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朱仙鎮謁岳鄂王祠敬賦》是清代詞人王鵬運所創作的一首詞。此詞上片記拜謁岳飛祠,詩人借夢中與岳飛相會,追思岳飛被害的往事和今日拜讀岳祠的詩碑,抒寫自己對江河日下的國事的關切和憂慮;下片寫對岳飛的憑弔,從當年岳飛大破金兵的盛況和遭受迫害的悲痛,表示了自己對岳飛的崇敬之意和對投降派的憤恨之情。全詞格調沉鬱,融古今憂恨於其中,讀之使人氣愴。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滿江紅·朱仙鎮謁岳鄂王祠敬賦
- 創作年代:清代
- 作品體裁:詞
- 作者:王鵬運
- 作品出處:《半塘詞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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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滿江紅·朱仙鎮謁岳鄂王祠敬賦
風帽塵衫,重拜倒、朱仙祠下。尚彷佛、英靈接處,神遊如乍。往事低徊風雨疾,新愁黯淡江河下。更何堪雪涕讀題詩,殘碑打!
黃龍指,金牌亞。旌旌影,滄桑話。對蒼煙落日,似聞悲咤。氣讋蛟鼉瀾欲挽,悲生笳鼓民猶社。撫長松鬱律認南枝,寒濤瀉。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滿江紅:詞牌名。有仄韻平韻兩體。仄韻體雙調九十三字,上 片八句四仄韻,下片十句五仄韻。其他減字、添字和押韻變化,皆為變體。平韻體創自姜夔,句讀與仄韻體同,惟改仄韻為平韻,填者較少。朱仙鎮:在河南開封市西南,宋高宗紹興十年(1140)岳飛大敗金兵於郾城,進軍朱仙鎮。岳鄂王祠:即岳飛祠堂。岳飛死後,宋孝宗時謚武穆,宋寧宗嘉定年間追封鄂王。謁:拜謁。
2.風帽塵衫:互文,猶風塵衫帽。形容旅途奔波,衣帽沾滿風沙塵土。
3.朱仙祠:朱仙鎮岳鄂王祠。
4.仿佛:似有若無貌,隱隱約約貌。英靈接處:與岳飛的英魂會合時。
5.神遊:謂形體不動而心神嚮往,如親游其境。如乍:像剛剛開始。
6.低徊:回味,留戀地回顧。風雨疾:喻社會動盪混亂。
7.黯淡:形容心情沉重。江河下:寓有清朝危機四伏,江河日下意。
8.雪涕:擦拭眼淚。雪,擦淨,揩乾。題詩:指遊人所題寫的詩句。
9.殘碑打:風雨不斷地打在殘舊的石碑上。
10.“黃龍指”四句:正當岳家軍直指黃龍府,十二金牌從上壓下,從此北伐成為歷史的舊話。亞,壓,低壓。旌旆,亦作“旆旌”,泛指旗幟。這裡指岳家軍北伐的軍旗。代指北伐。滄桑,滄海桑田的變遷。話,談論。
11.蒼煙:蒼茫的雲霧。
12.叱吒(chì zhà):怒喝。
13.“氣讋(zhé)”二句:岳飛豪氣震懾強敵,企圖力挽狂瀾,然而卻功敗身死,老百姓冒著紛飛的戰火還來祭祀英雄。讋,震懾。蛟鼉(tuó),水中兇猛的龍、鱷類動物。喻兇惡的敵人。笳鼓,笳聲與鼓聲。借指軍樂。社,祭祀土神。此取祭祀義。
14.長松:高松。鬱律:形容心緒波動。
15.寒濤:寒冷的波濤。瀉:指波濤奔流直下。
注釋譯文
顧不上,衣帽上落滿風塵,我重又拜倒在朱仙鎮岳祠下。又好像接觸到英靈,神遊如初,還是那般融洽。往事曲折,時局如風狂雨疾,新愁暗淡,國運如江河日下。更難忍受拭淚讀題詩,把殘碑拍打。
黃龍府已在望,而金牌卻連續頒發。岳家軍的旗影,竟化作一段滄桑舊話。面對蒼煙落日,仿佛又聽到當年的縱橫叱吒。浩氣威懾蛟鼉,一心要將滔滔狂瀾挽平,笳鼓悲咽,百姓正要舉行祭祀英靈的活動。手撫高大的松樹,松枝盤曲著伸向南方,任憑寒濤奔瀉。
