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律·亞基帕一世Herod AgrippaI(前10~44)希律大帝之孫,猶太國王(41~44)。少年時父親被希律大帝處死後在羅馬宮廷接受教育。後參與皇室政治陰謀,擁戴克勞狄斯為帝,因而被封為猶太國王。在位時迫害基督教徒,囚禁聖·彼得,處死澤比第之子聖·詹姆士。
人物早年,統治王國,身後事,
人物早年
希律·亞基帕是希律王的孫子,他的祖母是馬加比王朝公主米利暗一世,父親是阿里斯托布魯斯,他們都因試圖恢復馬加比王朝被亞基帕的祖父希律王處死。希律·亞基帕很小就失去了繼承權,作為被拋棄的王族成員被送到羅馬城。
充滿魅力、生活奢侈、性格外向的希律·亞基帕,成為了提比略皇帝之子德魯蘇斯的鐵哥們。他為了自己在羅馬的交遊而債台高築,看起來就像一個純粹的紈絝子弟,不過從後面發生的事情來看,亞基帕只是在等待時機。
公元23年,德魯蘇斯英年早逝,悲痛欲絕的提比略皇帝不想見到兒子的朋友,身無分文的希律·亞基帕被驅趕回叔父安提帕的地盤加利利。
大希律王去世後,國家被分配給三個幼子,阿基勞斯(希律·亞基老)獲得包含耶路撒冷在內的朱迪亞,安提帕(希律·安提帕)獲得北面的加利利,腓力(希律·腓力)則獲得更北面的土地。後來阿基勞斯被屋大維廢黜,將朱迪亞納為羅馬的行省。
希律·安提帕在加利利前後統治了三十年時間。他娶了自己一位亡弟的遺孀希羅底,並迷戀上希羅底之女莎樂美的舞姿,那可能是有七層輕紗掩蔽的一種脫衣舞。希律·安提帕願意用半壁江山,換莎樂美一舞。
由於施洗約翰得罪了希羅底,希羅底就以莎樂美的舞換取希律·安提帕的承諾,而後以此殺害了施洗約翰這位赫赫有名的聖徒。對於顢頇無能的安提帕來說,這是他一生中最為有名的事件。
安提帕在提比里亞給他找了個差事,但單調乏味不是亞基帕的風格,他跑到希律家族的故鄉以士買,打算在那裡吊死自己。但天無絕人之路,這個大齡浪子頃刻得到了命運女神的青眼。
在耶穌遇難的前後,希律家族北部土地上的小王腓力蒙主恩召而去。安提帕想要獲得腓力的王國,但提比略更喜歡希律·亞基帕。亞基帕前去求見皇帝,發現提比略悶悶不樂地待在自己的別墅裡頭。
提比略原本是歡迎亞基帕的,但當他聽說這個混賬小子在羅馬帝國各地欠下一屁股債的時候,就對他沒有多少好臉色。不過,賭徒亞基帕說服自己母親的朋友安東尼婭借給他錢,並向皇帝說情。
安東尼婭是馬克·安東尼的女兒,德高望重,在羅馬貴族中很有影響力,得到提比略的信任。皇帝聽從安東尼婭的勸告,原諒了亞基帕這個無行浪子。亞基帕沒有拿安東尼婭的錢還債,而是把這些錢當禮物送給了皇帝的侄孫卡利古拉。
機會主義者亞基帕成了卡利古拉最好的朋友。卡利古拉是受人愛戴的將軍日爾曼尼庫斯的兒子,因此民眾也熱愛他;他與亞基帕故友德魯蘇斯的兒子蓋米魯斯同為提比略的繼承人。卡利古拉小時候身穿迷你軍服,隨父親日爾曼尼庫斯參加閱兵,腳上穿著軍靴的卡利古拉被士兵們歡呼著擁戴,因而卡利古拉的名字就有“小軍靴”的意思。
此時卡利古拉已經二十五歲了,全不似少時的粉嫩乖巧模樣,變得禿頭、放浪、特立獨行,但他依然是人民的寵兒。卡利古拉和希律·亞基帕一樣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這與亞基帕在耶路撒冷的虔誠同胞們相差萬里。
兩者在卡普里島作環島旅行時,卡利古拉暢想著提比略去世之後自己繼承皇位的情況,與亞基帕相談甚歡。結果馬車夫打了兩人的小報告,亞基帕為卡利古拉背鍋,被投入監獄。
提比略終於在公元37年3月撒手人寰,卡利古拉謀殺了年幼的堂弟蓋米魯斯,攫取了皇位。他立刻將已經被囚禁了幾個月的亞基帕從牢里撈出來,拍著亞基帕的肩膀賞給他純金打造的腳鐐,以紀念這位好朋友身陷囹圄的歲月。亞基帕還被卡利古拉封為一國之君,獲得了腓力的迦南北部領地。真是時來運轉!
