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經歷
1914年3月28日,赫拉巴爾生於奧匈帝國布爾諾附近的日德尼采(現屬捷克共和國)。
1918年10月,奧匈帝國解體後,捷克斯洛伐克成為獨立國家。赫拉巴爾一家從波爾那遷居到一個小城鎮寧布爾克的啤酒廠,他的繼父弗朗基謝克·赫拉巴爾在啤酒廠做會計,隨後成為了這家啤酒廠的經理,赫拉巴爾成為了啤酒廠的“少東家”。
中學畢業後,赫拉巴爾來到首都布拉格報考大學。為了能進大學,他先到私立學校學習一年拉丁文,竟發現自己具有語言才能。
1935年10月,赫拉巴爾註冊進入查理大學法學院學習。但他對學法律並不感興趣,入學後他拚命閱讀文學和哲學著作,關注造形藝術和音樂。
1939年3月,“二戰”初期,德國納粹在前捷克斯洛伐克第一共和國的領土上建立了波西米亞摩拉維亞保護國。同年秋天,在一場聲勢浩大的學生反納粹遊行後,納粹關閉了保護國的高等院校。赫拉巴爾帶著法學院八學期的肄業證書回到小城寧布爾克,先在公證處當助手,後當倉庫管理員,後來在火車站當鐵路工人。“二戰”末赫拉巴爾當上了克斯多莫拉特村的列車調度員。
1945年,戰後復學,赫拉巴爾通過考試,繼續學業。在獲得法學博士學位後,他沒如父母預想的那樣成為一名律師,先在老弱病殘小手工業基金會當代理,後在一家批發公司當業務員代表,接著又在一家公司當推銷員。
1949年,赫拉巴爾放棄家鄉優越的生活條件,到布拉格自願成為克拉德諾鋼鐵廠的工人。他獨自生活在布拉格郊外的利本尼區堤壩巷24號,這是一個廢棄工廠車間改成的大雜院,是個住了很多茨岡人的破舊貧民區,他一住就是二十年。一到了晚上,他就走進啤酒屋打發時間,與升斗小民閒話家常,他的許多小說題材,來自這些他所謂的“時代垃圾堆”上的人物所說的故事。
1954年在冶鐵廠遭受了嚴重的工傷以後,赫拉巴爾成為了一名廢紙收購站的打包工。
1959年到1961年間,赫拉巴爾作為一名舞台布景工到諾依曼劇院上班。
1962年起,年近半百的赫拉巴爾才開始較有系統地創作。
1963年,赫拉巴爾的第一部短篇小說集《底層的珍珠》由捷克斯洛伐克作家出版社出版,時年49歲。該書引起強烈反響,特殊的風格和文采即備受捷克文壇的推崇矚目,並於9月20日獲出版社獎。
1964年,捷克青年陣線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又一部短篇小說集《巴比代爾》,8月,他在《老年維特的煩惱》的基礎上進一步改寫成的《中級舞蹈班》出版。
1965年3月,赫拉巴爾出版中篇小說《嚴密監視的列車》,《巴比代爾》短篇小說集獲青年陣線出版社獎。9月24日,《嚴密監視的類車》、《中級舞蹈班》獲捷克斯洛伐克作家出版社獎金。
1968年,捷克斯洛伐克被蘇聯軍隊占領之後,審查制度再次恢復。由於支持“布拉格之春”運動,赫拉巴爾的著作被列入禁止出書名單,他本人成為“被嚴密監視的作家”。
1970年,赫拉巴爾的兩本新書被從出版社清理到了廢紙資源回收筒。已出版的著作也從書店和圖書館的書架上撤下來,根據他作品改編的電影被禁映,赫拉巴爾也被作家協會開除。為了作品能夠出版,他甚至向社會公開自我檢討。
1970到1976年間,為順應時代要求,他的創作轉向遁世的“純回憶錄”,敘寫過去親歷的事情。赫拉巴爾陷入人生低谷,與妻子隱居在布拉格城外的小鎮。在那裡,為了獲得更多陽光,他爬上儲藏室屋頂,把書桌鋸短兩個桌腿,放在屋頂斜坡上,自己則怡然自得地在桌子上用打字機寫作。他的代表作《我曾伺候過英國國王》和《過於喧囂的孤獨》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先後完成。
