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尼根的守靈夜

芬尼根的守靈夜

《芬尼根的守靈夜》是愛爾蘭作家詹姆斯·喬伊斯創作的作品。該小說是愛爾蘭作家喬伊斯最後一部長篇小說,書名來自民歌《芬尼根的守屍禮》。一位搬運磚瓦的工人芬尼根從梯子上跌落,大家都以為他死了,守靈時灑在他身上的威士忌酒香卻刺激他甦醒過來。人們把他按倒,叫他安息吧。故事以壹耳微蚵斷斷續續的夢境開始,喬伊斯企圖通過他的夢來概括人類全部歷史,同時,喬伊斯將他的意識流技巧和夢境式的風格發揮到了極致。該小說徹底背離了傳統的小說情節和人物構造的方式,語言也具有明顯的含混和曖昧的風格。喬伊斯在書中編造了大量的詞語,潛藏了許多歷史和文化的背景以及哲學的意蘊,甚至大量運用雙關語。《芬尼根的守靈夜》講述的是夜晚和夢幻的邏輯。

作者用了17年的光陰寫出《芬尼根的守靈夜》作品。1939年,《芬尼根的守靈夜》出版,引發評論的高潮。《芬尼根守靈夜》具有百科全書式結構,對現代英語乃至歐洲語言採取了革命性顛覆的立場。

由Mary Ellen Bute導演的電影《芬尼根守靈夜》( Finnegans Wake )1966年在美國上映。《芬尼根的守靈夜》共八章。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芬尼根的守靈夜
  • 外文名稱:Finnegans Wake
  • 作品別名:正在進行中的作品
  • 文學體裁:長篇小說
  • 作者:(愛爾蘭)詹姆斯·喬伊斯
  • 首次出版:1939年5月4日
  • 作品字數:900千字(中文版,第一卷)
內容簡介,創作背景,主要人物,作品鑑賞,主題思想,藝術特色,作品影響,作品評價,作者簡介,

內容簡介

漢弗利·錢普頓·壹耳微蚵是都柏林一個小酒館的老闆,有些口吃,並且駝背。他和妻子安娜·利維婭·普魯拉貝爾、兒子山姆、肖恩、女兒伊茜住在酒館裡。晚飯後,山姆、肖恩和伊茜在酒館外面的街道上玩著一種被稱作“天使與魔鬼”的兒童遊戲,兩兄弟爭著贏得妹妹的青睞。雖然山姆在猜謎遊戲中失敗,成為被驅逐的魔鬼,妹妹伊茜卻獨獨鐘情於他。隨著夜幕降臨,兄妹們被叫回家中,山姆和肖恩一起做功課,伊茜則在邊上織毛衣。山姆借著幾何題,給肖恩畫了一幅母親的子宮,於是兩個兄弟大打出手。樓下,壹耳微蚵一邊聽收音機,一邊招待酒客們喝酒。等到酒館打烊,酒客們陸續離開,壹耳微蚵把酒客們杯里的剩酒喝個一乾二淨,醉得從樓梯上跌下來。聲音驚醒了女僕凱特,卻發現壹耳微蚵一絲不掛地躺在地上。半夜,孩子的一聲驚哭將父母驚醒,兩人上樓查看熟睡中的孩子,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於是兩人回到臥室,開始做愛。隨著新的一天漸漸降臨,安娜·利維婭·普魯拉貝爾在半夢半醒中開始了自己漫長的沒有標點的獨白。
在這個看似簡單的故事架構上,喬伊斯以夢囈一般的語言、迷宮一般的結構,構建了一個龐大繁雜的夢境,用芬尼根的死亡和復活,暗喻了全人類循環往復的歷史發展,體現了18世紀義大利歷史哲學家維柯和布魯諾思想對他的影響。同時,喬伊斯更將他的意識流技巧和夢境式的風格發揮到了極致。該小說徹底背離了傳統的小說情節和人物構造的方式,語言也具有明顯的含混和曖昧的風格。喬伊斯在書中編造了大量的詞語,潛藏了許多歷史和文化的背景以及哲學的意蘊,甚至大量運用雙關語。《芬尼根的守靈夜》講述的是夜晚和夢幻的邏輯。

