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鍘包勉》根據清代古典名著《
三俠五義》第四十六回、四十七回、四十八回改編,內容皆不同。原著里包公的侄子叫包世榮,戲曲里改編叫包勉;原著里是龐太師設計陷害包公,戲曲里的包勉果真違法;原著里是此段放在五鼠鬧東京的時候,戲曲里是陳州放糧的時候;原著里包三公子是被冒名冤枉的最後洗清了罪名,戲曲里為突出包公的大公無私被鍘。
原著節選
三俠五義--第四十六回 設謀誆藥氣走韓彰 遣興濟貧忻逢趙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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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方又到下處,叫伴當將行李搬來。從此開封府又添了陷空島的三義士幫扶著訪查此事,卻分為兩班:白日是王馬張趙細細緝訪,夜晚卻是南俠同著三義暗暗搜尋。
不想這一日,趙虎因包公入闈,閒暇無事,想起王馬二人在花神廟巧遇盧方,暗自想道:“我何不也出城走走呢?”因此扮了個客人的模樣,悄悄出城,信步行走。正走著,覺得腹中飢餓,便在村頭小飯鋪內,意欲獨酌吃些點心。剛然坐下,要了酒,隨意自飲。只見那邊桌上有一老頭兒,卻是外鄉形景,滿面愁容,眼淚汪汪,也不吃,也不喝,只是瞅著趙爺。趙爺見他可憐,便問道:“你這老頭兒瞅俺作甚?”那老者見問,忙立起身來,道:“非是小老兒敢瞧客官。只因腹中飢餓缺少錢鈔,見客官這裡飲酒,又不好啟齒。望乞見憐。”趙虎聽了,哈哈大笑,道:“敢則是餓了,這有何妨呢。你便過來,俺二人同桌而食,有何不可。”那老兒聽了喜歡,未免臉上有些羞慚。及至過來,趙爺要了點心饃饃,叫他吃。他卻一壁吃著,一壁落淚。 趙爺看了,心中不悅,道:“你這老頭兒好不曉事。你說餓了,俺給你吃。你又哭些甚么呢?”老者道:“小老兒有心事,難以告訴客官。”趙爺道:“原來你有心事,這也罷了。我且問你,你姓甚么?”老兒道:“小老兒姓趙。”趙虎道:“噯喲!原來是當家子。”老者又接著道:“小老兒姓趙名慶,乃是管城縣的承差。只因包三公子太原進香……”趙虎聽了道:“甚么包三公子?”老者道:“便是當朝丞相包相爺的侄兒。”趙虎道:“喔,喔!包三公子進香,怎么樣?”老者道:“他故意的繞走蘇州,一來為遊山玩水,二來為勒索州縣的銀兩。”趙虎道:“竟有這等事!你講,你講。”老者道:“只因路過城縣。我家老爺派我預備酒飯,迎至公館款待。誰想三公子說鋪墊不好,預備的不佳,他要勒索程儀三百兩。我家老爺乃是一個清官,並無許多銀兩,又說小人借水行舟,希圖這三百兩銀子,將我打了二十板子。幸喜衙門上下俱是相好,卻未打著。後來見了包三公子,將我吊在馬棚,這一頓馬鞭子打得卻不輕。還是應了另改公館,孝敬銀兩,方將我放出來,小老兒一時無法,因此脫逃。意欲到北京尋找一個親戚,不想投親不著,只落得有家難奔,有國難投。衣服典當已盡,看看不能餬口,將來難免餓死,作定他鄉之鬼呀!” 趙爺聽至此,又是心疼趙慶,又是氣恨包公子,恨不得立刻拿來,出這口惡氣。因對趙慶道:“老人家,你負此沉冤,何不寫個訴呈在上司處分析呢?” 未知趙慶如何答,下回分解。
