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紅

李根紅

李根紅出生於1921年,河南靈寶人,1943年畢業於豫西師範專科學校。歷任洛陽《行都日報》副刊編輯,武漢《大剛報》編輯,《膠東文藝》月刊編輯,《山東文藝》月刊編輯,河南省文聯常委、創作部副部長,濟南市文聯專業作家,濟南市作家協會名譽主席。1945年開始發表作品。著有詩集《天外,還有天》、《北方的歌》、《母親河》,散文集《痕》,短篇小說集《人民的聲音》,中篇小說集《共同上升》等。其中《母親河》(詩集)、《痕》(散文集)獲濟南精品工程獎。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李根紅
  • 國籍:中國
  • 民族:漢
  • 出生地:河南靈寶
  • 出生日期:1921年
  • 性別:男
著名代表作分類,簡 介,人生經歷,黃河少年,拉圓大地的弓,紅色記憶,飄泊歲月,金色年華,磨難真情,工作著最美麗,

著名代表作分類

詩集
《天外,還有天》、《北方的歌》、《黃水謠百首》、《彎路上的小花》、《根葉之戀》、《征馬的歌》、《以往》、《塞風抒情詩選》、《山水和弦》、《塞風詩精選》、《母親河》
散文集
《痕》
短篇小說集
《人民的聲音》
中篇小說集
《共同上升》

簡 介

筆 名: 塞風
性 別: 男
出生年月: 1921
民 族: 漢族

人生經歷

黃河少年

1921年,李根紅出生在黃河岸邊的河南省靈寶市大王鎮沙坡村。母親剛強而有涵養,理智而富有感情,對他百般熱愛卻時刻不忘嚴格要求,5歲時便被領進村中的私塾。6歲那年,母親忽然撒手而去。臨終給他留下一句終身難忘的遺言:“孩子,活下去,做一個有用的人……”
讀五年級時,國文老師張午影送他高爾基的《童年》和《在人間》讀,小主人公的遭遇深深震撼著他幼小的心靈。放秋假時,為掙幾個文具錢他與村里窮夥伴一起給地主家裡摘棉花。秋風吹透了襤褸的衣衫,鋒利的棉桃夾子刺破了手指;可當他捶打著酸疼的腰眼、吸吮著手指的血珠時,卻看見地主家的少爺們歡樂地鬥蛐蛐,使他感到了人世間的不公。他不懂得什麼叫剝削,卻知道不平則鳴,於是,在他的作業本上寫下了“摘棉童,摘棉童/為誰辛,為誰苦/日摘棉,三五籃/冬日不見衣里棉!”的幾組長短句。開學後,張老師發現了他的“詩作”,幫他作了修改,讓他用方格紙謄清。一個多月後竟在夏丐尊老先生主編的《中學生》雜誌上發表,那一年他才11歲。11歲寫詩算不上神童,卻實實在在地驗證了:“勞動產生詩,悲憤出詩人。”更重要的是,從此他的生活里有了詩。
高分考進陝州省立九中,更使他平添許多自豪與自信,13歲的他仿佛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在這裡他讀了曹靖華先生的譯作《第四十一個》、《毀滅》、《鐵流》等,出於對曹先生的崇敬,他竟獨自跋涉百餘里到鄰縣盧氏拜謁曹先生的老家故居。在這裡他利用課餘時間拚命為當地《崤函日報》的“雨華”副刊寫稿,而且所投詩文有大半被發表。他還不滿足,總覺心裡還有許多話要寫、要說,便在幾位開明老師的聲援下和幾個同學創辦了《豫西兒童報》,四開石印,每周兩期。但只出到第三期就被查封,原因是他在社論中指責縣長不顧黎民疾苦、濫派苛捐雜稅。幾個小夥伴差點被學校開除,但他們不灰心。他們深信:未來一定屬於少年。

