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者
漢趙岐注、宋孫奭疏(傳)
朝代
宋
書目提要
〖解題〗漢趙岐注。其《疏》則舊本題“宋孫奭撰”。岐字邠卿,京兆長陵人,初名嘉,字台卿。永興二年,辟司空掾,遷皮氏長。延熹元年,中常侍唐衡兄?玄為京兆尹,與岐夙隙,岐避禍逃避四方,乃自改名字。後遇赦得出,拜并州刺史。又遭黨錮十餘歲。中平元年,徵拜議郎,舉敦煌太守。後遷太僕,終太常。事跡具《後漢書》本傳。?字宗古,博平人。太宗端拱中九經及第,仁宗時官至兵部侍郎、龍圖閣學士。事跡具《宋史》本傳。是注即岐避難北海時在孫賓家夾柱中所作。漢儒注經,多明訓詁名物,惟此注箋釋文句,乃似後世之口義,與古學稍殊。然孔安國、馬融、鄭玄之注《論語》,今載於何晏《集解》者,體亦如是。蓋《易》、《書》文皆最古,非通其訓詁則不明。《詩》、《禮》語皆徵實,非明其名物亦不解。《論語》、《孟子》詞旨顯明,惟闡其義理而止,所謂言各有當也。其中如謂宰予、子貢、有若緣孔子聖德高美而盛稱之,《孟子》知其太過,故貶謂之污下之類,紕繆殊甚。以屈原憔悴為徵於色,以甯戚叩角為發於聲之類,亦比擬不倫。然朱子作《孟子集注或問》,於岐說不甚掊擊。至於書中人名,惟盆成括、告子不從其學於孟子之說,季孫、子叔不從其二弟子之說,餘皆從之。書中字義,惟“折枝”訓按摩之類不取其說,餘亦多取之。蓋其說雖不及後來之精密,而開闢荒蕪,俾後來得循途而深造,其功要不可泯也。胡?廣《拾遺錄》據李善《文選注》引《孟子》曰“墨子兼愛摩頂致於踵。”趙岐曰:“致,至也。”知今本《經》文及《注》均與唐本不同。今證以孫?《音義》所音,岐注亦多不相應(語詳《孟子音義》條下),蓋已非舊本。至於《盡心》下篇“夫子之設科也”,《注》稱“孟子曰:夫我設教授之科”云云,則顯為“予”字,今本乃作“夫子”。又“萬子曰”句,《注》稱“萬子,萬章也”,則顯為子字,今本乃作“萬章。”是又《注》文未改,而《經》文誤刊者矣。其《疏》雖稱孫奭作,而《朱子語錄》則謂邵武士人假託、蔡季通識其人。今考《宋史·邢?傳》,稱?於鹹平二年,受詔與杜鎬、舒雅、孫?、李慕清、崔??等校定《周禮》、《儀禮》、《公羊》、《?梁》、《春秋傳》、《孝經》、《論語》、《爾雅》義疏,不雲有《孟子正義》。《涑水紀聞》載?所定著,有《論語、孝經、爾雅正義》,亦不雲有《孟子正義》。其不出?手,確然可信。其《疏》皆敷衍語氣,如鄉塾講章。故《朱子語錄》謂其全不似疏體,不曾解出名物制度,只繞纏趙岐之說。至岐《注》好用古事為比,《疏》多不得其根據。如《注》謂非禮之禮,若陳質娶妻而長拜之;非義之義,若藉交報讎。此誠不得其出典(案藉交報讎以謂藉交遊之力以報讎,如朱家、郭解,非有人姓藉名交也,疑不能明,謹附識於此)。至於單豹養其內而虎食其外,事出《莊子》,亦不能舉,則?陋太甚。朱彝尊《經義考》摘其欲見西施者人輸金錢一文事,詭稱《史記》。今考《注》以尾生為不虞之譽,以陳不瞻為求全之毀,《疏》亦並稱《史記》。尾生事實見《莊子》,陳不瞻事實見《說苑》(案《說苑》作“陳不占”,蓋古字同音假借),皆《史記》所無。如斯之類,益影撰無稽矣。以久列學官,姑仍舊本錄之爾。〖質量〗三校〖文字〗<鳥?>->?<帛系>->綿
版本
阮元校刻本
卷數
29
內容選讀
●卷九上·萬章章句上(凡九章)
孟子曰:“恥之於人大矣。為機變之巧者無所用恥焉。(恥者為不正之道正人之所恥為也。今造機變阱陷之巧以攻戰者非古之正道也。取為一切可勝敵之宜無以錯於廉恥之心。)不恥不若人何若人有(不恥不如古之聖人何有如賢人之名也)