三俠五義--第四十七回 錯遞呈權奸施毒計 巧結案公子辨奇冤
且說趙虎暗道:“我家相爺赤心為國,誰知他的子侄如此不法。我何不將他指引到開封府,看我們相爺怎么辦理?是秉公呵,還是徇私呢?”想罷,道:“你正該寫個呈子分析。”趙慶道:“小老兒上京投親,正為遞呈分訴。”趙虎道:“不知你想在何處去告呢?”趙慶道:“小老兒聞得大理寺文大人那裡頗好。”趙爺道:“文大人雖好,總不如開封府包太師那裡好。”趙慶道:“包太師雖好,惟恐這是他本家之人,未免要有些袒護,於事反為不美。”趙虎道:“你不知道,包太師辦事極其公道,無論親疏,總要秉正除奸。若在別人手裡告了,他倒可托人情,或者官府作個人情,那倒有的。你要在他本人手裡告了,他便得秉公辦理,再也不能偏向的。”趙慶聽了有理,便道:“既承指教,明日就在太師跟前告就是了。”趙虎道:“你且不要忙。如今相爺現在場內,約於十五日後,你再進城,攔轎呈訴。”當下叫他吃飽了。卻又在兜肚裡摸出半錠銀子來,道:“這還有五六天工夫呢。莫不成餓著么?拿去做盤費用罷。”趙慶道:“小老兒既蒙賞吃點心,如何還敢受賜銀兩?”趙虎道:“這有甚么要緊?你只管拿去。你若不要,俺就惱了。”趙慶只得接過來,千恩萬謝的去了。
趙虎見趙慶去後,自己又飲了幾杯,才出了飯鋪。也不訪查了,便往舊路歸來。心中暗暗盤算,倒替相爺為難。此事若接了呈子,生氣是不消說了。只是如何辦法呢?自己又囑咐:“趙虎呀,趙虎!你今日回開封府,可千萬莫露風聲。這是要緊的呀。”他雖如此想,那裡知道凡事不可預料。他若是將趙慶帶到開封府,倒不能錯,誰知他又細心來了,這才鬧得錯大發了呢。 趙虎在開封府等了幾天,卻不見趙慶鳴冤,心中暗暗輾轉道:“那老兒說是必來,如何總未到呢?難道他是個誆嘴吃的?若是如此,我那半錠銀子,花的才冤呢。” 你道趙慶為何不來?只因他過了五日,這日一早趕進城來。正走在熱鬧叢中,忽見兩旁人一分,嚷道:“閃開,閃開。太師爺來了,太師爺來了。”趙慶聽見“太師”兩字,便煞住腳步,等著轎子臨近,便高舉呈詞,雙膝跪倒,口中喊道:“冤枉呀,冤枉!”只見轎子打杵,有人下馬接過呈子,遞入轎內。不多時,只聽轎內說道:“將這人帶到府中問去。”左右答應一聲,轎夫抬起轎來,如飛的竟奔龐府去了。 你道這轎內是誰?卻是太師龐吉。這老奸賊得了這張呈子,如拾珍寶一般,立刻派人請女婿孫榮與門生廖天成。及至二人來到,老賊將呈子與他等看了,只樂得手舞足蹈,屎滾尿流,以為這次可將包黑參倒了。又將趙慶叫到書房,好言好語,細細的審問了一番。便大家商議,繕起奏摺,預備明日呈遞,又暗暗定計,如何行文搜查勒索的銀兩,又如何到了臨期,使他再不能更改。洋洋得意,樂不可言。 至次日,聖上臨殿。龐吉出班,將摺子謹呈御覽。聖上看了,心中有些不悅,立刻宣包公上殿。便問道:“卿有幾個侄兒?”包公不知聖意,只得奏道:“臣有三個侄男。長次俱務農,惟有第三個卻是生員,名叫包世榮。”聖上又問道:“你這侄兒,可曾見過沒有?”包公奏道:“微臣自在京供職以來,並未回家。惟有臣的大侄兒見過,其餘二侄三侄俱未見過。”仁宗點了點頭,便叫陳伴伴將此折遞與包卿看。包公敬捧過一看,連忙跪倒,奏道:“臣子侄不肖,理應嚴拿,押解來京,嚴加審訊。臣有家教不嚴之罪,也當從重究治。