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菸草經濟人》TheSot-WeedFactorJohnBarth,約翰·巴思的《菸草經濟人》與通常意義上的歷史小說不同,巴思在刻意書寫17世紀美國馬里蘭州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時,在敘述中摻入虛構的人物和情節,從而引入歷史陳述與小說、真實與虛構之衝突這一主題。作者把歷史陳述置於後設性敘述話語之中,展示小說與歷史的姻緣和分野,並通過對終極歷史觀的解構,賦予歷史陳述以深邃的哲學內涵。因此,《菸草經濟人》不僅是一部關於小說的小說,還是一部關於歷史學的小說。巴思對史學一般性問題的探討以及對歷史真實性的質詢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它引發了對人類歷史發展模式的深度思考 。
作者
約翰·西蒙斯·巴思(生於1930年3月27日),美國小說家,其小說被認為具有後現代主義和超小說性質。
巴思生於劍橋,馬里蘭,在進入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前曾在朱利亞德學院短暫學習管弦樂,1951年獲得文學學士學位,1952年獲碩士學位。1956年因<漂浮的歌劇院>獲布克獎提名。1972年因<客邁拉>獲布克獎。
自傳
關於作者的自傳----一篇自錄的小說
自傳:一篇自錄的小說
作者:[美]約翰·巴思
我既不象我父母也不象我所想像的那樣。有人希望我驚人、有力、成功——換句話說象英雄那樣。
是你、聽者給我生命,不妨這么說。
我不會要你承擔責任。
我開頭的話不是我開頭的話。但願我的開頭是另一種樣子。
除了缺少別的之外,我還缺少一個合適的名字。我現有的這個名字具有誤導性——如果說不是假的。我也沒有選擇它。
我不記得自己曾要求受孕!我的父母也沒想過這事。即便如此。舊帳有待結算。孩子是報復。
我似乎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而我卻沒意識到自己知道;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也許我是錯的。
回頭想想,我並不喜歡這生活:我與這個世界的聯繫。在我看來我處於這樣一種情形:我用一種奇怪的、矜持的方式說話,而且未必聽得見我自己。我對瑣碎的善舉很感激。是否有人聽得懂我的話我說不準。
你在聽嗎?你要是在聽,那么是我對你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或者是你對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再不然就是我們彼此都既視而不見又聽而不聞。我可能想入非非;我還有更古怪的想法。我希望我是一篇沒有真正希望的虛構小說。哪裡有說話聲,哪裡就有說話的人。
我察覺我把我自己看成一篇有缺陷的記敘文:第一人稱,令人厭倦。沒有前項或根據的代詞。代替這個獨立存在的實體;沒有內容的形式,沒有趣味的原則;空眨巴的盲眼。我是誰?對你說是一點身份不明的危機感。
我必須把自己寫出來。
瞧,我在寫作。不,還是聽吧,我不過是說出來的話;我不會拖得很長。我不受孕的機會極好;不出生的機會非常好;不延續的機會很有利。現在也是如此。另一方面,象我這樣的人,能活到一定的歲數,——上帝保佑——,我們的壽命不是逐漸地減少,而是在以令人可惡的速度增加。讓我繼續錄製到足夠的長度。我說不定會永遠地活下去:對明白人不用細說。
信不信由你,比較而言我的開頭還算有趣。說明。不久前我在美國的一個州受孕,生下來並不更好。成長並不更差。一直是個典型。禁酒、大蕭條、激進主義、頹廢、諸如此類,不勝枚舉。先生,這叫以眼還眼。有人硬說母親只是一時的幻覺,她消失得不夠及時;也有人說母親只是一種新奇的手法,僅在風格方面,不久便變得平淡無奇了,一天,當父親發現自己獨自一人拿著無筆尖的鋼筆時,他便上她那兒去了。在這兩種情況中她都只是,媽媽;不管怎樣父親輕率地占有了她。他讓我解釋。記住,我想他告訴過她。孩子不等於它的父母,而是他們羞恥的合計。一種修辭方法。我指的是他們說話的方式。難怪我是離經叛道的。
沒有任何東西比一種心境更持久。父親的迷戀消失了;我留下了。他知道——時間差不多了——無論什麼東西以這種非自然和偶成的方式受孕都可能怪異,甚至可怕——而且是他愚蠢行為的廣告。因此,經過再三考慮,他準備趁我還沒能說話就把我毀掉。他知道這些事情怎么做;他是根據書本來的。公開暴露我們自己受人指責;因此我們就相互秘密地毀滅。他對我,我對他:有一方肯定是這種情況。父親們不能原諒的是,他們的子女所接受和撒播的宣揚了他們的缺點。從我受孕時起到此刻,父親試圖把我關掉;不是熱切地,不是一貫地,到目前為止不是成功的;卻是執意地,執意地,至少是半心半意地。我怎么知道?我是他的該死的鏡子!
