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義(北京修筆人)

張廣義(北京修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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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廣義,北京最後一位修筆人。82歲的他,經營著北京最後一家修筆店,這家小店,已經開了49年。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張廣義
  • 國籍:中國
  • 民族:漢
  • 性別: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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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紹

張廣義 北京最後一位修筆人
張廣義
■爺爺念書時在他這兒修筆;孫子念書時,還在他這兒修筆
■附近的民警,也能對修筆說出個一二三
■年收入不過萬元,有人出價8000想租他的店面,他不肯,說:你不懂我的意思
■子女沒人接他的手藝,當初的徒弟也沒人幹這行當了

人物採訪

停下來回頭看看
整整10年沒有摸過鋼筆了。偶爾翻檢舊物,找出了一支鋼筆,看著竟然覺得有點陌生。他當年為了讓情書不太丟人而苦練鋼筆字帖,似乎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啊,對了,那的確是上個世紀了。
張廣義老人修理侯孚允先生用過的鋼筆張廣義老人修理侯孚允先生用過的鋼筆
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用什麼寫情書?是用A4的列印紙列印出來,再簽個名字么?這個思路大概也已經老土了,如今簡訊、電子郵件眨眼就到,情人收到的時候還是熱乎的。
誰還用筆寫字呢?偶然填個表格、簽個名,抓過簽字筆龍飛鳳舞之後隨手一扔,一次性的簽字筆往往等不到用完,就已經不知去向了。修了幾十年鋼筆的張廣義總覺得這樣太浪費,但“浪費”好像也早是上個世紀的概念了。
不過就在十來年前,寫一筆好字還令人羨慕,現在卻好像衣服上的商標,成為了附屬品。當北京只剩下這最後一家修鋼筆的小店的時候,我們已經都不寫字,也不會寫字了。因為資訊時代我們要追求高效率,我們“換筆”了。拿一支鋼筆,打開墨水瓶吸飽墨水,然後在紙上筆走龍蛇,在這個時代太奢侈、太“浪費”了。
我們丟掉的還不止是鋼筆,區區十數年,彈棉花、箍木桶、吹糖人、繃棕床……全都不見了蹤影。離我們而去的,似乎遠不僅僅是一兩代人童年或少年時代的舊夢,還有很多色彩和旋律。在這個時代拚命叫喊“個性”的時候,卻把所有不同於所謂潮流的格調和節奏都踩在了腳下。
一位朋友從大洋彼岸回國出差,5天時間連跑5個城市,和合作夥伴談判應酬,連連喊累——這就是我們現在要的主流生活么?沒人可以回答,但大家都是這樣過法。所以,張廣義在過去也許和別人沒有太多兩樣,可今天,他和他的修筆店顯得那么醒目,或者說格格不入。
簽字筆用完就扔似乎沒什麼可惜,然而其實我們並沒有多少資源可以這樣隨意拋灑,就像我們並沒有多少生命可以隨便揮灑一樣。我們追逐效益,我們行色匆匆,我們馬不停蹄……但我們也許有時候該停下來回頭看看,我們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王青笠
偌大個北京城,只有一家修筆店,它的主人是75歲的張廣義。
門面樸素的修筆店是一幢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老房子,擠在兩家新潮的時裝屋中間,像是祖孫兩代撞在一起。修筆店所在的大街上,是琳琅滿目、裝潢光鮮的快餐店、西餅屋、禮品店……不遠處,東四商業區的豪華商業樓人來車往。修筆店在這裡,好像是因為時光錯位,不留神跑到了另一個時代。
65年,張廣義的歲月就打磨在一支支鋼筆上,他修理過的鋼筆少說有50萬支。他的顧客來自全國各地,乃至海外異國。有的顧客,爺爺念書的時候就在張廣義這裡修鋼筆,到孫子念書的時候還在這裡修筆。張廣義說:“我的顧客有四代人了。”
然而,張廣義擔心如果有一天自己乾不動了,北京還能有修鋼筆的嗎?