仰懇天恩,依律施行。”奏罷,便匐匍在地。聖上見包公毫無遮飾之詞,又見他惶愧至甚,聖心反覺不安,道:“卿家日夜勤勞王事,並未回家,如何能彀知道家中事體?卿且平身。俟押解來京時,朕自有道理。”包公叩頭,平身歸班。聖上即傳旨意,立刻行文,著該府州縣無論包世榮行至何方,立即押解,馳驛來京。 此鈔一發,如星飛電轉,迅速之極。不一日,便將包三公子押解來京。剛到城中熱鬧叢中,見壁廂一騎馬飛也似跑來,相離不遠,將馬收住,滾鞍下來,便在旁邊屈膝道:“小人包興奉相爺鈞諭,求眾押解老爺略留情面,容小人與公子微述一言,再不能久停。”押解的官員聽是包太師差人前來,誰也不好意思的,只得將馬勒住,道:“你就是包興么?既是相爺有命,容你與公子見面就是了。但你主僕在那裡說話呢?”那包興道:“就在這邊飯鋪罷。不過三言兩語而已。”這官員便吩咐將閒人逐開。此時看熱鬧的人山人海,誰不知包相爺的人情到了。又見這包三公子人品卻也不俗,同定包興進鋪。自有差役暗暗跟隨。不多會,便見出來。包興又見了那位老爺,屈膝跪倒,道:“多承老爺厚情,容小子與公子一見。小人回去必對相爺細稟。”那官兒也只得說:“給相爺請安。”包興連聲答應,退下來,抓鬃上馬,如飛的去了。 這裡押解三公子的先到兵馬司掛號,然後到大理寺聽候綸音。誰知此時龐吉已奏明聖上,就交大理寺,額外添派兵馬司都察院三堂會審。聖上準奏。 你道此賊又添此二處為何?只因兵馬司是他女婿孫榮,都察院是他門生廖天成,全是老賊心腹。惟恐交文彥博審的袒護,故此添派二處。他那裡知道文老大人忠正辦事,毫無徇私呢。 不多時,孫榮廖天成來到大理寺與文大人相見。皆系欽命,難分主客。仍是文大人居了正位,孫廖二人兩旁側坐。喊了堂威,便將包世榮帶上堂來。便問他如何進香,如何勒索州縣銀兩。包三公子因在飯鋪聽了包興之言,說相爺已在各處托囑明白,審訊之時不必推諉,只管實說,相爺自有救公子之法;因此三公子便道:“生員奉祖母之命太原進香,聞得蘇杭名山秀水極多,莫若趁此進香就便遊玩。只因路上盤川缺少,先前原是在州縣借用。誰知後來他們俱送程儀,並非有意勒索。”文大人道:“既無勒索,那趙顯謨如何休致?”包世榮道:“生員乃一介儒生,何敢妄乾國政。他休致不休致,生員不得而知。想來是他才力不佳。”孫榮便道:“你一路逢州遇縣,到底勒索了多少銀兩?”包世榮道:“隨來隨用,也不記得了。” 正問至此,只見進來一個虞候,卻是龐太師寄了一封字兒,叫面交孫姑老爺的。孫榮接來看了,道:“這還了得!竟有如此之多。”文大人便問道:“孫大人,卻是何事?”孫榮道:“就是此子在外勒索的數目。家岳已令人暗暗查來。”文大人道:“請借一觀。”孫榮便道:“請看。”遞將過去。文大人見上面有各州縣的消耗數目,後面又見有龐吉囑託孫榮極力參奏包公的話頭。看完了也不遞給孫榮,便籠入袖內。望著來人說道:“此系公堂之上,你如何擅敢妄傳書信,是何道理?本當按攪亂公堂辦理,念你是太師的虞候,權且饒恕。左右與我用棍打出去!”虞候嚇了個心驚膽怕。左右一喊,連忙逐下堂去。文大人將孫榮道:“令岳做事太率意了。此乃法堂,竟敢遣人送書,於理說不過去罷?”孫榮連連稱“是”,字柬兒也不敢往回要了。 廖天成見孫榮理曲,他卻搭訕著問包世榮道:“方才押解回稟,包太師曾命人攔住馬頭要見你說話,可是有的?”包世榮道:“有的。