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領域
一.《內經》
研究《
黃帝內經》是中醫學的淵藪,不僅在中醫學術發展中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而且在臨床治病中也有重要的指導價值。
徐榮齋先生之於醫可謂始於《內經》而終於《內經》,始於《內經》者,學醫從《內經》始;終於《內經》者,終生以闡釋《內經》為己任,孜孜矻矻數十載春秋。學習《內經》,首先讀的是李士材的《
內經知要》,以後又先後讀過薛生白《
醫經原旨》、
王冰注《
黃帝內經素問》、
張介賓《
類經》、馬蒔、
張志聰合注的《素問》、《靈樞》、高士宗《素問直解》、日本人丹波氏父子的《素問識》、《素問紹識》和《靈樞識》等等。他在學習《內經》過程中,採用了四種方法:一是原文注文,邊讀邊想邊記,有時連貫讀,有時分段讀;二是已讀懂的篇文,讀到成誦;三是不懂的原文,檢閱註疏及工具書,從字到句細細讀;四是精短的文句,抄且讀(讀後抄,能加強記憶,抄後再讀,能加深理解)。可以看出,先生研習《內經》功夫之深。先生研究《內經》有二個重要特點,其一是注意內容的選擇。他研讀《內經》重點在《素問》,而《素問》八十一篇中,講“刺法”十二篇、講“歲運”七大論以及文理濃於醫理的“著至教論”、“方盛衰論”等六篇,作為泛讀內容;而把《素問》中論述陰陽變化之旨,臟腑、經脈、病、治之要作為精讀深研的內容。此外,他認為“離合真邪論”、“至真要大論”、“天元紀大論”等篇也有豐富內容值得探索。其二是重視內容的相互聯繫。如“上古天真論”中“虛邪賊風”一詞,他與《素問·四氣調神大論》、《素問·八正神明論》、《靈樞·九宮八風篇》、《靈樞·賊風篇》、《
難經·五十五難》等相類似的內容進行比對以探索確切含義。同時他主張將《內經》某些學說或理論與漢、晉、唐、宋相關醫籍聯繫,例如將病機與
巢元方《
諸病源候論》、
劉完素《素問玄機原病式》等匯參,既相得益彰,又見學說的源流。正因為這樣,他在《內經》的研究上碩果纍纍,
二.流傳著作
1985年
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的《讀書教學與臨症》一書中,共收集先生研究《內經》論文十篇。有探討陰陽學說的、有闡發病因病機的、有研究“五郁”病證的、有剖析治則治法的,有評述不同醫家注釋《內經》之特點的。先生推崇
秦伯未《內經類證》,並以臟腑、氣血形體、經脈、陰陽四時、防病、病因病機、診法、治療法則八個方面,將《內經》重要條文分類編次,共八章、二十七節、917條,曰《內經精要彙編》,既方便讀者根據標題選擇內容,也有利於學者整理研究。1980年,他在《山東中醫學院學報》上發表了“以治學三境界的精神學習《內經》”一文,受到中醫界好評,影響深遠。
著作影響
前哲徐洄溪曰:醫者之學問,全在明傷寒之理,則萬病皆通。
徐榮齋早期專注於整理、重訂清俞根初的遺著《通俗
傷寒論》十二卷,遂成書《重訂通俗
傷寒論》。全書共分為傷寒要義,六經方藥,表里寒熱、氣血虛實、傷寒診法、傷寒脈舌、傷寒本證、傷寒兼證、傷寒夾證、傷寒壞證、傷寒復證、調理諸法,總計十二章。其辨析諸證,頗為明晰;其條列治法,溫寒互用,補瀉兼施,亦無偏主一格之弊。方方切用,法法通靈,其定方宗旨,謂古方不能盡中後人之病,後人不得盡泥古人之法。全在一片靈機,對症發藥。先生還對晉唐及宋時期傷寒學說的發展有較深入的研究。他撰寫了“略論晉唐時期之傷寒學”、“略論宋代之傷寒學”,重點闡述了晉唐、宋代傷寒學說的發展,並歸納了各派醫家
傷寒論之特色與精妙之處。同時,還研究了
成無己《註解
傷寒論》特點、提煉了郭雍《傷寒補亡論》勘六經病的三要點和三要求,為後人學習提供參考。晚年又著眼於家鄉的“紹派傷寒”,上溯明末清初,下逮民國,為三百年來的“紹派傷寒”探源、析流,功不可沒。
上世紀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正是仲景學說研究熱潮高漲之時,先生與