創作背景

人物背景
早在1904年,22歲的喬伊斯就在終身至愛諾拉的陪伴下自我流放來到了歐洲大陸,度過了30多年的流亡生涯,特別是1911年後再也沒有回到自己的故鄉。早在喬伊斯開始創作之前,他的閱讀就涵蓋了全歐洲、甚至全世界的相關材料。
人文背景
中世紀愛爾蘭藝術、塞維亞的伊斯多魯斯(Isidorus of Seville)思想家以及《凱爾斯書》(Book of Kells)對《芬尼根的守靈夜》的創作帶來靈感。作者通過《凱爾斯書》作品,在中世紀文化和中世紀精神中汲取養分,借鑑中世紀藝術的充盈和崇高之美,獲得了豐富的藝術內涵和文學美感。《凱爾斯書》的宗教主題使喬伊斯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重新探討人類的原罪及其與人類命運的關係。
《芬尼根守靈夜》與哲學和科學有種種內在聯繫,它在總體結構上套用維柯的歷史循環論,在形式和人物創造上借鑑布魯諾等人的“對立統一”原則,在內涵上吸納弗洛伊德、榮格的心理分析理論,在語言革命上參照了相對論和量子力學中的互補原理、測不準原理等觀點。它把玄奧與平庸、神話與科學、現代觀念與古老智慧結合在一起,在表現科學與哲學導致的世界變革方面是本世紀的傑作之一。
《芬尼根的守靈夜》中對希伯來經典、莎士比亞戲劇、古代宗教、世界歷史的引用與隱喻,和對外語辭彙的大量借用都足以證明他閱讀的世界性。挪威的“現代戲劇之父”易卜生是喬伊斯終身敬仰的作家,而亞里士多德、阿奎那和維柯的美學思想都對喬伊斯的創作理論與實踐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從近現代愛爾蘭的政治格局來看,天主教勢力、民族主義者、和政治保守力量一直居主流,然而數千年來外族的不斷入侵不斷改變著愛爾蘭,有時也成為愛爾蘭命運的決定性力量。所以喬伊斯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對歷史的關注也自然地把與愛爾蘭關係密切的其他民族歷史作為一個重點。
1904年喬伊斯離開愛爾蘭,自我流放歐洲時認為愛爾蘭是兩個主人的奴僕,一個是英國人,一個是義大利人——兩個主子大英帝國和羅馬天主教庭。幾個世紀以來不列顛帝國的統治與天主教對愛爾蘭民族精神的束縛,加之愛爾蘭內部的腐敗與無休無止的天災人禍,使得這個曾經擁有悠久文化與文明的寶島變成了一個餓殍遍地、瘟疫肆虐、民不聊生的地獄。
愛爾蘭歷史與《芬尼根的守靈夜》
喬伊斯的祖國愛爾蘭曾經是大西洋上一個風光秀麗,物產豐饒,文化燦爛的島國。但從公元10世紀開始,歐洲大陸的入侵者接踵而至,特別是12世紀英格蘭勢力開始進入愛爾蘭,到了喬伊斯所生活的19世紀末到20世紀上半葉,愛爾蘭已經成為歐洲最貧窮的地方,也是西歐唯一的殖民地。天災、外族入侵、內亂紛爭幾乎構成了整個愛爾蘭近代歷史。喬伊斯曾經這樣描述自己的祖國:
愛爾蘭是個偉大的國家。她被稱為“綠寶石島”。宗主國政府幾百年來一直限制她的正常發展,使她稱為荒蕪之地。現在是一塊無人耕種之地。政府在那裡種下了飢餓、梅毒、迷信和酗酒;清教徒、耶穌會會士和宗教偏執狂迅速蔓延。
公元前4世紀時,最早的歐洲大陸移民就來到了愛爾蘭島。喬伊斯在《芬尼根的守靈夜》的第一章就提及了他們。公元前500年左右,同樣來自歐洲大陸的凱爾特人漂洋過海來到了愛爾蘭島,雖然不同的凱爾特部落沒有一支能夠統一這個島嶼,但他們的語言與文化在愛爾蘭取得了統治地位。這與天主教的傳入為後來獨特的愛爾蘭文化奠定了基礎。派屈克神父(St Patrick)把天主教傳到了愛爾蘭。之後隨著宗教勢力在愛爾蘭的發展,愛爾蘭進入了歷史上最輝煌的時期,幾乎成為了歐洲文化的中心。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一書中,直接提及“Patrick”一詞的就有18處。
天主教與教會勢力這是已經滲入了愛爾蘭社會的方方面面。公元 432年,聖派屈克受教皇派遣前往愛爾蘭勸說愛爾蘭人皈依基督教。他從威克洛登入後,當地憤怒的異教徒企圖殺死他。聖派屈克臨危不懼,摘下一棵三葉酢漿草,形象地闡明了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的教義。他的演說使愛爾蘭人深受感動,接受了聖派屈克主施的隆重洗禮。公元493年3月17日,聖派屈克逝世,愛爾蘭人為了紀念他,將這一天定為“聖派屈克節”(St Patrick's Day)。把天主教的光芒帶到島上的每個角落。隨著修道院在愛爾蘭的繁榮,愛爾蘭的學者在修道院中學習拉丁語和基督教神學。從愛爾蘭到英格蘭和歐洲大陸的傳道士宣揚愛爾蘭的學風,從歐洲各地吸引了許多學者。這些修道院非常出色,它們與世隔絕,也為將拉丁語的許多宗教知識的保存立下功勳。書畫插圖、金屬加工、雕刻在愛爾蘭獲得巨大發展。在一次演講中,喬伊斯自豪地描述愛爾蘭對全人類的貢獻:“在被外敵人侵之前,這個島國曾經是名副其實的聖潔和智性的中心,她向歐洲大陸傳播著文化和富有生命力的能量。她的香客和隱士,學者和賢人把知識的火炬從一個國家傳遞到另一個國家。”
正是這些歷史悠久的文化傳統造就了愛爾蘭那些可以引以為傲的聞名世界的哲學家、文化人和作家與詩人。
文化的發達讓愛爾蘭的傳教士遠赴歐洲大陸布道,而經濟的發達則招致了斯堪的納維亞海盜的劫掠。來自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維京人從公元 795年開始入侵愛爾蘭。除了襲擊愛爾蘭沿海之外,他們還在當地建立據點。這些居民點後來成為愛爾蘭最早的城市的起點。都柏林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公元 852年,維京人在都柏林灣建立了一座堡壘,這是都柏林的起源。愛爾蘭的一些地名還包含著斯堪的納維亞語言的因素。許多愛爾蘭沿海城市還反應出維京城市的結構。愛爾蘭人的反抗與維京人的入侵一樣組織混亂。愛爾蘭內部不斷發生權利鬥爭,有些派別還與維京人結盟。但最終紛亂不堪的反抗卻獲得了成功。公元10世紀末布萊恩·博茹(Brian Boru)基本統一了愛爾蘭的抵抗力量。維京人的威脅迫使愛爾蘭人發展里自己的科學技術,加上城市的建立和航海貿易的發展,都給愛爾蘭帶來了巨大進步。維京人雖然沒有能夠長時間統治愛爾蘭,他們的文化和語言卻在愛爾蘭留下了足跡。
Greytcloak是指10世紀挪威統治者Harald Grayclock,Cedric Silkyshag是指Clontarf之戰中統帥斯堪的納維亞維亞軍隊的Sitric Silkenbeard。正是在1014年的這次戰爭中,北歐人被萊恩·博茹擊敗,此後斯堪的納維亞人在愛爾蘭的勢力逐漸衰弱下去。
進入12世紀後,英格蘭勢力開始大規模入侵愛爾蘭。愛爾蘭的內部鬥爭造成了盎格魯——諾曼人的入侵,也從此開始了自己長達8個世紀充滿血腥與暴力的被殖民歷史。新的入侵者只是將愛爾蘭過去的統治者推翻,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諾曼貴族開始受到愛爾蘭語言、習俗和衣飾的同化。最終當宗教改革在歐洲大陸掀起波瀾的時候,他們卻依然堅持了天主教的傳統。14世紀在愛爾蘭爆發了多次反對英格蘭統治的暴亂。被百年戰爭拖累的英格蘭放鬆了對愛爾蘭的統治。此後的玫瑰戰爭進一步削弱了愛爾蘭在英格蘭心目中的重要性。一直到都鐸王朝建立後英格蘭才再度集中精力統治愛爾蘭。到17世紀最終確立對愛爾蘭殖民統治前,歷代英格蘭君主不斷鎮壓愛爾蘭起義者的反抗。鮮見於經傳使得這段歷史變得神秘而難以捉摸,但對於喬伊斯的讀者來說,了解這段歷史又是必做的功課,愛爾蘭民族在這數百年間的艱難歷程貫穿了《芬尼根的守靈夜》全書。就是在這個時期,愛爾蘭開始了對兩個主人的僕從——英國統治者與羅馬教廷。
