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輯的打頭曲以一片死寂中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和鐘擺聲開始,正當你疑心自己誤創吸血鬼的城堡時,斷續優美的小提琴又十分詭異的響起。使人仿佛置身亡靈巫師那因焚燒屍體而濃煙滾滾的城堡。當你迷失在銅管和提琴編織的奇妙旋律中時,一把相信能令你永生難忘的聲音響起,這肯定是你所能想像到的最悲苦的聲音,即便再鐵石心腸,也會動惻隱之心。聽完這首長達7分鐘的開頭曲後,你已經完全進入這座陰影演出者的劇場。 接下來一曲短小的The Dog Burial(狗的葬禮)相信會給你更大的震撼,在更加詭異的樂曲中你會聽到更加扭曲悽苦的聲音,即便不懂德語,我們也能從中感受到它那曾經像狗一般悽慘的童年往事,你不必再介懷自身的遭遇是如何“不公平”,因為同它比起來,你就像是生活在宮廷中的王子和公主。
(95年的專輯“Todeswunsch - Sous le Soleil de Saturne”深切顯露出了 Varney對死亡的嚮往。Todeswunsch,意為“厭世”。) Varney並不孤單,他有一個精神上的朋友--The Ensemble of Shadows, 一個虛幻的伴侶。他和他的影子朋友一起創作音樂,甚至表示:他並沒有創作,而只是接收影子們的作品而已。他說:“音樂遍及整個宇宙。”他幾乎是用音樂來生活,而他僅僅肉體是存在於現實世界而已,大部分時間,他在自己的虛 幻空間裡和音樂以及影子朋友們一起生活。
表面上看,Sopor的歌詞確實是難以令人接受的,對死亡甚至邪惡的歌頌, 一向被視為異端。從早期的三張demo開始,Sopor就開始接觸這類主題。89年的 “Es reiten die Toten so schnell...”(急劇毀滅),就涉及吸血鬼和亡靈等 內容。第一張專輯是94年的“Ich tote mich jedesmal aufs Neue, doch ich bin unsterblich, und ich erstehe wieder auf; in einer Vision des Untergangs” 從專輯名到內容都涉及死亡與重生。。。樂風相當陰暗,哥特味道非常濃。我 們只能大致了解那些壓抑的旋律、詛咒般的歌詞出自Anna-Varney的內心創傷,而更深層的含義就只能去想像了。。。 *Todeswunsch - Sous le Soleil de Saturne
第二張專輯“Todeswunsch - Sous le Soleil de Saturne”(厭世-在土星的光芒之下),樂風相對亮了一些,但是Anna-Varney的歌聲卻抑鬱了許多。在錄製某些歌曲的時候,Anna-Varney竟真的哭了起來。“自殺,甜蜜的自殺” 這類辭彙經常出現在歌詞中。 *The Inexperienced Spiral Traveller
在第三張專輯是97年的“The Inexperienced Spiral Traveller”(徘徊的沒有經驗的旅行者)里,我們看到了Anna-Varney的變化。這張專輯風格明快和親切了許多,歌詞也沒有過去那么憂鬱。Anna-Varney找到了黑暗之外的另一條路,他稱它為“憂鬱的光明”(Blue Light)。 *Voyager - the Jugglers of Jusa
接下來的專輯,98年的“Voyager - the Jugglers of Jusa”(航海者-騙子Jusa)同樣取得了成功,這張專輯還 翻唱了Kraftwerk的“Das Modell”,翻譯成古拉丁文,並用巴洛克式大提琴演繹。 *Dead Lovers' Sarabande
之後的雙CD“Dead Lovers' Sarabande”則又重新恢復了最初的陰暗風格。 這張專輯主要是為了向Christian Death的靈魂Rozz Williams致意並默哀,Rozz 生前也是Anna-Varney的好友,雖然僅僅通過書信往來。專輯樂風沉重而緩慢, 但是非常富有創意。古典弦樂的大量運用以及出色的旋律,是它成為Sopor最棒的專輯。Anna-Varney仍然拒絕解釋專輯中歌詞的含義,因為“所有該說的已經說了”,我們要做的只有“用心”去聆聽它。 *Songs from the inverted Womb
去年(2000年)的“Songs from the inverted Womb”(顛倒墳墓之歌)發行 也很受好評,封面展現了Anna-Varney的雙重人格。。。可惜歌曲還無緣聽到。 總的來說,Sopor Aeternus/Anna-Varney的音樂作品,完全可以被認為 是最真實的Gothic/Darkwave。音樂本身融合哥特樂、古典樂及中世紀樂派的各種風格,配器更是相當多樣,管弦樂包括長笛、大號、長號、巴松、雙簧管,以及各種提琴、鋼琴等等。。。由此我們可以看到Anna-Varney驚人的音樂 天賦。而更重要的是:在每首動人的歌曲後面,我們都可以感受到一顆真實的黑暗之心在耳邊跳動,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心中迴響--那是Anna-Varney在試圖喚醒我們,那些被他稱為“墮入永恆沉睡”的人們。