[疏]“孟子曰規矩”至“此之謂也”。○正義曰:此章指言法則堯舜以為規矩鑑戒桀紂避遠危殆名謚一定千載而不可改也。“孟子曰:規矩方員之至也。聖人人倫之至也”者孟子言規矩之度其為方員之至者也。謂之至者以其至矣盡矣不可以有加矣。聖人是為人倫之至者亦然。人倫: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是也。“欲為君盡君道;欲為臣盡臣道:二者皆法堯、舜而已矣”者孟子言凡欲為人君者當盡其為君之道也;凡欲為人臣者當盡其為臣之道也:此二者在皆則法堯、舜而已矣。以堯舜所為君臣之道備矣。“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堯之所以治民治民賊其民者也”者言為人臣者如不以舜之所以事堯者事君是不尊敬其君者也;為人臣者如不以堯之所以治民者治民是殘賊其民者也。舜所以事堯者盡其義之道也。堯之所以治民者盡其仁之道也。義所以敬其君者也仁所以愛其民者也。“孔子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暴其民甚則身弒國亡;不甚則身危國削。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也”者孟子言孔子有曰道有二是仁與不仁為二而已。暴虐其民以至於甚極則身必為下之所殺而國必喪亡矣;不至於極甚則身必危難而國必滅削謚之曰幽、厲之君既謚為幽、厲以章惡於後世雖有孝子慈孫所出亦不能改此謚也。厲王但止於流彘幽王滅於戲是謂身危國削矣。如身弒國亡而孟子不止歸於人名者以其被所殺戮國已喪亡足以章其惡固不待為謚而彰之矣如桀紂者也。“《詩》云:殷鑑不遠在夏後之世。此之謂也”者蓋《詩·大雅·盪》之篇文也。其詩已謂殷之世所以鑒視在近而不遠者以其即在夏後之世是也。以其前代善惡足以為明鏡而可鑑也。孟子所以雲“此之謂也”者蓋欲使周之時亦鑒於殷之所以亡也。○注“堯舜之為君臣道備”。○正義曰:《書》云:“堯克明俊德以親九族平章百姓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蓋為君之道盡於此矣是君道之備也。舜自“元德升聞”以之事堯而“慎徽五典百揆時敘賓於四門四門穆穆”其後坐常見堯於牆食常見堯於羹。蓋為臣道盡於此矣是臣之道備也。○注“桀紂幽厲”。○正義曰:案《史記本紀》云:桀為虐政淫荒湯伐之於是桀敗於有?之墟湯王乃改正朔易服色是為湯王為殷之始王。又云:紂資辨捷知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好酒淫樂醢九侯脯鄂侯武王東伐至於盟津伐紂紂兵敗走入登鹿台衣其寶玉赴火而死武王遂斬紂頭懸之白旗殷民大悅武王於是為天子以為周之王。又云:“厲王行暴虐侈傲國人謗之。於是相與畔襲厲王。厲王出奔於彘。”韋昭曰“彘晉地也。漢為縣屬河東今曰永安”是也。厲王終死於彘於是太子靜即位是為宣王。宣王崩子幽王宮涅立。幽王以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乃為燧火、大鼓有寇至則舉燧火諸侯悉至至而無寇褒姒乃大笑幽王悅之為數舉烽燧。其後不信諸侯益不至。幽王以虢石父為卿用事國人皆怨。申侯怒與繒西夷犬戎攻幽王。幽王舉烽火徵兵兵不至遂殺幽王驪山下。《汲冢紀》年曰:湯滅夏以至於紂二十九王凡四百九十六年。自武滅紂以至幽王凡二百五十七年。○注“《詩·大雅·盪》之篇”。○正義曰:箋云:“此言殷之明鏡不遠近在夏後之世謂湯誅桀也。後武王誅紂今之王何以不用為之戒。”孟子於此所以引之以戒其時之君臣也。