18世紀對愛爾蘭意義重大,特別是喬伊斯的故鄉都柏林受歐洲大陸影響,城市風貌發生了很大變化,出現了很多優美而現代的建築。鄉野間也出現了許多古色古香的花園別墅。但這些並不能掩蓋因為人口增長與經濟衰退帶來的貧窮與困難。從18世紀中葉到19世紀中葉的100年時間中,無論愛爾蘭與英格蘭的鬥爭如何跌宕起伏,無論愛爾蘭內部的政治運動如何風起雲湧,愛爾蘭的落後依然沒有改變。到1845年,終於發生了“馬鈴薯饑荒”(Irish Potato Famine)。5年內愛爾蘭人口驟減200多萬,之後的幾十年間又有200多萬人背井離鄉,移居海外。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可以隱約看到當時餓殍千里、遍地蟻丘的慘狀:Our antheap we sensed as a Hill of Allen,the Barrow for an People,oneJotnursfjaell:and it was a grummelung amung the porktroop that wonderstruckusas a thunder,yunder.
進入20世紀後,經濟的落後與政治的不獨立使得愛爾蘭政治局面紛亂不堪。新教勢力與天主教勢力幾乎永不停息地爭權奪利,反對英國殖民統治的鬥爭卻在強大的敵人面前,在反抗力量的不斷內耗中一次又一次失敗。直到喬伊斯去世後的1949年,英帝國才承認愛爾蘭的獨立地位。1882年喬伊斯出生在都柏林,20歲時他“忠誠地”的離開了自己度過童年與少年時代的地方,1912年之後他再也沒有返回他的故鄉。但在喬伊斯的每一部作品裡,讀者都可以感覺到凝固在愛德華七世時代的都柏林。喬伊斯總是描寫都柏林,他認為只要將都柏林的本質反映出來,便反映了世界上所有城市的本質。這個城市為喬伊斯提供了一個觀察世界的模型,它大得可以與任何一座歐洲城市相比,又小到可以一管而窺之。在那裡,畜力計程車和煤氣燈暴露了這個文明城市在工業革命中的落後,隨處可見的英國士兵提醒人們,愛爾蘭雖地處西歐,卻是不列顛帝國的殖民地。不同愛爾蘭人的痛苦生活,停滯不前的民族獨立運動,政治力量與宗教勢力間的相互爭鬥與隨之而來的精神癱瘓都成了喬伊斯小說里描寫的主題。
愛爾蘭民權領袖,“愛爾蘭無冕之王”帕內爾(Charles Parnell,“Uncrowned King ofIreland”)的倒台對愛爾蘭與喬伊斯的家庭來說都是一個重大事件。喬伊斯原本生活在一個經濟狀況良好的天主教家庭,他的父親是帕內爾的追隨者,帕內爾的倒台也最終造成了喬伊斯的家道中落,給年輕的喬伊斯帶來了深深的傷害。《芬尼根的守靈夜》書名中的芬尼根也可以被看作帕內爾的一個化身。為芬尼根守靈故事中的攀高、跌落而亡、守靈、復活等一系列過程可以和帕內爾事件中的帕內爾政治上的成功、醜聞與倒台、眾人或惋惜或竊喜和他最終在愛爾蘭人民心目中的地位等等相對應。
結合對愛爾蘭簡史的梳理和對《芬尼根的守靈夜》中愛爾蘭歷史碎片式表現分析,可以看出對喬伊斯來說,愛爾蘭歷史,尤其是近代歷史的記憶已經被扭曲,這不禁使他痛到深處。他對愛爾蘭獨特文化與坎坷的歷史經歷有著又愛又恨的複雜情感,深刻認識到了外來力量對愛爾蘭的影響,也對愛爾蘭內部鬥爭造成內耗的感到無奈與悲憤。喬伊斯感到愛爾蘭的各種“邪惡勢力”已經成為束縛他自由的枷鎖,特別是愛爾蘭社會的癱瘓狀態限制了他的發展。喬伊斯的個性決定了他不可能與愛爾蘭的現實妥協,最終他選擇了“忠誠地”離去,去更加廣闊的天地施展自己的才華。然而,自我的流放並不是逃避,之後40年的勤奮創作一直將自己的祖國與故鄉作為永恆的主題。他的作品基本上全面、真實表現了愛爾蘭與都柏林的生活與精神,特別是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喬伊斯“寫世界歷史”也由利菲河不息地流淌開篇,在小說中著力呈現了愛爾蘭歷史。最終,喬伊斯與他的作品成為了愛爾蘭與都柏林的驕傲,成為了愛爾蘭歷史不可磨滅的一部分。
《芬尼根的守靈夜》與中國歷史
喬伊斯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對愛爾蘭歷史的關注可以看作對這個民族命運痛至深處的吶喊,對那些與愛爾蘭緊密聯繫的外國歷史則是時而調侃,時而諷刺,時而控訴。與愛爾蘭同病相憐的中國歷史雖然與愛爾蘭平行發展,幾乎沒有交集,卻也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頻繁出現。
在關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的中國歷史時,首先注意到的是其中中國歷史的載體——“漢語”。《芬尼根的守靈夜》第四章中有這樣一句話,“A maundarin tongue in a pounderin jowl?”這點出了龐德與漢語之間關係的淵源。龐德從漢語文學的描寫性特徵中,發現了一種語言與意象的神秘力量,從而產生對漢詩與漢字的這種力量的崇拜。他在“表意創作法”(ideographic method)中提出借鑑漢語與漢字的表意功能,最終倡導英文詩創作中也應該力圖將全詩浸潤在意象之中。讀者可以把《詩章》(Cantos)的早期部分看作是《芬尼根的守靈夜》的先聲,據龐德說他從1904年就開始計畫寫這部現代史詩,包括世界文學、藝術、建築、神話、經濟學、歷史名人傳等方面的內容,以反映人類的成就,並描繪一個由一些思想正確、有行動能力的人物所領導的美好的文化。這部長詩晦澀難讀,而且涉及16世紀的義大利建築、普羅旺斯的詩歌、孔子哲學、中古的經濟史等。這些都與喬伊斯用世界語言寫世界歷史的初衷不謀而合,喬伊斯在自己的實踐中將其發揚光大了。中國歷史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大多是短小片段,有的只是隻言片語,有的甚至無法獨立構成完整的意義。
然而,喬伊斯在創作《芬尼根的守靈夜》時,還是把讀者定位為熟悉英語的讀者,自己也沒有能力與願望在作品中使用漢字,所以他選擇了把表意的漢字音譯後置入文本。這樣的拼音化漢語無論是對英語讀者還是對漢語讀者而言,都給閱讀帶來了極大困難。如《芬尼根的守靈夜》第四章中的一個詞“son-yet-sun”,可以被理解為“太陽之子”(英語)或者孫逸仙(漢語或漢語英譯)。這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多語雙關語可以起到喬伊斯所追求的雙重作用:大大增加閱讀的難度與表現人類語言與歷史的紛繁綜錯。通過分析《芬尼根的守靈夜》中關於中國歷史的片段不難發現,喬伊斯所關注的中國歷史首先是和愛爾蘭相近的歷史經歷。
《芬尼根的守靈夜》第三章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組在全書中多次出現的詞組“Tsin tsin tsintsin”(“Tsing”是“清”字拼音的韋氏拼法。),可以被理解為喬伊斯時代中國的國號“清”,也可以讓人聯想起中國官員們在筵席上的祝酒聲,還可以讓人聯想起這些官員們酒過三旬後碰杯的響亮聲音。這一系列聲音響起的時候正是人民遭受饑荒,國家歷經磨難的時刻。
在18世紀40年代的愛爾蘭,馬鈴薯的大規模減產也曾經引起了遍及全國的饑荒,造成里世界歷史罕見的人口銳減。當時統治愛爾蘭的英國政府袖手旁觀的做法與清廷面對人民受難時的做法如出一轍。這一幕重疊的歷史畫面讓讀者感到,喬伊斯戲謔的語言卻表達了對兩國歷史中人民所遭受慘劇的悲憤。愛爾蘭自古以來不斷而激烈的內部角力和其所造成的內耗是喬伊斯關注的焦點。紛繁的朝代更迭也是中國歷史的一個特點,喬伊斯也對此加以關注,多次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提及中國改朝換代時的戰亂和亂世中的失敗者或成功者。小說第三章中有這樣寫道:
Television kills telephony in brothers’ broil. Our eyes demand their turn.Let them be seen! And wolfbone balefires blaze the trailmost if only that MaryNothing may burst her bibby buckshee.
