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1091年—1131年),字正甫,一字師尹,鎮戎軍(今寧夏固原)人,南宋名將。高宗建炎初年,任涇原路經略司統制官,屯兵涇州,多次擊敗金兵。建炎二年(1128年),任延安府知府。後遷康州防禦使、涇原路經略安撫使,拜威武大將軍,統率西軍。後因布陣問題,與張浚爭執,被貶為團練副使。富平之戰,宋軍失利。張浚接受吳玠密謀,以謀反的罪名將曲端交由康隨審問。紹興元年,因酷刑死於恭州(重慶),年僅四十一歲。後追復端宣州觀察使,諡號壯愍。
靖康元年(1126年),西夏軍隊入侵涇原路,帥司調統制李庠抵禦,曲端也在派遣之中。李庠將部隊駐紮在柏林堡,派出偵察戒備的士兵不謹慎,被夏軍突襲,軍隊大潰而散,曲端極力苦戰將敵擊敗,整頓軍隊返回。夏軍再次入侵,西安州(今寧夏海原西安鄉)、懷德軍(今寧夏固原黃鐸堡鄉)相繼淪陷。鎮戎正處於敵人來路的要衝地帶,沒有守將,經略使席貢嫉妒曲端柏林堡之戰所立的戰功,奏請曲端知鎮戎軍兼經略司統制官。
建炎元年(1127年)十二月,金國將領完顏婁室進攻陝西。建炎二年(1128年)正月,進入長安、鳳翔,關、隴地區極為震恐。二月,各地抗金義軍群起擊敵,金軍從鞏州(鞏州,轄境相當今甘肅隴西、通渭、漳縣、武山、定西等縣地)東撤而還。曲端當時在涇原治理軍隊,招集流民潰卒,對經過此地的人都供給糧食,因此道不拾遺。金軍游騎侵入涇原境內,曲端派副將吳玠占據清溪嶺,同敵作戰並大敗敵人。曲端乘敵敗退之機,於是攻下秦州(今天水),而義兵已經收復長安、鳳翔。統領官劉希亮從鳳翔歸來,曲端把他處死。六月,曲端以集英殿修撰的身份知延安府。
王庶任龍圖閣待制,負責指揮陝西六路兵馬。於是任命曲端為吉州團練使,任節制司都統制,曲端很不願意隸屬王庶指揮。九月,金軍進攻陝西,王庶徵召曲端到雍、耀間會合,曲端推辭不接受命令。王庶以鄜延軍先到龍坊,曲端又聲稱已上奏請求迴避,席貢另派統制官龐世才率步騎兵三萬人前來會合。王庶對曲端無可奈何,只好寫信給席貢勒令曲端還任舊職,派遣陝西節制司將官賀師範赴耀州,別將王宗尹赴白水,並命令原、慶州出兵作為後援,王庶、席貢各自派遣偏將劉仕忠、寇魚軍來同賀師範會合。王庶想到耀州督戰,已經出發,會合龐世才部隊到邠州,曲端中途後悔未應王庶徵召,寫信告訴王庶,說自己已趕到軍前,王庶於是停止赴耀州督戰。賀師範輕視敵人不加戒備,突然和敵人在八公原遭遇,賀師範戰死,劉仕忠和寇魚軍各自率兵退走,曲端於是得到涇原路兵權。
同年(1128年)十一月,金軍偵知曲端、王庶不和,集中兵力進攻鄜延。當時曲端統領涇原路全部精兵,駐紮在淳化。王庶每天送達公文催促曲端前進,又派使臣、進士前後十多人前往勸說曲端,曲端不聽。王庶知道事情緊急,又派遣屬官魚濤前往督師,曲端表面答應而實際上並沒有前行的意思。轉運判官張彬跟隨曲端軍負責後勤供應,詢問曲端行軍日期。曲端笑對張彬說:“你看我所率領的部隊,與李綱救援太原的兵力誰強呢?”張彬說:“你的不如李綱的兵力。”曲端說:“李綱召集天下兵,不加節制就前往,因此失敗。今天我的兵力不到一萬,如不幸失敗,那么金軍騎兵就會長驅直入,陝西就會喪失了。我估量陝西全境和鄜延一路的輕重緩急,因此未敢立即行動,不如掃蕩敵人巢穴,攻敵必救之地。”於是派遣吳玠進攻華州,將其攻拔。曲端親自率兵放棄蒲城不攻,率兵趨耀州的同官,又由遠路從耀州的三水同吳玠在襄樂會合。