拉圓大地的弓

一心求學深造、報效祖國的他,在開封師範專科學校的教室里還沒有坐熱板凳,就被盧溝橋的炮聲從睡夢裡驚醒。他憤怒了,他的青春熱血沸騰了!這位啜飲黃河母親乳汁長大的16歲男兒,以熾烈的語言傾吐出一個偉大民族的滿腔怒火和錚錚誓言:“面對東北角/早已義憤填膺 //我拉圓/大地的弓”!短短4行 18個字,活龍活現地展示了詩人剛烈豪邁、不畏強暴的英雄氣概。同時,也預示著詩人一生的藝術選擇和人生選擇。
1938年夏,他毅然走出教室參加豫西抗戰劇團,踏遍沿黃和伏牛山區七縣的城鎮村莊,點燃抗敵烈火。同時開始以“塞風”為筆名發表詩作。之後不久,18歲的年輕詩人便接替王沙坪主編《崤函日報》副刊,開始了他畢生最長的正式職業——編輯生涯。實際上,他的詩歌創作的巨大成就也許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他的編輯生活,同時也在某種程度上決定和影響著他豐富多彩的人生。他在亢奮的忙碌中鍛鍊了自己的才思和文筆,在有意無意中廣泛接觸了社會各階層,從高等學府的學者名流到市井小巷的平民百姓,從達官貴人到流氓地痞,形形色色的人與事,方方面面的美與醜,都極大地豐富充實了他的藝術創造,也使他看清了國民黨政府的腐敗與無能。就在這段時間裡,家鄉傳來父親因他被抓的訊息。聽說父親是被用拴狗的鏈子拉進縣城的監獄時,他又憤怒了:“我有什麼錯,不就寫了一些抗日的詩句,不就演了一些鼓動國人抗戰的戲?他們憑什麼抓我的父親!”他看透,認準了:只有共產黨才是真抗日,只有共產黨才能救中國。他決心放棄副刊主編的職業,投奔延安,投身到中華民族的解放事業中去。

紅色記憶

1940年,19歲的塞風奔赴革命聖地延安,與韋韜(茅盾先生之子,時名沈霜)等一起分到陝北公學藝術工作隊文學組學習,而且與韋韜睡覺的地鋪也相挨相依,相處甚為融諧。在那裡工作,學習十分緊張,但他生活的很愉快,心情特別舒暢,日夜沉浸在激越昂揚的氣氛中。特別讓他高興的是仰慕已久的蕭軍先生為他們教授文學課,成了蕭先生的弟子。
早在國統區就聽說蕭軍與魯迅先生情同父子的情誼。魯迅先生已經停止呼吸了,他還抱著先生,將耳朵貼在先生的胸膛上諦聽先生生還的希望;在幾萬人的送葬隊伍中,他勇敢地擔當總領隊,毫不畏懼地挑戰國民黨特務的槍彈和鐐銬。所以,無論是蕭軍先生的英俊儀表,還是出口成章的磯珠妙語,乃至魯迅先生的文學遺風,都深深打動著年輕詩人的心。甚至蕭先生那愛憎分明火一般的性格,也成了他的學習楷模。當然,蕭先生也於眾多上進青年中看中了這位16歲時便義憤填膺“拉圓大地之弓”的塞風。那時候,蕭先生不但在陝北公學任教,還擔任著邊區文協的工作和“魯迅研究會”的主任幹事,主編《魯迅研究叢書》,參與編輯《文藝日報》,並見縫插針地趕寫長篇小說《第三代》,真是忙得不可開交。可他沒有忘記親筆簽名送一本魯迅先生為他作序的《八月的鄉村》給塞風,並與之結下不解之緣。從此,先生每有新作問世,必寄贈一套給塞風。而塞風每接老師新著,必聆聽師訓似地認真拜讀。即使二人同遭厄運時,也不忘相互撫慰,相互勵勉。1977年4月,尚在京郊鄉居的蕭先生牽念著在濟南街頭拉地排車的塞風,特以《老棗樹》為題寫一條幅寄贈。詩曰:“鐵骨杈枒托地堅,風風雨雨一年年,秋來結子紅於錦,何與閒花斗媸妍。”可見其情之真之切。
令詩人終生遺憾的是在延安求知深造的第二年突患嚴重腸出血,吃下去的小米,排泄出來的全似血糊糊的囫圇穀子。延安的醫院疔治無效,經組織批准,派人護送過黃河,回靈寶老家治病。待病好欲重返延安時,抗日統一戰線出現裂痕,歸途已被嚴密封鎖。

