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方子陵園

暴方子陵園

暴方子陵園:清正廉潔,自古就是萬民企盼、愛戴的為官典範。有史以來,清正廉潔、高風亮節者名垂史冊,受世人敬重,後人頌揚。同樣,歷史上也有很多貪官污吏,不僅斷送了錦繡前程,更攪得國脈不昌,民怨不絕。 歷朝歷代,為官清廉都是許多有識之士孜孜以求的目標。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暴方子陵園
  • 位於滑縣最南端的牛屯鎮
  • 陵主:暴方子
  • 陵主名:式昭
一代廉吏暴方子
春秋時期,齊國的名相晏嬰就提出“廉者,政之本也。”到了唐太宗李世民時代,又提出“為主貪,必喪其國;為臣貪,必亡其身”的論斷。宋代名相包拯包青天也說:“廉者,民之表也;貪者,民之賊也。”其實,這些話都向我們傳遞著一個淺顯的道理,那就是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居官者要廉而不貪,潔己愛民,作老百姓的道德表率,才能正本清源,使國家日臻強大,使百姓安居樂業。然而理雖淺顯,但古往今來,在此觸礁者卻是時而有之。也正因為如此,那些一身正氣、兩袖清風之人,才會被老百姓長記於心,經久傳頌。
位於滑縣最南端的牛屯鎮,去拜謁一位我們安陽的清代廉吏——暴方子。說來慚愧,這次採訪也是記者第一次聽到暴方子這個名字,了解到關於他的種種事跡。
暴方子是清末年間滑縣牛屯鎮南暴莊村人,曾出任過江蘇一個從九品的小官。在民間,七品官已被擺在“芝麻”大的位置上了。但我們的暴方子,就是在這樣一個還沒“芝麻”大的官位上,剛直不阿,清正廉明,為民不惜得罪上司,終被罷官。罷官十日家中已無果腹之物,鄉民聞之,自發開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捐米運動。這在社稷飄搖、時局動盪、風氣污濁的清末本已屬難得之事。然而更令人感慨的是,在一幅時人據此所繪的《林屋山民送米圖》上,不僅有當時名士所做的題詠,更吸引了後世諸多名家不吝筆墨,題詩作畫加以頌揚。其實想來也不難理解,出淤泥而不染的坦蕩蕩君子,本就會令人肅然起敬。而在那樣一個暗淡無光的時代,暴方子這樣的人更是讓大家在迷惘中感到一絲慰藉,在黑暗裡看到一點光亮。
滄海橫流,方顯真我本色。無論是居廟堂之高,還是處江湖之遠,胸懷黎民蒼生,心繫國運興衰,都應該成為為官的一個基準。暴方子,這位可能許多人都看不上眼的小官吏,卻把“位卑未敢忘憂國”的精髓詮釋得酣暢淋漓。對百姓,一片拳拳赤子心;對上司,不獻半點媚骨美言。難怪當時的名士讚嘆他是“君居山中有年矣,止飲太湖一杯水。不媚上官媚庶人,君之失官正坐此。”
這一天,我們來到了暴方子在家鄉的身後之地。一捧黃土下一個小小的墳頭,就是他長眠的地方。生時一身清廉,死後仍是鉛華未著。對於廉潔一世的暴君來說,是否很滿意這片小小的歸宿地呢?而站在這樣一位廉吏面前,更多的為官者是否也應該以此為鑑,常思貪慾之害,常戒非分之想,常懷律己之心,常修從政之德,讓廉潔之念常駐心間呢?只有在古聖先賢的精神沐浴下有所思、有所獲、有所行,才是對暴方子,進而追溯到更久遠年代的廉潔奉公、一心為民者留給我們精神瑰寶的最大尊重與敬慕。
歷史上的暴方子
據《滑縣誌》記載,暴方子名式昭,方子是他的字,滑縣牛屯鎮南暴莊村人。暴方子自幼苦讀經史,並著有多本著作。但因不願意學習八股文章和蠅頭小楷,所以沒有參加科舉考試。
