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魯(1946年7月-2018年2月28日),男,漢族,出生於山東,文革前為北京第八中學1966屆高中畢業生。196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陳毅元帥之子。後任解放軍第39軍244團政治處主任。曾為博時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江西長運股份有限公司獨立董事。
2018年2月28日,陳小魯因病救治無效,在海南三亞301醫院辭世。
基本介紹
人物生平,人物事件,差點被母親送人的孩子,“準備永遠不回這個家”,兩年花了16元,和父母重逢,尋找“自由之身”,文革反思,
人物生平
文革初,他曾任學校文化革命委員會主任,因不同意血統論的對聯,沒有參加紅衛兵。後為維護社會秩序,倡議並組建了首都紅衛兵西城區糾察隊(“西糾”),成為文革中第一個跨校際的紅衛兵組織。
文革中有關他的謠言四起,難辨真偽,甚至影響到了他的父親,於是1968年4月被周恩來送到部隊監護鍛鍊。一年半後,因表現優異被準予入伍。
1976年調入總參二部,後任駐英武官助理、副武官。
1985年任北京國際戰略問題研究學會副秘書長。1986年參加中共中央政治體制改革研討小組,翌年10月任中共中央政治體制改革研究室社會改革局局長。
1992年以上校軍銜轉業,以後,任(海南)亞龍灣開發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標準國際投資管理公司董事長。
2018年2月28日,陳小魯因急性大面積心肌梗死,在海南三亞301醫院搶救無效辭世。
人物事件
差點被母親送人的孩子
62歲的陳小魯還記得父母講的關於自己出生時的故事。母親在懷他的時候,他已經有了兩個哥哥。父母一心希望生個女孩,結果他又是個男孩。原貴州省委書記周林的夫人,當時是軍部負責家屬工作的助理員,來探望剛生產完的母親和他。看到他包著被單被放在屋門口,就問母親:“這孩子怎么放門口啊?”母親說:“這孩子我不要了,你們誰要誰抱走。”陳阿姨數落了母親一通,把他抱回了屋裡。
這個差點被母親送人的孩子,卻成了父母最疼愛的孩子。到他長成20多歲高高大大的男子漢,父母對他最經常的稱呼還是“小羊”——因為他是吃羊奶長大的。
8歲時,陳小魯跟著父母遷到北京。10歲時,他每天自己乘公共汽車上下學。學生時代的他沒戴過手錶,總是穿著兩個哥哥穿剩的舊衣裳,直到成了高中生也是如此。
“準備永遠不回這個家”
我是在“文化大革命”中知道陳小魯這個名字的。在當時人們的心目中,他是紅衛兵的代表人物。他以北京八中紅衛兵的名義,發布過“解散民主黨派”的通令。他組織的西城區糾察隊,被“中央文革”打成了“反動組織”。可直到40多年後,我第一次和他面對面,才知道他從來沒有參加過紅衛兵。
關於他的種種流言,卻沒有隨著他的淡出而止息,反而愈傳愈烈愈傳愈廣。中央文革秘密蒐集他的黑材料,希望從中找出整陳毅的證據,不過沒有找到。這時,周恩來總理出面了,把他安排到瀋陽軍區所屬的一個部隊農場去勞動鍛鍊。
1968年4月14日的晚上,周總理把他叫到西花廳,對他說:“這樣對你和你父親都有好處。希望你表現好一些,乾好了,可以入伍。否則要採取更嚴厲的措施。”總理告訴他:不要把自己的去向告訴任何人,到了部隊也不要寫信。這是一條紀律。
第二天一早,中共中央辦公廳副主任楊德中來接他走。母親又掉淚了。父親對他說:“我在文化革命中犯了錯誤,可我不反黨,不反毛主席。我的問題就看中央了。不論打倒不打倒,你都要準備永遠不能再回這個家,永遠見不到我們。”身處於政治的旋渦之中,大家都無法預知彼此的命運,雖是生離,猶如訣別。