無非告訴生員不必推諉,總要實說,求眾位大人庇佑之意。”廖天成道:“那人叫甚么名字?”包世榮道:“叫包興。”廖天成立刻吩咐差役,傳包興到案,暫將包世榮帶下去。 不多時,包興傳到。孫榮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揮,如今見了包興,卻做起威來,道:“好狗才!你如何擅敢攔住欽犯,傳說信息!該當何罪?講!”包興道:“小人只知伺候相爺,不離左右,何嘗攔住欽犯,又膽敢私傳信息?此事包興實實不知。”孫榮一聲斷喝,道:“好狗才!還敢強辯!拉下去,重打二十。”可憐包興無故遭此慘毒,二十板打得死而復甦。心中想道:“我跟了相爺多年,從來沒受過這等重責。相爺審過多少案件,也從來沒有這般的蠻打。今日活該,我包興遇見對頭了。”早已橫了心,再不招認此事。孫榮又問道:“包興,快快招上來。”包興道:“實實沒有此事,小人一概不知。”孫榮聽了,怒上加怒。吩咐:“左右,請大刑。”只見左右將三根木往堂上一撂。包興雖是懦弱身軀,他卻是雄心豪氣,早已把死付於度外。何況這樣刑具,他是看慣的了,全然不懼,反冷笑道:“大人不必動怒。大人既說小人攔住欽犯,私傳信息,似乎也該把我家公子帶上堂來,質對質對才是。”孫榮道:“那有工夫與你閒講。左右與我夾起來。” 文大人在上實實看不過,聽不上,便叫左右,把包世榮帶上,當面對證。包世榮上了堂,見了包興,看了半天,道:“生員見的那人,雖與他相仿,只是黑瘦些,卻不是這等白胖。”孫榮聽了自覺有些不妥。 忽見差役稟道:“開封府差主簿公孫策齎有文書,當堂投遞。”文大人不知何事,便叫領進來。公孫策當下投了文書,在一旁站立。文大人當堂開封,將來文一看,笑容滿面,對公孫策道:“他三個俱在此么?”公孫策道:“是。現在外面。”文大人道:“著他們進來。”公孫策轉身出去。文大人方將來文與孫廖二人看了,兩個賊登時就目瞪痴呆,面目更色,竟不知如何是好。 不多時,只見公孫策領進了三個少年,俱是英俊非常,獨有第三個尤覺清秀。三個人向上打恭。文大人立起身來,道:“三位公子免禮。”大公子包世恩,二公子包世勛卻不言語。獨有三公子包世榮道:“家叔多多上覆文老伯。叫晚生親至公堂,與假冒名的當堂質對。此事關係生員的名分,故敢冒昧直陳,望乞寬宥。” 不料大公子一眼看見當堂跪的那人,便問道:“你不是武吉祥么?”誰知那人見了三位公子到來,已然嚇得魂不附體,如今又聽大爺一問,不覺抖衣而戰,那裡還答應的出來呢。文大人聽了,問道:“怎么,你認得此人么?”大公子道:“他是弟兄兩個,他叫武吉祥,他兄弟叫武平安。原是晚生家的僕從,只因他二人不守本分,因此將他二人攆出去了。不知他為何又假冒我三弟之名前來?”文大人又看了看武吉祥,面貌果與三公子有些相仿,心中早已明白,便道:“三位公子請回衙署。”又向公孫策道:“主簿回去,多多上覆閣台,就說我這裡即刻具本覆奏,並將包興帶回,且聽綸音便了。”三位公子又向上一躬,退下堂來,公孫策扶著包興,一同回開封府去了。 且說包公自那日被龐吉參了一本,始知三公子在外胡為。回到衙中,又氣又恨又慚愧。氣的是大老爺養子不教;恨的是三公子年少無知,在外闖此大禍,恨不能自己把他拿住,依法處治;所愧者自己勵精圖治為國忘家,不想後輩子侄不能恪守家訓,以致生出事來,使他在大廷之上碰頭請罪,真真令人羞死。