這一片段提及了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的故事。這次大錯也最終造成了西周的滅亡。第五章中的一段:……of his greatest Fung Yang dynasdescendanced,only another the son of,infact,ever looked sufficiently longly at a quite everydaylooking stampedaddressed envelope?
這一片段則提到了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的老家安徽鳳陽(Fung Yang)。喬伊斯對待古代中國內部鬥爭的態度也反映了他對愛爾蘭對待愛爾蘭永不停息的內部鬥爭的無可奈何與憤恨。
愛爾蘭近代史中英國殖民者的統治與愛爾蘭民族獨立鬥爭對喬伊斯來說是最為現實的歷史,所以遙遠中國遭受的入侵與為民族獨立所進行的革命也進入了他的視野。《芬尼根的守靈夜》第十一章在TAFF與 BUTT的對話中,BUTT說道:slinking his coatsleeves surdout over his squad mutton shoulder so as toloop more lifethe jauntlyman as he scents thc anggreget yup behound theirwhole scoopchina's desperate noy's totalage and explaining aposteriorly howawstooloo was valdesombre belowes hero and he wasin a greak esthatephophiar an erixtion on the soseptuple side of him made spoil apriori hispopoporportiums……
這一片段說到了20世紀30年代正在激烈進行中日戰爭。喬伊斯還在第四章寫到了到當時為止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一次變革——辛亥革命:“But,why thishankowchaff and whence this second tone,son-yet-sun?He had the cowtaw in his buxersflay of face.”
其中“hankowchaff”可以被理解為革命發起的地點漢口,“son-yet-sun”可以被理解為革命的先行者,“國父”孫中山。“cowtaw”是指千百年來封建帝國中通用的以下拜上的禮儀。“buxers”則是指和孫中山反封建革命同時代的反外族侵略的農民起義義和團運動。愛爾蘭與中國一樣在古代經歷過輝煌,在近代受盡了屈辱。喬伊斯對遭受入侵與苦難的中國表示同情,對中國為民族獨立所做的鬥爭表示理解與支持。聖派屈克的布道在愛爾蘭奠定了天主教基礎,被稱作“愛爾蘭的守護神”,前文提到派屈克在《芬尼根的守靈夜》里多次出現。孔子是中國儒家文化的奠基人,喬伊斯對中國歷史的關注也體現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多次出現的與孔子相關的內容。“has the most conicalhodpiece of confusianist heronim and that chuchuffuous chinchin of his is like a footseykungoloo around Taishantyland”
第六章的這一片段中提到了一些關於孔子的趣聞軼事。“has the most conical hodpiece”似乎在笑談孔子頭上有個包,這應該是喬伊斯初見孔子畫像得出的結論。接下來提到了“chuchuffuous(曲阜——鄉下)”與“Taishantyland(泰山——陋室)”,曲阜是孔子的故里,孔母“禱於尼丘得孔子”,喬伊斯則把這裡的尼丘直接寫成泰山“,chuchuffuous”與“Taishantyland”中暗藏的“chuff”與“shanty”使人不禁聯想起“孔子生魯昌平鄉陬邑,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禱於尼丘得孔子。”的傳說。《芬尼根的守靈夜》中還記錄了孔子與其他中國古代思想家的交流:
only another the son of,in fact,ever looked sufficiently longly at a quiteeverydaylooking stamped addressed envelope?Admittedly it is an outer husk:its face,in all its featureful perfection of imperfection,is itsfortune
這一段文字用喬伊斯的方式記錄了儒、道兩家始祖間的一次對話,老子對孔子說:“而為人子者毋以有己,為人臣者毋以有己。”
第五章中的另一片段:another fellow turning out to be a friend in need of his, say, to a lady of thelatter's acquaintance,engaged in performing the elaborative antecistralceremony of upstheres,straightaway to run off and vision her plump and plainin her natural altogether
這一片段記錄了晏嬰與孔子的一樁趣事:晏子使魯,仲尼命門弟子往觀。子貢反,報曰:孰謂晏子習於禮乎?夫禮曰登階不歷,堂上不趨,授玉不跪,今晏子皆反此。孰謂晏子習於禮者?晏子既已有事於魯君,退見仲尼。仲尼曰:夫禮登階不歷,堂上不趨,授玉不跪,夫子反此,禮乎?晏子曰:嬰聞兩楹之間,君臣有位焉。君行其一,臣行其二。君之來速,是以登階歷、堂上趨,以及位也。君授玉卑,故跪以下之。且吾聞之:大者不踰閑,小者出入可也。晏子出,仲尼送之以賓客之禮。反,命門弟子曰:不法之禮,“維”晏子為能行之。
喬伊斯對與愛爾蘭平行發展的中國歷史報以同情的態度。中國與愛爾蘭相比有著更加輝煌的歷史,然而她的富庶與美麗、慷慨與友善卻為自己帶來的戰禍與災難。整個民族的百年屈辱與這個國家人民一直以來的苦難讓同樣深受歷史之傷的喬伊斯產生了共鳴。他對愛爾蘭民族歷史之痛的吶喊也帶上了中國鄉音。不僅如此,喬伊斯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的怪異“口音”還有很多來自其他語言,也夾雜著這些語言家鄉的歷史。
歷史關懷的語言呈現
抓住喬伊斯“寫世界歷史”的意圖,從喬伊斯關注歷史的視角來看《芬尼根的守靈夜》,可以看出:喬伊斯以消解中心為己任,用破壞殖民者語言以及文學傳統的策略關注歷史。愛爾蘭曾經的輝煌與讓喬伊斯自豪的傳統與他所生活年代的現實產生了令人心痛的反差。愛爾蘭民族自身的頑疾與不同殖民者近千年的殖民統治相互作用,帶來的是無法抗拒的民族語言的缺失、歷史記憶的迷惘,以及因此帶來的道德精神癱瘓、文化傳統的斷裂、自我身份的迷惘、社會陳規的禁錮等等一系列愛爾蘭積重難返的問題。喬伊斯則用他的方式破壞殖民者的語言,瓦解統治者書寫的愛爾蘭歷史和世界歷史,從來消解殖民文化的中心。
構思年代
《芬尼根守靈夜》開始構思於20世紀20年代,當時,自然科學領域中的革命不斷發生,自19世紀末達爾文的進化論以及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論之後,現代物理學中量子力學和相對論的誕生,徹底打破了經典物理學的傳統觀念,引出了全新的時空觀和宇宙觀。這新的時空觀和宇宙觀在《芬尼根守靈夜》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跡。