兩年花了16元
部隊生活,對在城市長大、從校園裡走出的陳小魯,真正是個鍛鍊。這個部隊農場是個水稻生產基地,方圓30里內沒有人煙。這裡的水,因為含有過多的鹼,味道是苦澀的。平時連隊最好的菜就是海蠣子炒雞蛋。陳小魯和戰士吃一樣的飯菜,一樣出操、訓練、下田、做班務,幹得比一些老戰士還努力。他常常累得晚上上床後,翻身都困難。
轉眼陳小魯來到部隊已近兩年。兩年間他都被評為五好戰士。可他仍然不在編制。部隊既沒有他的津貼費,也沒有他的口糧。剛到時發的一套軍裝,早就穿破了。離家時他帶了100元錢,兩年來用了16元,花在買牙膏肥皂上。連里把這種情況向團里做了反映,團政治部主任找陳小魯專門談了一次話:“這是我們工作做得不細,我們沒想到這樣的事情。所以我們決定從團里補助你200塊錢。”還給陳小魯發了一套新軍裝。1970年3月8日,陳小魯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同年5月,被正式批准入伍。
和父母重逢
對父母的牽掛,對家的思念,時時攪痛著陳小魯的心。兩年多來,他只能從報紙上得到父親的零星訊息。“九大”之後,父親的名字再沒有見報。
而在北京,父母也在想念兒子。1970年末,陳毅被查出患了直腸癌,做了手術,對兒子的思念就更強烈了。1971年春天,陳伯達倒台後,在一次批陳整風會上,帶病出席的陳毅遇到了陳錫聯。他對陳錫聯說:“陳司令員,我的三兒子在你那個地方呢……”陳錫聯立刻明白了老帥的心思,滿面笑容地說:“是啊是啊,他表現很好,已經提幹當指導員了。我馬上讓他回來!”
一個多月後,陳小魯獲準回京探親,到中南海門口,他首先問警衛的,是自己的家還在不在中南海。他走進中南海里那個熟悉的庭院。父母相互攙扶著走出屋門迎接他。手術後的父親蒼老了,瘦削了,卻和久別的兒子開起了玩笑:“哎,指導員來嘍!”陳小魯一頭霧水:“什麼指導員?”“陳錫聯司令員說你提指導員了。”“沒有,我沒提乾。”他說著讓父母看他穿的軍裝:“還是兩個兜!”
大家都笑起來。笑著笑著,母親摟著兒子大哭起來。歷盡滄桑的元帥父親,也是老淚縱橫。周總理和夫人鄧穎超把陳小魯請到了自己家裡。周總理對他說:“你很守紀律,很講信用,三年沒給家裡寫信,不容易啊。部隊的同志對你反映很好,特別打了個報告給我,請示能否讓你正式入伍、入黨和提乾。你為什麼不能入黨?為什麼不能提乾?我告訴他們,不論是誰,只要夠標準,就可以。這樣的事情還需要請示嗎?!”一股暖流湧上陳小魯的心。
1972年元月4日,陳小魯再一次從部隊回到北京,已是父親彌留的時刻。張茜俯身在丈夫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呼喚,昏迷中的元帥終於看見了自己最小的兒子了,他的眼睛閃現出一絲奇異的光彩,嘴唇動了動,但到底沒有說出話來。
1972年元月6日,陳毅元帥與世長辭。11日,毛澤東主席出席了他的追悼會。
尋找“自由之身”
1976年5月,已經是團政治部主任的陳小魯,向軍區打報告提出調回北京。
他在1975年成了家,妻子是粟裕將軍的女兒,叫粟惠寧,在北京的總裝備部工作。他提出調動的理由是解決夫妻兩地分居。真正的原因卻是:當時,他所在的團是軍區“學習小靳莊”的典型,而小靳莊是江青抓的點,他要主管“批鄧”和“學小靳莊”。他不願意。他在寫給岳父的信里說:“道不同,不與為謀。”軍長找陳小魯談話:“軍區組織部最近對新提拔的年輕幹部做了調查,你表現最好。你是我們的培養重點,要不了幾年,我這個位置就是你坐的。”陳小魯卻堅持要走。他調到總參二部不到一個月,“四人幫”就被粉碎了。