他,修了65年的筆
12月5日是北京連續大風降溫的第4天,氣溫降到了北京50年來同期的最低溫度,張廣義的修筆店照常開門營業。大風裡衝進來一位顧客,看見張廣義就樂了:“我大老遠從海淀跑過來,出門的時候就擔心您別不開門啊。”張廣義哈哈一笑:“我要不開門,那您不就碰鎖了嗎。”
有這么忠誠的老顧客,不單單因為北京就這么一家修筆店,還因為張廣義的手藝是一絕。55年的修筆生涯,張廣義對鋼筆的感受是旁人無法領會的。鋼筆拿過來不用看,只要一摸筆尖,張廣義就知道筆尖是不是原裝的,上次是不是自己修理的,是什麼毛病。修好了張廣義總是讓顧客試試,老顧客嘿嘿地笑:“根本不用試,您的手藝,拿過來就好使。”
有的顧客筆尖壞了,沒帶鋼筆直接跑到張廣義這裡。一說型號,張廣義特意挑好了筆尖給他帶回去。過了兩天這位顧客又跑回來了,自己換上去了還是不好用,最後還得張廣義出手。早在上世紀50年代,張廣義在東安市場修筆,碰到有事或休息的時候,就由徒弟代替修理。可顧客拿到徒弟修好的鋼筆一試就咧嘴:“這是張師傅修的嗎?”這就是手藝。
一位顧客有兩支4700元的名筆壞了,拿到那個牌子的專賣店去,人家告訴他,這樣的損壞已經不能修了,得到國外的總部去調筆尖來,時間大概要半年,換一個筆尖的費用是800元。顧客打聽到了張廣義這裡,張廣義給他修好,總共就收了幾十元。
張廣義拿手的活兒是點筆尖。鋼筆頭上有一個比小米粒還小的圓珠,掉了鋼筆就不能用了。需要把圓珠粘到筆尖上,然後在圓珠上開出縫才算大功告成。這道工藝在筆廠里都是雷射加工,可張廣義硬碰硬全是手工操作。
但現在82歲的張廣義已經不能再展示這路絕活。“視力不行了。”張廣義輕輕地說了一句。
甚至還修成了名人
不到20歲賣筆,然後自學修筆,並闖出“鋼筆張”的名頭。張廣義打磨過的筆尖比新買的鋼筆還好用,有些顧客買了新筆也先跑到這裡磨磨。
開始學修筆的時候是上世紀40年代,張廣義還不到20歲。先是和父親一起賣筆,賣著賣著,就有人拿著筆來問能不能修。修筆這事沒有教材,當時張廣義也沒有老師,就自己琢磨著一點點邊乾邊學。過手的鋼筆多了,張廣義漸漸無師自通,還自己製作了一些修筆工具和配件——按武俠小說的說法,張廣義是自創武功、自成門派。
慢慢地,張廣義發現鋼筆好用不好用全在筆尖,於是張廣義在筆尖上花的功夫越來越多。再慢慢地,張廣義打磨過的筆尖比新買的鋼筆還好用,有些顧客買了新筆也先跑到張廣義這裡磨磨。
“鋼筆張”的名號就這么叫響了。
那個時候,張廣義的顧客多是學生、解放軍和“爬格子”的。上世紀50年代公私合營,張廣義也搬進了東安市場。又過了十幾年,張廣義因為身體原因搬到了東四。再後來,社會上管張廣義這樣的買賣叫個體戶了,而且大家都對個體戶印象不好。有顧客在張廣義這裡修筆後非常驚訝:“真不敢相信這是個體戶。”
張廣義不是一般的個體戶,上世紀80年代他獲得過“北京市勞動模範”、“全國先進個體勞動者”、“全國商業系統勞動模範”等一大堆榮譽,那個時候他就是北京的名人了。和現在越是名人掙錢越多不一樣,張廣義還是那么認真地做著這個不掙多少錢的買賣。
講市場經濟了,修筆生意賺錢不多,好多修筆店都轉了行。有人好心多嘴:“老張,現在做買賣腦子要活點啊。”張廣義聽也聽著,完了還是按自己的一套來。再往後講究“無紙辦公”,修鋼筆的人比以前少了,張廣義的顧客依然主要是學生、坐機關的和“爬格子”的。
他,修筆不是為了錢
修筆一年收入不過萬元,於是有做服裝生意的跑來想轉租張廣義的店面,出價月租7000元,看見他搖頭,馬上加到8000元,但他卻說:“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廣義修筆店”位於東四南大街的商業區,可算繁華的黃金地段。有做服裝生意的跑來想轉租張廣義的店面,出價月租7000元,看見張廣義搖頭,馬上加到8000元。張廣義說:“不是七千八千的事,您沒明白我的意思。”可張廣義也覺得,很難跟人家說明白自己的意思。
張廣義的修筆店一年收入不過萬元,但修了55年筆的張廣義放不下手上的鋼筆:“這比錢重要。這么大個城市需要這么個行業,沒有不方便啊。”常人確實很難理解張廣義的心情,只有在看見他凝神專注於手中鋼筆的時候,或許才能有一點恍然——那是感情的傾注。喜歡是簡單而又複雜的情感,何況張廣義的“喜歡”背後,是65年悠悠歲月的浸染,一個“喜歡”已經足夠解釋。
“我也想住大房子,也想錢多點。”這一點張廣義似乎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但好像他的這種願望只是停留在口頭而已。