統治王國
發跡的亞基帕很少去自己的王國,他更喜歡待在老朋友卡利古拉身邊,這有利於他掌握羅馬帝國的內部動向,在政治投機中如魚得水。
由於缺乏奧古斯都和提比略那樣的軍功,卡利古拉試圖通過下令在帝國範圍內——還有聖殿的至聖之所——供奉自己的像來提高聲望。耶路撒冷頓時沸騰了,猶太代表團義正辭嚴地知會敘利亞總督,如果皇帝要在耶路撒冷如此瀆神的話,“他必須先消滅所有猶太人”。
幸好亞基帕國王還在羅馬城裡,他同日漸古怪的卡利古拉的關係反而越發如同穿一條褲子般。當皇帝遠征高盧時,亞基帕與卡利古拉緊密相隨。沒什麼本事的卡利古拉並沒有和蠻族開片,而是跑到海邊上聲稱征服了海洋,並蒐集了一大堆貝殼慶祝他的凱旋。
卡利古拉命令敘利亞總督佩特羅尼烏斯踏平耶路撒冷,亞基帕帶著猶太代表團請求佩特羅尼烏斯改變主意。佩特羅尼烏斯猶豫了,他知道夾在乖戾的皇帝和憤怒的猶太人中間,前進的話等待他的是戰爭,後退的話等待他的是死亡。
但是國王希律·亞基帕,這個趨炎附勢的浪子,突然挺身而出,捍衛猶太人的利益。亞基帕國王決然地代表耶路撒冷,在最令人驚訝的信中給自己的老友寫下如下文字:
您知道,我生來就是猶大人,我的故鄉是耶路撒冷,那裡坐落著至高神的聖殿。這個聖殿,我的蓋烏斯大人,從一開始就沒讓手工製造的雕像進去過,因為它是真神的聖所。
您的外祖父馬庫斯·阿格里帕拜訪了聖殿並向聖殿致敬,奧古斯都亦是如此。 (接著他感謝卡利古拉給予他的恩惠,但是)我願用有一切換一樣東西一一我祖先的場所不被打擾,我要么被視為賣國賊,要么不再像以前樣被您當作朋友;沒有其他選擇。
即便這種“不自由毋寧死”的姿態僅僅是虛張聲勢,亞基帕仍舊是把自己的性命也賭上去了。最終,國王拯救了耶路撒冷,卡利古拉同意不把自己的肖像塞到聖殿里。
從公元37年年末的一場怪病中康復後,皇帝變得愈加失控。在接下來的幾年裡,卡利古拉和三個姐妹亂倫,還介紹她們與別的男人上床;卡利古拉特別喜歡自己的馬英西塔土斯,於是將英西塔土斯任命為羅馬執政官。
這些醜聞或許經過了添油加醋,但卡利古拉的行為想必疏遠並嚇壞了許多羅馬菁英,他娶了自己的姐姐,據說在她懷孕的時候,他硬是將嬰兒拽出了她的子宮。他在親吻他的情婦時沉思說:“只要高興,我隨時都會割破你這漂亮的咽喉。”他還告訴執政官:“我只要點下頭,你們的腦袋就會當場落地。”卡利古拉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如果羅馬有脖子就好了”,他還喜歡愚蠢地用“Priapus”(男性生殖神)這樣粗俗的話戲弄禁衛軍。在皇帝僅僅是第一公民的羅馬帝國初期,這樣的倒行逆施無疑是自取死路。
公元41年1月24日中午,卡利古拉在希律·亞基帕的陪同下離開大劇院。突然之間,一位禁衛軍護民官拔劍怒視著卡利古拉,呼喊道:“看劍!”劍光如雪,砍斷了卡利古拉的肩頭,但他不停地呼喊:“我還活著!”
刺客咬牙切齒:“去死吧,暴君!”