1985年,陳小魯從英國回國,到北京國際戰略問題學會任研究員。一次,他遇到了當時的軍委副主席楊尚昆。楊尚昆特別對他說:“你對工作有什麼想法?要不要換個地方?”他說:“謝謝楊叔叔,我在這裡挺好的。”中國第一任證監會主席劉鴻儒也曾對他說:歡迎他到證監會工作,他也謝絕了。
陳小魯雖然是元帥的兒子,從小就是一個活躍的、頗具號召力的“孩子頭”,但他卻從來沒有“當官”的欲望。“我一直認為,我不比別人高明多少。”他此生信奉的第二句格言是:“人貴有自知之明。”“文革”結束後,他還下了一個決心:不再講違心的話,不再做違心的事。
在看到了父輩在政治風雲中的浮沉之後,在傾聽了內心對於做人做事的呼喚後,他想嘗試另一種生活,這就是到體制之外,去尋求一個“自由之身”。
他在1991年轉業,之後下海,在商海里涉足過多個領域。他相信在商品社會裡,成事的要素是信用。一個人歸根結底,要靠自己。今天的陳小魯,和已退休的妻子,平靜地生活在岳父的故宅里。
文革反思
陳毅之子陳小魯就文革期間批鬥校領導道歉
2013年8月20日,網上現陳毅之子陳小魯反思文革的道歉信,他在信中表示,“作為當時(北京)八中學生領袖和校革委會主任,對校領導和一些老師、同學被批鬥,被勞改負有直接責任。”向“曾經傷害過老校領導、老師和同學”鄭重道歉。
回母校組織文革道歉會 向老師鞠躬道歉
陳小魯已經67歲了,他想尋求一種能夠讓自己問心無愧的生活。所以,在這個國慶長假的最後一個休息日,他早早起床,將一封寫好的“道歉”講稿裝進皮包,然後開著自己藍色的大眾POLO車向北京八中出發。幾天前,他專門上網看了一晚上“五四憲法”,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第一部憲法。他說,自己當年違反的是第89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任何公民,非經人民法院決定或者人民檢察院批准,不受逮捕。
白色長桌的一邊坐著8名曾經的中學教師,頭髮白了;另一邊坐著15名曾經的學生,頭髮大多也已經白了。2013年10月7日,北京市第八中學對面一間茶社的會議室里,空間侷促,暗淡的燈光照在老人們的臉上。
“在座的,張顯傳老師80歲了,大部分老師也都70多歲了。連我們這些學生年齡最小的也有60歲了,已經過了耳順,而你們都是古來稀了。像曹操講的,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有話不說,就太晚了。”穿著藍格布襯衫的陳小魯第一個發言。他的頭髮已經全白,皺紋也深陷在臉上。
此前他曾經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實際上已經有點遲了,為什麼這么晚才公開道歉,因為你過去不願意面對這個歷史。”那時候他的語氣還顯得很平靜。
但在這一天的道歉會現場,他的情緒則有點激動。陳小魯放下手中備好的講稿,大聲地致開場詞:“‘文革’之後,老師對我們的冒犯寬容大度,我想代表八中當年傷害過你們的校友,向你們真摯地道歉!”
會議快進行到尾聲的時候,發言者輪到了當年的生物老師趙榮尊。相比於其他坐下發言的人,只有她站了起來。她向坐在他斜對面的陳小魯深鞠一躬說:“謝謝小魯當年對我的保護。”顯然,她更願意回憶那些年裡人性中的溫暖。當年,幾個國中學生把她堵在教室里,要給她戴高帽、剃陰陽頭。湊巧路過的陳小魯攔下了這些少年,“你們可以批,但不許揪斗,不許剃頭”。後來,趙榮尊挨了一個多小時的批,陳小魯也陪在她身邊站了一個多小時。
“在當時的大環境下,確實我們沒有資格大包大攬‘文革’錯誤,但是不能因為這個就原諒自己。”陳小魯對記者說,“對待自己的錯誤,無非就是幾種,一個是否認,一個是忘掉,一個是推脫,還有一個,是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