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唐代李賀詩作)

《湘妃》是唐代詩人李賀創作的一首七言詩。此詩是一首愛情的讚歌,開頭二句通過最具神話色彩的斑竹引出對湘妃的描寫,接著二句轉而寫虞舜埋葬之地,之後二句湘妃與舜兩地睽隔而只能在夢中相見,最後二句極寫湘妃死後的悲痛與孤寂。全詩仿《楚辭》而作,歌詠古事,構思精巧,動靜結合,畫面靈動,極幽清淒迷。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湘妃
  • 創作年代:唐代
  • 作品體裁:七言詩
  • 作者:李賀
  • 作品出處:《全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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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湘妃1
筠竹千年老不死2,長伴神娥蓋江水3
蠻娘吟弄滿寒空4,九山靜綠淚花紅5
離鸞別鳳煙梧中6,巫雲蜀雨遙相通7
幽愁秋氣上青楓8,涼夜波間吟古龍9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 湘妃:舜的兩個妃子,死後成為湘神,稱為湘夫人。
  2. 筠(yún)竹:斑竹。
  3. 神娥:即湘妃,一作“秦娥”。
  4. 蠻娘:湘中村女。
  5. 九山:九嶷山,又名蒼梧山。
  6. 離鸞別鳳:指舜葬於蒼梧,二妃死於湘水中,並未合葬。煙梧:煙波浩渺的蒼梧山。
  7. 巫雲蜀雨:借用楚襄王與巫山神女幽會比喻舜與二妃相往來。
  8. 青楓:一作“清峰”。
  9. 吟古龍:即古龍吟。指松樹形狀如龍,被風吹,發出的聲響。

白話譯文

千年的斑竹林還是那么青翠,長伴著神娥,覆蓋著青碧的流水。
田家少女的歌聲正在秋野飄蕩,山陵的竹葉上卻染著點點紅淚。
遙遠的蒼梧瀰漫著淒淒別情,巫山蜀山的雲雨只能在夢中相通。
幽怨的秋思吹上青蒼的楓樹林,涼夜的波間古龍在悲悽地長吟。

創作背景

此詩具體創作時間不詳。史載唐德宗時期,郜國大長公主“適蕭升,女為太子妃,恩禮甚厚。主素不謹,有李昇出入其第。或告主淫亂,且為厭禱。上大怒,幽之禁中,流昇於嶺南。”清代姚文燮認為此詩所寫即此事,與他同時代的方扶南則認為此詩另有寄意,“似為秦中人夫死而獨居湘南”事而寫。此二說均較牽強,只可參考,不能過於落實。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滕學欽則認為此詩表面上寫湘妃思舜之幽怨深情,實則是詩人對當時守陵宮妃深表同情的詩作。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此詩正如標題所揭示的那樣,寫的是神話傳說中湘妃的不幸遭遇,以及她對愛情的堅貞不渝,是一首愛情的讚歌,在寫法上別具一格:不寫生前的傳說,而寫死後的情感;不寫悲劇的本身,而寫悲劇的後果;不寫悲劇的過程,而寫悲劇的氣氛。由此而創造出另一個自然世界與情感世界,使讀者有如聞如見的親身感受。
一開篇詩人就以飽蘸情感和具有豐富想像的詩筆寫道:“筠竹千年老不死,長伴神娥蓋江水。”其中,“千年”、“長伴”、“老不死”說明時間的久長而愛情之花永不凋謝。二妃本來因痛哭而死,但“死”並非愛情的終結,相反,真正的愛情將永世長存,其憑證便是永遠年輕的“筠竹”。此竹不僅永世永生伴隨著“神娥”,而且由於滋生繁茂,甚至覆蓋了整個湘江的流水。用語貌似誇張,實寫愛情的巨大能量。這裡,詩人從最具神話色彩的斑竹寫起,是因為斑竹是湘妃灑淚而成,是愛情生死不渝的歷史憑證,所以最能顯示出這一故事的神髓。接著的“蠻娘吟弄滿寒空,九山靜綠淚花紅”二句由寫湘妃轉入寫虞舜葬地。前句以動喻靜,通過耳之所聞來形容九疑山之高大寬廣及其深邃寂靜。“蠻娘”、“吟弄”、“九山”、“靜綠”等意境使人自然聯想到毛澤東《七律·答友人》中的詩句:“九疑山上白雲飛,帝子乘風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淚,紅霞萬朵百重衣。”之後的“離鸞別鳳煙梧中,巫雲蜀雨遙相通”二句承前,寫湘妃與舜兩地睽隔,只能在夢中相見。舜葬蒼梧,妃死湘水,兩地相距雖不甚遠,但峰巒隔阻,還有雲山霧障。在此無可奈何之際,只有象巫山神女那樣,夢中能得一見了。其中,“遙相通”說明二人心心相印、情感相通。結尾的“幽愁秋氣上青楓,涼夜波間吟古龍”二句轉寫湘妃。此詩以詠湘妃為主,所以結句與開篇相照應,極寫湘妃死後的悲痛與孤寂。“巫雲蜀雨”雖可一面,但大量時間卻忍受著死別的熬煎。其難以排遣的愁怨仿佛雲霧煙靄一般,凝聚於洞庭湖寬廣的空間。當秋日來臨之際。更增添了其悲痛的氣氛,有如《九辯》中的“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幽愁秋氣上青楓”一句的情感容量便包含了《招魂》中的“湛湛江水兮上有楓,目極千里兮傷春心”,“涼夜波間吟古龍”一句運用“龍”這一意象創造了悲劇氣氛。其中,“涼夜”乘“秋”而言,涼,既是體膚之感覺,又是心理的感受與環境的悲涼。
全詩仿《楚辭》而作,歌詠古事,構思精巧,動靜結合,畫面靈動,極幽清淒迷,描繪出一幅清幽而又絢麗的畫面,通過寫生離死別的愛情來寄託詩人的審美意識和對“湘妃”這一悲劇的認知。在用詞上,“寒空”、“幽愁”、“秋氣”、“涼夜”等具有冷色調的辭彙既突出清幽的情境,又為這首浪漫的詩作添上扼腕的嘆息。

