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庭芳·小春》是宋末元初詞人張炎所作的一首詞。該詞是一篇描寫“小春”時序風光的詠物佳作。上片寫冰雪消融,天氣轉暖,園林中鳥啼北開,一片陽春景致。下片則表現了作者的憂思,他說這種陽春節候能再一直持續下去呢,只怕是一晌的假象,很快就會重新風雪灞橋,朔風怒號了。詞人在詠其物的同時,又給出了其生動的形象。該詞托物言志,構思巧妙,意境深遠。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滿庭芳·小春
- 創作年代:宋末元初
- 作品體裁:詞
- 作者:張炎
- 作品出處:《山中白雲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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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滿庭芳①·小春②
晴皎霜花,曉融冰羽,開簾覺道寒輕。誤聞啼鳥,生意又園林③。閒了淒涼賦筆,便而今、懶聽秋聲④。消凝⑤處,一枝借暖,終是未多情。
陽和⑥能幾許⑦?尋紅探粉⑧,也恁⑨忺人⑩。笑鄰娃痴小⑪,料理護花鈴⑫。卻怕驚回睡蝶,恐和他、草夢都醒。還知否,能消幾日,風雪灞橋⑬深?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①滿庭芳,詞牌名。雙調九十六字,上下片各十句、四平韻。
②小春:農曆十月稱小陽春。《夢粱錄》卷六“十月“條云:“十月孟冬,正小春之時,蓋因無氣融和,百花間有開一二朵者,似乎初春之意思,故曰‘小春’。”
④“閒了”三句:北宋歐陽修作《秋聲賦》,寫暮秋山川寂廖、草木零落的蕭條景象。此處喻指人們被“小春”假象迷誤忘卻(“閒了”、“不聽”)國破家亡的無限“淒涼”。
⑤消凝:默默沉思。
⑥陽和:春天的暖氣,這裡指大好春光。《史記·秦始皇本紀》:“時在中春,陽和方起。”
⑦能幾許:能持續多久。
⑧尋紅探粉:尋找、探訪紅花和白花。
⑨恁(nèn):那么,那樣。
⑩忺(xiān)人:使人高興,適意。
⑫護花鈴:據《開元天寶遺事》載,寧王李憲為了保護園中的花,特別裝置銅鈴,用以驚走鳥雀。
⑬灞(bà)橋:在長安(今陝西西安市)城外的灞水上。長安為西漢、唐等朝的首都,這裡借指元朝的首都。
白話譯文
旭日出升,冰霜消解了,開簾覺得寒氣輕了很多。鳥的啼叫讓人誤以為園林中又有了生機。閒置了擅寫淒涼情緒的賦筆,如今也懶得聽到《秋聲賦》的文字。暖風消解霜凍之處,不過是園中借得暖意偶爾開放一兩朵花,終究老天不會多情,嚴寒終將到來。
暖和明媚的天氣能持續多久呢?尋找此時開放的花朵,也很令人愜意。笑鄰家的孩子太稚嫩,已經整理起護花的鈴鐺來了。卻怕驚醒了正在睡覺的蝴蝶,怕把它的芳草之夢驚醒。知道嗎?小春之後,時日不多又將是北風猛吹、灞橋深的惡劣天氣了。
創作背景