飄泊歲月

1942年夏,塞風應洛陽《行都日報》總編李辛霖之邀,接手李蕤主編的《大地》副刊。該報系民辦,經費由中共地下黨津貼。同時,他還兼編《大同報》副刊,以刊登抗戰題材新詩為主。青勃、繼揚、碧野、蘇金傘、李蕤都是副刊的骨幹作者。
洛陽淪陷後,他懷著強烈的復仇之心星夜趕回故鄉,與外號“一聲雷”的青年歌手陳文台一起,沿日寇西侵路線跟蹤採訪,寫出厚厚一沓散文詩《北方的歌》,並以“柳散”為筆名接連不斷地給重慶《新華日報》寄發戰地報導,禦敵衛國豪氣,盡傾字裡行間。之後便輾轉赴渝,投奔仰慕日久的鄉師曹靖華先生。
曹先生對遠道而來的小老鄉倍加關照,讓塞風同他一起生活,讓帶上他的親筆信分別去拜謁郭沫若、茅盾、孫伏園、馮乃超、邵荃麟等文學前輩,催塞風把長詩《天外,還有天》送何其芳審閱,給作家出版社經理推薦《北方的歌》。他很喜歡這位小他兩輪、聰敏靈慧的小老鄉,並結為忘年之交。不僅當時為他揮筆題寫“大智若愚”以啟迪,而且在 40多年後的1987年,90歲高齡的曹老先生已經臥床不起,還執意提筆寫下“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的名句饋贈。
抗戰時的重慶人滿為患。曹先生介紹塞風給“南國社”主演愈珊當秘書,又介紹他給《時事新報》主筆孫伏圓當助手,編輯“學燈”、“青光”兩個文學副刊,他也就便住到主編《新蜀報》副刊的王亞平那火柴匣似的陋室中。地方太狹小,亞平與夫人劉克頓擠單人床,他打地鋪還要將腿伸到床下邊。別看些小斗室,卻常常高朋滿屋,臧克家、戈茅,方殷、臧雲遠、柳倩、高蘭、禾波、李岳南、王采、力揚、張大旗等常在這裡談時事、論詩文,王亞平還介紹他參加了郭老為名譽社長的“春草詩社”。在這個臨時家庭里,塞風喊亞平“王大哥”,喊克頓為“劉大姐”,雖粗茶淡飯,卻親密無間,數十年聚散沉浮也難斷相掛相牽。幾十年後的1979年,剛剛平反的塞風看到王亞平一首題為《期待》的詩。當讀到為了信念,願“死在期待的地方”時,不禁放聲痛哭,連夜進京撫慰這位可敬可愛的老大哥。亞平邀方殷作陪歡聚,當塞風確知亞平未能平反的關節時,立刻放下酒杯,直奔北京市委大樓去求見一位負責同志。那位負責同志是他當年十分敬重的老首長,老首長也對他很賞識。老首長留他吃飯,他說不吃,吃不下,只想給老首長反映一個問題。說王亞平是個老黨員,幾十年對黨耿忠無二,老首長不相信我可以簽字畫押,以腦袋擔保。直到亞平函告“黨籍已恢復”時他才放下揪著的心。