金軍急攻延安,王庶收集散亡士卒前往救援。溫州觀察使、知鳳翔府王<王燮>率領所部從興元出發,等到王庶至甘泉,而延安已經失陷。王庶沒有地方可去,將軍隊交付王<王燮>,自己率領一百多名騎兵和官屬奔赴襄樂慰問軍隊。王庶依然以節制身份看待曲端,打算讓他當自己的副手,曲端心中更加不滿。曲端號令一向嚴厲,進入城中的人,即使是權貴也不敢賓士跑馬。王庶來到,曲端下令每座城門減掉一半王庶隨從騎兵,到帳下時,只剩下數騎。曲端依然騰出中軍帳讓給王庶居住,王庶坐於帳中,曲端先穿著軍服來到庭中,接著同張彬及走馬承受公事高中立一起到帳中拜見王庶。過了很長時間,曲端言辭俱厲,詢問王庶延安失守的情況,說:“節制固然知道愛惜自身,而不知愛惜皇上的城池嗎?”王庶說:“我數次命令你不服從,到底誰是愛惜自身的人?”曲端憤怒地說:“在耀州我曾多次陳述有關軍事見解,沒有一次被你採納,這是為什麼?”於是起身回到自己的軍帳。王庶留在曲端軍中,整夜惶恐不安。
曲端想在軍中殺死王庶,吞併他的部隊。於是連夜來到寧州,拜見陝西撫諭使謝亮,對他說:“延安是五路咽喉之地,今已喪失,《春秋》記載大夫出兵在外可以專斷行事,請求誅殺王庶上報。”謝亮說:“他的職務是由朝廷指命的,今天以人臣的身份擅自把他誅殺在外,這是專橫暴戾,你如果要這樣做就自己去做。”曲端意圖受阻,又回到軍中。第二天,王庶會見曲端,說自己已上奏檢討請求處治。曲端拘留他的官屬,奪取他的節制使印章,王庶才得以離去。
王燮率領兩軍在慶陽,曲端召見他,王燮置之不理。恰逢有人控告王<王燮>經過邠州時其部下士眾搶劫民眾,曲端大怒,命令統制官張中孚率兵召王燮,對張中孚說:“王燮不服從,就殺死他再回來。”張中孚到慶陽,王燮已經離去,於是派兵邀擊他,追不上而停止。
建炎三年(1129年)九月,曲端升任康州防禦使、涇原路經略安撫使。當時延安剛剛被敵攻破。曲端不想離開涇原,於是以知涇州郭浩暫時管理鄜延路經略司公事。自謝亮歸來後,朝廷聽說曲端曾想殺死王庶,懷疑他有叛變的意圖,於是召曲端回朝任御營司提舉,曲端產生懷疑而不前去。議論者揚言曲端反叛,曲端沒有辦法表明自己。恰逢張浚宣撫川、陝,入朝辭行,以全家老少一百口做擔保表明曲端沒有反叛。張浚收羅招攬英雄豪傑,由於曲端在陝西多次同敵人交鋒,打算依仗他的威名聲譽。張浚按照制度築祭壇,拜曲端為威武大將軍、宣州觀察使、宣撫處置使司都統制、知渭州(今甘肅平涼)。曲端登壇接受禮拜,將士歡聲雷動。