●卷六下·滕文公章句下
孟子曰:“無為其所不為無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無使人為己所不欲為者無使人慾己之所不欲者每以身先之如此則人道足也。)
[疏]“告子”至“是也”。○正義曰:此章指言人之欲善猶水好下迫勢激躍失其素真是以守正性為君子隨曲拂者為小人也。“告子曰性猶湍水也”至“東西也”告子言人之性猶縈迴之水也。湍圜縈迴之勢也。縈迴之水決之使流於東方則東流之使之流西方則西流之。而人之性無分於為善為不善也如縈迴之之水無分於東西也。“孟子曰”至“是也”孟子言水之性無分於東西上下乎言有分於東西上下也。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性之不善者水無有不就下者。今夫水之勢摶而跳之可使過顙;激而行之可令上山:如此豈水性如是哉是其勢如是也。人之性所以可使為不善者亦若此水之勢也。以其人之性不善乃利慾而誘迫之也亦搏激其水之謂也。○注“湍者圜也”。○正義曰:《說文》云:“湍急瀨水。”又云:“瀨水流沙上也。”今謂縈迴之水者言其水流沙上縈迴之勢湍湍然也。
孟子曰:“恭者不侮人儉者不奪人。侮奪人之君惟恐不順焉惡得為恭儉”(為恭敬者不侮慢人。為廉儉者不奪取人。有好侮奪人之君有貪陵之性恐人不順從其所欲安得為恭儉之行也)“恭、儉豈可以聲音笑貌為哉”(恭、儉之人儼然無欲自取其名豈可以和聲音笑貌強為之哉。)
●卷十二上·告子章句下(凡十六章)
孟子告齊宣王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芥草芥也。臣緣君恩以為差等其心所執若是也。)王曰:“禮為舊君有服何如斯可為服矣”(宣王問禮舊臣為舊君服喪服問君恩何如則可以為服。)曰:“諫行言聽膏澤下於民;有故而去則使人導之出疆又先於其所往;去三年不反然後收其田裡:此之謂三有禮焉。如此則為之服矣。(為臣之時謀行言從惠澤加民。若有他故不得不行譬如華元奔晉、隨會奔秦是也古之賢君遭此則使人導之出境又先至其所到之國言其賢良。三年不反乃收其田裡。田業也;里居也。此三者有禮則為之服矣。)今也為臣諫則不行言則不聽膏澤不下於民;有故而去則君搏執之又極之於其所往;去之日遂收其田裡:此之謂寇讎。寇讎何服之有”(摶執其族親也。極者惡而困之也。遇臣若寇讎何服之有乎)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寶此三者以為國珍;寶於珍玩以殃其身。諸侯如茲永無患也。孟子言諸侯之所寶者有三曰土地曰人民曰政事。使鄰國無侵犯其封疆是寶其土地也;撫恤鰥寡煢獨使民以時民不離散是寶人民也;修德布惠是寶政事也。若不以此三者為寶而寶珠玉者殃禍必及身矣。此孟子見當時之君爭城殺人橫賦重斂不以土地、人民、政事為寶所以有是言而救之耳。○注“和氏之璧、隋侯之珠”。○正義曰:案《韓詩》云:“楚人和氏得玉璞於楚山中獻武王。武王使人相之曰非也。王怒刖其左足。後成王即位和抱玉璞泣於楚山下。成王使人琢之果得寶名曰和氏之璧。”又隋侯姓祝字元暢往齊國見一蛇在沙中頭上血出隋侯以杖挑於水中而去後回還到蛇處乃見此蛇銜珠來隋侯前隋侯意不懌。是夜夢腳踏一蛇驚起乃得雙珠。後人稱為隋侯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