專輯
Sopor Aeternus:Dead Lovers' Sarabande (2000)
01.Across The Bridge
02.On Satur(n)days We Used To Sleep
03.Hades"Pluton"
04.Sieh', Mein Geliebter, Hier Hab' Ich Gift
05.Ich Wolle Hinaus In Den Garten
06.Gebet: An Die Glucklichten Eroberer
07.Lament/Totenklage
08.The Sleeper
09.Die Knochenblume
10.Inschrift/Epitaph
11.All Good Things Are Eleven Sopor Aeternus:Ich Tote Mich... (2000)
她的創作觀非常的與眾不同。她經常說,這些音樂並不是由她自己創作出來的,而她僅僅是去「接受」音樂。「我相信整個宇宙中瀰漫著音樂」。她只是把那永恆地存在於非物質/靈魂世界中的某些東西,帶到物質世界中來,給予其生命。沉浸於宗教的靈性生活,尋求靈魂的平靜,將宗教思維導入她所有生活領域當中,當然也包含了音樂。而我們可以試著這么說,她的音樂是一種深具宗教心靈的「救贖音樂」。 她在任何一家媒體的訪談中,都拒絕回答幾乎被訪問者設定答案的問題,其實是幾乎所有談及音樂部份的問題,她全部不予以正面的答覆。取代的是,她以超越音樂之上的哲學、思想的敘述方式來回響,一些不具有確切音樂指向和名詞的理念陳述。有些人可能認為這是她的冷和酷,但這完全與她無關,這僅是我們拒絕或無法對問題及內容深入思考的表面判定。如同老子以八十一篇短文來闡釋他對「道」的概念,同樣的,Varney主要以音樂來表達她對世界、宇宙的整體觀感,她所敘述的語句只是要將我們領回探索「道」的正確面向。 的確,我談到了「道」,而她追尋的卻並非全然是東方哲學中的「道」或東方宗教特有的思想,Varney所涉及和表達的宗教觀,仍較偏向在基督教範圍內成就。不論是遵循或是反向探索,都可在音樂深幽處尋得其蹤跡。在這裡,只是借「道」(Tao)這個概念來反映她思想中「路(Way)」的觀念,對我們而言會比較容易理解。接下來,我們聽聽她的看法。她表示:「宇宙中所有的事物,都與其它事物互相緊密聯繫著。作為一個單獨的個體,我們的工作是去探索這個『我』在『整體』中的關聯」。「今日,大部份的人都生活在幻象中,以為自己看得到、觸摸得到的世界就是所謂的“真實”。在這欺騙人的表象背後,有另一個『非物質/靈魂的世界』(Spiritual World)存在,如同我們感受到的世界一樣真實」。「每個人的目標就是要從這些『夢』中甦醒(awaken from the dream)」也就是你必須自己從永恆的沉睡(sopor aeterus)中醒來。「生與死是相同的」,生與死本同為一體,這僅是個過程,並非意味開始與滅絕。這樣的想法傾向於宗教中的「整體論」、「同一論」思維。這在世界上各地許多不同的宗教中可隱約覓著。例如在佛教中「佛」即為「覺醒者」之意。
在Sopor Aeternus的音樂中,沒有絢麗的技巧和編曲,也沒有足以讓人亢奮的旋律與橋段。大都是以和緩如僧侶列隊前行、優美溫暖如懷舊的曲調飄移。我們試著分開來看,在音樂上呈現的是一種宗教式的清靈與莊嚴,而她如哭調般的聲音雖然可視作為宗教上尋求救贖的一種表現,卻與音樂的方向有迥然的差異。其實可視為從一端點出發的兩條直線:一條在上趨向神聖的天堂,一條在下逼近人間痛苦的深淵。不打算有交集,也沒有什麼互相交錯的差異時隱時現,落差的距離就是天上與人間,一直如此。 Sopor Aeternus的音樂因其旋律非常優美,且稍帶和緩的特質,有些曲子適合取來做為儀式音樂,或是影片中蒼涼悲愴橋段的配樂。一旦有人聲的部份,卻因主體性過強,或過份顯眼,就不大適宜拿來搭配。 在1999年"Dead Lovers' Sarabande" Face One 這張專輯中,Varney如同以往包辦所有的詞曲創作。樂風較早期更少了以「悲傷中的歡愉」來襯托悲傷的重量與其無可抵禦的能量。在專輯中,我完全找不到自在、歡樂和愉悅。而"to 1334"(黑死病開始的年代)一詞也將這這張專輯聯結到在1998年4月1日因自殺去世的朋友-Rozz Williams(前Christian Death主唱)。他們曾是經常書信往來的好友。 2000年的續作"Dead Lovers' Sarabande" Face Two 里,除了第一首重新演繹了同樣來自德國的Nico作品"Abschied"外,第三首"The House is Empty Now"中短促而重複的提琴拉弦,和升降交錯出現的主奏提琴聲,不禁讓人聯想到英國極微主義配樂大師Michael Nyman,的確,全世界也只有他有如此的風格。在這首歌中,Varney加入了清脆的木琴聲,像教堂里透明的鑲嵌玻璃或是祭台上的燭光一樣,巧妙的在原來極具情緒性的旋律上,灑下聖潔的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