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賞析
原文:
但他立刻轉敗為勝了。他擎起右手,用力在自己臉上連打了兩個巴掌,熱刺刺地有點痛;打完之後,便心平氣和起來,似乎打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另一個自己,不就也就仿佛是自己打了別個一般,雖然還有些熱刺刺,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躺下了。——第二章《優勝記略》
賞析:
此處阿Q賭錢賭贏卻被賴賬,自身的弱勢地位令他不能報復,只能用這種“自殘”的方式催眠自己,讓人唏噓不已。他在自欺與忘卻中尋找心理平衡,從而減輕自身痛苦。“精神勝利法”在此處體現得淋漓盡致。
原文:
然而不到十秒鐘,阿Q也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他覺得他是第一個能夠自輕自賤的人,除了“自輕自賤”不算外,餘下的就是“第一個”。狀元不也是“第一個”么?”你算是什麼東西“呢!?——第二章《優勝記略》
賞析:
阿Q的精神勝利法被人識破以後,閒人們抓住他的辮子逼他說“人打畜生”,阿Q受了辱,卻立馬想到自己是第一個能自輕自賤的人,又由第一個聯想到了“狀元”,通過盲目的妄自尊大, 理想化自己贏得虛擬的勝利。
原文:
阿Q看見自己的勳業得了賞識,便愈加興高采烈起來:
“和尚動得,我動不得?”他扭住伊的面頰。
酒店裡的人大笑了。阿Q更得意,而且為了滿足那些賞鑒家起見,再用力的一擰,才放手。——第三章《續優勝》
賞析:
阿Q在被“假洋鬼子”打了之後,小尼姑的出現正好讓他的怒火有了宣洩的地方,於是阿Q轉而去欺辱小尼姑,這是通過對屈辱的健忘和向更弱者泄恨來取得精神上的勝利。
阿Q“精神勝利法”的本質
實質分析
阿Q的精神勝利法的實質就是阿Q的心理防禦機制。阿Q及未莊同時代人的思想中等級觀念之強已深入骨髓,他們的本我中有一種強烈的權利慾望,一味地要凌駕於一切人的頭上。在現實中,阿Q的這種欲望不但得不到滿足反而犧牲自己滿足了別人。為了平衡內心的衝突.阿Q尋找可行的方法。倘若對手是他心目中“高一等”者.經過自我調節還是可以“忘卻”或者“接受”的。如果對手是那些全不在他眼裡或者甚至於低他一等者,他就只好採用核心的防禦機制——自欺式精神勝利法,其實質主要是弗洛伊德及其女兒提出的下列防禦機制:替代、壓抑、合理化。替代是指把個人衝動轉向一個替代物,阿Q受了秀才的氣.發泄在小尼姑身上就是例子。壓抑是指把不能接受的意圖、情感或行為在不知不覺中壓抑到潛意識中去。具體在阿Q身上的表現就是“忘卻”。阿Q拍拍頭就能“忘卻”的關鍵就是要把屈辱壓抑到無意識中去。合理化主要指選擇一些合乎內心需要的理由來減輕心理上的痛苦,宣揚一些可以接受的信息,在阿Q身上表現為“接受”。當然,阿Q的防禦機制還遠不止這些,比如他還會“迴避”:自己是“癩頭”就對一切與此相關的字眼諱莫如深。阿Q心理防禦機制的核心內容還是一種等級制度的權勢攀比,他只能在精神上給阿Q一定的滿足,不能獲得內心真正的充實。阿Q過多地使用心理防禦機制體現著他人格的不健全[1]
組成部分
對於真正強勢的人則口頭認輸並用“兒子打老子”之類的話來支持自己的面子,而對弱者,則“
