

評價

鄭成功的軍隊屠殺了鷗汀寨無數的百姓。鷗汀寨屠殺事件不是一個偶發事件，也不是鄭成功的誤殺和錯殺，而是鄭成功階級本性所為，當然也與他性格中自私兇殘的因子有關。

軼事

據香港老詩人張樹人先生（鷗汀人）相告，他看過康熙朝翰林院學士佘志貞（漁洲人）的記述：鷗汀大屠殺慘死者約一萬多人。那晚鷗汀賽會，四鄉六里的人都來了。年幼的佘志貞也到鷗汀外婆家看熱鬧。小孩不慣熬夜，早早睡了。外面殺人的事，他半點不知。清早起來，到外面一看，屍首遍地，血流成河，嚇得他面如土色，急忙躲進屋裡。他外婆家也死了好多人。

詩人黃雨生前對鄭成功屠殺他家鄉鷗汀父老一事愀然太息。鷗汀人至今抱定“有國姓，無鷗汀”的信念，不準鄭姓人人住。連盧姓也不行——那位帶領鄭的部隊破鷗汀的人姓盧。寨破之日，此人非但得不到賞賜，還被鄭成功就地正法了。

佘志禎幼年時居住在澄海縣蓬洲都漁洲鄉上佘村。相傳有一次，正直鄰鄉鷗汀背社慶演戲，佘志禎與母親郭氏前去看戲，忽然眼前出現幻覺，只見戲台前觀眾均被人割去首級，佘志禎嚇得哭著要回去，便把這怪事告訴母親。母親一聽大驚失色，鄉觀眾都來自鷗汀周邊各鄉，預測鷗汀背以及周邊近日必遭大禍，隔天即帶志禎離開漁洲鄉逃難到了揭陽縣漁湖佘厝村居住。事後果真發生了“丁酉鷗汀慘案”，周邊官埭、漁洲、萬吉西等鄉村也受其牽連、死傷無數。惟獨佘志禎與母親才幸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