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氣功的界定
氣功的發生和發展與中華文明的發生和發展不可分割。作為一門學術,氣功學術有自己的孕育和羽化過程,整箇中華文明卻是氣功學孵化的唯一溫床;同樣,氣功學術的成就又是構成中華文明不可或缺的部分。誠如所述,氣功的文化來源極雜。多數認為,有儒、釋、道、武術、醫之分。修煉目的各不相同:儒之目標在於“正心”,也就是說提高修煉者的道德水準。例如宋朱熹主張“半日讀書,半日靜坐”,為的是“格物致知”。明王陽明“學而時習之”,結果不僅沒有達到“致知”的目的,反而害了一場重病。王陽明隨後修正了修煉方法,於是悟到了“致良知”的境界。佛門的禪修為的是成佛而“明心見性”,和儒家一樣,目的都與醫學無關;道教的修持是為了“成仙”,似與醫學相關,但是,同佛教一樣,追求的也是宗教的修持目標。目的既不同,評價體系也不會一樣。反過來,評價標準不同,修持的方法也不會一樣。所同者,均以“修心”為進取的階梯而已。醫學氣功所追求的是通過“修心”以達到身心協調,“平秘陰陽,度百歲乃去”,追求的是可以達到“益壽延年”的實在目的,而不是“長生”、“永生”或“看破生死”。鑒於此,我國古代醫家,早已將以健康為目的的“氣功”學術同其他氣功文化剝離。事實證明,這種剝離極有益於醫學文明的升華。界定了醫學氣功的研究領域和目標,繼承和發揚醫學氣功的純正目標,就能避免形形色色的社會氣功文化“雜而多端”的干擾,並為人類的健康事業作出實在的貢獻。
氣功的定義
氣功一詞雖然古已有之,但始終未被普遍採納。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經劉貴珍先生提倡,氣功一詞才開始流行。同“導引”、“吐納”、“養生”相比,氣功一詞似乎更通俗一些,但卻引起了更多的誤會。
首先是由“氣”的概念引起的麻煩。現代人不少把“氣”理解為空氣之“氣”,因此,把氣功誤解為深呼吸運動,或者呼吸訓練法。在古代,“氣”是個很複雜的概念,有人認為“氣”是物質的精華,《管子》說:“凡物之精,比則為主,下生五穀,上為列星。流於天地之間,謂之鬼神;藏於胸中,謂之聖人,是故名氣。”顯然,這個“氣”的概念,對氣功之“氣”來說範圍太寬。有人認為氣功之氣是指“真氣”而言,《內經·靈樞》曰:“真氣者,所受於天與谷氣並而充身者也。”對氣功來說,這氣的範圍又嫌太窄了些,因為高層次氣功訓練所涉及的氣的範圍較此廣得多。
問題還不在這裡,因為即使弄清氣的概念,也很難表述氣功的涵義。顧名思義,所謂氣功,就是“練氣的功夫”。於是,不少人認為:氣功就是“銀槍刺喉”、“頭撞石碑”、“腳踩氣球”、“口吞寶劍”;或者認為:氣功是“內氣外放”、“千里決脈”。然而,就本質而言,氣功並非“練氣”的功夫,而是“鍛鍊運用意識”的功夫。“達摩西來無一字,全憑心意用功夫”,這句名言道破了氣功鍛鍊的關鍵所在。實際上,無論哪家哪派的功法,沒有不在“心意”方面下功夫的。因此,“氣功”似乎可以定義為:通過意識的運用,使身心健康最佳化的鍛鍊方法。這裡有三層意思:
第一層意思是方法,即通過意識的運用。當然,氣功鍛鍊除了運用意識之外,尚包含其他要素,如形體的調整和呼吸的控制,不過,對氣功而言後者的作用遠不如前者重要。這是氣功與其他體育鍛鍊的主要差別。通常的體育鍛鍊也包括三調(調心、調息、調形),但以調形為主導,調心、調息則為保證競技狀態最佳化的措施。