1986和1987年,赫拉巴爾的自傳體三部曲《婚宴》、《新生活》、《林中小屋》先後在多倫多的六八出版社出版。
1987年,相伴多年的妻子艾麗什卡重病不愈逝世,赫拉巴爾的生活越來越艱難,晚年過得十分孤苦淒清。此刻的赫拉巴爾已經擱筆,他生活中的嗜好只餘下做剪貼畫,到小酒館以酒會友,照顧在克斯科的貓咪。多病的他卻不怎么遵照醫生的囑咐,常把藥片當糖果吃,感到需要的時候才吃藥,以解燃眉之急。他時不時稀里糊塗地撞傷自己,身上總少不了淤血、青塊和水腫。身體日漸衰弱,心境也陷入走向盡頭的恐懼、疑惑和不安。
1989年至1995年,赫拉巴爾的小說被改編成電影的還有《溫柔的野蠻人》、《天使的眼睛》和《過於喧囂的孤獨》赫拉巴爾本人也在影片中客串角色。
1997年2月3日,84歲的赫拉巴爾從布拉格一家醫院的五層樓墜落。關於死因,有人說是自殺,因為在他的作品中就曾出現過“從五樓墜落而亡”的情節,晚年失去妻子的他異常苦悶,想以此方式尋求解脫;也有人說,他是在窗台餵鴿子時不慎失足。
個人生活
據說赫拉巴爾的父親是名奧匈帝國士兵,與年輕漂亮的摩拉維亞姑娘相愛,生了他後隨軍離去。他同母親一起住在外婆家那裡,1917年母親認識了啤酒場的會計並結婚,養父待他和弟弟都很好,六歲時養父當了啤酒場總管,後來成為承包商。在赫拉巴爾眼裡,養父是個工作專注的人。他母親性格開朗,爽快利落,迷戀戲劇。小赫拉巴爾受不了父母對他的過分關愛,常以逆反與沉默的目光來表示膩煩。
主要作品
作品名稱 | 作品類別 | 創作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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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篇小說集 | 1963年 |
| 短篇小說集 | 1964年 |
《中級舞蹈班》 | 小說 | 1964年 |
| 中篇小說 | 1965年 |
| 小說 | 1971年 |
| 小說 | 1976年 |
《婚宴》 | 傳記 | 1986年 |
《新生活》 | 傳記 | 1986年 |
《林中小屋》 | 傳記 | 1986年 |
以上參考
創作特點
主題
赫拉巴爾在《底層的珍珠》《巴比代爾》《嚴密監視的列車》里的文字,並不止於個人經驗的複述。他筆下的“巴比代爾”是一個無聲抵抗的群體,他們以自身的全部姿態,對抗著當時的意識形態、社會體制以及各種陳規陋習。他們擁有無窮活力,慣於調侃一切,將生活視作一出悲喜劇,而又深深熱愛之。著眼於整個20世紀的科技社會,赫拉巴爾在尋覓一種接近如此疏離的人類境況的視角。隨著時間的推移,赫拉巴爾作品的眼界赫然變得與美國反傳統的一代文人旗鼓相當,同時固守著中歐以及捷克的純正傳統。
20世紀70年代為赫拉巴爾創作的成熟期,他的書寫趨向其創作及生活哲學的源頭回歸,放棄對外部世界的描繪,轉而捕捉內在的戲劇化圖景。《一縷秀髮》的主角是一位啤酒廠的女管家,她象徵著美、青春、活力,可以遊戲人生,過得瀟灑快活。她擁有旺盛的生命力,雖然丈夫常常對她不合規矩的舉止感到驚駭,卻也無法抵擋她個性的魅力。從表面不可見的事實,赫拉巴爾同自己的女主人公一道,透過她的眼睛來看、來講述。赫拉巴爾端詳人世的眼光覆上一抹淺淺的暗影,沾染幾縷懷舊的柔情。生活的智慧與形式的完美貼合得天衣無縫,留下貫穿人生始終的哲學問題依舊無解。