何任教授合作對《金匱要略》注家與注本作了系統研究,撰寫了“讀經讀注,經注並參”一文,為學習研究《金匱要略》提供了便捷的路徑。
臨症擅長婦科,頗多建樹
徐榮齋不僅對中醫經典理論有較深入的研究,而且在臨床上也有著豐富的診治經驗,尤精於婦科。1981年他根據自己的臨床經驗並結合學習心得,撰寫了《婦科知要》一書,由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該書分上、中、下三編,上編為診法,按“四診”、“辨證”兩個部分寫出,特點在於看得懂,用得上;中編為症治,所列各症都是婦科常見病症,治法用之有效,特點是臨床治驗的寫實;下編為方藥,篩選得當,特點在於隨症靈活運用加減。其中問診中,先生自編了“婦科十問歌”,“一問年齡二問經,期量色質要問清,藥後多少色深淡,虛實寒熱探此中;三問帶下色和量,清濁腥穢辨病情;四問腰痠與腹痛,氣血虛實寒熱斟;二便情況列五問,關係膀胱與脾腎;六問婚孕胎產史,崩漏宜防腫瘤症;孕期腰腹列七問,腹痛胎漏病非輕;新產“三審”列為八,惡露、大便、乳汁情;九問產後起與居,眠食情況也要緊;十問兼證與夾證,相互並發找原因。結合脈診與舌診,辨證用藥有柢根”,頗為實用。先生對於崩漏,主張分實熱、虛熱、氣虛、陽虛、瘀血五型,分別用清熱固經湯、六味地黃湯、固本止崩湯、金匱腎氣丸、逐瘀止崩湯加減治療,同時又重視奇經的作用,切合臨床。對於藥味用量,他認為川芎為血中氣藥,但辛香走竄,用量不宜過重;但鴨跖草清熱利水,性味甘淡,必須用至30克,方為有效,洵為經驗之談。
徐榮齋曾治一老年血崩病人:鄭某,55歲。1972年8月9日初診。絕經7年,月前出血如崩,時多時少,迄無寧日,少腹部隱痛,頭面手足心有轟熱感,心悸,夜少寐。脈細數,舌質紅。宜安老湯加減為治。生地24克,歸身、生白芍、荊芥炭各6克,炒黃芩、側柏葉、蒲黃炭、炒驢膠各10克,醋炒香附、黃柏、木耳炭各6克。三劑。複診,8月12日。血崩漸止,少腹仍隱痛,須防再崩,治與前方去木耳炭加沒藥4.5克,三七末2.5克分吞。三診,8月16日。出血已除,腹部無痛感,自覺是近一個月來最清爽的幾天,惟心悸、轟熱、少寐仍有,再與第一方去香附、木耳、荊芥炭,加硃砂安神丸15克(包煎),珍珠粉一支(睡前溫開水送服)。老年經水絕而復來,
傅青主認為是崩沖之漸,本例已成血崩,時多時少,四十餘天未止,婦院檢查為子宮內膜炎,組織切片無癌變。脈證合參,作沖任伏熱治。初診以安老湯加清熱止血藥,頗能應手;複方加沒藥以理氣止痛,三七以祛瘀止血,效果更佳。
培育人才
先生於上世紀50年代末期任教於浙江中醫學院,擔任《中醫學基礎》、《內經選讀》等課程的教學,先生學術造詣深厚、為人謙和、深受學生愛戴,數十年來培養了一批又一批中醫莘莘學子。1978年至1981年,我在
何任教授領銜的古典醫籍導師組下攻讀碩士學位,
徐榮齋先生是我的直接指導老師。三年間,朝夕相處,得到先生悉心指教。先生孜孜不倦的敬業精神,和氣可親的處世為人,博學強記的紮實功底,一絲不苟的治學態度,都深深地影響了我。
先生提倡研究選題應儘量避免雷同,主張獨闢蹊徑,並以中醫“實者虛之,虛者實之”作比喻,使我終身受益。我的碩士畢業論文選題是“從《素問玄機原病式》看
劉完素對祖國醫學的貢獻”,先生要求我少在“主火熱用寒涼”著力,盡力挖掘
劉完素對
中風論、胃中潤澤論、舌有竅論、老年病學方面的貢獻。在先生的指導下,我以《素問玄機原病式》為基礎,旁徵博引,深入探索,順利地完成了畢業論文,得到二位函審專家——任應秋先生、
金壽山先生的好評。上世紀80年代末期我通過全國日語考試並由教育部派遣赴日本留學,在研究領域方面,我最終選擇了風濕免疫病,也與
徐榮齋老師的教誨分不開。
光陰荏苒,
徐榮齋先生離開我們已過去二十九年。今年正值先生誕辰100周年,面對中醫界興起“讀經典,做臨床,跟名師”的熱潮,更加懷念和先生一起學習、工作的日子。(浙江中醫藥大學 范永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