抗戰勝利後的1945年冬,塞風由春草詩社總社派往開封,一面成立北方分社並擔任社長,一面在《中國時報》任編輯,並與蘇金傘、牛漢創辦《春潮》雜誌。在開封,他的住處幾乎成了過往文化人的驛站,先後送碧野、豐村去上海,送亞平和桂濤聲(《我們在太行山上》的詞作者)過黃河,亞平很快便擔任了冀魯豫解放區文聯主席。原上海孩子劇團團長吳新稼來開封,被他執意挽留,與洛水(《歌唱二郎山》詞作者)一起籌辦了一個大型話劇團,推塞風擔當藝術顧問,把《雷雨》、《日出》、《北京人》相繼搬上舞台。其間,他曾和陳志昂同住一間民房,那時候陳志昂的《解放區的天》已唱響紅區,傳到白區。兩個人志趣相投,詞曲配合,合作一支《生產戰鬥》,曾在解放後的上海人民廣播電台教唱一周,頗有影響。
這一年他出版了長詩《天外,還有天》和散文集《北方的歌》。
1946年8月,塞風與蘇金傘和牛漢(時名谷風)一起上了國民黨開封當局的黑名單。在組織的安排下他連夜混出開封,經鄭州趕往漢口,找到邵荃麟、葛琴夫婦,並介紹他到《大剛報》任編輯,且協助邵先生編輯《文藝學習》。
塞風與邵荃麟在重慶時經曹靖華先生舉薦相識,那時候邵是中共重慶分局文委並主編《文藝學習》。1945年9月到武漢領導文藝統戰工作,同時主編《文藝學習》。在這裡,邵先生很快又介紹他與曾卓、伍禾和鄒荻帆相識,還經常帶他去鄒荻帆住的小閣樓上開小會,分析時事形勢,講解文藝界團結戰鬥的策略方針。誰知,到漢口的第二十八天凌晨3點,邵先生叫醒塞風,給他一張輪船票和一封寫給南京梅園新村中共代表團的介紹信,說:“開封派特務抓你來了,住在國民黨漢口市黨部,天亮就動手,你得快走。讓葛琴掩護你上船。”隨即他跟葛大姐直奔江岸碼頭。之後30年,塞風或輾轉戰鬥,編報編刊,或在黃泛區勞改、在濟南街頭拉地排車、當壯工,他與邵先生雖有書信往來,卻一直無緣見面。直到1979年他剛剛平反的那幾天,突然接到中國文聯的加急電報:“中國作家協會書記邵荃麟同志不幸逝世,你作為故者生前好友,火速前來……”不準請假,沒有路費,他就借了5元錢扒車去北京,向邵先生告別,向患有腦血栓的葛琴大姐衷心地道一聲“珍重”。
在“梅園新村”,周總理的秘書徐明孝(即詩人戈茅)看過介紹信,經請示,次日又介紹他到中共上海代表團。
到上海後,他被安置在茅盾先生創辦的“大地出版社”。後來上海風聲吃緊,又奉命住進“周公館”(即中共上海辦事處),與潘梓年、錢之光等住在一起。“周公館”濃蔭蔽日,幽靜宜人,周圍的國民黨特務卻星羅棋布、虎視眈眈。所以周公館的“家長”陳家康同志治家甚嚴,對起居、學習、工作與外出管理得一絲不苟。在這段時間裡,他的長詩《黃水謠百首》在林淡秋主編的《時代日報》副刊連載,寫了《軍閥統治下的河南》等揭露國民黨黑暗統治的文章,連續刊登在地下黨刊物《民眾》半月刊上,並且將原來的筆名“塞風”改為現在的名字“李根紅”。以諷反動派怕“紅”如怕火。
