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贈日本歌人
- 創作年代:1931年
- 作品出處:《魯迅全集》
- 文學體裁:七言絕句
- 作者:魯迅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整體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贈日本歌人1
春江好景依然在2,遠國征人此際行3。
莫向遙天望歌舞4,西遊演了是封神5。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 日本歌人:指的是日本戲劇評論家升屋治三郎。
- 春江:春申江,即黃浦江,指上海。戰國晚期楚國令尹春申君黃歇被封於吳地,疏浚此河,故稱春申江、黃浦江。
- 遠國:指日本。原作“海國”,在編入《集外集》時改成“遠國”。征人:行人,指升屋治三郎。此際:這個時候。
- 歌舞:指戲劇。“望歌舞”原作“憶歌舞”,在編入《集外集》時改成“望歌舞”。遙天:遙遠的天邊,此處指遠方。
- 西遊:指以神話小說《西遊記》為內容的戲劇。封神:指以神怪小說《封神榜》為內容的戲劇。寫姜子牙(呂尚)助武王伐紂,各神怪來助戰,終於滅紂,姜子牙冊封諸神告終。
白話譯文
煙花三月依然柳綠桃紅,遠方客人此時登上歸程。
請莫回想這裡的歌舞演出,演來演去儘是些牛鬼蛇神。
創作背景
這首詩寫於1931年3月。據《魯迅日記》1931年3月5日載:“午後為升屋、松藻、松元各書自作一幅,文錄於後......”。贈詩的條幅上並有附記:“辛未三月送升屋治三郎兄東歸。”此詩發表於1934年7月20日出版的《人間世》半月刊第八期上。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春江好景依然在”,出句樸素而用意深刻。這裡不用“浦江”或“滬間”等,而獨用“春江”,不僅道出了送別地點,而且自然地照應了條幅上題記的“三月”,點明了送別日本友人的時令正是春天。而“春江好景”又暗含了唐代張虛若詩篇《春江花月夜》的典故。張詩開頭是景物描寫:“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這裡的春江、花、月、夜等等美景都是作為背景而出現的自然景色,作者並未賦予什麼象徵意義。魯迅此處用典也就是要說明:詩中的“春江好景”乃是指大自然的景色而言,上海人間社會並沒有包括在內。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魯迅的“春江好景”,正是用這樣的對襯手法來揭露國民黨統治下的黑暗的:上海只有艷麗春光依然象歷年一樣還自然地出現在人們眼前;而其餘一切“好景”都被破壞了,摧殘了。魯迅寫這首詩時,柔石等五位革命作家己被國民黨暗殺,反革命文化“圍剿”甚囂塵上。當時國民黨“來抵制左翼文藝的只有誣衊,壓迫,囚禁和殺戮;來和左翼作家對立的,也只有流氓,偵探,劊子手。”(《二心集·黑暗中國的文藝界的現狀》)詩句寄託著詩人魯迅的極大悲忿。
“遠國征人此際行”一句直接點明友人離別遠行。 “遠國征人”來到上海非常不易,而正當盛春到來之際卻要離開了(並未見發生意外變故)。詩句流露出作者送別時的沉重心情和無限感慨。一位“遠國”來的戲劇工作者竟無意於“春江好景”,不願繼續停留;作者也未能留住他共度春光,只得就此送行。這從側面寫出了國民黨統治的可憎及當時的上海劇壇令人生厭。
“莫向遙天望歌午,西遊演了是封神”兩句,緊承送行,勸告升屋回到日本後,也不要遙想看到國民黨統治下的上海大戲院會出現什麼新的歌舞,這裡演來演去的不過是西遊、封神之類的妖魔鬼怪、黃色下流戲。
當時,投靠帝國主義的蔣介石國民黨,為維護其統治,在進行反革命文化“圍剿”的同時,用封建主義、帝國主義,買辦資產階級的文化腐蝕人民。魯迅在1929年春給韋素園信中就曾抨擊說: “上海市民是在看《開天闢地》(現在己到‘堯皇出世’了)和《封神榜》這些舊戲,新戲有《黃慧如產後血崩》(你看怪不怪?)”其時, “屬於統治階級的所謂‘文藝家’,早己腐爛到連所謂‘為藝術而藝術’以至‘頹廢’的作品也不能產生。”(《黑暗中國的文藝界的現狀》)他們於是便歪曲中國著名古典小說《西遊記》、《封神榜》等,對其中的糟粕部分加以肆意渲染、誇張,編演所謂西遊、封神之類的“連台本戲”,或者炮製一些低劣、下流的節目。由於蔣介石國民黨實行地主、資產階級的文化專制主義,殘酷壓迫左翼文藝運動,只準演神怪戲和色情戲,上海戲劇舞台這種烏煙瘴氣的局面是不會改觀的。所以,魯迅勸告日本戲劇工作者升屋,不要在這方面抱什麼新的希望。在此,魯迅用這種方式表示了對國民黨的反革命文化專制主義及其反動文藝的深惡痛絕。
魯迅認為:“各種文學,都是應環境而產生的”,在事實上“是政治先行,文藝後變。”(《三閒集·現今的新文學的概觀》)國民黨文藝的墮落,正是其政治腐敗的結果。魯迅曾把各派軍閥與蔣介石的種種政爭,嘲弄為《西遊記》中的大鬧天官,把蔣介石為緩和他們彼此的矛盾而對軍閥、政客封官晉爵形容為《封神榜》的封神拜妖。所以“莫向遙天望歌午,西遊演了是封神”一語雙關,不僅是對當下劇壇的批判,而且也是對國民黨腐敗政治的尖銳諷刺。
這首詩從上海的藝術舞台聯繫到中國的政治舞台,用西遊、封神里的妖魔鬼怪,來影射國民黨,寓意深刻,諷刺尖銳,表現了魯迅對國民黨統治的無比憤慨和極端痛恨。
名家點評
著名學者曹禮吾:“全詩以文化為線索,前半謂進步文化非暴力所能摧殘,出以比興,後半斥統治者所維護之黃色文化也。一起點時、點地、點人,渾融無跡,示新生之事物必將存在發展,次語以“此際行”應“依然在",非尋常惜別之辭,惜其來正值進步文化暫時受挫,去又未能見其復興也,堅定之信念即見於其中,三四語從正面著筆。似且諷及國民黨內部爭權奪利之醜態矣。”
中國魯迅研究會副秘書長鄭心伶:“這是一首贈別詩,但就在這樣的詩中,魯迅不落俗套,而且匠心獨運,在寥寥二十八個字中,把當時上海妖魔鬼怪層出不窮的戲劇舞台和中國腐敗反動的政治舞台自然地揉合在一起了。”
作家王爾齡:“首句寫自然之景,結句寫劇壇之景,但是再作尋繹,則‘依然在’的‘春江好景’是反語,它的諷刺意義一直貫通下去,通向結尾的,以劇壇喻政壇;句句說服前景象,語語達設刺之旨,在字字乎實中發出聲聲怒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