第二層意思是目的,即,使身心健康最佳化。這是區別它與運用氣功進行雜技表演的“硬氣功”的分水嶺。氣功鍛鍊的目的是使身心最佳化,而“硬氣功”是為了演出效果最佳化。由於宣傳欠妥,造成某些民眾崇拜外氣,甚至以是否掌握這些技能作為進入“高層次”的標準,這是極大的誤會。誠然,“氣功外氣”是客觀存在的,在特定條件下,人體某些感官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較常人敏感,但從氣功的角度看,這些功能的超常發揮應以不影響自身身心健康為前提。發放外氣,即使在古代也是習練氣功者的忌諱,認為這是與煉丹過程相反的“倒丹”行為。
第三層意思是方式,即強調自我鍛鍊。其實,古今練功家無一不強調自我鍛鍊。可惜,偏有不少人輕信江湖術士的謊言,誤服“仙丹”而喪命。據統計,唐王朝三百年中,二十一個皇帝就有半數以上因服用由礦石冶煉成的“仙丹”中毒而升了“天”。公元十一世紀的大氣功家張平叔明確指出:“休煉三黃與四神,若尋眾草更非真。”“四神”系指金、石、草、木,“三黃”即硫磺、雄黃、雌黃等礦物。意思是說,氣功要自己練,而不是服食礦石藥物冶煉的什麼“丹”。張平叔還特別指出:“時人要識真鉛汞,不是凡砂與水銀。”在古代練功著作中,常用鉛、汞比喻人在練功過程中元氣和元精的結合。為防誤解,特別指出了練功術語中的鉛汞不是普通的鉛汞。那么練功所指的“汞”和“鉛”是什麼呢?張平叔在《悟真篇》中暗示說:這是家家有的東西,是元氣——元精的暗喻,它就在自己身上,只要堅持練功,人人皆能有所得。一段時期內時興的發氣治病,並非氣功的根本,因為發氣治病充其量是如同送人魚吃,是一次性的,而教人自我鍛鍊則如同送人一張漁網,學會撒網技術,就永遠有魚吃。
新中國成立以來醫學氣功的發展(文獻總結)
春華秋實觀其妙
世氣會成立至今轉瞬二十年。如果算上她的籌備期十年,足足是一整個“河東河西”周期。三十年來,無可置疑,醫學氣功已經成為人類提高自身生存質量不可或缺的重要途徑。琳琅滿目的研究成果,宣告了沉寂三百餘年之後的中華文明古樹重新煥發青春,綻放出絢麗的鮮花。
六十年前,古樹重生。此後的三十年里,醫學氣功的研究論文達到89篇之多(參看參考文獻目錄2)。然而,在改革開放的頭五年里(1980~1985),卻有577篇論文發表,為前三十年總和的六倍。而世氣會成立至今,醫學氣功論文數量為1927篇,為世氣會成立前的三倍。其中在世氣會歷屆學術年會發表的計1090篇,而同時期散見於其他刊物、專著、會議文集的理論共837篇。從歷年醫學氣功論文發表數量可以略窺醫學氣功發展趨勢:
(一)、見證了新中國的成立,醫學氣功研究從無到有的過程;
(二)、是改革開放的東風激發了醫學氣功研究的熱情,營造了醫學氣功學茁壯成長的大環境;
(三)、世氣會的成立,促使醫學氣功學術的升華。世氣會成為醫學氣功學術交流的主要陣地。
本報告所列醫學氣功研究論文題錄共2591份,其中絕大部分為近三十年之作。這是一個極大的數量,但並非全部。由於醫學氣功研究的特殊性,文獻搜尋掛一漏十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僅就這些不夠完整的論文群,我們也能從中掂量出醫學氣功於人類超乎尋常的價值:
明確的實用性