大地出版社在當時的浦東大廈七樓,所謂編輯部也不過是一個只有21平米的房間,惟一的編輯是茅盾先生的姻弟孔另境。但就在那個房間裡,他與孔另境一起編輯出版了茅盾先生的小說《霜葉紅於二月花》,並比較全面地拜讀了茅盾先生的著作。當塞風離開上海時,卻沒想到茅公夫婦會一起在雪花飄舞中相送,而且清楚地看到他們眼裡那閃動的淚影,方知先生是個十分重感情的人。
1946年冬,組織上為了保存幹部,通過宋慶齡的關係,送李根紅等12人乘坐聯合國善後救濟總署上海分署的輪船去煙臺。在煙臺,其他同志轉往他地,他被留在膠東和馬少波一起創辦《膠東文藝》。根據地雖然生活艱苦,但不用提心弔膽,有在家裡的安全感,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所以,在短短年余的時間裡,除辦刊物、編輯稿子之外還寫了大量作品。評論方面有《人民小說家茅盾》、《論人民作家趙樹理》等,其中後一篇由晉冀魯豫新華書店以本篇為書名連同茅盾、郭沫若、周揚等人的評論結集出版;為了提高根據地軍民的寫作水平,他埋頭寫了一本厚達幾百頁的《寫作知識》,由膠東新華書店出版發行。文學作品有以革命老媽媽王淑芳為原型的中篇小說《光榮的大紅旗》和《李彥風的故事》(此篇收入《中國解放區文學書系》)等短篇小說,其中大部收入1949年出版的小說集《人民的聲音》。至於他運用自如的詩歌創作連他自己也記不得寫過多少首,但那首歡呼劉鄧大軍過黃河的《渡》(收入《中國新文藝大系》)卻足以代表他那個時候的水準。之後不久,他又作為戰地記者與部隊一起行軍作戰,並直接用他那極富感召力的語言接近敵人據點喊話,有一次竟讓他喊過來一個班。他還參加了解放海陽、萊陽的戰鬥,采寫了大量的戰地通訊,創作了不少精短犀利充滿戰鬥激情的詩作。
1948年秋濟南解放。華東局 (當時在益都)秘書長魏文伯找他談話:“山東分局青工委書記劉導生同志指名要你去省城共同創辦《山東青年報》。如果有意見,可找饒政委談。”浮萍似的飄泊十多年,來到膠東他才覺著像是回到家。兩年來的生活、學習和戰鬥,使他與膠東的山山水水,與這裡的領導、戰友和鄉親結下了深厚情誼。他永遠忘不了在《膠東文藝》當編輯時和通訊員小魯結下的珍貴友誼:每次採訪過敵占區小魯都要同他換衣換槍,給他細心化裝;每次碰上敵機掃射和流彈,小魯都會猛地撲倒在他身上,怎么反對也無濟於事。他永遠忘不了在海陽鄉下那位給他燙腳,給他細心地挑腳底水泡的“紅旗大媽”王淑芳。忘不了……但是,他說:我服從,沒意見。
從此,他與泉城濟南結下終身情緣,噴涌的群泉也虔誠而忠實地貯存下他那浪漫的高歌,悲憤的嘆息和不變的真情。