從此後,有何面目忝居相位呢?越想越煩惱。這些日子連飲食俱各減了。 後來又聽得三公子解到,聖上派了三堂會審,便覺心上難安。偏偏又把包興傳去,不知為著何事。正在跼蹐不安之時,忽見差役帶進一人,包公雖然認得,一時想不起來。只見那人朝上跪倒,道:“小人包旺,與老爺叩頭。”包公聽了,方想起果是包旺。心中暗道,他必是為三公子之事而來。暫且按住心頭之火,問道:“你來此何事?”包旺道:“小人奉了太老爺太夫人之命,帶領三位公子前來與相爺慶壽。”包公聽了,不覺詫異,道:“三位公子在那裡?”包旺道:“少刻就到。”包公便叫李才同定包旺在外立等:“三位公子到了,急刻領來。”二人領命去了。包公此時早已料到此事有些蹊蹺了。 少時,只見李才領定三位公子進來。包公一見,滿心歡喜。三位公子參見已畢。包公攙扶起來,請了父母的安好,候了兄嫂的起居。又見三人中,惟有三公子相貌清奇,更覺喜愛。便叫李才帶領三位公子進內,給夫人請安。包公既見到了三公子,便料定那個是假冒的了。立刻請公孫先生來,告訴了此事,急辦文書,帶領三位公子到大理寺當面質對。 此時展爺與三義士四勇士俱各聽見了。惟有趙虎暗暗更加歡喜。展南俠便帶領三義四勇來到書房,與相爺稱賀。包公此時把連日悶氣登時消盡,見了眾人進來,更覺歡喜暢快,便命大家坐了。就此將此事測度了一番。然後又問了問這幾日訪查的光景,俱各回言並無下落。還是盧方忠厚的心腸,立了個主意,道:“恩相為此事甚是焦心,而且欽限又緊,莫若恩相再遇聖上追問之時,且先將盧方等三人奏知聖上;一來且安聖心,二來理當請罪。如能彀討下限來,豈不又緩一步么?”包公道:“盧義士說的也是,且看機會便了。”正說間,公孫策帶領三位公子回來,到了書房參見。 未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
三俠五義--第四十八回 訪奸人假公子正法 貶佞黨真義士面君
且說公孫策與三位公子回來,將文大人之言一一稟明。大公子又將認得冒名的武吉祥也回了。惟有包興一瘸一拐,見了包公,將孫榮蠻打的情節說了一遍。包公安慰了他一番,叫他且自歇息將養。眾人彼此見了三位公子,也就告別了。來至公廳,大家設席與包興壓驚。裡面卻是相爺與三位公子接風撢塵,就在後面同定夫人三位公子,敘天倫之樂。
單言文大人具了奏摺,連龐吉的書信與開封府的文書,俱各隨摺奏聞,天子看了,又喜又惱。喜的是包卿子侄並無此事,惱的是龐吉屢與包卿作對,總是他的理虧。如今索性與孫榮等竟成群黨,全無顧忌,這不是有意要陷害大臣么?便將文彥博原折案卷人犯,俱交開封府問訊。 包公接到此旨,看了案卷,升堂。略問了問趙慶,將武吉祥帶上堂來,一鞫即服。又問他:“同事者有多少人?”武吉祥道:“小人有個兄弟名叫武平安,他原假充包旺,還有兩個伴當。不想風聲一露,他們就預先逃走了。”包公因龐吉私書上面,有查來各處數目,不得不問,果然數目相符。又問他:“有個包興曾給你送信,卻在何處?說的是何言語?”武吉祥便將在飯鋪內說的話一一回明。包公道:“若見了此人,你可認得么?”武吉祥道:“若見了面,自然認得。”包公叫他畫招,暫且收監。包公問道:“今日值班的是誰?”只見下面上來二人,跪稟道:“是小人江樊黃茂。”包公看了,又添派了馬步快頭耿春鄭平二人,吩咐道:“你四人前往龐府左右細細訪查。