清光緒四年(1878年),暴方子出任江蘇震澤縣平望司巡檢,相當於現在公檢法領域的一個小官員。這是一個從九品的小官吏,如果是一般追逐名利的為官者,處在這樣一個位置上,有的人會唏噓感嘆時運不濟,有的人會自怨自艾愁悶不已,有的人會蠅營狗苟鑽營不斷。但暴方子卻把這一個小官吏做得有聲有色。
他所轄境內山深巷密,而且社會風氣不正。當時有個叫褚二奎的土豪,聚集了一群地痞歹人,設立賭局,搶劫民財,為害鄉里,百姓怨聲載道,敢怒不敢言。暴方子任職後得知此事,便親率差役進山,搜查捕獲這一干人,並以法懲處。清末官場污穢不堪,許多官吏都以禁賭、禁妓、禁食鴉片等事中飽私囊。但是暴方子卻不與他們同流合污,他明知家裡老母妻兒生活艱難,也決不以此為利,總是“非其分所應得一錢不取”。在他的治理下,當地諸弊皆除,地方安寧,山民樂業。當時震澤一帶有溺死女嬰的惡俗。暴方子聞知後,盡力勸誡,並倡導捐款給生女之家,致使這一惡俗得以扭轉。
暴方子與時局不合拍的行為本就招致一些人的污言穢語,更讓這些官吏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無視官場“潛規則”,越境管事。臨境的吳江縣有搶劫孀婦的惡風。這一年,吳江縣孀居的范姚氏在夜間被村中惡少搶走,正巧暴方子帶人查夜,聽到哭聲就趕了過去,將惡少抓捕治罪,還將范姚氏送回家中,責成人員進行保護。當時有人說他侵境越權,暴方子憤怒地甩著袖子說:“同食國家之俸,同任地方之職,平時可分許可權,若變生倉促,稍縱即逝,豈可坐視不救耶!”事後,暴方子果然被吳江縣令誣告,幸遇一達明中丞未治其罪。
光緒八年(1882年),暴母因病去世,暴方子辭官歸家守孝。三年之後,他補任洞庭湖西山甪頭司巡檢。因山下有林屋洞,這座山也叫林屋山。他情操愈礪,立身更加清儉。該地有三家典商,按照過往規矩,每年都要向巡檢繳納360文錢。別人都痛快收入囊中,暴方子卻分文不取,悉數交給地方繼善堂儲存,以備救濟孤貧。在數年為官期間,他經常穿布衣草鞋跋山涉水,問民疾苦。每遇催租,他冒著獲罪的危險也要維護百姓利益。當時的名士俞曲園(紅學大家俞平伯的曾祖父)與暴方子的祖父是同榜進士,兩家世交。他在給暴方子的一則手札中說:“百姓之謳歌萬不敵上官之考語,足下宜慎之!”果然,蘇州知府因嫉妒他的清正名聲而誣告他
“情性乖張,作事荒謬”,於光緒十六年(1890年)將他撤職。
常言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然而暴方子為官數載卻一無所有,罷官不到十日已無米下鍋。適值隆冬大雪,他忍受饑寒讀史如故,並讓家人挖野菜充飢。山里百姓得知此事後奔走相告,在這一年的十二月初十,民眾集米一石,公推老農張洽泉送到他的家中。隨後,千家萬戶競相送米,船載筏運,絡繹不絕。暴方子把所送柴米列了一個清單,以備日後歸還。誰知太湖廳竟下了一紙公文,說他“向各戶斂費求索”,訛詐百姓。耿介的暴方子卻認為此事光明磊落,在答覆上司的稟文中反駁道:“此乃萬眾心情所願,怨者不能阻,愛者不能勸,非勢驅利誘所能至,亦非乞求討索所能得也……此等贓私,非愚者莫能至,亦非愚者莫能得也。”
當地的名流秦散之據此繪製了《林屋山民送米圖》,當時的名士俞曲園以及後世的胡適、朱光潛、馮友蘭、朱自清等均先後為之題詠。
光緒二十年(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爆發。湖南巡撫吳大澄向清廷請纓,前往山海關外督師。身在滑縣的暴方子自告奮勇,來到了吳大澄的幕府。他曾高興地說:“偉哉,此舉吾願從之!”其間,暴方子奉命到塞外買馬,“往返千里,不私一文。”翌年,因積勞成疾,病故於關外,時年30餘歲。軍中官兵聽到噩耗,無不感到痛惜。
