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來橫琴的黑臉琵鷺》是篇借黑臉琵鷺為視角,寫的“擬人體”散文。
本文作者陳彥儒,該篇作品發表在2021年12月26日《寶安文學》,同年12月28日《中山日報》文棚轉發,被收錄在第四屆蘇曼殊文學獎獲獎圖書《浪漫珠海——我從古代來》一書。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往來橫琴的黑臉琵鷺
- 出處:浪漫珠海——我從古代來
- 作者:陳彥儒
- 創作年代:2020年4月
- 作品體裁:擬人體散文
作品原文,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往來橫琴的黑臉琵鷺
14個春秋過去了,每年秋季,從遼寧莊河棲息地南下過冬,我每次都選擇到橫琴去。
鷺鳥的壽年是10至15年,活過了14個春秋的我,相當於人類社會七十歲的老翁。“人生七十古來稀”,我們鷺鳥呢,也該按鷺鳥世界的規律,對落幕做出一些“鷺生”的規劃吧,說句實話,此次南下,我就做好不再北歸的思想準備了。
說來你們也會奇怪,從閩江口到珠江口,從台灣曾文溪口到香港米埔,這都是我們族群熱衷的度冬的棲息地,為何,我會14年如一日,秋冬南遷僅僅飛抵珠海橫琴呢?
這話說來有點長,剛學會飛的那年,我們跟著領頭的鷺鳥南下,初到橫琴。那時的我缺乏經驗,性格又急躁,飛著飛著,忘了媽媽再三的叮囑,在沒有觀察周邊環境之際,就一頭扎進橫琴紅樹林畔的河內覓食,沒想到,連水花都沒濺起,我就被系在樹叢間的漁網卡住了脖頸,我拚命地叫著喊著,扑打著翅膀想掙脫網的束縛,沒想到越是掙扎網纏得越緊,連翅膀和腳爪都卷進網眼裡。媽媽和其他鷺鳥聞訊後掉頭飛回,在漁網的上空不停盤旋,大夥拚命叫喚著,但於事無補,誰也無法從網中救出被縛成一團的我,媽媽的淚水一顆又一顆掉了下來,掉在河裡,掉在我身上,掉在纏著我的身體的網絲上……
領頭鷺鳥一聲驚叫,隨即,大夥都跟著領頭鷺鳥往西邊飛走了,媽媽又圍著我轉了三圈,然後才依依不捨往西邊飛去。這時,一陣馬達聲自遠而近飄來了。
“爸爸,爸爸,你看,那裡的漁網纏住了一隻鷺鳥。”一個男孩子的尖叫響在耳畔,我低垂著頭,看見一隻小舟停泊在漁網下面。
“天啊,這可是黑臉琵鷺,1989年黑臉琵鷺就被列入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二類保護動物名錄!”一位男子站在船頭,他掏出一把小剪刀,一手輕輕抓著我纏在網眼中的身子,一邊嚓嚓嚓剪斷漁網。
“爸爸,小鷺鳥還能飛嗎?”小男孩伸手撫摸著我被網絲纏緊的翅膀,擔憂地問道。
男子沒吭聲,把我放在船頭,從我的翅膀里挑起緊緊纏著的網繩,一根根剪斷。
“爸爸,它的眼睛裡冒出了淚花,”小男孩低著頭,繼續嚷道:“這裡還有兩根纏著緊緊的網繩。”
“嚓嚓嚓……”隨著纏緊翅翼和脖頸的網繩一根根被剪開,我從船艙里緩緩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抖了抖沾滿男子汗液的羽毛,我高高揚起脖頸,朝鷺鳥飛離的西邊望去!西邊,西邊有什麼呢?有斜陽西下的滿天霞光,有巍峨的大橫琴山,有茂密的紅樹林,有宛轉的鳥鳴,還有高揚的蛙啼蟲吟,媽媽和其他的鷺鳥飛到哪裡去了……我焦慮地望著西面的火燒雲和青山。
“爸爸,小鷺鳥受傷沒?它,它還能飛嗎?”見我沒有飛起來,小男孩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俯下身,又伸出濕漉漉的小手,一下一下緩緩地撫摸我的翅翼,男子也俯低身子,前前後後細緻打量一番後答道:“鷺鳥沒受傷,它應該還能飛起。”男子低低補充了一句:“幸虧我們來得及時,晚一些的話,這隻鷺鳥就會被偷獵者逮走了。”
我回過頭,用黑色的喙輕輕啄了啄小男孩的手,小男孩高興地叫了起來:“爸爸你瞧,小鷺鳥在吻我呢!輕輕的,痒痒的,好舒服啊!”