主要人物

漢弗利·錢普頓·壹耳微蚵
男主人公主要是都柏林一個小酒店的老闆,叫H·C·壹耳微蚵,簡稱HCE。不過正如他的簡稱“此即人人”(Here Comes Everybody)表明的,在不同卷、不同章和不同段落中,主人公的身份也各不相同。有時他是向愛爾蘭傳播基督教的聖派屈克,有時是率領盎格魯-諾曼人征服愛爾蘭的“鐵拳”,有時又是清教革命中血腥鎮壓愛爾蘭保王黨人的克倫威爾。此外,HCE也是愛爾蘭傳說中從牆上掉下來摔死卻又因一杯酒而復活的泥瓦工芬尼根,是特里斯丹和伊瑟的故事中戴了綠帽子的國王馬克,是睡著的愛爾蘭巨人夭恩,是抵抗外族侵略的愛爾蘭英雄芬·麥可。在《芬尼根的守靈夜》的小故事裡,他也是民謠中被惡作劇女王搶去孩子的雅赫·封·胡特、笑話中克里米亞戰爭里被射死的俄國將軍。在零散的敘述語句中,他還是亞當、普羅米修斯、奧西里斯、基督、佛祖,等等。他既是所有的人,又是所有人的父親(Havth Childels Everywhere);既是他自己,又是每一個人。他的名字還表明他是一種往人的耳朵里鑽的微不足道的小昆蟲。
山姆——“閃”
“HCE的兒子”的名字和身份複雜多變。“閃”在書中還叫過傑利和凱文、馬特和朱特、多爾夫和克夫、格拉格和卡夫、巴特和拓夫,在小故事中是狐狸、螞蟻等等。
肖恩——“肖”
“肖”是HCE的兒子,又稱約翰教授、璜(唐·璜),在小故事中是葡萄、蚱蜢,等等。
安娜·利維婭·普魯拉貝爾
ALP這個名字專指HCE的妻子,ALP也是所有的女性,也指夏娃、伊西絲等。