珍貴的《林屋山民送米圖》
暴方子清正廉潔的精神是他留給我們的寶貴精神財富,那幅繪有他事跡的《林屋山民送米圖》也因諸多名家的題詠而成為他留給後人的又一件珍品。
《林屋山民送米圖》為蘇州名流秦散之所繪,並作老百姓送米長歌。秦散之作《林屋山民送米圖》後數十年,題詠其事者多達數十人,計有晚清名流沈堅、馬吉樟、陳同叔、俞曲園、俞陛雲等,再後來又有朱光潛、馮友蘭、游國恩、俞平伯、朱自清、馬衡、于海宴、張東蓀、沈從文、張大千、徐悲鴻等民國時期的著名教授、學者、畫家。胡適為此圖題簽並作序。這么多名家願為《林屋山民送米圖》題詠,使這個卷子成為一件極富價值的藝術珍品,自然是暴方子的事跡有感人之處。
胡適是以現代眼光審視這個卷子的第一人,他在序文中寫道:“這卷子裡有許多名家的手跡,當然都很可寶貴。但更可寶貴的還有三件:一件是洞庭山各村人民送柴米食物的清單,一件是上司訓斥暴君的公文,一件是他親筆抄存他自己答覆上司的稟稿。這三件是中國民治生活的史料。”
暴方子去世時他的兒子暴榮皓才6歲。伴隨著母親的教誨和年歲的增長,他越來越意識到,這幅《林屋山民送米圖》長卷是父親留下的傳家之寶,經常鎖在箱子內嚴加保管。那個時代兵荒馬亂,時局動盪,一遇到有匪患或無紀律的軍隊過境,他就抱著這幅圖卷躲避到野外,整宿不回家,大有與圖共存亡的決心。抗日戰爭時期,暴榮皓擔心圖卷被日寇搶去,就用數層桐油紙密封,藏在牆壁的夾層中。採訪那一天,暴氏家族的一位後人對記者說,那時候圖卷的事都是保密的,只記得他們不知為何事又躲又藏。
護圖重任傳到暴方子的孫子暴春霆手中之後,正是他參加北伐和抗日戰爭期間。他常常會有這種想法,如果自己不幸遭難,這幅《林屋山民送米圖》誰來保管、誰來複印,使之化身千百,與世人相見呢?日本無條件投降之後,暴春霆帶著圖捲來到了北京,準備影印。在這之前,他又請了一批名家題寫詩文,以增光彩。
暴春霆找到了時任北京大學校長的胡適,胡適很認真地題寫了《林屋山民送米圖卷子序》,並對暴春霆說:“你如果想用珂羅版(當時印刷質量較高的一種印刷設備)影印,價錢很高,恐怕你印不起。我想約請些朋友給你幫助些印費好嗎?”暴春霆說:“您寫了這一長篇序文,我就感謝不盡了,不需要給印費了。”後來,胡適的序文在上海《申報》上發表,副題是《六十年前洞庭山裡的一段故事》。
之後,暴春霆又陸續收集到諸多名家的題詞。1948年,節衣縮食的他把兩丈多長的圖卷印為線裝訂本,並將原來以及後來徵集的眾多名家的詩文繪畫影印在一起,共印100本。當時凡為《林屋山民送米圖》執筆者每人贈送一本。胡適想讓多送他幾本,準備找幾個朋友購買,所得之款足能收回印製此圖卷所用成本。暴春霆認為沒有收回成本的必要,便婉言謝絕。
1949年,暴春霆將餘下的影印本《林屋山民送米圖》托俞平伯先生保管。文化大革命時期,俞平伯到河南息縣一帶進入“五七幹校”學習,家中數代的名人字畫、各種珍貴書籍以及保管的《林屋山民送米圖》被紅衛兵焚燒一部分,拿去一部分。俞平伯回到北京後,紅衛兵送回了一部分《林屋山民送米圖》,他又轉寄給了暴春霆。
文化大革命時期,暴春霆將《林屋山民送米圖》長卷以及上面珍貴的墨跡還有家中所藏名人字畫付之一炬,實屬可惜。
一個題外話。當年暴方子關外買馬期間重病,病故前兩天還向家中寫信安慰,說自己的病情並不嚴重,還常有河南同鄉袁慰亭煎藥、送飯。河南項城袁世凱,字慰亭。早年他也常奔走于山海關外和朝鮮等地,為國效力。但物是人非,不想最後卻做起了皇帝夢。也不知他在以後翻雲覆雨的歲月中,是否也曾記起故人廉吏暴方子?