恃強凌弱”來證明自己的力量。他對小D、小尼姑的做法都反映出這點。只考慮前一部分的精神勝利法是不完全,甚至是很不完全的。中國人十分唯物、十分現實,在一個“三無”的傳統文化中,是根本不能靠“精神”獨立來維持生存的。他要按照社會公認的價值標準來顯示自己的存在理由和存在價值。當然,如果阿Q有辦法有了錢,就像第六章寫的那樣,他可以大大地神氣一番,挽回過去失去的“面子”,把“精神勝利”轉變為真正的、實實在在的勝利。不過,這種機會往往可遇而不可求,比較現實的挽回面子的做法,就是找弱者來顯示自己的力量。阿Q的主觀算計也有失誤的時候,碰到他看不起的王胡,就敗下陣來。在小D和小尼姑那裡顯示出阿Q全部惡劣本性,他不僅用這些人來撒氣(顯然,他的精神勝利法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而且,當小D退讓之時,他還覺得不過癮不痛快。更高級的阿Q則如魯迅所說,“有些勝利者,願意敵手如虎,如鷹,他才感到勝利的歡喜;假使如羊,如小雞,他便反覺得勝利的無聊。……”這是高級的精神勝利法,
阿Q只不過是初級階段。但本質都一樣,在外面
奴顏婢膝,回到家裡就
稱王稱霸,藉故撒氣。他們的
生存哲學就是“
幸災樂禍”,這是現代阿Q“精神勝利法”的實質。
阿Q“精神勝利法”的成因
沒有自己獨立的個體人格只有與外界發生聯繫或交往才不會感到孤獨,相反,擁有自己獨立的個體人格、有自己的價值信念或信仰的人即使長時間獨處也不會感到孤獨,斗室中虔誠向佛的高僧,牢獄中堅定的政治犯在精神上是不孤獨的。阿Q生活在社會的底層,他上無片瓦,下無寸土,沒有屬於自己的固定住所,只能寄住土谷祠;阿Q一字不識,沒有一技之長,只能靠到處打短工為生;阿Q瘦骨伶仃,沒有強壯的體魄,甚至連他非常渺視的王胡也打不過;阿Q無名無姓,沒有任何親戚,也沒有其他人關心他。為了避免孤立與精神孤獨,阿Q需要與外界相連,尋求一種與社會聯繫的紐帶,以確保生存。可以想像,像阿Q這樣的人在個體化過程中自我的願望肯定常會遭到打擊,加上孤零零一人,缺少母愛、親情、友愛,沒有人肯真心幫助他,除了終日奔波以滿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外,是多么渴望安全感,獲得愛的滿足,避免孤獨啊!可是,在當時的未莊,阿Q面對的是冷漠、無聊、勢利、等級壓制與不平等,而阿Q無論在能力特性,還是在體制特性上都是屬於劣勢,在與外界發生聯繫時,只能處處採取人際防禦策略,人際防禦策略最終會導向心理內部防禦策略,以試圖來對付軟弱、無能、孤獨等感覺。應該說,阿Q就是在“未莊”這樣一個冷漠無愛的環境中醞釀出來的。阿Q的可憐、悲慘乃至最後的“大團圓”亦是由這種環境造成的。正如張天翼先生在《論》中所說:“假如你不是生活在那個強吃弱,大壓小的未莊世界裡,而你能夠被人愛,被人幫助,而你會去愛人,幫助人……”那么阿Q可能就是另一個阿Q了。阿Q為了生存,不得不在日常行為模式中採取“精神勝利法”——一種心理防衛策略,是一種無奈的選擇。許多個體身上也可常見心理防衛策略,也偶會出現“精神勝利法”,問題是,個體之所以擁有個體人格,其屈從也好、移置宣洩也好,以理想化自居也好,均未失去自我。在阿Q身上,我們見不到其具有個體人格的所有基本特性,他屈從、受虐、忘卻、攻擊意味著自我完全臣服於外界的權威,而不是伸張精神和道德上的自我。[2]
