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啟齒的幸福

難以啟齒的幸福

諸細細這天早晨躺在床上不肯起床,田地里有事做而這樣賴在床上在這一生他是第一次,往常他可總是天不亮就出了工。諸細細不肯起床是在等待著他的幸福,那個難以啟齒的幸福。

基本介紹

  • 中文名:難以啟齒的幸福
  • 類型:短篇小說
  • 作者:虹笙
  • 主人公:諸細細
作品信息,文章截選,

作品信息

作者:虹笙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難以啟齒的幸福

文章截選

“耶!郎格哩?還在床上啊!我還以為你幾辰到坂里做事去了嘞。”女人的早飯都快都熟了,進房裡收撿髒衣裳準備下港里洗時,發現諸細細還躺在床上。
“天晴了么?”諸細細沒睜開眼問女人。當然,他早就醒了,只是他不想睜開眼,或者說他不敢睜開眼。
“晴天,大晴天。昨夜裡看電視時你不是看了天氣預報么。”女人說著話,見窗簾還沒拉開,手拿著髒衣裳走到窗邊,“嘩”的一聲拉開了。
“快拉上。”諸細細很有些惱火。儘管他還是閉著眼,卻還是感覺到了窗戶中射進來的強光,趕緊拉被子蓋住臉。今天早晨,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在他起床前看到亮光。
“郎格哩?”女人不知諸細細這是為了什麼,有些奇怪,卻還是順從地重新把窗簾拉上了。
“太陽出來了么?”諸細細在被子底下問。
“快了吧。”女人看窗外看看,接上說:“出來了,正從東邊起山哩。”
“喔,曉得,一會兒我就起來。”諸細細還是躲在被子底下說話。
女人收撿好衣裳要出房門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似的,她的男人可不是個懶鬼,跟著男人幾十年過來,只曉得男人趕早摸黑的勤快,卻沒有發現男人有賴床睡懶覺的習慣。於是她趕緊將手裡拿著的衣裳丟到一邊,揭開被子摸了摸諸細細的頭問:“是哪裡郎個不?”
“沒哪裡……就是有一點點累。”諸細細本來是想說沒問題,卻不想女人在他身邊說話,就順水推舟應了女人一句。此時他的身體當然是沒有問題,卻有一點點心事。這心事絕對算不上大事,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放在別人身上根本就不是一件事,他就不好意思和女人說出來。他只想再躺一會兒,等東邊山上有太陽燦爛了,他或許就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累,累你個鬼,夜裡不曉得自己幾年輕樣個,到早晨才曉得累了,看你還逞能啵。”女人沒感覺出諸細細身上有發熱的跡象,以為他真的是累了。五十多歲的男人,還能有幾多勁,前天夜裡發心燒起了騷興,嘿,昨天夜裡又要來,這不是累著了嗎。女人有些後悔自己太順著男人了。
諸細細沒有再理會女人,他在等待,等待一個幸福的時刻。說出來別人可能不相信,諸細細的心愿其實很簡單,那就是迎著初升的朝陽打出一個爽快而響亮的噴嚏。
一生之中,諸細細有過許多的幸福追求,打出一個響亮而爽恰似的噴嚏便是其中之一。儘管說這個追求是不好意思和別人提起,儘管說這個追求在更多的時候就連他自己也忽略了,但他從沒有放棄過。
這樣的念頭是從那一年那一月開始的諸細細自己也記不清楚,他只記得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有了這樣的想法。當時的具體場景他也記不清,只記得他和一幫夥伴們一塊玩,其中的一個睡著了,另一個拿一根細細的軟軟的小草去撩睡著的一個的鼻子,鼻著的一個便打出一個響亮的噴嚏醒了過來。諸細細那一次之前就喜歡打噴嚏,事後他拿一根小草撩自己的鼻子,撩得痒痒的酸酸的,卻極少能打出一個噴嚏來。最初還偶爾能撩出一個,到後來就只有酸酸的痒痒的難受卻沒有爽快的噴嚏打出來。諸細細覺得人就是個怪東西,越是想不到的就越想,他越是打不出噴嚏他就越想打噴嚏,到後來打噴嚏真的就成了他許多幸福追求中的一個。只是這噴嚏有些怪,別的東西可是通過努力去獲取,而噴嚏對於他來說卻是可遇而不可求。