張浚雖想任用曲端,但不清楚曲端的意向,派遣張彬以招募補充禁軍為藉口,到渭州試探他。張彬見到曲端問道:“你常常憂慮各路兵馬不能集中,財用不足;現在兵馬已經集中,財用已經齊備,完顏婁室以孤軍深入我境,我會合各路軍隊向他進攻並不困難。萬一粘罕集中兵力前來,怎么對付他?”曲端說:“不是這樣,兵法先比較敵我雙方情況,現在敵人可以戰勝,只有完顏婁室孤軍一件事;但金軍將士精銳,不減以前。我不能勝利,也只有集中五路軍隊一事;但將士和從前沒什麼不同。況且金軍困糧於我,我常處於被動,敵人常處於主動。當今應當反其道而行之,指揮軍隊占據險要,不時派出偏師擾亂金軍耕耘收穫。敵人不能耕種,必然到河東奪取糧食,這樣我就處於主動,敵人就處於被動,不到一二年時間敵人自己必然發生困敝,可以一舉殲滅。萬一輕舉妄動,必然留下無窮後患。”張彬將曲端的話上報,張浚沒有採納曲端的意見。
建炎四年(1130年)春,金軍進攻環慶,曲端派吳玠等人在彭原店抵禦,曲端自己率軍屯駐宜祿,吳玠開始取得勝利。不久金軍士氣復振,吳玠稍稍後退,曲端退駐涇州,金軍乘勝焚毀邠州後撤走。吳玠報怨曲端不前去增援,曲端說吳玠前軍已敗,迫不得已後退占據險要以防止敵軍衝突,於是彈劾吳玠違背指揮。
同年秋天,完顏宗弼窺伺江、淮,張浚計議出兵以阻撓金軍勢頭。曲端說:“平原曠野,敵人便於往來馳騁,而我軍未曾練習水戰。金軍來勢兇猛,難以同其爭鋒,應當厲兵秣馬,保衛邊疆,等待十年才可以反擊。”曲端既與張浚不合,張浚於是集中以前對曲端的懷疑,竟用彭原之事罷免曲端兵權,讓他去管理祠祭事務,再貶為海州團練副使,安置到萬州。
同年,張浚發起富平戰役,大敗,誅殺趙哲,貶斥劉錫。張浚為了收拾人心,下令因富平之戰,涇原軍隊出力最多,大軍退卻之後,又最先集結起來,都是由於以前的統帥曲端訓練有方,敘復曲端為左武大夫,居住興州(今陝西省略陽縣)。
紹興元年(1131年)正月,又敘復曲端任榮州刺史,提舉江州太平觀,遷徙到閬州。這時張浚將宣撫司從興州移到閬州,準備重新起用曲端。吳玠同曲端有怨,說如曲端再被任用,必然對張浚不利;王庶又從中離間。張浚採納了他們的意見,也畏懼曲端難以制服。曲端曾做詩題在柱子上說:“不向關中興事業,卻來江上泛漁舟。”王庶報告張浚,說曲端指責皇上,於是將曲端送到恭州監獄。
武將康隨曾經忤逆曲端,曲端鞭打他的脊背,因此康隨對曲端恨之入骨。張浚任命康隨提點夔路刑獄,曲端聽說後說:“我這回死定了!”連呼幾聲“天”;曲端有坐騎名“鐵象”,一日能賓士四百里,到這時又連呼幾聲“鐵象可惜”,然後到獄中自首。到了之後,康隨命令監獄官吏把曲端捆綁起來,堵住他的嘴,用火燒烤他。曲連線埠渴請求飲水,獄卒卻給他酒,飲酒後七竅流血而死,時年四十一歲。
陝西文人士大夫無不為此惋惜,士兵和民眾也都惆悵不滿,有不少人叛逃。張浚不久得罪朝廷,朝廷追復曲端為宣州觀察使,諡號“壯愍”。
曲端有將帥的謀略,假如能讓他盡展自己的才能,前程不可限量。但是他剛愎自用,恃才傲物,這是他遭受災禍的原因。
曲端早年與西夏作戰,在柏林堡之戰中取勝。靖康之難後鎮守涇原路,於建炎二年(1128年)收復秦州,又在邠州之戰中令金國名將完顏婁室和完顏撒離喝受到挫折。
《宋史》論曰:“曲端剛愎自用,輕視其上,勞效未著,動違節制,張浚殺之雖冤,蓋亦自取焉爾。”
《宋史》:“警敏知書,善屬文,長於兵略”
《宋史·卷三百六十九·列傳一百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