文獻占數量第一位的自然是臨床套用。六十年來氣功臨床套用幾乎遍及所有門類,而近三十年人們最為關注的是現代西方醫學所棘手的疑難病。而其中尤以癌症康復的臨床實踐為最。1980年郭林氣功在清華大學普及,23名癌症患者參加學習;1985年,23位參與者中20位存活,離世者僅3人。五年存活期為現代主流醫學認為認為癌症痊癒的標誌,也就是說癌症的康復率達到87%。與此形成對照,我國每年癌症新增患者為220萬人,而每年離世者卻高達160萬人。也就是說一年存活率僅為23%,而五年存活率更低於10%以下。郭林女士的成功鼓勵各地癌患者奮起為改變自己的命運而抗爭,紛紛自動組織起來習練醫學氣功並取得極佳的成效。北京的郭林氣功會、北京抗癌樂園、柳州抗癌健身中心癌症先期康復者發揚志願者的精神組織了一批又一批的患者回到了康復的行列。柳州中心報告他們先後為1200餘癌患者指導練功,2009年追訪了其中352例。結果表明其中147例存活已超過5年,內中的78人已經恢復工作;王健報告郭林新氣功調查的117例個案中97%已過五年期,僅一人離世;楊增和報告北京抗癌俱樂部已有66位癌患者成為傑出的抗癌英雄。在他們的鼓舞下,全國各地的癌症患者志願地組織組織起數以百計的形形色色的抗癌俱樂部,為爭取生命的延續做出卓越的努力。
當然,醫學氣功的使用價值不僅僅在癌症的康複方面,數以百計的各種現代醫學病包括那些判斷不清楚的所謂怪病都曾在氣功實踐中找到開鎖的鑰匙。這就是為什麼在我們所羅列的早期報導中有許多這樣文獻的原因。
廣泛的民眾性
誠如革命前輩謝覺哉對醫學氣功的評價:此法“人人可行,不花錢,不費事,可以卻病,可以延年。”因此,醫學氣功是紮根於人民的。許多研究成果直接來源於民眾,癌症康復固然如此,其他如“系統性紅斑狼瘡”等令醫者束手的難病也如此。當一例又一例的紅斑狼瘡患者走出死亡之谷時,研究者們才意識到,原來醫學氣功是能修補“免疫缺陷”的。於是他們的科學研究得到了升華。其他如糖尿病患者的康復,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然而,它的“首創”是民眾的大面積、長時間的實踐。人民的藝術家是應該經常到人民中去采採風,因為他們中有許多發明。因此,在我們蒐集的文獻中常見他們的“體會”和“經驗”。也許“例數”不多,研究不夠“系統”,語言不夠“科學”、“標準”,但是我們還是將他們的作品收進了文獻庫,目的是為未來的研究者保留一份清潔的源頭活水。
鮮明的創新性
以馮理達為首的醫學氣功研究者,他們關於醫學氣功研究的理念已分析,這裡不贅述。因為他們所研究的都是前人所未曾涉獵的,即以西方之“石”,琢磨中國之“玉”,這就注定他們的研究必定是具有鮮明的創新性。馮理達及其研究團隊如此,上海高血壓研究所已故鄺安堃院士及其研究團隊也如此。他堅持半個多世紀的努力,對高血壓進行科學的、縝密的研究,以無可辯駁的事實證明了醫學氣功的價值:(一)、降低血壓;(二)、降低血壓後,療效可鞏固;(三)、減少併發症,特別是腦卒中的死亡。
當大批癌症患者習練氣功得以康復之後,許多研究工作者做了進一步的研究。黃念秋報告了335例癌患者、康復、分析;劉立蘭、呂翠霞報告了900例西醫、中醫、氣功結合治療癌症的觀察;朱明德、端木豐報告892例;叢景、陳軍報告150例癌症患者療效的分析和觀察,為癌症患者生存質量的提高提供極佳的指導。
在醫學氣功研究中的創新性幾乎在所有的研究報告中都有所體現。多學科甚至跨行業的研究在中國的現代科研中極為罕見,而在醫學氣功研究中卻成為經常,報導已如前節,這裡不重複。這一點,對於複雜事物特別是生命現象的研究極為重要,可以說具有開創意義。
嚴謹的科學性
在參考文獻中有一批普通百姓實修的研究心得,但還有一批非常優秀的職業科學家的作品。北京大學蔡益鵬教授是世界著名的低溫生理學家。他對氣功狀態下訓練有素者抗寒極限進行了極其嚴格的研究,最後得出結論:某些氣功訓練有素者具有超常的長時間的超低溫抗寒能力;北京大學著名物理化學家儲德瑩教授經過極為嚴格的科學實驗證實某些訓練有素的氣功家的“外氣”具有改變某些蛋白分子物象的能力。這是極重要的發現,我無意在這裡評述,這裡要談的是作者的嚴謹科學態度。該實驗最後還在美國著名大學的實驗室驗證,核對無誤後,才發布研究結果。這是什麼,這就是科學精神。