阿Q“精神勝利法”的心理特性
“精神勝利法”指的是用純想像中的勝利,作為對實際失敗的補償的一種心理方式。具體說來,阿Q的“精神勝利法”主要有以下幾個心理特性:
1.屈從。由於體質特性,阿Q總是吃虧的時候多。後來,每當阿Q被人揪住黃辮子的時候(欲往壁上撞),阿Q屈從了,他兩隻手都捏住自己的辮根,歪著頭,說道:“打蟲豸,好不好?我是蟲豸——還不放么?”為了保存自己,阿Q只能無奈地選擇屈從。屈從型的人們易於招致欺侮而使敵意有增無減。由於屈從型的人需要屈服,為了心理的平衡,需要安全地釋放攻擊性。屈從並不是避免不安全感與焦慮的唯一辦法,潛在的無意識會使人有意識地尋找一種可以補償自己內心自卑、焦慮、不安全感以維護自尊方法。
2.移置。當一種本能受阻時,亦即當它弄不到最初選擇的對象時,這種本能的能量被轉移到代替的對象上。阿Q釋放攻擊性的目標不是欺侮者,這從心理學上說,是移置。一般來說,本能替代的對象有兩種形式,一種是轉向自己,往往是自虐。當阿Q在未莊賽神的晚上賭錢時難得地贏而又贏時,可是不知道誰和誰打起架來,本屬於他的很白很亮的一堆洋錢不見後,自己除了說是算被兒子拿去,說自己是蟲豸外,仍還是鬱鬱不樂,於是“他擎起右手,用力地在自己臉上連打了兩個嘴巴,熱刺刺的有些痛;打完之後,便心平氣和起來,似乎打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別一個自己,不久也就仿佛是自己打了別個一般,——雖然還有些熱刺刺,——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躺下了。”另一種往往移置到比自己弱小的對象上——施虐。當阿Q受到“假洋鬼子”哭喪棒棒打後——受了屈辱,他便把氣撒在了小尼姑身上。不但對伊說粗話調戲,還動手動腳,用力擰伊的面頰。通過釋放攻擊性,阿Q獲得了心理平衡——“忘卻了王胡,也忘卻了假洋鬼子,似乎對今天的一切‘晦氣’都報了仇;而且奇怪,又仿佛全身比拍拍的響之後更輕鬆,飄飄然的似乎要飛去了。”移置為阿Q提供了情緒疏瀉的渠道。
3.以理想化自居。理想化形象給人“一種身分感”,它的作用是補償——補償自我異化和內心的分裂,並使人們“感覺到一種力量和意義”。理想化是一種幻覺,是不現實的。在阿Q的自我意識中,自己“先前闊”——“我們先前——比你闊多了!你算什麼東西!”,將來闊——“他會想,我的兒子闊得多了”,見識高,而且“真能做”,幾乎是一個“完人”。同時,他鄙視城裡人、未莊人,認為城裡人可笑,“未莊人也真是不見世面的可笑的鄉下人。”被人打了,心裡會想,“我總算被兒子打了”。在魯迅的筆下,以理想化自居的阿Q,生活是永遠得意的。
4.潛抑。體現在阿Q身上就是忘卻。潛抑即把不愉快的經歷不知不覺地壓抑到潛意識裡去,不再想起,不去回憶,於是,人在意識上感受不到焦慮和恐懼,痛苦似乎被遺忘了。與時間過久而發生的自然遺忘不同,這種遺忘是主動遺忘。在這種遺忘中,被潛抑的東西並沒有消失,往往會不知不覺地影響人們日常心理和行為。它同上述的屈從具有一樣的心理反應,如果潛抑過甚,主動忘卻的內容就會冒出來,往往會以心理異常或行為異常的方式表現出來——通常為了心理的平衡。需要安全地釋放攻擊性。當假洋鬼子拿了一根黃漆棍子大踏步走了過來,阿Q“知道大約要打了,趕緊抽緊筋骨,聳了肩膀等候著,果然,拍的一聲,似乎確鑿打在自己的頭上了”。打完後,他雖然感到莫大的屈辱,但一到酒店門口,就馬上“忘卻”了。[2]