元仁宗延祐二年(1315),元朝入主南宋故土已經幾十年。為了取得漢人士族的支持,決定重開科舉。一些年輕士子為之歡喜不已。張炎借題發揮,揭開元朝統治的真實意圖。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上片的前五句,先寫天氣的轉暖。“晴皎霜花,曉融冰羽,開簾覺道寒輕”,寫人們(包括詞人)一早捲簾開窗,發覺地上的霜花一片皎白,待會兒紅日東升,這冷如冰、薄如羽的濃霜很快就會融解乾淨,所以都感到了寒意的減退。這起首的兩句,屬對精巧工致,已顯示了作者善於“狀物”的深湛功力。這是前五句中的第一層意思。但是,憑著作者飽經風霜的老眼看來,這種“寒輕”的感覺實在只是一種騙人的假象,所以下兩句一方面繼續寫“春意”的“重返”園林,一方面又暗暗把這些假象一筆勾銷。這集中體現在他所冠的一個“誤”字上:“誤聞啼鳥,生意又園林。”這裡並非講大家的感覺有誤(因為啼鳥確實在叫),而是說這些啼鳥有“誤”,它們誤以為春天又重新來到了。這種“張冠李戴”的寫法一則突出了“誤”字(以之放在句首)的“分量”,二則也顯示了他鍊句峭拔(不走軟熟一路)的特色。所以,啼鳥叫得越是歡快,越是顯示出它們的幼稚無知;“生意”寫得越濃,作者對於那真正的“春天”(南宋)就越是悼念。言婉而意深,言此而意彼,張炎對於元朝重開科舉和士子無知的態度,在這裡含蓄而冷冷地寫出。
此片的後六句寫自己的心情。也分兩層寫:第一層說既然天氣暫時回暖,那就不必再寫歐陽修《秋聲賦》那樣淒涼悲傷的文字了,且也稍微休憩、放鬆一下緊張的心情。這是詞情的一個“頓挫”之處,它為下文的重新振起作了一點“休整”。所以接下來的第二層意思便重又展開:“消凝處、一枝借暖,終是未多情。”“消凝”,即是“消魂凝魄”之簡說,意在表明一種感懷傷神的精神狀態。園中偶爾開放的一兩朵花,在詞人看來,不過是一種“借暖”(並非“真暖”)而已,因此並不能真正引起詞人的興致(“未多情”也),恰恰相反,這反而惹起了他的傷感情緒。
下片發生了詞情上的轉折。“陽和能幾許?”憑空一轉,就用“反問”的形式把前文的“生意又園林”全部否定光。這一句“換頭”,筆力警峭而又轉得空靈,起到了結束上文和轉出下文的“轉接”作用。一句“陽和能幾許”,既指出了“小春”天氣的不會持久,又暗示了元朝延的“恩澤”只是騙人之舉,言近旨遠,一語雙關,其妙處即在抒情與詠物的巧相浹洽、“不即不離”。但是此句只是寫詞人自己的心理,那輩稚嫩的孩童們是不可能理解的,他們紛紛出動,去尋紅探粉,好不快活,有的還高高興興地在花枝上繫上了“護花鈴”以防鳥啄,似乎春天真正來到一般。所以,作者在這四句的中間,插進了一個“笑”字,以表示他感到可笑,甚至是苦笑之情。然而,幼童的無知還不足令人擔心(因而只是一笑了之),使張炎更感憂慮的是:那輩隱居蟄伏著的“遺民”(這裡用草間睡蝶比之),可千萬不能瞢里瞢騰地跟著這批小兒輩一起去上當呀;否則,後果更不堪構想。對於上述兩種人,他發出了一個總的警告:“還知否,能消幾日,風雪灞橋深?”這個警告,以問句提起人們的警惕和深思,揭示嚴酷的後果。整首詞從“寒輕”的景色寫起,又以“寒重”的景色結束,緊扣題目,顯得渾然一體。
從全詞來看,該詞準確地寫出了“小春”天氣的特徵,那就是乍暖還寒(“暖”是實寫;“寒”是虛寫;“暖’’是正面寫足,“寒”是霄後預示),使人深深地感受到了它的冷暖不定、“暖”後有“寒”。其中寫太陽的融化冰霜,小鳥的啼鳴,孩童的探芳,睡蝶的將醒,都很傳神;與此同時所夾寫的“誤”、“笑”、“怕”、“恐”的心情,以及“風雪灞橋深”的可怕景象,又補充寫出了這只是“小春”而不是“陽春”。既能恰如其分、又能生動形象地描摹出事物的特徵。該詞在描摹自然界的“小春”氣候時,又巧妙、婉曲地寫出了政治“氣候”的冷暖多變、未可樂觀,從而寄託了自己語重心長的政治告誡。從表面上看,語語都是寫物;從骨子裡看,句句卻都在“言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