文獻中還收進了質疑的聲音。醫學氣功學特別是其中實驗科學,無論在方法論的認識還是具體的研究方案設計都因研究對象的複雜而備受考驗。有不同見解是正常的。這也是科學性的一種表達。
文獻庫還收集到大量“防偏”、“糾偏”的文章。練功出了偏差,早在古代就有報導,但如此大規模地出偏差,無須諱言,這是一種不正常的社會現象。這反映了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氣功教育的無政府狀態,合格的氣功教育人才的匱乏是最主要的原因。歷史不可重演,也不會重演,留下這批資料無論對中國還是對世界都有積極的以鏡為鑑的意義。
國際化發展
經過20年的努力,氣功作為人類共同財富,已經被認識。新版的劍橋大字典和美國韋氏大字典已錄了“氣功”(QiGong)詞條。近80個國家,特別是所有已開發國家都逐漸認可其提高人類生存質量的價值。就世界意義來說,不可能再無視氣功的存在。但是,真正充分發揮其作用,還十分遙遠。好在“東方不亮西方亮”,雖然,在本土它仍然似有似無、慢慢悠悠地往前趟著,但是,先進的如德國、美國已經將醫學氣功列入醫保體系,並因此嘗到了甜頭。
更可喜的是,一些具有創新性醫療方法也因之在這些國度誕生。比如位於奧地利因斯布魯克的蒂羅爾醫院(Tirol, LKH Hochzirl-Austria)是全歐文明的老年康復醫院。2003年,世界醫學氣功學會副秘書長、奧地利中華氣功進修學院院長阿爾帕德·羅曼蒂(Arpád Romándy)先生引入醫學氣功用以治療令西方醫學束手無策的“肌纖維痛綜合徵”(Fibromyalgia Syndrome)。當年17名患者,年終即取得極佳效果。又有91例患者在這裡基本康復。主持這項研究的沃爾夫岡·霍爾德(Wolfgang Halder)醫生說:“這是迄今為止我所看到的治療肌纖維痛最好的方法”。此前,患者嘗試服用各式各樣的鎮痛劑,雖能暫時緩解,但很快就全都失效,更換新要的速度越來越頻繁,藥物的毒性也越來越強烈,患者所受藥物毒副作用的煎熬也越來越嚴重,幾乎到山窮水盡的程度。也許將來有一天,這種學問會榮歸故里,以先進的技術被“引進”。
老子在《道德經》第一章中說:“恆有欲也,以觀其徼;恆無欲也,以觀其妙。”前者指的是西方科學所持之“還原論”,後者則為東方大道所持之“整體觀”。這是人類認識自然、自我的兩種方法。原本都是人類的歷史財富,本不應薄此而厚彼,更不套用此論的價值觀去褒貶彼論的得失,所以老子說:“此兩者,……同謂之玄”用這兩種哲學觀去認識客觀世界均很靈驗,如果研究者能將它們有機結合(“玄之又玄”),就能更深刻地認識客觀世界的本質,所以說是“眾妙之門”。然而,由於歷史的原因,西方醫學還原論(或稱分割論)成為“在朝”的價值觀,而東方天人合一整體觀卻淪為“在野”。中華原創醫學最有價值的養生瑰寶也因之成為西方價值觀拆零而沽的古董擺設。
這種態勢對以人天合一整體觀為基礎的中華原創醫學健康發展十分不利,對整箇中華科學的創新活動也是個障礙。如果說一個甲子之前人們曾因迷信西方而盲目地將牛頓時代舊科學觀視為審判東方養生文明的法庭尚屬情有可原的話,那么今天,當新世界的巨輪在科學發展觀的導航下起程之際,有人還想懷揣六十年前那張舊船票偷偷摸摸地捱上這艘文明復興的巨輪,那就不能容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