打噴嚏的感覺對於諸細細來說是多么的美妙,多么的難以忘懷。先是鼻子痒痒的,那是一個前奏,一個痛苦的前奏,有了這個痛苦的前奏作為鋪墊,後面暴發出來的噴嚏就顯得特別的舒服特別的讓諸細細感到快樂。諸細細對於噴嚏有一個自己的比喻,就像是冬下里拿著寢網到小河裡趕魚。霜芽芽的天,河邊結著薄冰,他打著赤腳下水趕魚,冷是刺骨的冷,寒是透骨的寒。當然這是前奏,就像是打噴嚏前的酸酸痒痒。到後來,突然一條大鯉魚,或者一條大鯇魚進了寢網,哇喳喳,二三斤,四五斤一條大魚,就被諸細細用個小小的寢網撈了上岸,裝進吊在屁股頭的掐頸籮,那便是一個響亮的爽快的噴嚏打了出來。拿寢網在小河裡趕上一條大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像是諸細細的爽快噴嚏。大多數時候諸細細都只能趕到一些小魚小蝦,甚至有不少時候趕到的魚只夠小貓吃一餐,那便如諸細細鼻子裡酸過了癢過了噴嚏卻沒有打出來。
曾經,諸細細對電視電影中人物用的鼻煙動了一回心思。電視電影裡,那些人從鼻煙壺裡倒出一點點東西,用鼻子吸幾下,於是一個響亮的噴嚏就打了出來。諸細細見了那些心裡痒痒的,想自己要能有鼻煙就能想什麼時候打噴嚏就什麼時候打噴嚏,那該是多么快活的事。後來,諸細細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吸鼻煙那是過去時候的大城市裡的事,再說能吸鼻煙的人差不多都是大官有錢人。
活了幾十年,究竟打了多少個爽快噴嚏諸細細是算不來的。這絕對不是多得數不清,而是每次之後他更多的注意是希望下一次再來一個,或者說那種快樂讓他有點忘乎所以。為了噴嚏,他無數次一個人拿一根草或者一根雞毛撩撥自己的鼻子,結果卻只有痛苦的前奏而沒有快樂的高潮,如果說撩十次,不二十次能撩出一個爽快的噴嚏高潮來,他都樂意承受多次前奏的痛苦。別的人感冒了會打噴嚏,有時他還真希望自己也感冒一次,問題是他很少得感冒,即便是偶爾得一次感冒也一定不會打噴嚏。
現在讓諸細細快樂的是他發現了能打噴嚏的秘訣。
前天夜裡,很久沒有動過女人的諸細細突然發起心燒,很起興地把女人動了一次。還別說諸細細,雖說是五十多歲的人,勁頭還真足,硬是鬧了好一陣功夫,累了就一覺睡到太陽起山的大天亮。他心裡說自己怎么睡成這樣,耽擱了一早晨的好工夫,瞪著迷迷的眼睛上陽台看太陽,這一看不要緊,那光亮的太陽光仿佛照進了他的鼻孔,先是一酸一癢,接著就是一個響亮的噴嚏打了出來。
那感覺真爽。同樣的感覺在諸細細的生命中還有過一次,他記起來了,還是在生產隊集體的時候,那一次他幫生產隊里看湖,每個人看一天。因為主要是怕晚上有人偷魚,所以晚上睡得少,而天亮了就可放心睡覺,他便一覺也睡到太陽升到離東邊山項老高才醒過來。他鑽出黑黑的草棚里,看著光亮的太陽也如今天這般打了一個爽快的噴嚏。
靈光一閃,諸細細就發現了打噴嚏的秘訣。只要早晨起得晚,突然從黑暗的屋裡走出來看一看東邊的太陽,就能打出一個爽快的噴嚏來。諸細細有些後悔自己早些年只顧著趕早,總是天剛亮就到了坂里做事,以至於沒有發現這個讓自己快樂的秘訣。
今天,諸細細不肯起床就是為了再一次驗證自己的大發現。當然,他還是有些擔心,怕這個發現與拿草棍子撩鼻孔一樣。昨夜裡他一直就在想這事,睡不著,鬧得女人還以為他是又發了騷興,諸細細正好擔心自己睡得早就醒得早,也就再動了女人一回。
“快些起來啥。日頭都有一丈多高了,還在床上。”女人不知因為回家拿什麼還是為了叫諸細細而特意回來的,在樓上扯起頸叫喚著。
“哎,起來了。叫死唄,大聲寡氣,幾好聽個喉嚨哩。”諸細細回應了女人,想想也到了時候,起了床衣裳不穿就跑到了陽台上,仰望著東方的太陽。
鼻子酸起來了,脹起來了,酸脹的感覺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喝~酒~~!啊~~喝~酒!”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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