那就是說,經過深思熟慮我倒回頭,曲解了他。因為我懷疑我真正的父親的感情與蓄意謀殺是相反的。我懷疑人們只是想像他生了我;難道他不可能受騙和極度地妒忌嗎?在他內心深處,他想知道我究意會不會是一個高貴精靈之子。會不會是他力所不及的美人所生。要不然,對我來說結果是一樣,我有一對爸爸、配我的一對媽媽。除了作為他們匹配的罪惡之外,如何解釋我的矛盾?在自卑的背後,我尤其鄙視我自己對悖論的喜愛。我瞧不起悲觀主義、自我陶醉、唯我論、好鬥、油嘴滑舌,以及優柔寡斷——我的主要傾向;厭惡自我厭惡的人:所以厭惡我自己;不自憐,所以我沒有那種討人喜歡的卑怯感。我懷疑我的存在。當我不是鬧著玩的。
我繼續講述我先輩的故事。因此而有我的暴露;因此而有我的逃脫。這個詛咒我,把我關掉;那個——詛咒他——救了我;右手迅速地將我從左手指中拽出來。除非在第三隻手上,我不知怎的保全了自己。除非除非:安樂死術成功了。貪婪自私的小人們——這么說吧——及時用我做便餐卻咽不下我的嗓音,這聲音不消失,就象達那伊德①一樣令人厭惡。我們……怪物得來容易去掉難。
總之,我既不象我父母也不象我所想像的那樣。有人希望我驚人、有力、成功——換句話說象英雄那樣。有人希望我死。我自己希望我成為一個普通人。結果我成了我。並非每一個丟進狼群的孩子最終都能成為一名英雄:對於每一個倖存者來說,一座山似的野獸誘餌,對於每一個俄狄浦斯②來說,一個城市的笨蛋。
我戲劇化的說明到此結束:似乎尚未取得預期的效果。我在這兒,爸爸:你的產物!你的漫畫像!