金色年華

籌辦《山東青年報》的次年,又調他去省文聯籌委會任委員並與陶鈍一起創辦《山東文藝》。文聯籌委會在經二緯三路,主任是德高望重的王統照先生。秘書長丁志剛,編創、組聯二部分別由知俠、虞棘負責,駐會作家有小說家駱賓基和詩人臧雲遠。之後包乾夫、魯特、王少岩、申均之、林波、劉瑰玲等相繼調來。與以往一樣,他不但很快適應這裡的工作,也很快喜歡上濟南這座城。這裡有秀麗的大明湖,更有眾多美不勝收、妙不可言的湧泉。淙淙泉水似醉者的豪歌,似仙女的吟唱,陶醉了他的詩心,撥動著他的心弦。除繁重的工作事務之外,寫了大量讚美新生活、讚美泉城的詩作,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小說集《人民的聲音》。當然,這段時間裡還有影響他一生的兩件事不可不記。
一件是小事:握手。
1949年的建國前夕,詩人袁水拍到上海邀請馮雪峰、胡風、魏金枝、章靳以、羅菡之等著名作家晉京參加開國大典。車過濟南時,省文聯藉機邀他們在文聯一樓會議室開了個文藝座談會,駐會的幹部和作家都參加。就在即將開會之際,好心的駱賓基對他說:“給你介紹一位朋友”。隨之拉他到胡風面前介紹說:“這是胡風先生。這是我們的青年詩人李根紅同志。”胡先生從沙發上站起來握住他的手說:“多聯繫”。他也恭敬的說一句:“向胡先生請教。”胡先生隨手將他的名字記在了一個小本兒上,隨後開會。就這么順理自然,就這么簡單,可幾年之後竟給他招來了滅頂之災——就是那株連全國的所謂“胡風反革命集團”案。
另一件事是大事:結婚。
1950年2月,他和在鐵路局一家小報當記者的李楓舉行了婚禮。二斤普通的糖塊,一盒50支裝的“大炮”香菸,甚至匆忙得連岳母大人為他們做的藍制服也忘了穿。婚禮簡樸得很,卻也隆重得讓人羨慕,除了單位的領導和同事、朋友之外,連季羨林、王統照、李長之、臧克家等也從大明湖畔步行到省文聯參加他們的婚禮,在紀念冊上揮亳題字題詩。駱賓基甚至把他結婚時孔厥和袁靜夫婦送的心愛之物——景泰藍花瓶轉贈給他們,以示祝福。時間證明,人們的祝福沒有變成漂亮的空話,他們完美無缺的結合不僅使李根紅平安地泅出災難的漩渦,也鍛鑄出一個堅強的世紀歌手,成為文壇內外知情者艷羨、讚美和學習的楷模。
1950年底,李根紅念及鄉情與友情,夫妻雙雙請調河南省文聯,與蘇金傘、李蕤(二人時任文聯副主席)、徐玉諾、姚雪垠、李索開、青勃等昔日師友匯集一起。組織上讓他兼任創作部(部長姚雪垠)和組聯部(部長徐玉諾)副部長。第二年春天他又去陝縣山區參加土改。之後便留在三門峽市郊搞農業合作化,並擔任農業社副社長二年有餘。由於日夜浸沉在熾熱的生活中,他的創作熱情空前高漲,接連發表了《共同上升》等三個中篇小說,出版了《新媳婦收麥》、《種子》、《新棉》等三個短篇小說集和《文化小姑娘》、《一個車夫的孩子》等兩個兒童文學集,還有一部沒有來得及出版的長篇小說《平山記》,可以說這幾年上升到他文學創作的輝煌期。為了開擴視野,拓展生活面,寫出更多更好的作品,經組織批准又去洛陽澗西區任副區長兼支建科長。正當他雄心勃勃準備將筆觸伸向轟轟烈烈的工業建設時,一封加急電報把他從拖拉機廠工地催回省文聯開會。一進會場,他便被震天的口號打懵:“打倒胡風反革命集團駐河南聯絡站站長李根紅!……”那是1955年盛夏,回家鄉河南的第五個年頭。
一年的隔離審查,除了反覆申訴那次代價昂貴的“握手”過程,別的委實無從交代。但厄運卻像魔鬼的影子怎么也擺脫不掉。有次,一位文學青年曾經問他:“在小說創作里是否可寫陰暗面?”這個問題在當時很敏感,他本想避而不談,但對方誠懇的態度實在不好回絕,只得字斟句酌地對他說:“為了更好地突出正面人物,作為陪襯,可以適當地寫點反面人物。”然而,整風反右一開始,那位文學青年便貼出揭露他“鼓勵文學青年寫現實生活中的陰暗面”的大字報。
從此,他又重新陷入長達四分之一世紀的煉獄與期待之中。

