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秦(韓非子·初見秦)

初見秦

韓非子·初見秦一般指本詞條

“初見秦”,即初次見秦王。實際上這是作者求見秦王的上書。這裡的秦王指秦昭王(公元前324年—公元前251年)。

本文的中心思想是勸秦昭襄王用戰爭統一天下。經過長期的兼併戰爭,到戰國末期,歷史發展要求建立一個統一的中央集權的封建國家。作者通過對當時形勢的分析,頌揚推行法治的強秦“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若也“,指出它早已具備統一天下的條件。文章認為秦國所以沒有能夠成就”霸王之名“,主要是由於”謀臣“不”忠“。文中列舉了許多喪失戰機的事例,揭露”謀臣“貽誤統一事業。文章還著重論述了戰爭是實現統一的重要手段,得出”戰者,萬乘之存亡也”的結論。這些都是適應的地主階級發動統一戰爭的要求的重要主張。

基本介紹

  • 書名:《韓非子》
  • 作者:韓非
  • 出版時間:先秦
  • 派別:法家
  • 主張:依法治國
作者簡介,作品爭議,原文欣賞,白話譯文,

作者簡介

《初見秦》出自韓非子第一。
韓非生於周赧王三十五年,卒於秦王政十四年(約前281年-前233年),韓非為韓國公子(即國君之子),漢族,戰國末期韓國人(今河南省新鄭)。是中國古代著名的哲學家、思想家,政論家和散文家,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後世稱“韓子”或“韓非子”,中國古代法家思想的代表人物。
韓非本是韓國的王族貴人,但其理論卻不被韓王採納,悲憤之下,寫出了《孤憤》、《五蠹》、《說難》等十餘萬言的著作。這些著作傳到了秦國,秦王發出了“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的感嘆。但韓非出使秦國時,卻沒有得到秦王的信任,反被李斯、姚賈陷害,最後自殺於秦獄中。

作品爭議

文中十次稱“大王”,都指秦昭襄王,而據史書記載,韓非在秦昭襄王時沒有到過秦國,不可能向他上書;況且這篇文章主張滅韓,與韓非“存韓”的思想也不合,因此很難把它定為韓非的作品。《戰國策·秦一策》也收錄這篇文章,列作張儀的說詞;其後又有范雎蔡澤呂不韋所作等說法。但從文章的內容看,這些記敘或假設都缺乏確鑿的證據,而且在解釋史實和作品思想方面都有不夠圓滿的地方。因此,說本文是他們當做任何一個人寫的,理由都還不夠充分。作者問題尚需做進一步研究。

