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工與商相需也,猶子母之相生而養也。中國無工政,是不必有商政,然而商政可已而不得已,工政則不可已而已。昔在成周之世,工商並任而工之為政載籍特詳,事集眾長,故官府之董勸亟焉。惟技巧淫奇則有禁,王道所以居正也。今之工,推泰西諸國,就其中析言之:
輪船鐵軌,地球一統之舟,此萬古不廢者也。火器相競而益精,亦軍政所取資也。其無益而蠹中國之財者,莫如飲食器用之屬,彼來而我購,在上者不能禁也。於是有南北洋通商之官,海道四達,衢市闐溢,願者駭觀,侈者競美。輦去億萬,而官取其毛氂,蓋不數十年,中土之財將盡入於外邦。雖欲不為其奴僕牛馬而不可得矣。吾民非甚愚也,公輸、王爾之徒,非絕跡於世也。貧賤無由集巨貲,而秀異不願能鄙中,故非朝廷特辟一進身之途,又得悲天憫人之官長相與扶助獎成之,無望有工善其事之一日也。
或曰:古聖之所禁,而今導之,無乃不可乎?曰:非常之變,蓋非常理所能制馭。雖古聖處今日,其法不能不變也。果工政爭勝外人。則彼之貨自沮,而吾之財不流。行之一省則保一省,行之天下則保天下。富藏於民,然後上之取不窮,而事畢舉,日本其明驗已。然則朝廷所以進之,奈何?曰:宜坊唐百工技巧,領於少府監,差其等以待能者,庶幾其相勸乎?雖然,吾之私議云爾。今之人言製造以火器為先,而工政與軍政不辨;言變法以亂黨為戒,而忠謀與邪謀不辨;視國計、民生如秦越肥瘠之不相涉焉。徒思快其口舌,而不悟患之已迫於肌膚也。可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