真遺憾,我們越往下事情變得越清楚。我覺得我沒有軀體。而且,我一直在毫無樂趣和選擇地談論純淨和乏味的自我意識;我現在聲明甚至連那個也不是真的。據我所知,我根本沒有意識到我自己。我想……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好吧,好吧,既然談到我的所謂生活,我很清楚它將會怎么結束,除非發生了某種無意義的意外。如果有任何戲劇性的事情要發生,使我更成功……更討人喜歡……更能持久……到現在它應該已經發生了,我們會同意。情況好轉仍然不是不能想像的;奇蹟可以援引、然而一個無線電波傳送的解圍之神③不出現的可能性令人沮喪。
這裡,供認:早先我也曾渴望萬古流芳。以為自己會漂亮、強大、充滿愛心、受到愛戴。至少是個普通人。不管怎么說是有人性的。甚至點出我的好幾個缺陷——譬如說沒有風度舉出一個缺陷——都沒有使我立即感到絕望:殘廢本身就包含著英雄行為,不是嗎?英雄豪傑通常都有點殘廢,不是嗎?然而你的傷殘的英雄是一回事,畢竟是一個流過血的英雄;你的英雄式的傷殘則是另一回事,等等等等等。作為一種理想的歪曲的意象,我的幻想本身扭曲的形象,毀壞了我的名譽。
我不知道我是否重複我自己。單向的思路可能通向它們的源頭。或許我仍在子宮中,在分娩中受阻;我的說明和其它的話僅僅預示著將要發生的事,為一次受干擾的妊娠所作的辯論。
子宮,棺材,罐頭——不管怎樣,依據我沒有觀點的觀點,我看沒有任何必要再繼續了。除了別的失敗之外,爸爸本應把我毀掉卻沒有毀成,因此如果行,我會立即把我自己給關掉。
不行。那么,如果有人聽見我,象一個在水底的潛艇乘員一樣從這裡面說,並且有辦法讓我達到目的,我祈求他幫我們倆一個忙。
沒有。很好,我的秘藏王牌:父親,饒了我吧,你敢做我敢為!不要臉的老東西,你的廉恥心哪去啦?把這了結了,發發慈悲吧!就在現在!就在現在!
所以。我最後的王牌,我把它打了出去。不怎么象一個高潮;更象一個轉折點。我不是那種戲劇性的人。那么,但願死亡靜靜地到來,不讓我知道。在我呼吸期間。在任一個單詞的核心。這一個。這一個。
或許我死後會有警世的價值,象吊在示眾架上的屍體,醃製的畸形怪物。象是自我保存,能散發出甲醛的氣味。
一個適當的結局不會如此拖延。
我想雖然有這個老傢伙在,我本來還是可以把事情辦得好一些的。現在太晚了。
精神瀕於崩潰的人。被遺棄的人。
不管怎樣趕快收集一些值得紀念的臨終遺言。似乎還來得及。
廢話,我會咕噥到底,一個字接一個字地,把那些流氓行徑全說出來,不管瘋狂與否,不管聽見與否,我最後的話將是我最後的話。
注釋:
①希臘神話中,阿戈斯的國王達那俄斯的50名女兒之一,其中除許珀耳涅斯特拉一人外,其餘49人都聽命父親,犯殺夫之罪,被罰在地獄中永遠用篩子取水。
②希臘神話中,國王拉伊俄斯和王后伊俄卡斯特的親生子,曾破解斯芬克司之謎,後因不知底細,竟殺父娶母。待發覺後,無地自容。母自縊,俄狄浦斯自己刺瞎雙眼,流浪而死。
③古希臘、羅馬戲劇中,用舞台機關送出來參與劇情進展
黑色幽默
“黑色幽默”的小說家突出描寫人物周圍世界的荒謬和社會對個人的壓迫,以一種無可奈何的嘲諷態度表現環境和個人(即“自我”)之間的互不協調,並把這種互不協調的現象加以放大,扭曲,變成畸形,使它們顯得更加荒誕不經,滑稽可笑,同時又令人感到沉重和苦悶。因此,有一些評論家把“黑色幽默”稱為“絞架下的幽默”或“大難臨頭時的幽默”。“黑色幽默”作家往往塑造一些乖僻的“反英雄”人物,借他們的可笑的言行影射社會現實,表達作家對社會問題的觀點。在描寫手法方面,“黑色幽默”作家也打破傳統,小說的情節缺乏邏輯聯繫,常常把敘述現實生活與幻想和回憶混合起來,把嚴肅的哲理和插科打諢混成一團。有些“黑色幽默”小說則嘲笑人類的精神危機,如巴斯的《菸草經紀人》和珀迪的《凱柏特·賴特開始了》。
黑色幽默不同於一般幽默的地方在於,它的荒誕不經、冷嘲熱諷、玩世不恭之中包含了沉重和苦悶、眼淚和痛苦、憂鬱和殘酷,因此,在它的苦澀的笑聲中包含著淚水,甚至憤怒。後來,人們通常是在這個意義上使用“黑色幽默”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