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草原
- 創作年代:1961年
- 文學體裁:小說集
- 作者:安東·巴甫洛維奇·契訶夫
- 語言:俄語
概述
午夜時分,葉果魯希卡和車夫們圍坐在一小堆篝火旁。四周異常安靜,火光中隱約可見二十餘步遠處的十字架。和墓主人同為草原上的過客,相似的身份大概勾起了這群人的遐思吧?人生一世,各種各樣不可預知的事件,防不勝防。黑暗之中,仿佛有人走來,那是“一個微微發白的東西”。“難道是死去的商人在草原上溜達?”人影走進,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笑臉,“非常善良、開朗、溫柔的笑容”。緊張的氣氛在這笑容和潘捷列夫“歡迎你”的回答聲中戛然而止。陌生人叫康斯坦丁,新婚不久。他無法掩蓋自己因幸福而產生的激動,跟這群陌生人講起了他的妻子和愛情。在他幸福的描述中,一群人陷入了煩悶,對他的幸福產生了嫉妒。迪莫夫輕哼著一支悲涼的歌,但一會兒就又沉默了;葉美里揚獨自一人唱起聖歌,雖然嗓子裡只發出乾啞而無聲的喘息,但他唱的熱烈而痛苦。葉果魯希卡又想起了伯爵小姐的吻,這種想法令他非常難為情。四周蕩漾著的甜蜜和幸福,沖淡了黑暗的沉寂。旅居在外的人呀,心中也有愛,也要追求親人的關懷和愛情的滋潤。迪莫夫因心煩而跟同伴兒找碴,還和葉美里揚吵了起來。但快要上路的時候,他卻又主動向葉美里揚道歉,“我的心裡好悶呀,我們這種生活沒什麼指望,苦透了”。是呀,大概昨夜篝火邊康斯坦丁的話還在他的耳邊縈繞吧?幸福的人,溫暖的家!而相比之下,迪莫夫們卻不得不遠離溫暖,缺少愛情,在月夜中行進於蒼茫的草原,一日一日單調的前行,已經經歷了還要再經歷無數的不確定。這樣的生活怎能不使人平生許多怨氣呢?迪莫夫將這群人的心聲都講了出來:飄零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什麼時候才能安靜地享受家的溫暖呢?
這群人的生活經歷、人生命運本身就如此奇異,甚至使得傳說和神話的離奇怪誕也蒼白失色。但是他們並未因此拒絕故事,甚至連潘捷列夫明顯胡謅出來的故事也不例外。他們聽著,想著,體會著這些故事給予他們的真實感受。他們從這些故事中味出了命途多舛,也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飄過的絲絲暖意。在這些故事中,那些過往一幕一幕在眼前回放,曾經的生活多么美好,如今的飄零又顯得如此無奈。“俄羅斯人喜歡回憶,卻不喜歡生活”,這句話恐怕不應僅僅從字面上來理解。他們並不是不喜歡生活,事實上他們都算得上生活主義者。但是他們於生活之外還有夢,還有追求,而夢和追求的源頭,與其說是回憶,還不如說是當下和未來,過往不過是一個引子。單調如一物的大草原,瓦夏看到的是“玩耍的狐狸,用小爪子洗臉的野兔”,平淡之中有生機和活力;迪莫夫感嘆到“我好煩啊”,其中不正也意味著他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嚮往嗎?這群人始終都懷著一顆火熱的心,只要這顆心沒有麻木,只要這顆心還有能力來感悟,只要旅行還是繼續,生活還在繼續,他們就能發現美,發現幸福,發現溫暖和亮色,因為這個世界‘是上帝造的美世界’。對於他們來說,心中有寄託,生命便有希望。
小說的結束部分,葉果魯希卡“用悲傷的淚迎接這種對他來說還剛剛開始的,不熟悉的心生活”。這生活會是怎么樣呢?作者沒有說。對葉果魯希卡而言,往後的生活大概也會如這一路草原之行一樣罷,有寧靜溫柔,也有煩惱怨恨,但在上帝的關照下,追求在,生活總會充滿樂趣,充滿美。
結構特點
在《草原》中,你幾乎找不到任何人物間的對立,沒有,表面上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但命運的掙扎感、無力感、被掠奪感、控訴感、悲愴感——卻像無處不在的陰雨和空氣一樣低低地籠罩著草原和草原上的流浪漢們,讓人疼痛,讓人悽然和震顫——
比如忠厚笨拙的車夫簡尼斯卡,這個壯漢被主人允許拿東西吃時表現出的卑微與惶恐:“他忸忸怩怩地走到墊子這兒來,拿起五根又粗又黃的黃瓜(他不敢拿小一點的、新鮮的黃瓜),和兩個煮硬的、顏色發黑的、開了綻的雞蛋,然後猶疑地、仿佛擔心自己伸出去的手會挨打似的……很快傳來一種響亮的咀嚼聲,連馬也迴轉頭來懷疑地瞧了瞧簡尼斯卡。”再比如腿又瘦又長、跟蒼鷺一樣的農婦,有六個子女的窮客棧主莫伊塞維奇:“我有六個子女,一個要上學,一個要看病,一個要人抱,等他們大了,麻煩就更多……《聖經》里也是這樣,雅各有了小孩子的時候,儘是哭,等到孩子長大,他哭得更傷心了。”還有善良抱病的老車夫潘台萊(“死亡離他不會太遠了”,孩子心想):“我把自己看作一個失敗的人……你,葉果里,現在還小,可是你會長大,養活你爹,你娘……上帝是這么規定的,尊敬你的父親和母親……我自己也有兒女,可是他們燒死了……主顯節那天晚上,草屋著火了,當時我不在家,我在奧遼爾趕車,在奧遼爾……瑪麗亞跑到街上,可是想起小孩還睡在草屋裡,就跑回去,跟她的孩子們一起燒死了……第二天沒找到別的,只找著些骨頭。”還有路邊沉睡的墳墓、寒冷十字架、種種殺人越貨的恐怖傳說,“他們匆匆看一眼那個十字架,一塊塊紅光正在那十字架上跳舞……人感到了墳墓的沉靜,沉靜使人感到眼前有一個身世不詳的人的靈魂,那人躺在十字架底下。那個靈魂在草原上覺得太平嗎?它在月光里悲傷嗎?靠近墳墓的一帶草原也顯得憂鬱,寂寞,淒涼;青草好像更愁苦些……沒有一個過路人不記得那孤獨的靈魂,一個勁地回頭看那座墳,直到那墳遠遠地落在後面,掩藏在霧氣里……”較之兒童的純淨,成年世界是陰鬱、煩躁、焦慮、憂心忡忡的,帶著無數的匆忙、騷動、繁重和憂愁。正如那個脾氣暴烈、一路上對草原打打殺殺、罵罵咧咧的夥計戴莫夫——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我心裡好煩啊!這生活又苦又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