磨難真情

戴帽;流放;勞改。飢餓;痛苦;勞累。過去了,他便視為過眼雲煙,使他難以忘卻的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時人所賜予的溫暖與關懷。
在黃泛區勞改農場,飢餓難忍的他竟將撕咬不動的乾西瓜皮囫圇吞下喉管,引起腸胃大出血。場部的醫生們有說是霍亂,有說是絞腸痧、闌尾炎,要開刀。明知醫生們有誤,卻因怕受到不服管教的處罰他只得守口如瓶。只有那位不曾開口的女醫生仔細觀察後偷偷問他:“你到底吃了什麼?請告訴我。咱們同樣都是右派。”他說了實話,也才得以保全性命,那位叫叢華的江南姑娘不但醫好了他的腸胃大出血,還冒著處罰甚至加刑的危險用娟秀的字型偷偷為他開了一個治“心病”的小處方:“生命屬於祖國和人民。在被侮辱與損害中也要保全自己。”從此,在超重的勞動和飢餓面前他一直履行著自己的誓言:“你可以消滅我,但我決不向謬誤屈服!”
人在危難中最易忘卻的是冷眼;最難從記憶中抹去的是真情。
那是“文革”中,拉了一天地排車,渾身散了架似的他在昏黃的燈影中回家。突然,從《膠東文藝》到《山東文藝》就一直在一起的申均之兄握緊他的手結結巴巴地說:“……我知道你的日子艱難,多少次想接濟你,可又怕你……”接著把一張存摺硬硬塞進他的手。“你拿著吧,這幾千元權當是你的……”語氣平和而委婉。顯然是怕傷了他的自尊心。他感動得熱淚橫飛,但卻不忍接受。他知道申均之兄的兒女更小,生活也有難處,便趁送申均之上公共汽車的時候將存摺塞進了他的口袋。當汽車啟動,他淚眼模糊地看到了申均之兄那嗔怪的手勢和蘆花般雪白的頭髮在秋風裡無奈的飄動……
也是雄雞尚未唱曉的時候。闊別近30年、曾多次用血肉之軀掩護過他的那個通訊員小魯,在偶然得知他慘遭厄運的時候,突然從千里之外闖進他的門扉,把他緊緊抱在懷裡,胸膛貼著胸膛大呼:“你不會反黨!我以黨性保證,你不會!”語短情真一句話,使他熱淚縱橫。
還有什麼比老戰友的信任更讓他寬慰?
“四人幫”橫行到極至的日子裡,他瞞著家人給關心過他的周揚同志寫信,簡述個人遭遇。信發出僅僅一個星期,便收到寄自中國社科院的掛號信:“根紅同志,謝謝你的問候!革命的知識分子要能經得起革命烈火的考驗;要明辨是非;要嚴於律己。願共勉之! 敬禮 周揚 1976·7·26”。20多年沒有聽人稱過“同志”的他,當然領會這簡短而充滿善意的囑咐。
1978年4月,還在拉著地排車丈量濟南街巷的他,突然收到身為全國政協副主席的茅盾先生寄贈的親筆條幅:“呼風喚雨尋常事,錐指管窺天地寬,莫道科技關險阻,愚公九億競登攀”。雪花飄舞中分別再未曾謀面的茅公將幾十年的關愛化作勵勉的文字,鼓舞他堅定信心,迎接春天的到來!……
正是有了這許多至誠至真的愛,才使他在為了活著而不停地掙扎中不停地思考“活著”;才使他沒有消沉和怨憤,而是把累累創傷看作是命運賜給的“最好禮物”,從而坦誠地向祖國和人民宣示:“即或被風暴/撕成一片一片/我也不肯背離自己的名字/——帆!”正是有了這許多樸素純潔的愛,才使他把個人的命運與民族的命運緊緊連在一起,才使他對藝術、對詩有了更加深刻和獨特的領悟,從而在沉默20多年後撞響了在他胸中一直孕育著的警世“洪鐘”:“黃河,長江/我兩行混濁的眼淚”……