作品鑑賞

主題思想

在語言和歷史迷宮中,詮釋聖典並揭示人類命運的奧秘。
根據希臘神話,雅典每9年都要向克瑞忒進貢7個童男和7個童女,這些兒童被關進彌諾斯迷宮,不論他們怎樣走,他們都會幹渴而死或被迷宮中的牛怪彌諾陶勒斯吃掉。喬伊斯把這則神話與《芬尼根的守靈夜》聯繫在一起,表明作品至少包含這樣的幾層意思,一是《芬尼根的守靈夜》是一個與彌諾斯迷宮一樣的迷宮;二是這個迷宮是喬伊斯用自己的規則獨創的,在這場“用他自己的方式”玩的遊戲中,喬伊斯不必再遵守別人的法則,也不必在意別人的承認乃至參與;三是就像彌諾斯迷宮中潛藏著孩子們的命運一樣,《芬尼根的守靈夜》這個迷宮中也包含著人類命運的預言,其他人可以不解這個謎,命運卻將像預言的那樣發生。從這個角度看,《芬尼根的守靈夜》既是喬伊斯自己創造的一個彌諾斯迷宮、一個伊甸園,也是一部關於人類命運的預言。
事實上,在喬伊斯的心目中,《芬尼根的守靈夜》是一部與聖經和其他人類聖典不相上下的作品,一部讀者必須懷著敬畏和自慚形穢來解讀的“羊皮書” 。《芬尼根的守靈夜》里談到一封母雞不斷刨掘的信,這隻母雞“在鐘聲敲響12點的時候,尋遍整個曲曲折折的世界,尋找一張非常大的信紙”,這句話如果根據喬伊斯製造雙關的方式來讀的話,也可以解為這隻母雞“在鐘聲敲響12點的時候,尋遍所有複雜多義的詞語,尋找一張像上帝一樣大的信紙”。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喬伊斯就曾直接把該作品稱為信。
在該文本中,喬伊斯還反覆提到了愛爾蘭6世紀或9世紀的聖書《蓋爾書》,而《芬尼根的守靈夜》中那封母雞刨掘的信在風格上則是對《蓋爾書》的戲擬。在歷史上,《蓋爾書》也曾像那封被母雞刨掘的信一樣被埋在地下,以保護它不受入侵的丹麥人的破壞,幾個世紀後該聖書被挖掘出來,已經像信一樣毀蝕得殘破不堪。在喬伊斯的心目中,信、《蓋爾書》和《芬尼根的守靈夜》是同一個東西,如果說母雞是在曲曲折折的世界中尋找那封信,讀者就是在喬伊斯設定的“複雜多義的詞語”的迷宮中尋找《守靈夜》的線索;如果說殘破凌亂的《蓋爾書》需要後代的人懷著崇敬和耐心來破解,《芬尼根的守靈夜》也要求它的讀者把畢生的精力都奉獻給這部雖然是由一個當代作家所寫的書。
最值得注意的是喬伊斯實際把他的《芬尼根的守靈夜》看成是與《蓋爾書》一樣的聖書,用他自己的話說,“這部原初和多變的書稿本身是一部多種異族的聖經”。它的內容像《蓋爾書》一樣充滿神聖而深奧的寓意,閱讀它的過程也像人們解讀《蓋爾書》一樣,是一個詮釋聖典的過程。這樣讀者就從一個方面明白了喬伊斯為什麼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使用如此晦澀含混的語言,《芬尼根的守靈夜》是喬伊斯用謎一樣的語言和內容像《蓋爾書》那樣揭示人類命運的奧秘。
喬伊斯一直把他的作品看做人類命運的預言。喬伊斯對他自己作品的超凡洞察力的信念,是與他對自己的先知般的智慧分不開的。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喬伊斯提出,平常普通人肉眼看到的現象有如太陽光被三稜鏡阻擋後發出的折射的色彩。地球上的礦物、植物、動物和普通人都不能感受到所有太陽光。但是真正的先知生活在智慧的第7層,卻知道現實的內在靈魂,即每個事物的本質。對先知而言,所有物體都閃耀出處於其內部的原初之光的榮光。對先知來說,整個世界是一個顯形。
喬伊斯一直把他自己視為這樣的先知,也一直相信他自己的作品具有先知書一樣的神聖啟示作用。他稱自己的創作是在他靈魂的冶煉房鍛造出他的民族還未被創造出來的良心。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他還把該作品稱為“拯救人類的書”。喬伊斯的小說總是追求在日常事物中看到現實以外的東西。這些屬於物體“內部的原初之光”的因素並不像現實主義小說那樣自然地包含在現實描寫之中,而往往是藝術家通過先知般的頓悟,在某個普通的瞬間把握住靈光一閃。
在《芬尼根的守靈夜》文本中,喬伊斯徹底放棄了現實主義表現有限環境中的有限個體的局限,直接在《芬尼根的守靈夜》小說中寫整個人類的歷史,使小說成為一個所有的人的所有的故事,讓沒有時間沒有地點的絕對存在於構造出來的歷史迷宮中,喬伊斯向讀者宣示他用先知的智慧所看到的人類的根本命運。
喬伊斯有意把《芬尼根的守靈夜》該作品寫成一個迷宮,這個迷宮的遊戲規則是他確定的,讀者必須遵守他的規則,關注他的意圖。通過創造迷宮這個獨立的世界,喬伊斯得以確立他作為作者創造者的地位。
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讀者從始至終都必須尋找喬伊斯留給讀者的線索,通過解讀作者來解讀文本,“喬伊斯創造了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只有當讀者知道如何謙卑地遵從作者的意願時才能找到進去的路”。在該作品中,作者的主宰地位是不容輕視的,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的話說,讀者“必須對作者的作者地位和神聖權威不抱無用的懷疑”。