創作背景
此詞作於清光緒二十八年(1902),詞人自諫垣南歸,途經河南開封府朱仙鎮時所作。詞下原註:“道光季年,河決開封,舉鎮惟岳祠無恙。光緒八年壬午(1882)扶護南歸,曾夢遊祠下。”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上片著重於謁祠。起首兩句,述自己不顧風塵勞頓,到鎮伊始便迫不及待前來瞻拜,一個“重”字,是包舉廿年前“曾夢遊祠下”的往事而言。這兩句與陳維崧名作《滿江紅·秋日經信陵君祠》的起筆“席帽聊蕭,偶經過、信陵祠下”如出一轍,於點題中俱有自我寫照,為人祠抒感拓出了地步。三、四兩句為瞻仰廟像,不僅簡練地示現了岳王神像的英武,且進一步從“神遊如乍”的感想中流露出自己對廟主的夙慕。當初的神遊如今喜成事實,而聯翩的思緒卻將詞人拉回悲憤之中:一方面,是岳飛悲劇命運的歷史情景,如疾風驟雨襲上心頭,令人低徊扼腕;另一方面,是朝廷腐敗、國勢日蹙的社會現實,與岳飛當年的政治情狀何其相似,勾起如同江河般滔滔不息的“新愁”,使詞人心情更加沉重。此後他離開廟像,誦讀著兩廡的題詩,拓下殘損的碑文,一回回擦拭盈眶的淚水。“更何堪”三字,顯示了詞人感情的投入,以致持續的悲憤達到了難以承受的程度。
下片著重於懷古。南宋紹興十年(1140年),岳飛在郾城大敗金兵,進軍朱仙鎮,距北宋故都汴京已不足半日之程。岳飛一心收復失地,有“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飲爾”的豪言壯志。然而宋高宗和秦檜卻強令岳飛班師,一日間連下十二道金牌,致使岳飛“十年之力,廢於一旦”,王師的旌旗在中原的大地上終成泡影虛話。換頭的十二字,濃縮了這段傷心的歷史。然而,英雄的業績是不可磨滅的,愛國志士的浩然正氣更是萬古長存。詞人在蒼煙落日之中,仿佛仍然聽見岳家軍當年金戈鐵馬、叱吒風雲的號角聲。“氣蕾”兩句對仗,上句言岳飛的英氣令金人喪膽,且幾乎改變了政局;下句言儘管壯志未遂,百姓卻一直崇敬和緬懷著心中的英雄,年年在岳王祠中祭祀英靈。這兩句斷語警煉而正大,詞人的悲愁之意,已為悲壯之情所代替。杭州岳王廟中的墓樹,相傳樹枝都朝南生長,詞人此時借用於眼前的庭松,撫長松而盤桓,辨認著挺拔的千枝,傾聽著陣陣松濤。結末的這一筆,象徵著岳飛的氣節英名,如勁松不凋,長駐人間。
此詞體格雄闊,感慨淋漓,在對歷史陳跡的憑弔中,一吐古今“鬱伊不聊之慨”,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這是一首懷古喻今的詞,詞中把夢境與現實相融合,把懷古與喻今相照應,悲哀與豪壯並存。情景交融,自然渾成。情感宜泄如潮,時而令人悲淚橫流,時而令人感情激昂。其真摯深厚的思想感情感人至深。
名家點評
上海人民出版社社長王興康《清詞一百首》:作者把他在現實世界中的感傷與悲慨,深深地隱藏在對歷史遺蹟與歷史人物的憑弔之中,使人乍讀之下不易體會出其中的真實情感。
作者簡介
王鵬運(1848—1904年),字佑遐,一字幼霞,自號半塘老人,晚年又號鶩翁、半塘,清末臨桂(今廣西桂林市)人。同治九年(1870)舉人。歷官禮科掌印給事中。支持並參與康有為的改良主義運動,康未受知於光緒帝之前,奏摺多由其代上。後離京南下,寓揚州,主儀董學堂,並執教於上海南洋公學。有《半塘詞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