修筆事跡

這天的第一位顧客拿來了十幾支鋼筆,說都是被正念書的兒子用壞的。張廣義拿起來一支一支檢查:“這兩支沒壞,能用;這支是墨水幹了堵住了,回去拿溫水泡泡就行……”最後,只留下5支是真正需要修理的,剩下的“生意”都被推了回去。
幾十年來,張廣義的規矩就是這樣,顧客自己能解決的小毛病就直接告訴顧客,能免費的就免費。凡是張廣義修理過或者賣出去的鋼筆,只要不換配件,張廣義都免費保修。有的年輕學生來修鋼筆,張廣義一看是小毛病,修好了就不收費,這讓現在的這些孩子很不習慣。
兩個小時裡店裡來了12撥顧客,壞了的鋼筆根據配件不同,張廣義有的收了3元,最多的也就收了5元。這個下午張廣義最大的一筆生意,是一個小伙子買了一支66元的鋼筆。有的顧客問,怎么一樣的鋼筆,您這兒只賣115,商場裡要150啊?張廣義趕緊解釋,商場那是合理的,人家職工、租金的費用都比我大。
物價十多年來已經今非昔比,張廣義的修理費用還是紋絲沒動。有人勸他,進貨價都漲了,您也應該把價格提一點了。張廣義還是笑笑:“我能承受還是儘量讓大夥便宜一點。”
只為那些來去的人
除了老鋼筆,張廣義這裡多的還有老顧客。
有的老先生退休了,跑到店裡來看看:“喲,老張,我上學的時候就在您這兒修筆,現在您還在修筆哪。”對於一些有點年紀的人,張廣義的修筆店是觸發過去記憶的一個驚喜。有新疆的顧客在張廣義這裡修好鋼筆回去了,過了一陣,那人的同事到北京出差,拿著手畫的地圖一路找到張廣義來修鋼筆。這樣的故事讓張廣義覺得滿足,也許還有一點成就感。
一位中年婦女看了電視後找到張廣義,拿出幾支鋼筆來:“原來木樨園有一位老先生也修鋼筆,後來都拆遷了,以為北京沒有修筆的地方了。這些扔了可惜,想著還是物盡其用吧。”之後又補了一句:“也就咱們這些人覺得可惜。”
張廣義如今經常遇見的,是拿著一大把鋼筆來修理的家長,都是孩子不小心摔壞的。上世紀80年代初是張廣義最忙碌的時候,每天早上門還沒開,外面就排隊等著二三十號顧客。但那個時候,每個人拿來修的,不過是一兩支鋼筆。這些年來沒有改變的,是張廣義還和過去一樣,依舊不慌不忙地一支支拿來檢查。
人在改變,變化的還有鋼筆。
有的顧客抱怨,幾百元的鋼筆剛買就壞了。張廣義說,鋼筆貴全貴在包裝上了,名牌筆更是貴在牌子上。和過去相比,張廣義發現如今的鋼筆最大變化是式樣時尚、包裝高檔、型號繁多,有些型號的配件張廣義這裡都不全。
鋼筆廠比過去多了,質量難免有點參差不齊,時常有顧客說,現在鋼筆質量越來越差。張廣義的回答總是沒有什麼火氣:“現在筆品種是多了,但筆尖質量應該把緊一點。”張廣義進貨時會仔細檢查每一支筆,確保沒有問題。時間長了,有的外地顧客來北京出差,會特意到張廣義這裡買幾支筆回去送人。
但張廣義能保證顧客不上當,卻保證不了自己不吃虧。一次張廣義收進了一張百元假鈔,這讓他很鬱悶:“過去沒這個啊。”以後張廣義的店裡多了一台驗鈔機。不過,這台驗鈔機很少派上用場,因為張廣義嫌麻煩:“旁邊還有別的顧客等著哪。”
張廣義的老伴和子女,對他堅守這么一個微利的小店,一開始也不太接受。老伴原先就不樂意:房子一租出去,錢多多了……但張廣義就這么一直固執著。看著那些老遠跑來的顧客,看著他們對張廣義的信任,家裡人慢慢地覺得,或者張廣義也有他的道理,或者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吧。
家裡默認歸默認,張廣義的子女都沒有接過他的手藝,他當初的徒弟也沒人再幹這行:“沒人想學,都想多掙錢。學這個,不如擺一腳踏車攤。”張廣義的孫輩也都上大學了,更不會想接張廣義的班。按張廣義現在的收入水平,還不夠一個普通店面的租金,上哪再去找願意幹這行的另一個張廣義?
張廣義身體硬朗,聲音洪亮,但畢竟是70多歲的人了,小店的營業時間已經縮短為每天下午兩個半小時:“我盡力而為,走到哪兒算哪兒。”張廣義的子女多年耳濡目染,對修鋼筆“看也看會了”。
張廣義有時候會想,如果自己哪天收山了,也許子女會把這個行當繼續下去:“誰知道呢?”