藝術特色

寫作手法
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喬伊斯曾把書里的環境稱為“由他們的相似和他們偽自我的他我構成的迷宮”。的確,《芬尼根的守靈夜》一改小說的傳統美學原則,整部作品充滿了不確定的因素,令讀者匪夷所思,以至被有的評論者憤怒地稱為“一個文學自娛者的瘋狂舞蹈” 。
《芬尼根的守靈夜》的迷宮特徵首先來自小說中人物名稱和身份的不斷變換。雖然從總體看小說中似乎存在著一組貫穿始終的人物:一個由父親、母親、女兒、兩個兒子組成的家庭,一個女傭和一個男僱工,12個客人,28個女孩,但這些人物的名字直到作品結尾都沒有固定下來,他們的身份和他們之間的關係更是如萬花筒般變幻莫測。
男主人公主要是都柏林一個小酒店的老闆,叫H·C·壹耳微蚵,簡稱HCE 。不過正如他的簡稱“此即人人”(Here Comes Everybody)表明的,在不同卷、不同章和不同段落中,主人公的身份也各不相同。有時他是向愛爾蘭傳播基督教的聖派屈克,有時是率領盎格魯-諾曼人征服愛爾蘭的“鐵拳”,有時又是清教革命中血腥鎮壓愛爾蘭保王黨人的克倫威爾。
此外,HCE也是愛爾蘭傳說中從牆上掉下來摔死卻又因一杯酒而復活的泥瓦工芬尼根,是特里斯丹和伊瑟的故事中戴了綠帽子的國王馬克,是睡著的愛爾蘭巨人夭恩,是抵抗外族侵略的愛爾蘭英雄芬·麥可。在《芬尼根的守靈夜》的小故事裡,他也是民謠中被惡作劇女王搶去孩子的雅赫·封·胡特、笑話中克里米亞戰爭里被射死的俄國將軍。在零散的敘述語句中,他還是亞當、普羅米修斯、奧西里斯、基督、佛祖,等等。他既是所有的人,又是所有人的父親(Havth Childels Everywhere);既是他自己,又是每一個人。他的名字還表明他是一種往人的耳朵里鑽的微不足道的小昆蟲。
HCE的兩個兒子在作品中也占據著重要地位,而且他們的名字和身份也像HCE那樣複雜多變。他們最常以“閃”和“肖”的身份出現,在書中他們還叫過傑利和凱文、馬特和朱特、多爾夫和克夫、格拉格和卡夫、巴特和拓夫,在小故事中他們也是狐狸和葡萄、螞蟻和蚱蜢,“肖”還是約翰教授、璜(唐·璜)等等。
書中還經常出現一老一少兩個女性形象,比如書中著名的岸邊洗衣婦的章節。有時,通過上下文可以確定這兩個女性是HCE的妻子和女兒,特別是ALP這個名字專指HCE的妻子——當然,與HCE一樣,ALP也是所有的女性,特別是妻子身份的女性,夏娃、伊西絲等。不過,在更多的情況下,書中出觀的女性到底是女兒還是妻子,或者只是其他的女人,卻並不是一件容易判斷的事。比如威靈頓紀念館的守門人凱特夫人、最後一章獨自的敘述者、乃至河邊的洗衣婦, 書中都沒有明確的線索供讀者分辨。從頭到尾,整部書的人物都如謎一樣模糊,就如喬伊斯在書中所說,“在這個一千零一夜的諧噱拼盤中,使身份得以確定的事實之劍永遠不會落下來。”
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不同身份的人物之間沒有任何統一的聯繫,每個人物隨時出現又隨時消失。《芬尼根的守靈夜》可以說只是一盤散落的珠子,這條線必須由讀者自己去編織。喬伊斯只是用名字的反覆出現來向讀者暗示這些名字之間存在著某種神秘的聯繫,暗示讀者不要把它們看作隨意堆積的亂石,而應視為精心構造的迷宮。
隨著人物的迷宮而來的是故事的迷宮。如果說講一個好的故事是傳統小說的基本要求的話,《芬尼根的守靈夜》卻是一個沒有故事的故事,“雖然由故事組成,卻沒有講任何故事”。讀者在第一卷得到的印象是這本書將講述葉爾委克的一次犯罪,這個罪行將像亞當被從伊甸園驅逐、芬尼根從牆頭跌落一樣,是人類墮落的象徵。在第一卷中,敘述雖然不時從這個罪行邊滑開,但畢竟可以抓住這個線頭走下去。
然而,到了第二卷,喬伊斯卻好像忘了故事,在沒有任何鋪墊的情況下,讀者被帶到了葉爾委克的孩子那裡,“閃”和“肖”占據了舞台的中心。“閃”和“肖”的故事幾乎與壹耳微蚵沒有任何聯繫,兩個兄弟時而一起探索母親的秘密,時而以妹妹艾絲為軸心,相互競爭,直到“肖”的勝利和“閃”的流亡又把“閃”擠到聚焦燈外。然後,敘述回到了葉爾委克一家睡覺的場景,夫妻的恩愛和孩子的夢中驚呼似乎把讀者帶到了現實,可是,當敘述漸趨明晰的時候,故事卻在夢囈中結束。直到全書的末尾,讀者還是不知道到底誰是故事的主人公,不知道是應該追問葉爾委克的罪行還是“閃”與“肖”的爭鬥。
此外,即便像壹耳微蚵的犯罪比較明確的情節,一旦追問下去也會發現它依然是一個“曲徑分岔的花園” 。只知道什麼地方出了毛病,但讀者能夠看到的卻只是相互矛盾的謠言。讀者知道這個罪行牽涉到壹耳微蚵和一個年輕女性,讀者也知道有兩個士兵卷進這個事件之中,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強姦還是偷窺,是HCE與ALP在公園裡做愛,還是“肖”、“閃”和艾絲之間發生了亂倫,讀者都不知道。讀者只看到這個“謠言”是如何一次次傳播,最後導致HCE接受審判。不過,那到底是法庭上一次正式的起訴,還是酒客在壹耳微蚵的店裡醉後爭吵,同樣晦暗不明。同時,由於罪行是若干謠傳的結果,到底這個罪行是否真的存在,也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問題。
書中還有一個重要的情節,就是一封由母雞刨出來的信。就如書中所說,這封信已被雞刨成了碎片,於是這封信的內容,乃至這封信發現的時間、地點、母雞的身份等都成了一個謎。在書中,喬伊斯用不少的篇幅專門討論了這些問題:罪行的問題、信的問題、“肖”和“閃”的問題。但每一次討論與其說是使謎得到澄清,不如說在謎之外又織了一道謎。人們的意見各不相同,提供的證據相互矛盾,更多的時候,討論至少從表面看與問題毫不相干。這些不相干的討論不是把人引入歧途,就是又設定了一重圍牆,加深了讀者解謎的難度,用評論者的話說是在“拖讀者的後腿”。
喬伊斯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織的最大的迷宮是語言的迷宮,“整個語言的理性和邏輯的結構似乎都崩潰了”。且不談喬伊斯在其中採用的不合規則的語法,一句中各個單詞之間的關係常常打亂傳統的主謂賓的模式,而且,喬伊斯最大膽的嘗試是對英文單詞加以改造,把原來的字母增減或重排,將幾個單詞中的部分字母進行組合,乃至製造新詞。這類單詞改造不是局限於某些段落或章節,而是通貫全書,於是把可讀性徹底拋到了一邊,對讀者的閱讀提出極高的要求。“該書不是被閒散隨意地瀏覽的。它對想像提出挑戰,要求閱讀它的人必須有自控力和不屈不撓的品質。”
大量新造辭彙的出現使《芬尼根的守靈夜》看起來就像計算機出現的亂碼。可是,《芬尼根的守靈夜》的這些新詞卻並不是喬伊斯隨心所欲地編造的,該文本的每一個詞每一句話都是喬伊斯深思熟慮的安排。用喬伊斯自己的話說,如果拿當時作家作品中一段含義模糊的章節去問作家本人,他們會說不清自己在講什麼,但是作者能證明作者書中的每一行都是有意義的。很多時候,喬伊斯製造新詞是為了達到雙關和多義的效果,典型的如喬伊斯對芬尼根的喪禮(funeral)這個詞進行的改造,把它寫為funferall或funferal,這樣,這個詞既有喪禮的意思,又有了“所有人的作樂”(fun-for-all)的意思,因為在愛爾蘭的習俗中,守靈夜是一場狂歡聚飲,民謠中的芬尼根正是喝了參加喪禮的人醉中潑濺出來的酒死而復活的,因此這次喪禮實際是一次“快樂的痛飲”(joydrinks)。
此外,喬伊斯創造這個詞還因為他有意把《芬尼根的守靈夜》寫成一部充滿了諧噱的喜劇,既有“所有作樂”(all the fun)又有“愛的遊戲”(lovesoftfun)。《芬尼根的守靈夜》這個標題也包含著幾重雙關,比較明顯的雙關在wake 這個詞上,它既有守靈夜的意思,又有甦醒的意思,因此它既包含了那個愛爾蘭民謠,又表明《芬尼根的守靈夜》寫的是人類的再生和循環。
Finnegans這個詞從表面看是一個名字,但喬伊斯在書中同樣通過辭彙的改造賦予了它多層含義。首先,在芬尼根這個名字和字母“s”之間,喬伊斯沒有加表示所有格的符號,因此,讀者既可以把這個標題讀做愛爾蘭的民謠“芬尼根的守靈夜”,也可以讀做“芬尼根們的守靈夜”或“芬尼根們醒了” 。這樣芬尼根這個名字就和書中的HCE對應起來,既是一個人,又是所有的人。其次,在書中喬伊斯以這個詞為基礎做了許多變形,賦予這個詞更多的含義,如“改邪歸正”“恢復健康”(fine again)、火鳳凰的再生(Phoenican wakes)等等。
《芬尼根的守靈夜》充滿了構成雙關的“字謎遊戲”,大部分的詞都包含含混和暗示。由於這些詞的含義常常多至三四個,其效果就和主題的謎一樣,把讀者引向無數的分岔小徑,喬伊斯用“雙關和謎”,把《芬尼根的守靈夜》織成了一個“迷宮” 。
敘事美學
《芬尼根的守靈夜》作品中遍布著廢墟意象。在詞語、句法和篇章三個文本層面上,小說形式也呈現出破碎性、偶然性等廢墟美學特徵。廢墟意象一直令詩人、小說家和藝術家們著迷。廢墟之美甚至被命名為“另類存在”或“第三類美”。
廢墟,作為一個敘事主線和核心意象,一直貫穿著整個《芬尼根的守靈夜》的小說文本。它不僅作為敘事背景頻繁出現在小說中,例如,位於尼桑地區的“三子教堂”所在地“愛爾蘭之眼”,即是愛爾蘭最為古老的的廢墟之一:“聖保羅大教堂的廢墟”;都柏林的北部芬格拉斯存著一座古老的教堂廢墟和一副殘留的愛爾蘭十字架;壹耳微蚵(H.C.Earwicker)的家,也是淹沒在一片廢墟之中,“透過伊爾維克家屋頂廢墟,可以看見雲雀飛舞”;更有甚者,伊爾維克本人的身體,有時也變形為廢墟;“在那個猶疑不決的壹耳微蚵的身體廢墟之上,籠罩著人們惡意中傷他的詛咒”。
在《芬尼根守靈夜》眾多的廢墟意象中,最具代表性和主題性的莫過於——野花搖曳的古代帝國廢墟。這個敘事碎片在小說以戲仿的形式反覆出現。“今天,正如當年在普林尼和格魯梅拉時代,風信子在高盧搖曳,長春花在伊利里亞古國里蔓延,雛菊在努曼提亞廢墟之間嬉戲;而在她們周圍,那些城邦頻更其名,數易其主。有些城池早已灰飛煙滅,文明與文明互相碰撞彼此毀滅。然而,這些野花卻世世代代繁衍不息直到今天。今天,它們還在我們眼前陸續綻放,清新迷人,一如它們當年綻放在古戰場上的模樣”。此外,迦太基古國廢墟中植物意象如野雛菊、水仙花和風信子等也撒播在小說文本中。古代帝國的衰落,如阿瑟王的最終失敗,迪達勒斯的墜入大海,或凱爾特吟遊詩人在返回仙境途中的翻身落馬,都是時間之箭、命運之矢不可抗拒性的隱喻,所以喬伊斯寫道:“睡吧,村莊,圓形古墓,洞穴石冢,尋找中的廢墟”。
愛爾蘭是一個布滿廢墟的小島。那裡的聖地、城堡和塔樓如同中國南宋山水畫中的殘山剩水,具有一種傾頹衰敗之美,一種凱爾特人所特有的遺世獨立的氣息,是“愛爾蘭人的天國一般的廢墟和福祉”。然而,這些廢墟並不是空曠與虛無;相反,它們有時是充滿靈性的神聖所在。因為這些古老的廢墟里仍然埋藏著凱爾特文明的蹤跡和精神,浸潤在朦朧的神話光芒和尖銳的現實色彩之中。廢墟是世界的一道裂縫,一個他者,一向鍥而不捨地糾纏著知識分子們的想像力。而作為“他者”的廢墟也構成了人們視野中的一個所謂的“空洞”;這個“空洞”一直延伸向無限。而一個空洞的廢墟化的世界正是喬伊斯所處於的20世紀經歷了戰爭劫難的西方現代社會的隱喻。
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廢墟作為主題意象也折射出這部作品的審美傾向,即破碎性;而破碎性正是其廢墟美學的核心特徵。《芬尼根的守靈夜》也是一部巴洛克風格的寓言,一部關於人類在廢墟中生存狀況的寓言,一部關於芬尼根、壹耳微蚵(HCE)和安娜(ALP)如何從墮落到復活的寓言。
廢墟意象具有審美價值的原因在於,廢墟一語道破玄機,道出了20世紀特有的衰敗景象,即世界的分崩離析、意義與形象的分裂、能指與所指的游離,以及給人們帶來的精神憂鬱。當傳統哲學的價值觀念被顛覆時,作品便成為一堆廢墟。而“廢墟”一詞無疑為解開《芬尼根的守靈夜》的敘事之謎提供了一把新鑰匙。《芬尼根的守靈夜》的審美特徵則在於“共時性”事件的碎片化,即“廢墟化”,而廢墟美學的核心就在於偶然性和破碎性。