如有面貌與包興相彷的,只管拿來。”四個人領命去了。包公退堂來至書房,請了公孫先生來,商議具折覆奏,並定罪名處分等事不表。 且言領了相諭的四人,暗暗來到龐府,分為兩路細細訪查。及至兩下里四個人走到對頭,俱各搖頭。四人會意,這是沒有的緣故。彼此納悶,可往那裡尋呢?真真事有湊巧,只見那邊來了個醉漢,旁邊有一人用手相攙,恰恰的彷佛包興。四人喜不自勝,就迎了上來。只聽那醉漢道:“老二呀!你今兒請了我了,你算包興兄弟了,你要是不請我呀,你可就是包興的兒子了。”說罷,哈哈大笑。又聽那人道:“你滿嘴裡說的是甚么?喝點酒兒混鬧。這叫人聽見是甚么意思。”說話之間,四人已來到跟前,將二人一同獲住,套上鐵鏈,拉著就走。這人嚇得面目焦黃,不知何事。那醉漢還胡言亂語的講交情過節兒,四個人也不理他。 及至來到開封府,著二人看守,二人回話。包公正在書房與公孫先生商議奏摺,見江樊耿春二人進來,便將如何拿的一一稟明。包公聽了,立刻升堂,先將醉漢帶上來,問道:“你叫甚么名字?”醉漢道:“小人叫龐明,在龐府帳房裡寫帳。”包公問道:“那一個他叫甚么?”龐明道:“他叫龐光,也在龐府帳房裡。我們倆是同手兒夥計。”包公道:“他既叫龐光,為何你又叫他包興呢?講!”龐明說:“這個……那個……他是甚么件事情。他是那末……這末件事情呢。”包公吩咐:“掌嘴。”龐明忙道:“我說,我說。他原當過包興,得了十兩銀子。小人才嘔著他,喝了他個酒兒。就是說兄弟咧,兒子咧,我們原本頑笑,並沒有打架拌嘴,不知為甚么就把我們拿來了?” 包公吩咐,將他帶下去,把龐光帶上堂來。包公看了,果然有些彷佛包興,把驚堂木一拍,道:“龐光,你把假冒包興情由,訴上來。”龐光道:“並無此事呀。龐明是喝醉了,滿口胡說。”包公叫提武吉祥上堂當面認來。武吉祥見了龐光道:“合小人在飯鋪說話的,正是此人。”龐光聽了,心下慌張。包公吩咐:“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打得他叫苦連天,不能不說。便將龐吉與孫榮廖天成在書房如何定計。“恐包三公子不應,故此叫小人假扮包興,告訴三公子只管應承,自有相爺解救。別的小人一概不知。”包公叫他畫了供,同武吉祥一併寄監,俟參奏下來再行釋放。龐明無事,叫他去了。 包公仍來至書房,將此事也敘入折內。定了武吉祥御刑處死。“至於龐吉與孫榮廖天成定陰謀,攔截欽犯,傳遞私信,皆屬挾私陷害。臣不敢妄擬罪名,仰乞聖聽明示,睿鑒施行。”此本一上,仁宗看畢,心中十分不悅,即明發上諭:“龐吉屢設奸謀,頻施毒計,挾制首相,讒害大臣,理宜貶為庶民,以懲其罪;姑念其在朝有年,身為國戚,著仍加恩賞太師銜,賞食全俸,不淮入朝從政。倘再不知自勵,暗生事端,即當從重治罪。孫榮廖天成阿附龐吉結成黨類,實屬不知自愛,俱著降三級調用。余依議。欽此。”此旨一下,眾人無不稱快。包公奉旨,用狗頭鍘將武吉祥正法。龐光釋放。趙慶也著他回去,額外賞銀十兩。立刻行文到管城縣,趙慶仍然在役當差。 此事已結。包公便慶壽辰。聖上與太后俱有賞賚。至於眾官祝賀,凡送禮者俱是璧回。眾官也多有不敢送者,因知相爺為人忠梗無私。不必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