卡利古拉再中數劍,氣絕身亡。禁衛軍洗劫了帕拉蒂尼山上的皇宮,殺死了卡利古拉的妻兒。元老院計畫恢復共和國,結束皇帝專制。
希律·亞基帕控制了卡利古拉的屍體,他對外謊稱皇帝還活著,只是受了傷,以此爭取時間。與此同時,他把一支與自己關係密切且反對恢復共和國的禁衛軍領進宮裡。衛兵們注意到窗簾後面的動靜,發現原來是病腿口吃的學者、卡利古拉的叔叔,也是亞基帕家族之友安東尼婭的兒子克勞狄。亞基帕和禁衛軍一起擁戴克勞狄為皇帝,將他護送到營地取得軍隊效忠。克勞狄是擁護共和政體的人,他試圖拒絕這一榮譽,但亞基帕用奧古斯都的榮耀勸誘克勞狄接受皇冠,並勸說元老院把皇冠交給他。
這事情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一位猶太人決定了羅馬帝國的皇位傳承!亞基帕是空前絕後的。
希律·亞基帕離開耶路撒冷時還是一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回來時他卻成了朱迪亞的國王,收回了祖父的基業耶路撒冷。在羅馬人的胃口越來越大的時候,能創造這樣的奇蹟想必是一個附屬國國王能做到的極限。
亞基帕在聖殿獻祭,全神貫注地在人群面前誦讀《申命記》。國王為自己的混合血統愴然淚下,並將卡利古拉賜給他的金腳鐐——國王好運的象徵獻給了聖殿。猶太人被深深打動了。
在亞基帕看來,聖城不僅是迦南地的母親城,還是全世界猶太人的母親城。自己應當為上帝掌握的全土的猶太人負責。
新希律如同自己的祖父一樣獲得了猶太人的愛戴,何況他的身上還流著馬加比家族的血。在耶路撒冷之外,亞基帕活得像羅馬人或者希臘人,但在耶路撒冷,亞基帕謹守猶太人的生活方式,每天到聖殿獻祭。
耶路撒冷仍然被火藥味籠罩,暗流洶湧。亞基帕在兩年內里接連任命三名大祭司,並對猶太基督教徒展開反擊。這與克勞狄在羅馬鎮壓猶太基督徒不謀而合,作為一個附屬國的國君,亞基帕只是在迎合上意。
扶立羅馬皇帝的功勳沖昏了亞基帕的頭腦,他未徵求羅馬的同意,便擅自召集地方諸王到提比里亞開會。克勞狄終於發作了,命令諸王們自行離去,禁止在耶路撒冷修築更多的防禦工事。之後,亞基帕為歡迎克勞狄皇帝在凱撒利亞城舉行盛大的競技大會,但這個時候他突發胃病,《使徒行傳》中說:“他因為不敬神,被蟲子咬而得了致命傷。”
猶太人身著麻布,圍成圈坐下為他們愛戴的國王作康復祈禱,但終歸徒勞,亞基帕英年早逝。機敏異常、魅力過人的亞基帕能夠調和猶太溫和派、猶太狂熱分子和羅馬人,或許是當時惟一能夠拯救耶路撒冷的人,但他終究過早地蒙主恩召而去。
身後事
希律·亞基帕一世的兒子希律·亞基帕二世在父親去世時不過17歲,他與羅馬總督共同治理迦南地。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並沒學會父親那樣折衝樽俎的外交手腕,但卻繼承了亞基帕一世的政治遠見。迦南地已經是火山邊一口滾燙的泥潭,自地下噴薄而出的岩漿即將毀滅地上的千載繁華。
亞基帕二世奉羅馬人的命令迫害基督徒,同時安撫猶太人中的極端分子。宅心仁厚的亞基帕二世盡力減少流血,他處理聖·保羅的冤獄,還他清白,並竭力防止羅馬人和猶太人之間的磨擦。
起義平定之後,亞基帕二世放棄了化作廢墟的迦南,統治一個黎巴嫩的王國。他的後裔有的管理過奇里乞亞、有的管理過亞美尼亞,還有當上羅馬執政官的,而遍布帝國的猶太人也得到他們庇護,數量快速增長。
猶太的希律王朝終結了,但希律家族得以在羅馬帝國的機體中延續其輝煌。相比馬加比家族的剛則易折,希律家族的圓滑才是兩千年來猶太人的生存之道。他們委曲求全的巧變,避免了和馬薩達要塞一同玉石俱焚,卻是既為家族的存續,也為全體猶太人的命運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