原文欣賞

臣聞:“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為人臣不忠,當死;言而不當,亦當死。雖然,臣願悉言所聞,唯大王裁其罪。
臣聞:天下陰燕陽魏,連荊固齊,收韓而成從,將西面以與秦強為難。臣竊笑之!世有三亡,而天下得之,其此之謂乎!臣聞之曰:“以亂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順者亡。”今天下之府庫不盈,囷倉空虛,悉其士民,張軍數十百萬,其頓首戴羽為將軍,斷死於前不至千人,皆以言死。白刃在前,斧鑕在後,而卻走不能死也。非其士民不能死也,上不能故也。言賞則不與,言罰則不行,賞罰不信,故士民不死也。今秦出號令而行賞罰,有功無功相事也。出其父母懷衽之中,生未嘗見寇耳。聞戰,頓足徒裼,犯白刃,蹈爐炭,斷死於前者皆是也。夫斷死與斷生者不同,而民為之者,是貴奮死也。夫一人奮死可以對十,十可以對百,百可以對千,千可以對萬,萬可以克天下矣。今秦地折長補短,方數千里,名師數十百萬。秦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若也。以此與天下,天下不足兼而有也。是故秦戰未嘗不克,攻未嘗不取,所當未嘗不破,開地數千里,此其大功也。然而兵甲頓,士民病,蓄積索,田疇荒,囷倉虛,四鄰諸侯不服,霸王之名不成。此無異故,其謀臣皆不盡其忠也。
敢言之:往者齊南破荊,東破宋,西服秦,北破燕,中使韓、魏,土地廣而兵強,戰克攻取,詔令天下。齊之清濟蜀河,足以為限;長城巨防,足以為塞。齊,五戰之國也,一戰不克而無齊。由此觀之,夫戰者,萬乘之存亡也。且臣聞之曰:“削株無遺根,無與禍鄰,禍乃不存。”秦與荊人戰,大破荊,襲郢,取洞庭、五湖、江南。荊王君臣亡走,東服於陳。當此時也,隨荊以兵,則荊可舉;荊可舉,則其民足貪也,地足利也,東以弱齊、燕,中以凌三晉。然則是一舉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鄰諸侯可朝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荊人為和。令荊人得收亡國,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廟;令率天下西面以與秦為難。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一矣。天下又比周而軍華下,大王以詔破之,兵至梁郭下。圍梁數旬,則梁可拔;拔梁,則魏可舉;舉魏,則荊、趙之意絕;荊、趙之意絕,則趙危;趙危而荊狐疑;東 以弱齊、燕,中 以凌三晉。然則,是一舉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鄰諸侯可朝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魏氏為和。令魏氏反收亡國,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廟;令率天下西面以與秦為難。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二矣。前者穰候之治秦也,用一國之兵而欲以成兩國之功,是故兵終身暴露於外,士民疲病於內,霸王之名不成。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三矣。
趙氏,中央之國也,雜民所居也,其民輕而難用也。號令不治,賞罰不信,地形不便,下不能盡其民力。彼固亡國之形也,而不憂民萌,悉其士民軍於長平之下,以爭韓上黨。大王以詔破之,拔武安。當是時也,趙氏上下不相親也,貴賤不相信也。然則邯鄲不守。拔邯鄲,筦山東可聞,引軍而去,西攻修武,逾華,絳、上黨。代四十六縣,上黨七十縣,不用一領甲,不苦一士民,此皆秦有也。以代、上黨不戰而畢為秦矣,東陽、河外不戰而畢反為齊矣,中山、呼沲以北不戰而畢為燕矣。然則是趙舉,趙舉則韓亡,韓亡則荊,魏不能獨立,荊、魏不能獨立,則是一舉而壞韓、蠹魏、拔荊,東以弱齊、強燕,決白馬之口以沃魏氏,是一舉而三晉亡,從者敗也。大王垂拱以須之,天下編隨而服矣。霸王之名可成。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趙氏為和。夫以大王之明,秦兵之強,棄霸王之業,地曾不可得,乃取欺於亡國,是謀臣之拙也。且夫趙當亡而不亡,秦當霸而不霸,天下固以量秦之謀臣一矣。乃復悉士卒以攻邯鄲,不能拔也,棄甲兵弩,戰竦而卻,天下固已量秦力二矣。軍乃引而復,並於孚,大王又並軍而至,與戰不能克之也,又不能反,軍罷而去,天下固量秦力三矣。內者量吾謀臣,外者極吾兵力。由是觀之,臣以為天下之從,幾不能矣。內者,吾甲兵頓,士民病,蓄積索,田疇荒,囷倉虛。外者,天下皆比意甚固。願大王有以慮之也。
且臣聞之曰:“戰戰慄栗,日慎一日,苟慎其道,天下可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紂為天子,將率天下甲兵百萬,左飲於淇溪,右飲於洹裕,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以與周武王為難。武王將素甲三千,戰一日,而破紂之國,禽其身,據其地而有其民,天下莫傷。知伯率三國之眾以攻趙襄主於晉陽,決水而灌之三月,城且拔矣,襄主鑽龜筮占兆,以視利害,何國可降。乃使其臣張孟談,於是乃潛行而出,反知伯之約,得兩國之眾,以攻知伯,禽其身,以復襄主之初。今秦地折長補短,方數千里,名師數十百萬。秦國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此與天下何兼有也。臣昧死願望見大王,言所以破天下之從,舉趙、亡韓,臣荊、魏,親齊、燕,以成霸王之名,朝四鄰諸侯之道。大王誠聽其說,一舉而天下之從不破,趙不舉,韓不亡,荊、魏不臣,齊、燕不親,霸王之名不成,四鄰諸侯不朝,大王斬臣以徇國,以為王謀不忠者也。