修筆店

修筆店,幾乎從未改變過
張廣義和他的修筆店是北京的一道風景,因為再沒有第二家修筆店了。
從搬到東四南大街以來,張廣義的店幾乎就沒怎么變過。
張廣義曾經給國外一家名牌鋼筆公司講過課,之後公司想把張廣義的店全面改造,成為他們在國內的專營店。張廣義一想,這樣就不能給一般顧客修筆了,條件都沒和對方談就回絕了。
於是,張廣義的店還是老樣子。牆上除了營業執照、各種獎狀獎旗,就是顧客送的書法條幅,其中有著名戲劇家吳祖光送給張廣義的題詞。店裡原來有一本意見簿,但時間長了,張廣義發現顧客在上面寫的都是表揚,以後就沒有再擺意見簿了。
店裡沒有暖氣和空調,開著一個電暖氣。電暖氣的風力有限,12月的北京,離電暖氣遠一點就覺得店裡冷颼颼的。
除了顧客,附近的老住戶和派出所的民警路過的時候,都愛進來和張廣義打個招呼聊幾句。
一位民警15年前在這個片區的時候認識了張廣義,10年前換了崗位,以後還經常來看望張廣義。有老顧客的時候,張廣義指著民警開玩笑:“這是我徒弟。”民警對鋼筆經常能說個一二三出來,還真有點徒弟的樣子。
城管人員進店來給管區商戶分發冬季掃雪鏟凍的通知,張廣義樂呵呵地在通知上籤字。民警說:“大爺那么大歲數了,真下雪你們就掃了完了。”
“行,張大爺門口這兒我包了。”那邊回答得很痛快,一看也是常來常往的熟客。
張廣義收入不高,但在為貧困地區學校捐資助學時,他一下就捐了60支銥金筆。張廣義說:“這都是盡力而為。”
以前張廣義每年還到國旗班、武警部隊義務服務,現在因為年齡關係參加這些活動少了,但只要有戰士找到店裡來,張廣義還是義務為他們修筆。
每次修完了,張廣義總是不厭其煩地叮囑顧客:墨水別混在一起用;鋼筆用完了就戴上筆帽,就不會老摔壞了;想字跡再細一點,就把筆尖角度側一下……那個細緻認真勁就像他自己說的:“這行業雖小,可我把它當個事兒。”
張廣義抽一點菸,也喝一點茶。
以前在政協開會的時候,張廣義拿菸斗抽關東煙。有人說,張大爺,您能改抽捲菸么?以後張廣義就抽捲菸,從一個月3條,慢慢降到了一個月1條。煙,就是很普通的中檔煙。
張廣義划船、打羽毛球都不錯。歲數大了偶爾和小孫女打球,還禁不住想和她較量一番,但畢竟年紀不饒人,後來就乾脆不打了。現在的鍛鍊,就是每天走走路,有時候出門也騎腳踏車。
和很多老北京一樣,張廣義也愛聽京劇,過去還時常去劇場看現場演出,現在一般就在電視、廣播裡聽聽了。問他為什麼不去劇場了,張廣義笑笑:“說實話,現在劇場的票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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