《我曾侍候過英國國王》是赫拉巴爾在20世紀70年代的另一個巔峰,其中藏有許多赫拉巴爾之前創作的影子:阿比西尼亞皇帝的宴會,百萬富翁的拘留所,一個個畫面和插曲總是帶著作家生動的感受,這些場景的無稽和荒誕,超現實的蒙太奇手法,於整體中變換的片段披露出的現實的悖謬,模糊了鬧劇與悲劇的邊界。以時間為序,讀者觀察著一個命運與巴比代爾們相去甚遠的人,一個以第一人稱講述自己生活軌跡的主人公迪特,他步步為營,人生夢想便是從打雜的僕役做到布拉格最氣派豪華的飯店領班。這種慾念乃是他對自己下等身份的過度報償,他總是以他者的眼光來審視自己,拿市井小民的尺度作為量度自己成功的標準,他也在生存中不自覺地接納了這種人生觀、價值觀。帶著幾分超然,迪特歷經了捷克斯洛伐克第一共和國的沒落,受保護國時期以及戰後的歲月。在這部小說中,赫拉巴爾向自己素來景仰的文學大師雅羅斯拉夫·哈謝克邁近了一步。他的主人公與昔日的帥克別無二致,將宏大的歷史時刻分解為一系列詼諧的篇章,將以個體為中心的必然邏輯幻化為愚昧偏差的集體產物。由於自身認知和道德的局限,迪特沒有分辨虛實的能力,難怪赫拉巴爾給他取名為迪特(捷克語“孩子”的意思),他思維簡單,如孩童一般天真幼稚。歷史的運轉恰恰是由每個人微小的利益驅動的,直到進入老年,在淒清寂寞之時,迪特才最終找到自我的本質,找到生活的根本意義。就這一點而言,敘述者在許多地方與作者有所重合,主人公的口吻也格外貼近赫拉巴爾本人。
《過於喧囂的孤獨》實為赫拉巴爾奔赴本源之途的又一站。這部書也是赫拉巴爾自耶穌邁向老子的一步,從精力旺盛,對鄰人充滿基督之愛,到力量流失,不對人性抱有幻想,敘述者漢嘉已經在廢紙堆的世界裡勞作了35個年頭,活在自己鋪天蓋地的寂寥之內,擾攘其中的只有行將被毀的書籍。書本強烈地表現了精力漸失的衰老感,漢嘉的獨白如鏡子般在自己身上映照出一切:現時、歷史、文化以及自身存在的不可調和之矛盾。經年累月,漢嘉竟至體味到來自毀滅的變態的愉悅,足以與達·文西看到外國士兵毀壞他雕像時的感受相比,這種愉悅,也是出自無能為力的絕望的表達。在每一個壓縮檔里,漢嘉儀式般象徵性地放入一本珍貴的書,亦即他的一部分生活,他的一部分自我。漢嘉的夢境裡,他與這些書本的命運相似,他的身體也被埋葬了。在末日天啟式的畫面中,巨大的壓力機將整個布拉格、所有的居民、它的傳統和歷史一齊摧毀。赫拉巴爾的失落感不僅是一種個人陳詞,也是20世紀70年代捷克形勢的暗示性圖景,它牽涉到每一個個體,每一個塑造美的藝術家的命運,深切傳達出作家對於整個時代文化淪落的恐懼與憂慮。
風格
赫拉巴爾在《過於喧囂的孤獨》、《我曾伺候過英國國王》、《巴比代爾》等書中塑造的主人公們組成了捷克現代歷史中的巴比代爾群像。他們的共同特點是喜歡幻想和誇張,善於把令人不爽的現實轉化為語言的狂歡。赫拉巴爾在艱辛的勞作中汲取到了一種共同的力量——失敗者的力量,在一種特殊的社會情境中與權力周旋的能量。
《過於喧囂的孤獨》中的語言是極富特色的,在作品中,主人公急不可待地傾訴著,思路從清晰到混沌,語言從簡潔到黏稠,各種喧囂的思想和往事像濃密的啤酒泡沫一樣向杯外湧出,靈氣充沛,又讓人目瞪口呆。在寫作《我曾伺候過英國國王》的時候,赫拉巴爾被那種傾訴的欲望所控制著,他坐在閣樓的打字機面前,連續寫作十八天,一氣呵成,之後自己都不敢再看,更是一字不改。《過於喧囂的孤獨》是赫拉巴爾醞釀了二十年的作品,他曾經推倒重來寫過三稿。第一稿是“一部阿波利奈爾式的詩稿”,因為赫拉巴爾把整個故事看成僅僅是抒情的。第二稿改成了散文,用的是布拉格口語,可是文中缺乏黑色幽默的嘲諷意味;直到最後選擇用嚴謹的捷克書面語書寫第三稿,才達到了他所期望的猶如一部憂傷的敘事曲的效果。前兩稿的敘事手法因為精英敘事顯得過於曖昧和含糊,而且在作為官方敘事的對立面時不夠“接地氣”。而最終站在“第四種人”角度的民間敘事,體現更廣大的巴比代爾們的意識形態,也更容易被廣泛的大多數所接受。