白話譯文

我聽說,“不知道就說,是不明智;知道了卻不說,是不忠誠。”作為臣子不忠誠,該死;說話不合宜,也該死。雖然這樣,我還是願意全部說出自己的見聞,請大王裁斷我進言之罪。
我聽說:天下北燕南魏,連線楚國齊國,糾合韓國而成合縱之勢,打算向西來同強秦作對。我私下譏笑他們。世上有三種滅亡途徑,六國都占有了,大概就是說的合縱攻秦這種情況吧。我聽說:“用混亂的進攻安定的將滅亡,用邪惡的進攻正義的將滅亡,用例行逆施的進攻順乎天理的將滅亡。”如今六國的財庫不滿,糧倉空虛,徵發全國百姓,擴軍數十百萬,其中領命戴羽作為將軍並發誓在前線決死戰鬥的不止千人,都說不怕死。利刃當前,刑具在後,還是退卻逃跑不能拚死。不是這些士兵不能死戰,而是六國君主不能使他們死戰的緣故。說要賞的卻不發放,說要罰的卻不執行,賞罰失信,所以士兵不願死戰。如今秦國公布法令而實行賞罰,有功無功分別對待。百姓自從脫離父母懷抱,生平還不曾見過敵人,但一聽說打仗,跺腳赤膊,迎著利刃,踏著炭火,上前拚死的比比皆是。拚死和貪生不同,而百姓之所以願意死戰,這是因為他們崇尚捨生忘死的精神。一人奮勇拚死可以抵擋十人,十可以當百,百可以當千,千可以當萬,萬可以戰取天下了。如今秦國領土截長補短,方圓數千里,名師有數十百萬之眾。秦國的法令賞罰嚴明,加上地形有利,天下沒有一個國家比得上的。憑這些攻取天下,天下各國還不夠秦國占有。因此秦國打仗沒有不獲勝的,攻城沒有不占取的,遇上抵抗的軍隊沒有不擊敗的,開闢封疆數千里,這是它的大功。但是兵器鈍了,百姓睏乏,積蓄用盡,田地荒蕪,穀倉空虛,四鄰諸侯不服,霸王大名不成,這中間沒有別的緣故。只是因為秦國謀臣都沒有盡忠。
我斗膽進言:過去齊國南面打敗楚軍,東面攻滅宋王,西面迫使秦國順服,北面擊敗燕國,居中役使韓、魏兩國,領土廣闊而兵力強大,戰則勝,攻則取,號令天下。齊國的濟水、黃河,足以用作防線;長城、巨防,足以作為要塞。齊國是打了五次勝仗的國家,後來僅因一次戰鬥失利而瀕於滅亡。由此看來,戰爭關係到大國的存亡。況且我聽說這樣的話;“砍樹不要留根,不和禍害接近,禍害就不會存在。”秦軍和楚軍作戰,大敗楚軍,擊破鄂都,占領洞庭、五洛、江南一帶,楚國君臣逃跑,在東面的陳城苟且設防。當此之時,用兵追殲楚軍,就可占領楚國;既可占領楚國,楚民就足以歸我所有,楚地就足以歸我所用,向東面可進而削弱齊、燕,在中部可以侵犯三晉(韓、趙、魏)。果能如此,那就是一舉而可成就霸王之名,可使四鄰諸侯都來朝拜。然而謀臣不這樣做,卻率領軍隊撤退,重新與楚人講和,使楚人得以收復淪陷國土,聚集逃散百姓,重立社稷壇,設定宗廟,讓他們統帥東方各國向西來和秦國作對。這的確是秦國第一次失去稱霸天下的機會了。合縱六國又緊密配合,駐軍華陽之下,大王下詔擊敗他們,兵臨大梁城下。包圍大梁數十天,就可攻克大梁;攻克大梁,就可占領魏國;占領魏國,楚、趙聯合的意圖就無法實現了;楚、趙聯合意圖無法實現,趙國就危險了;趙國危險,楚國就會猶豫不決。大王向東面可進而削弱齊、燕,在中原可進而侵凌韓、趙、魏。這樣一舉,稱霸名聲就成功了,四鄰諸侯就來朝拜了。然而謀臣不這樣做,卻率領軍隊撤退,重新與魏人講和,使魏國反收淪陷國土,聚集逃散百姓。重立社程壇,設定宗廟,讓他們統帥東方各國向西來和秦國作對。這的確是秦國第二次失去稱霸天下的機會了。先前穰侯治理秦國時,用一國的兵力而想建立兩國的功業,因此士兵終身在野外艱苦作戰,百姓在國內疲憊不堪,未能成就霸王之名。這的確是秦國第三次失去稱霸天下的機會了。