名家題詠趣事
暴方子的事跡感人至深,凡是讀到、看到、聽到其事者,莫不為之動容。這也是諸多名士學者不吝筆墨,甘願為《林屋山民送米圖》添色的主要原因。在嚴肅的題詠徵集過程中卻發生過許多趣聞,為這幅《林屋山民送米圖》增添了許多濃濃的情誼。
俞暴兩家的先輩來往密切,暴春霆求墨寶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俞平伯。他還想讓俞平伯牽線搭橋,能請到北大校長鬍適。當時胡適住在黎元洪的舊宅,很多人都知道,暴春霆就試探性的去胡府打聽。說來也巧,正好碰到了胡適本人。暴說明來意,並拿出了《林屋山民送米圖》卷子。看完這幅圖卷後,胡適連聲稱讚:“寫得好,畫得好,事跡更好!在清末黑暗的時代能出這么一顆明珠,太珍貴了!”他爽快地答應:“像這類人和事值得題,我樂意寫點東西。你隔兩天來拿,另外我再寫信給俞平伯先生,你去請他也寫點東西。”當即就給俞平伯寫了封信。
暴春霆在一篇文章中寫到:“我本想請俞平伯介紹胡適題《林屋山民送米圖》,不料胡適竟介紹俞平伯先題,這真是一件很奇巧的事。”
俞平伯的曾祖父俞曲園、父親俞陛雲都曾為《林屋山民送米圖》題詠。俞平伯接到胡適的信後馬上向父親稟報。俞陛雲是清末戊戌探花,與暴方子是同輩,昔日在蘇州俞府經常長談,是志同道合的摯友。看到俞曲園的墨跡以及自己50年前的題詠,俞陛雲不禁感懷時光流逝之快,嘆惜不已。他又一次為《林屋山民送米圖》題字,並加蓋了戊戌探花的印章。俞平伯也用蠅頭小楷書寫了近千字的題詞。
至此,俞家祖孫三代題跋於一冊,堪稱文壇奇葩,舉世無雙。
這年秋天,暴春霆來到了清華大學,拜見了朱自清教授。朱先生已年近50歲,因患胃病,身體瘦弱。書案旁貼有他手書的“但得夕陽無限好,何必惆悵近黃昏”的詩句。朱自清看了圖卷後感嘆不已,並從抽屜中拿出了胡適在《申報》上發表的文章謙虛地說:“胡校長寫了這么長一篇序文,我就不要寫了吧?”在暴春霆的懇請下,朱自清寫了一首白話詩歌:暴方子先生,這位芝麻大的官,卻傻心眼兒,偏好事好出主意。丟了官沒錢搬家更沒米做飯,老百姓上萬家人給擔柴送米。上司訓斥,說老百姓受他訛詐,他卻說,傻心眼兒的人有傻報。這幅圖這卷詩只說了一句話:傻心眼兒的老百姓才真公道。幾個月之後,朱自清先生病故。
暴方子被罷官後,當時的名士鄭叔同為其繪製了《雪篷載米圖》。這幅圖在抗日戰爭期間埋藏地下,受潮以致墨跡模糊。暴春霆就請徐悲鴻先生重繪。徐先生說:“畫《雪篷載米圖》必須畫雪景,而我國自古以來的畫家都不長於畫雪。”果然,徐先生畫出的這帶有雪景的圖,使人望之不寒而怵。據傳,這是徐悲鴻唯一一幅畫雪圖。這幅圖所用的紙,是抗日戰爭時期徐悲鴻應印度詩哲泰戈爾之約,前往印度遊覽時泰戈爾所贈。
後來,章士釗、柳亞子、邵力子、葉聖陶等也都先後為《林屋山民送米圖》題詠,但此圖已經影印完畢。文化大革命期間,這些寶貴的墨跡也都葬身火海,甚是可惜。
人心如秤稱量誰輕誰重,民意似鏡照出孰貪孰廉。暴方子作為一個腐朽沒落時代的封建小吏,能夠出淤泥而不染,悉心為民,勤政廉潔,實屬難能可貴,自然受到百姓的擁戴,後人的讚頌。廉吏暴方子,是安陽的驕傲與自豪,是我們學習的榜樣與典範。
以史為鑑,可以知興衰。以人為鑑,可以明得失。今天,我們重新記述暴方子的事跡,就是讓每一個人都能認認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官,老老實實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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