由於對現實生活的意象化表達,使得赫拉巴爾的作品與讀者之間有了一點“陌生感”。赫拉巴爾一生經歷豐富,成年後大多時間與“底層”為伴。他服過兵役,當過倉庫管理員、火車站調度員、基金會保險代理員、推銷員、鋼鐵廠工人、劇院布景工等,這也使他能夠在“時代垃圾堆”上撿到閃爍的小人物的美好心靈。他在很長時間中,跟最基本生活的那個關係沒有中斷。赫拉巴爾跟生活之間的這種非常密切的聯絡,是其作品能夠感人至深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赫拉巴爾的作品裡面很多故事具有強烈的戲劇性和誇張性,有非常多的想像,跟社會現實有一種間接性的關係。赫拉巴爾的這種風格得益於他繼承了歐洲中世紀民間文學的傳統,在當時現實主義的創作浪潮中選擇了不同的道路,工廠的工人,制度的變化,所有這些在赫拉巴爾的筆下不是直接呈現,不是控訴性的,他通過一個民間性的,生活性的改造,再加上富有幻想色彩的文字處理,提供了難得的一種文本。在小說《一縷秀髮》中,赫拉巴爾有時一句話會不斷重複,比如寫丈夫回家,他妻子撲上去,先摸他上衣左面的口袋,摸完後又摸褲子右邊口袋,又把他的衣服解開,摸坎肩裡面的口袋。最終摸到他褲子裡面的口袋,發現了胸花,是丈夫帶給她的小禮物。赫拉巴爾寫出了夫妻間微妙的情感,雖然不斷重複、描述這種日常生活當中片斷,卻寫得精彩至極。
獲獎記錄
獲獎時間 | 獎項名稱 | 備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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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 | 諾貝爾文學獎 | 提名 |
1965 | 青年陣線出版社獎 | 獲獎 |
1965 | 捷克斯洛伐克作家出版社獎金 | 獲獎 |
以上參考
人物評價
“我毫不懷疑,如果赫拉巴爾用英文、法文或西班牙文寫作,他的作品早已經獲得最負盛名的文學獎項了。”——
捷克作家伊凡·克里瑪“(赫拉巴爾是)我們這個時代最了不起的作家”。“如若有人要為蘇聯占領捷克斯洛伐克結束後的時代命名,他必得稱之為赫拉巴爾時代。“——
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赫拉巴爾對哲學、對社會思想的關注從來沒有中斷過,他對黑格爾、康德,以及對中國的老子,都有研究。”“赫拉巴爾的很多作品都讓我感動,其中的故事情節具有強烈的戲劇性和誇張性,也帶有非常多的想像成分,這充分體現出他跟社會現實的聯繫。”——
清華大學教授、作家格非“赫拉巴爾的風格是很幽默的,很滑稽的,像卓別林的電影。”“赫拉巴爾的這些表現正像捷克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以及捷克境內的伏爾塔瓦河,表面平靜,但是內心是不屈服的。”——
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副總編輯龍冬後世紀念
紀念牆
在捷克首都布拉格北郊,民眾為紀念其國民作家的身份,修建了一面“赫拉巴爾紀念牆”。
紀念活動
2014年,為紀念赫拉巴爾100周年誕辰,捷克共和國駐華大使館與北京出版集團聯合舉辦了赫拉巴爾文學分享會,吸引京城作家、讀者、翻譯家近百位,共同緬懷這位捷克文學的悲傷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