名家點評

  • 南宋劉辰翁:(“九山靜綠”句下)拈出自別。(明代高棅唐詩品匯》)
  • 明代曾益:全篇詠竹,全篇是詠湘妃。蓋竹不減則淚不減,千年不死,言至今存秦娥,直是形容竹之美好,長蓋於湘水之上。“蠻娘”二句,言有時吟弄,則蕭瑟滿天,如蠻娘之語,嬌細而莫辨。有時而靜,則九山皆綠,只見淚花之紅。然是竹也,或低或昂,或鳴或翔,又如離鸞別風在煙梧中,觸耳皆是,亦觸目皆是。其雲其雨。遙與巫、蜀相通,言廣也。深秋之際,幽愁之氣,自下而上薄於青楓之間,言深怨也。撫今追昔,則唯有涼夜波間所吟之龍,意者其古昔之所遺乎?亦何自而得復睹湘妃哉!(《昌谷集·卷一》)
  • 明末清初黃淳耀:題是“湘妃”而詩止言湘竹、九山。五句言吟弄之苦,而湘妃之哀怨不必言矣。(《李長吉集》)
  • 清代王琦:(末二句下)妃思舜而不得常見,故當秋氣至而草木變衰,涼夜永而蛟龍吟嘯,所見所聞,皆足以增隱憂而動深思。此詩措辭用意,成本《楚騷》。(《李長吉歌詩匯解》)
  • 清代延君壽:《湘妃》云:“蠻娘吟弄滿寒空,九山靜綠淚花紅。”《浩歌》云:“青毛驄馬參差錢,嬌香楊柳含細煙。”真如出太白手。若只學其“提攜玉龍為君死”、“筠竹千年老不死”、“元氣茫茫收不得”、“練帶平鋪吹不起”等句,則永墮習氣矣。(《老生常談》)
  • 清代姚文燮:德宗貞元三年,幽郜國大長公主。主適蕭升,女為太子妃,恩禮甚厚。主素不謹,有李昇出入其第。或告主淫亂,且為厭禱。上大怒,幽之禁中,流昇於嶺南。賀追醜主之縈情寄怨於東南也,遂假湘妃以寫其哀思爾。言筠竹不死,蠻娘吟弄,淚花染綠,情相續也。別風離鸞,夢雲夢雨,至秋為甚。此雖波間龍,亦感動沉吟矣。(《昌谷集注·卷一》)
  • 清代蔣文運:拈湘妃,蓋有怨而不見之意,故一煙梧,一雲曰雨,極得隱天蔽日、淒淒迷迷之狀,此深於《騷》者。(《昌谷集句解定本·卷一》引)
  • 清代董伯音:此詠湘笛也。(陳本禮《協律鉤玄·卷一》引)
  • 清代蕭琯:羅浮二岳,以風雨合離;蓬萊五山,以波潮上下。故嶷者疑也,巫者迷也,乃信神山類皆若此。忽然想到巫蜀一段,匪夷所思。(《昌谷集句解定本·卷一》)
  • 近代吳汝綸:舊說末二句長吉自狀哀怨,亦猶靈均‘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也。(《李長吉詩評註》)
  • 中山大學新華學院中文系副教授李小梅:這首詩以奇特的藝術表現力,獨特的語言,抒寫了舜與湘妃間古老而久長的愛情。(《唐代情詩精萃》)

作者簡介

李賀(790年—816年),字長吉,福昌(今河南宜陽西)人。唐皇室遠支,家世早已沒落,生活困頓,仕途偃蹇。曾官奉禮郎。因避家諱,被迫不得應進士科考試。早歲即工詩,見知於韓愈皇甫湜,並和沈亞之友善,死時僅二十六歲。其詩長於樂府,多表現政治上不得意的悲憤。善於熔鑄詞采,馳騁想像,運用神話傳說,創造出新奇瑰麗的詩境,在詩史上獨樹一幟,嚴羽滄浪詩話》稱為“李長吉體”。有些作品情調陰鬱低沉,語言過於雕琢。有《昌谷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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