工作著最美麗

經過長達四分之一世紀的磨礪,他更加堅強,更加成熟。平反後,他先後擔任《濟南文藝》副主編和市文聯創作室主任。他靜心埋頭工作,博覽群書,體察生活,思索人生,關心後人。長期被剝奪的創作欲望和蘊藏多年的熱情不可遏制地進發出來。
正當他以“減去二十五歲”的熱情與活力工作和歌唱的時候,他拿到了國家頒發的《老幹部離休榮譽證》,使他第一次意識到生理年輪的不可逆轉,同時也讓他常常悲哀地想起女作家陳學昭那部小說的名字——《工作著是美麗的》。經過一番認真而痛苦的思考,他的思想又一次得到解放:離休絕非生命的終結,而是為了更好的開始!他平反後第一個遠道來濟看望的詩友流沙河,又一次來信深情地鼓勵與撫慰:“有離休的幹部,沒有離休的詩人。”是的,從此可以有時間回憶過去,可以日夜兼程的努力,填補25年的文學創作空檔,讓生命在工作、在詩中得到永生!於是,他以超凡的毅力,三次拒絕死神的邀請,以洋溢的激情抒發強者的心聲,迎來他詩歌創作的又一個活躍輝煌期。為詩壇奉獻出千餘首優美的詩篇,出版了《彎路上的小花》、《塞風抒情詩選》、《母親河》《征馬的歌》、《以往》、《塞風詩精選》和伉儷詩集《根葉之戀》、《山水合弦》等8部詩集。其中《彎路上的小花》獲華東圖書獎,《塞風抒情詩選》獲當代文學學會“全國當代詩歌獎”,《母親河》獲濟南市精品工程獎,《塞風詩精選》已被譯成韓國文字出版。另外還與人合作了電影文學劇本《生活,從這裡開始》(由長影拍攝公映);出版了伉儷散文集《痕》並獲“濟南市精品工程獎”……他說:“寫出好作品報效人民是我一生的追求。”他將永不放棄這種追求。他認為:“詩歌是強者的世界,真正的詩人應具有一種永遠前進的形象,在他的生命里始終蕩漾著大仁大愛的旋律。就形勢而言,詩人必須與改革開放共命運、同歌唱。”正是這種博大胸懷,才使他的年輪之花青春永駐、詩情詩作與日共豐。
《詩刊》主編楊子敏說:“塞風的詩是黃河,塞風這個人也是黃河。”
作家張煒這樣理解詩人:“他胸中翻騰的黃河和長江,都源於一顆質樸而崇高的心靈。”
著名詩人、原文化部部長賀敬之說:塞風的詩“有好多我都能背得過,有很多首都可以做我的座右銘。”賀老的夫人、以《周總理,您在哪裡》打動天下人的柯岩見到李根紅竟激動得與之擁抱。他說:“我從來沒有跟第二個男性擁抱過,你這個人的人格太偉大了!”他們夫婦共同發誓,一定要到塞風的老家去看看,看看他的出生地。而且真的於1998年9月14日站在了他出生的窯洞前。
1995年6月,濟南市委宣傳部、市文聯共同舉辦“詩人塞風詩歌作品研討會”,省市有關部門領導、文藝界專家、學者、作家、詩人共60餘人出席,並以此祝賀他從事詩歌創作50周年。山東省作家協會黨組書記吳茂泉說:“您從事詩歌創作達半個世紀之久,是我國著名詩人。您的詩品、人品深受文藝界讚譽。” 90歲高齡的詩人臧克家專門讓他的兒子,山大哲學系主任臧濼源把他“黃河波浪,江上清風,你的詩句,振奮人心”的親筆題詞送到會上。專程從北京趕來的賀敬之說:日本指揮家小澤征二說聽中國的《二泉映月》要跪下聽。我說,塞風的詩要站著讀,站著聽。說塞風的“真善美三弦琴奏出的是時代之音,民族之音,人民之音”……
而他卻說:“詩人屬於人民,寫詩就是向人民交心,感情要真摯似醇酒,不可摻半滴水的假。真善美,真是基礎。離開了真,詩就等於零。我只要一息尚存,就決不會停止對真的追求。”
這就是真情不泯,詩心不老的李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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