?>趙國是處於天下之中央的國家,是雜民居住之地,國內百姓輕率而難以使用。法令不行,賞罰不明,地形不利,不能使下面的百姓盡力。它本就處在亡國的形勢下,卻又不體恤百姓,徵發全國百姓駐軍在長平之下,來爭奪韓國的上黨。大王下詔擊敗他們,占領了趙國的武安。當此之時,趙國君臣之間相互不能親近,貴賤之間相互不能信任。這樣邯鄲就會失守。秦軍攻取邯鄲,包抄山東河間一帶,引軍而去,西攻修武,越過要塞羊腸,降服代郡上黨。代郡四十六縣,上黨七十縣,不用一兵一甲,不勞一個百姓,這些都歸秦有了。代郡、上黨不經戰鬥而全歸秦有,東陽、河內不經戰鬥而全歸齊有,中山、呼沲以北地區不經戰鬥而全歸燕有。這樣一來趙國就被占領了;趙國被占領,韓國就滅亡了;韓國滅亡,楚、魏就不能獨自存在;楚、魏不能獨自存在,就是一舉而摧毀了韓國、破壞了魏國、挾制了楚國,向東面進而削弱齊、燕,進而打開白馬渡口來淹魏國,這是一舉而消滅韓、趙、魏三國,合縱也就失敗了。大王本可安閒地等待著,天下諸侯一個個都跟著臣服了,霸王之名也就可以成就。然而謀臣不這樣做,卻率領軍隊撤退,又和趙人講和。憑大王的英明,秦國的強大,放棄霸王之業,土地還沒得到,競又被將滅的趙國欺騙,這是謀臣的笨拙。再說趙國應當滅亡而不滅亡,秦國應當稱霸而不稱霸,天下一定憑此估量秦國的謀臣,這是一。接著競又徵調全部兵力去攻打邯鄲,不但沒能攻下,還丟掉盔甲兵器,戰慄地退卻,天下一定憑此估量秦國的武力,這是二。於是把軍隊帶了回來,匯合在李下一帶,大王又派來了援軍,參與戰鬥而不能打敗敵人,又不能撤回,軍隊疲睏而退兵,天下一定憑此估量秦國的實力,這是三。內部估量到我國的謀臣,外部耗盡了我國的兵力。由此看來,我認為六國的合縱,差不多不難了。國內,我士兵困頓,百姓疲弊,積蓄用盡,田地荒蕪,穀倉空虛;國外,六國都懷著合縱的牢固信念。希望大王切實考慮這些形勢。
況且我還聽說:“小心謹慎,一天比一天謹慎,如能謹慎地遵循治理的原則,就可以得到天下。”怎么知道是這樣的呢?過去殷紂做天子,率領天下百萬大軍,左飲淇水,右飲洹水,淇水為之乾枯而洹水為之不流,用如此浩大的陣容來和周武王作戰。武王率領素服甲士三乾,開戰一天,就滅掉了殷紂的國家,活捉了紂王本人,占據他的領土而領有他的人民,天下沒有誰同情他。智伯統率三家大軍攻打晉陽的趙襄子,決晉水而灌城三月,城快要攻破了,襄子通過卜筮占卦來推測利害吉凶,看哪一家軍隊可以投降。然後派出他的臣子張孟談,於是張孟談偷跑出城,推翻智伯的三家盟約,爭取到兩家的軍隊來一同反攻智伯,活捉了智伯本人,恢復了案子當初的勢力。如今秦國領土截長補短,方圓也有幾千里,還有名震天下的軍隊數千萬。秦國的法令賞罰嚴明,地理位置有利,天下沒有一個國家比得上的。憑這些攻取天下,可以兼併占有天下。我冒死盼望見到大王,論說用來破壞天下合縱,攻取趙國,滅掉韓國,使楚、魏前來臣服,讓齊燕前來投靠,進而成就霸王的名聲,叫四鄰諸侯向秦朝拜的策略。大王果真聽取我的策略,一舉而天下合縱不能離散,趙不能攻取,韓不能滅亡,楚、魏不能臣服,齊、燕不來投靠,霸王之名不能成就,四鄰諸侯不來朝拜的話,大王殺了我向全國巡行示眾,以此作為替王謀劃不能盡忠的人的前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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