作品影響

以法國著名思想家德希達為主的解釋學派對喬伊斯字謎一樣的詞語的解構闡發,改變了當代世界文學的闡釋方式。“迷宮”“百科全書”“萬花筒”——這些喬伊斯用以描述《芬尼根的守靈夜》的辭彙常常出現在博爾赫斯、卡爾維諾、羅伯-格里耶等名家的作品之中。可以說,《芬尼根的守靈夜》當之無愧“後現代文學的鼻祖”。就如思想的源泉,《芬尼根的守靈夜》影響著當代眾多有影響的作家和思想家,並通過他們影響著我們今天的文化,尤其是大眾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當代的文學和思想。
愛爾蘭作家詹姆斯·喬伊斯的《芬尼根的守靈夜》可以說是當代文學中最難讀的一部。雖然經過70多年的積澱,一些當年令人瞠目的創新已經成為當代文學的常見元素,比如戲仿、雜糅、意義的不確定等,但其中仍有很多先鋒性實驗有待時間去消化和接納。該作品卻被列入20世紀百部優秀小說,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喬伊斯的創作對當代文學和思想的深遠影響。《芬尼根的守靈夜》是英語文學的一個里程碑,無論喜歡或不喜歡,都無法繞開它。
自20世紀60年代後期,西方評論界越來越認識到這部書是從審美到觀念的一次重大轉變。德希達等法國解釋學家對其中字謎一樣的詞語的解構闡發,改變了當代文學的闡釋方式;該書猶如迷狂的敘述,一方面在貝克特那裡得到哲學性的發展,一方面在羅伯·格里耶(法國“新小說”流派的創始人)的《觀察者》、托馬斯·品欽的《萬有引力之虹》、巴塞爾姆的《城市生活》等作品中得到雖不完全相同,卻也頗為相似的表現;其迷宮一樣的結構早已成為當代眾多作家使用的創作手法,“迷宮”、“百科全書”、“萬花筒”這些喬伊斯用以描述《芬尼根的守靈夜》的辭彙常常出現在博爾赫斯、卡爾維諾、羅伯·格里耶等名家的作品之中。在20世紀初期,在幾乎沒有前人參照的條件下,喬伊斯已經全面地發展出了60、70年代才興盛的藝術手法,難怪美國學者伊哈布·哈山把《芬尼根的守靈夜》視為後現代文學的鼻祖,稱“‘倘若沒有它那神秘的、幻覺式的閃光在每一頁中的每一個地方滑過,’後現代作家們就完全可能和他們的前人毫無差別,而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正因為《芬尼根的守靈夜》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當代的文學和思想,因此這是一本需要巨大的勇氣、毅力和悟性來閱讀的天書。美國詩人約翰·畢曉普認為如果說在早期作品中喬伊斯把福樓拜的傳統發展到了極致,那么《芬尼根的守靈夜》則與福樓拜的傳統做了徹底的決裂,因此再用過去的文學觀來審視這部作品,就會發現它無法理解。但是喬伊斯這裡處理詞語的手法在畢曉普看來“是所有詩人們一直在做的,尤其是莎士比亞在他的後期作品中一直做的,即藉助一種多義來製造高度濃縮的比喻”。與此同時,《芬尼根的守靈夜》里的外部世界和精神世界又都驚人地忠實於人們藉助物理學和心理學獲得的認識。換句話說,《芬尼根的守靈夜》將詩意和寫實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閱讀它既需要像讀詩一樣去想像,也需要像讀小說一樣去體驗。
《芬尼根的守靈夜》豐富的文化內容是對讀者的另一個挑戰。就像古希臘盲詩人荷馬傳唱著《伊利亞特》和《奧德賽》一樣,半盲了的喬伊斯也要傳唱愛爾蘭的史詩和人類的史詩。標題中的“芬尼根”首先就對應著愛爾蘭傳說中的英雄芬·麥可和他的芬尼亞勇士們,他們也是後來愛爾蘭民族獨立運動的榜樣,19世紀爭取愛爾蘭獨立的芬尼亞兄弟會和領導了1916年復活節起義的新芬黨都用這個傳說來為自己命名。同時,愛爾蘭民間廣為傳唱的民謠《芬尼根的守靈夜》中的泥瓦匠芬尼根又給這一愛爾蘭的古代和當代歷史加上了民間的維度。此外,《芬尼根的守靈夜》也是愛爾蘭的宗教史詩。書中的聖派屈克、聖布利吉特、聖凱文、Mamalujo所代表的四福音書的作者,以及將愛爾蘭藝術與基督教經典完美結合的《凱爾斯書》等,都將《芬尼根的守靈夜》的敘述引向悠久的基督教歷史。
《芬尼根的守靈夜》雖然有一部分內容寫的是20世紀都柏林的酒吧老闆漢弗利·錢普頓·壹耳微蚵,真正的主人公卻是HCE。HCE是眾多詞組的縮寫,也是“此即人人”(Here Comes Everybody)。這種高度概括性和抽象性的稱呼顯示出喬伊斯的一個新想法,即他已經不再僅僅寫愛爾蘭,《芬尼根的守靈夜》是對整個人類歷史和人類社會的高度濃縮和概括。喬伊斯自己也說這本書的特點是它的宇宙性,說過他要寫“世界史”,因此喬伊斯把表現的觸角拓展到了埃及、印度、中國等眾多文化,用60餘種語言來建造文化的巴別塔。這么多的文化背景卻極少在作品內部得到詳細交代,對很多詞句的理解需要一種類似當代文本連結的超文本閱讀,這種敘述方式在《尤利西斯》中就已出現,蕭乾先生稱之為“呼應注”,但是直到《芬尼根的守靈夜》才成為全書的主要敘述模式,對讀者的文化視野提出新的要求。通過這種敘述,喬伊斯不但要把整個人類豐富的歷史寫成一部高度包容的文學作品,而且要讓讀者在其中感受到世界的豐盈、博大、包容、變幻莫測。要做到這一點,喬伊斯必須讓作品具有萬花筒的炫目、閃爍、千變萬化,而這隻有《芬尼根的守靈夜》的語言才能做到。

作品評價

義大利學者艾柯在《混沌美學:詹姆斯·喬伊斯的中世紀》一書中,初步談到了《芬尼根的守靈夜》的中世紀美學特徵,認為“中世紀的旋律不被覺察地流淌於整部作品之中”。在《芬尼根的守靈夜》中,喬伊斯不僅拋棄了傳統小說的事件關係,甚至拋棄了至今少有作家敢於拋棄的人物之間的關係。它在結構上更獨特的地方在於,在這部作品中人物的姓名和身份同樣不斷變化,無法統一。
著名喬學家哈里·列文指出,只要人們認識到《芬尼根的守靈夜》的手法“不再是一系列外殼,而正是意義的核心。閱讀喬伊斯的過程不再是一個穿過外殼找到他的意圖的過程,而是那種面對任何優秀的詩歌需要做的”,那么讀者就不會迷失在尋找情節和含義的痛苦之中,從而真正理解《芬尼根的守靈夜》和它的價值。
——戴從容(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
這是一部將意識流技巧和夢境式的風格發揮到了極致的小說。作品徹底背離了傳統的小說情節和人物構造方式,語言也具有明顯的含混和曖昧的風格。文本顯得有些晦澀,沒有一定定力的人,沒有一顆澄明之心的人,是難以卒讀的。
——新華網
《芬尼根的守靈夜》既不像大多數小說那樣講述一個故事,也不像喬伊斯自己的《尤利西斯》或者很多現代主義作品那樣藉助典故、象徵和神話結構,給所講述的事件加上歷史的維度。《芬尼根的守靈夜》本身就是人類歷史、現實社會、時間空間、自然世界等同時且平行的一種存在,每句話都在同時講述這些不同層面。
對《芬尼根的守靈夜》這樣一本書,就像本雅明說,就是純語言的東西,不管英文也好,中文也好,還是喬伊斯創造新的語言來說,它是不斷地接近更本真一種語言的一種過程。
——袁筱一(華東師範大學法語系教授)
《芬尼根的守靈夜》作為一部不可讀的傑作的地位,其作用是使普通讀者感到敬畏和自慚形穢。
——美國學者瑪格特·諾里斯(Margot Norris)

作者簡介

詹姆斯·喬伊斯(James Joyce,1882—1941),愛爾蘭作家、詩人。1882年2月2日出生於都柏林,1941年1月13日卒於瑞士蘇黎世。他是意識流文學的開山鼻祖。作品有:《尤利西斯》、《一個青年藝術家的畫像》、《芬尼根的守靈夜》和《都柏林人》。
詹姆斯·喬伊斯詹姆斯·喬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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