趁男孩站起說話的瞬間,我張了張翅翼,看來,真的是沒傷到翅膀。
我稍微用點勁,飛了起來,然後,圍著小船轉了三圈,用我們鷺鳥的方式,向小男孩,向救了我的志願者致謝,隨後,我往霞光滿天的西邊飛去……
如果說,紅樹林獲救讓我青睞這片土地的話,如果說,橫琴肥美的鯔魚鮮甜的黃鰭棘鯛、還有非洲鯽、彈塗魚讓我愛上這片土地的話,那么,橫琴日新月異的變化及生態環境保護理念,更讓我深深眷戀著這片熱土。
我還記得蕉林綠野、農莊寥落的橫琴,我還記得人跡罕至、偏僻荒涼的橫琴,我還記得2009年橫琴大開發拉開序幕後,這裡大興土木的場景:其後,每次從遼寧莊河南遷度冬,我在這裡都能見到讓我詫異的變遷——曾經長滿蘆葦的荒灘變成了澳門大學橫琴校區,遼闊的馬騮洲水道架起了豎琴——橫琴二橋通車不久,穿越馬騮洲水道的橫琴隧道也開通了,在這裡,我們看到一幢幢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四通八達交通路網讓飛在半空的我們,看得目瞪口呆,當然,讓我們感動的是,這座小島的決策者和建設者給我們留下了生存的空間——他們確立“山脈田園、水脈都市”的城市建設理念,規劃了398公頃的橫琴濕地公園,修復了66萬平方米濱海濕地,更讓我們感動的是,這個小島還嚴控污染物入海,我們從那個叫什麼“鳥類傳媒集團”了解到,橫琴市政污水管網和南區水質淨化廠二期已投入運營,全島9個村居截污工程加快建設……平時“鳥類傳媒集團”的訊息囉嗦瑣碎又平淡,島上的鳥類兄弟睬都懶得睬,但是,這兩條關係到鷺鳥切身利益的大事,我們可是熱衷於傳播、交流和探討的!是啊,有哪只鷺鳥願意吃到散發著“煤油味”的魚蝦呢?鷺鳥吃了那種被污水污染的魚蝦也許不會死,但是,吃壞了身體鬧肚子可咋辦呢?一邊飛一邊拉稀嗎?咦,這也太不雅觀了吧,我們鷺鳥可是講究形象和氣質的貴族呢!就像人類討厭一路走一路吐痰的人一樣,我們也看不起一邊飛一邊拉稀的同伴。
還記得,前幾年南下剛飛抵橫琴島,聽到緊鑼密鼓的施工聲響,領頭的鷺鳥不勝其煩,於是帶著大夥又趕往香港米埔去居住,我和伴侶卻沒有走,因為我對這座建設中的熱土產生極濃的興趣,我們堅守在橫琴濕地,當然,有時吵得太煩了,我們也會飛到澳門蓮花大橋畔住上很長一段時間,或者,也會飛到淇澳島紅樹林去療養療養……
為什麼我對這片熱土愛得深沉?還記得我們溜進澳門大學橫琴校區,在湖畔蹓躂覓食之際,我常常在想,當年那個跟著父親從漁網中救出我的小男孩是不是在這裡讀書,長大的他有多高呢?他是不是還執著於保護生態保護野生動物呢?他,途經校園湖畔,能不能認出飛到這裡偷窺的我呢?
為什麼我對這片熱土愛得深沉?還記得我有時會趁天黑飛抵長隆,到那裡去尋找我的表親——鵜鶘,它們愛跟我聊起遊人的趣事,我也愛跟它們分享遼寧莊河風光,聊起南遷北歸的見聞,聊起我們南遷經過湖南洞庭湖,見到“素月分輝,明河共影”的美景,聊起我們北歸落腳的山西平遙天鷺湖蒹葭蒼蒼、百鳥爭鳴的熱鬧……
為什麼我對這片熱土愛得深沉?還記得去年,我們與香港米埔的弟兄相約去看港珠澳大橋,飛抵大橋旁的口岸時看到,這裡擺上了70架鋼琴,88歲新中國第一代鋼琴家巫漪麗、鋼琴大師郎朗,還有歌手周筆暢共同唱響《我愛你中國》,那優美的旋律和歌詞,讓我們動情,讓我們感動,至今我還記得“我愛你碧波滾滾的南海,我愛你白雪飄飄的北國”,至今我還記得“我愛你淙淙的小河,盪著清波從我的夢中流過”……
難忘的往事歷歷在目,你說,我還有什麼理由不來橫琴呢?就像流行說“我喜歡熱烈聊著‘雙黃連他媽的愛情’的文青,不喜歡張口閉口髒話的男人”的女孩子一樣,攜眾飛抵橫琴的我,喜歡到濕地、到紅樹林與鳥同樂的遊客,不喜歡把鳥兒圈養在籠中的養鳥愛好者……
約吧?我們橫琴濕地見吧!
(註:本文原載2021年12月26日《寶安日報 》,同年12月28日《中山日報》轉載)
作者簡介
陳彥儒,原名陳鏡堂,廣東興寧人。2019年6月加入中國作家協會 ,曾歷任百年老報——香港《大公報》記者,《珠江晚報》記者、中央媒體——“中國新聞社”常駐珠海、中山記者,曾獲2012年廣東新聞獎等榮譽 。
作者2009年出版作品集《放牧星群》,2015年初出版長篇小說《白天失蹤的少女》,該部長篇小說獲得了2015年首屆報業文學獎年度長篇小說大獎 。
2016年6月出版散文集《印象興寧水墨珠海》。2018年4月出版新聞理論隨筆集《新聞課——如何學會與讀者“拍拖”》。該書獲得2020年珠海首屆文藝評論獎 。 被清華、人民大學、復旦、武大、浙大、哈工大、廈大、華東師大、暨大等眾多高校圖書館和國家、省、市縣區圖書館購買收藏。 2021年出版散文集《浪漫珠海——我從古代來》,該書獲得第四屆蘇曼殊文學獎。
2023年陳彥儒再度跨界,首闖兒童文學領域,出版《“好煩丫頭”的假期》,這本採取了成長故事+寫作文技巧指導、增長科普常識+了解文史典故的模式,受到眾多家長熱捧。
陳彥儒左手新聞右手文學,在散文、小說、理論專著、新聞通訊方面均有建樹,如今又埋頭參加珠海市客家文化研究會的《珠海客家史》的編輯工作,被業界譽為“文壇跨界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