BQ精神
簡介
又名BQ思想或BQ理論,BQ的一系列理論思想都可以歸納為BQ精神。簡單說就是精神勝利法的逆向思維。其在心理學和社會學具有極高的地位。BQ精神的精髓在於,憤恨一切比自己富有或者在某種領域比自己領先的人或事。
與阿Q的精神勝利法相關的還有BQ精神:
充分理解BQ精神的人,可以做到從言語或行為上阻礙事情良性發展,從而得到更高的自我滿足,並在心理體現自身的社會價值。
BQ精神包含
H&R理論,認為隊友打不贏就不幫忙理論,不滿血就逃跑理論,輸贏運氣理論,指責隊友理論,誣陷隊友理論,不占便宜就是吃虧理論,只求一次真正的輸理論,自己是社會最低層理論,對10就全押理論,BQ精神勝利法,BQ
精神盈利法,BQ精神虧損法。
BQ理論是從魯迅的精神勝利法的現代提現和詮釋,從社會學上講,BQ理論融合了精神勝利法,
仇富,憤青甚至報復社會的心理。
歷史舉例
這裡我可以舉出許多歷史例子來:一代民族代表人受異族迫害之酷毒莫過於宋,而精神勝利法也以宋以後為盛。
宋太宗是親征遼人中了遼人的箭而崩的。
徽欽二帝被金人擄去後,轉徙沙漠中,極受人世不堪之苦。元朝楊璉真珈發掘南宋會稽諸陵,竊取珍寶。以諸帝後的
骨殖,雜牛馬骨築
白塔而埋之,並截取
理宗頂骨為飲器。這對於
中國民族侮辱真太大了,所以那時宋遺民莫不引為最切齒的深仇,最痛心的紀念,與元人幾有不共戴天之概。但他們實在不能用實力來報復,只好先造一個“冬青樹”的傳說,後造一個元順帝為
宋末帝瀛國公血胤的傳說來安慰自己。
到了清初,則初葉諸帝幾乎無一不出於漢種。故老相傳順治是關東
獵人王某的兒子,系
清太宗妃子與王某私通而生的。雍正是衛大胖子的兒子,清聖祖微行悅衛妾之貌迎入宮,而不知她已有了身孕。乾隆是
海寧陳閣老的兒子。乾隆南巡,駐蹕陳家
安瀾園,得知其事,想恢復漢代衣冠,幸太后力阻不果。所以前人清宮詞有“衣冠漢制終難復,空向
安瀾駐翠蕤”之句。想不到戰國
呂不韋以呂易嬴的故事,這時竟成這樣廣遍的複寫。無論
宮闈深秘,外人不易知聞,即以血統換易之巧而論,也太遠於情理。但我們老祖宗為什麼要造這種謠言呢。我想無非為了這種謠言一面既可以快意於異族統治者帷薄之羞,一面又可以自欺欺人地緩和自己失敗的
創痛而已。其情固有可原,其事則未免太可笑了吧!又如同治間清庭與英國爭持一件什麼國體問題,御史
吳可讀上疏,勸朝廷不必堅執,大意說外國人為夷狄之民與禽獸無別,我們人類和禽獸相爭,勝固不足為榮,敗亦不足為辱云云。又如
樊增祥《彩雲曲》敘及英後維多利亞有句道:“河上蛟龍盡外孫,虜中鸚鵡稱天后。”這雖然故意拿國人所輕視的
武則天來比她,但還可恕。到
賽金花與英後合攝影片時,(照賽金花自述同座攝影者為英國維後之女,即德國皇后。見金東雷《賽金花訪問記》。樊詩蓋誤用其事。)又道:“誰知坤媼河山貌,卻與
楊枝一例看。”以中國傳統觀念看來,則輕薄得實
不成話。如果當時把這首詩翻譯到英國去,無疑地要引起嚴重外交問題的。這些舊式文士在文字間討人一點便宜,沾沾自得,以為足以洗滌喪師失地的恥辱而有餘,而不知實際上已把中國民族的尊嚴丟盡。因為這與上文所引那些例子都屬於最卑劣的阿Q式精神勝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