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戲答元珍》
- 創作年代:北宋
- 作品出處:《歐陽修集》
- 文學體裁:七言律詩
- 作者:歐陽修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作者介紹,
作品原文
戲答元珍⑴
春風疑不到天涯⑵,二月山城未見花⑶。
殘雪壓枝猶有橘,凍雷驚筍欲抽芽⑷。
夜聞歸雁生鄉思,病入新年感物華⑸。
曾是洛陽花下客⑹,野芳雖晚不須嗟⑺。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元珍:丁寶臣,字元珍,常州晉陵(今江蘇常州市)人,時為峽州(治所在今湖北宜昌)軍事判官。
⑵天涯:極邊遠的地方。詩人貶官夷陵(今湖北宜昌市),距京城已遠,故云。
⑶山城:指歐陽修當時任縣令的峽州夷陵縣(今湖北宜昌)。夷陵面江背山,故稱山城。
⑷“殘雪”二句:詩人在《夷陵縣四喜堂記》中說,夷陵“又有橘柚茶筍四時之味”。殘雪,初春雪還未完全融化。 凍雷,初春時節的雷,因仍有雪,故稱。
⑸“夜聞”二句一作“鳥聲漸變知芳節,人意無聊感物華”。歸雁:春季雁向北飛,秋天南歸,故云,又傳說它能為人傳信,古時常用作思鄉懷歸的象徵物。隋薛道衡《人日思歸》:“人歸落雁後,思發在花前。”感物華,感嘆事物的美好。 物華 ,美好的景物。
⑹“曾是”句:宋仁宗天聖八年(1030)至景祐元年(1034),歐陽修曾任 西京(洛陽)留守推官,領略了當地牡丹盛況,寫過《洛陽牡丹記》。洛陽以牡丹花著稱,《洛陽牡丹記 風俗記》:“洛陽之俗,大抵好花。春時,城中無貴賤皆插花,雖負擔者亦然。花開時,士庶競為游遨。
⑺嗟(jiē):嘆息。
白話譯文
我真懷疑春風吹不到這邊遠的山城,已是二月,居然還見不到一朵花。有的是未融盡的積雪壓彎了樹枝,枝上還掛著去年的橘子;寒冷的天氣,春雷震動,似乎在催促著竹筍趕快抽芽。夜間難以入睡,陣陣北歸的雁鳴惹起我無窮的鄉思;病久了又逢新春,眼前所有景色,都觸動我思緒如麻。我曾在洛陽見夠了千姿百態的牡丹花,這裡的野花開得雖晚,又有什麼可以感傷,可以嗟訝?
創作背景
宋仁宗景祐三年(1036)五月,歐陽修降職為峽州夷陵(今湖北宜昌)縣令,次年,朋友丁寶臣(元珍)寫了一首題為《花時久雨》的詩給他,歐陽修便寫了這首詩作答。
作品鑑賞
題首冠以“戲”字,是聲明自己寫的不過是遊戲文字,其實正是他受貶後政治上失意的掩飾之辭。歐陽修是北宋初期詩文革新運動倡導者,是當時文壇領袖。他的詩一掃當時詩壇西崑派浮艷之風,寫來清新自然,別具一格,這首七律即可見其一斑。
詩的首聯“春風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見花”,破“早春”之題:夷陵小城,地處偏遠,山重水滿,雖然已是二月,卻依然春風難到,百花未開。既敘寫了作詩的時間、地點和山城早春的氣象,又抒發了自己山居寂寞的情懷。“春風不到天涯”之語,暗離皇恩不到,透露出詩人被貶後的抑鬱情緒,大有“春風不度玉門關”之怨旨。這一聯起得十分超妙,前句問,後句答。歐陽修自己也很欣賞,他說:“若無下句,則上句何堪?既見下句,則上句頗工。”(《筆說》)正因為這兩句破題巧妙,為後面的描寫留有充分的餘地,所以元人方回說:“以後句句有味。”(《瀛奎律髓》)
次聯承首聯“早春”之意,選擇了山城二月最典型、最奇特的景物鋪開描寫,恰似將一幅山城早春畫卷展現出來,寫來別有韻味。夷陵是著名桔鄉,桔枝上猶有冬天的積雪。可是,春天畢竟來了,枝梗上留下的不過是“殘雪”而已。殘雪之下,去年採摘剩下的桔果星星點點地顯露出來,它經過一冬的風霜雨雪,紅得更加鮮艷,在白雪的映襯下,如同顆顆跳動的火苗。它融化了霜雪,報導著春天的到來。這使是“殘雪壓枝猶有桔”的景象。夷陵又是著名的竹鄉,那似乎還帶著冰凍之聲的第一響春雷,將地下冬眼的竹筍驚醒,它們聽到了春天的訊息,振奮精神,準備破土抽芽了。中國二十四節氣中有“驚蟄”,在萬物出乎展,展為雷,······蟄蟲驚而出走。”(《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故名驚蟄。蟄蟲是動物,有知覺,在冬眠中被春雷所驚醒,作者藉此狀寫春筍,以一個“欲”字賦予竹筍以知覺,以地下竹筍正欲抽芽之態,生動形象地把一般人尚未覺察到的“早春”描繪出來。因此,“凍雷驚筍欲抽芽”句可算是“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的妙筆。
詩的第三聯由寫景轉為寫感慨:“夜聞歸雁生鄉思,病入新年感物華。”詩人遠謫山鄉,心情苦悶,夜不能寐,臥聽北歸春雁的聲聲鳴叫,勾起了無盡的“鄉思”一自己被貶之前任西京留守推官的任所洛陽,正如同故鄉一樣令人懷念。然後由往事的回憶聯想到目下的處境,抱病之身又進入了一個新的年頭。時光流逝,景物變換,叫作者感慨萬千。
詩末兩句詩人雖然是自我安慰,但卻透露出極為矛盾的心情,表面上說他曾在洛陽做過留守推官,見過盛蓋天下的洛陽名花名園,見不到此地晚開的野花也不須嗟嘆了,但實際上卻充滿著一種無奈和淒涼,不須嗟實際上是大可嗟,故才有了這首借“未見花”的日常小事生髮出人生乃至於政治上的感慨。
此詩之妙,就妙在它既以小孕大,又怨而不怒。它借“春風”與“花”的關係來寄喻君臣、君民關係,是歷代以來以“香草美人”來比喻君臣關係的進一步拓展,在他的內心中,他是深信明君不會拋棄智臣的,故在另一首《戲贈丁判官》七絕中說“須信春風無遠近,維舟處處有花開”,而此詩卻反其意而用之,表達了他的懷疑,也不失為一種清醒。但在封建朝政中,君臣更多的是一種人身依附、政治依附的關係,臣民要做到真正的人生自主與自擇是非常痛苦的,所以他也只能以“戲贈”“戲答”的方式表達一下他的怨刺而已,他所秉承的也是中國古典詩歌的“怨而不怒”的風雅傳統。據說歐陽修很得意這首詩,原因恐怕也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