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奮傳》是南朝范曄創作的一篇文章,該文是東漢初扶風茂陵人孔奮的傳記。
作品名稱:孔奮傳
創作年代:南朝
作者:范曄
孔奮字君魚,扶風茂陵人也。曾祖霸,元帝時為侍中。奮少從劉歆受《春秋左氏傳》,歆稱之,謂門人曰:“吾已從君魚受道矣。”
遭王莽亂,奮與老母、幼弟避兵河西。建武五年,河西大將軍竇融請奮署議曹掾,守姑臧長。八年,賜爵關內侯。時天下擾亂,惟河西獨安,而姑臧稱為富邑,通貨羌胡,市日四合,每居縣者,不盈數月輒致豐積。奮在職四年,財產無所增。事母孝謹,雖為儉約,奉養極求珍膳。躬率妻、子,同甘菜茹。時天下未定,士多不修節操,而奮力行清潔,為眾人所笑,或以為身處脂膏,不能以自潤,徒益苦辛耳。奮既立節,治貴仁平,太守梁統深相敬待,不以官屬禮之,常迎於大門,引入見母。
隴蜀既平,河西守令鹹被徵召,財貨連轂,彌竟川澤。惟奮無資,腳踏車就路。姑臧吏民及羌胡更相謂曰:“孔君清廉仁賢,舉縣蒙恩,如何今去,不共報德!”遂相賦斂牛、馬、器物千萬以上,追送數百里。奮謝之而已,一無所受。既至京師,除武都郡丞。
時,隴西余賊隗茂等夜攻府舍,殘殺郡守,賊畏奮追急,乃執其妻子,欲以為質。奮年已五十,唯有一子,終不顧望,遂窮力討之。吏民感義,莫不倍用命焉。郡多氐人,便習山谷,其大豪齊鐘留者,為群氐所信向。奮乃率厲鐘留等令要遮抄擊,共為表里。賊窘懼逼急,乃推奮妻子以置軍前,冀當退卻,而擊之愈厲,遂禽滅茂等,奮妻、子亦為所殺。世祖下詔褒美,拜為武都太守。
奮自為府丞,已見敬重,及拜太守,舉郡莫不改操。為政明斷,甄善疾非,見有美德,愛之如親,其無行者,忿之若仇,郡中稱為清平。
弟奇,遊學洛陽。奮以奇經明當仕,上病去官,守約鄉閭,卒於家。奇博通經典,作《春秋左氏刪》。奮晚有子嘉,官至城門校尉,作《左氏說》雲。
孔奮,字君魚,扶風茂陵人。曾祖孔霸,在漢元帝時任侍中。孔奮少年時隨從劉歆學習《春秋左氏傳》,劉欲稱讚他,對學生說:“我已從君魚那裡學到了大道。”
遭王莽之亂,孔奮與老母親和幼弟到河西地區躲避兵禍。建武五年,河西將軍竇融邀請孔奮為自己官署的議曹掾,擔任守姑臧長。八年,賜爵位為關內侯。當時天下紛擾混亂,唯有河西地區較安定,姑臧被人們稱為富縣。這裡與羌胡通商貿易,每天有四次集市。每一任縣官,沒有幾個月便都富裕起來。孔奮任職四年,財產卻一點沒有增加。他侍奉母親非常孝敬謹慎,雖然自己生活儉樸,卻極力以美食孝敬母親。親自帶著妻子兒女一同以普通飯菜為食。當時全國仍未安定,士大夫都不注重操守,而孔奮卻盡力以清廉行事。因此被眾人所笑,有的人說他身處富庶地區,不能使自己富裕起來,只是徒然自討苦吃。孔奮注重節操,施政以仁義平和為本,太守梁統對他深為敬重,不以官屬的禮節對待他,常到大門口迎接,領入內室引見給自己的母親。
隴西和蜀地被平定後,河西地區的太守、縣令都被徵召入京,官員的財物連車滿載,塞滿了山川。只有孔奮沒有資財,乘一輛空車上路。姑臧的官員百姓以及羌胡都說:“孔君清廉仁義賢惠,全縣都蒙受他的恩惠,他如今離去,我們為什麼不報答他的恩德!”於是共同湊集收斂了成千上萬的牛馬器物,追了數百里送給孔奮。孔奮只是拜謝而已,一點都不接受。孔奮抵達京城後,授職為武都郡丞。
當時隴西殘餘的賊人魄茂等人在深夜攻擊官府殘殺了郡太守。賊人害怕孔奮窮追不捨,於是抓住他的妻子兒女,企圖作為人質。孔奮當時年已五十,只有一個兒子,但他一心為國,毫不被賊人所動,仍盡力征討。官員、百姓被他的精神所感動,都拼力與賊人作戰。郡中居住著許多氏人,熟悉山川道路,大首領齊鐘留,深為氏人信賴。孔奮便率領督勵齊鐘留等人,命他們在要道阻擊抄掠賊兵,與官軍互相呼應,裡應外合,賊人窘迫惶恐,被逼急了,於是把孔奮的妻子兒女推到陣前,希望孔奮退兵,而孔奮卻攻擊得更加急迫,終於擒獲消滅了魄茂等人,但他的妻子和子女卻被賊人所殺。光武帝因此而下詔褒揚讚賞了孔奮,拜他為武都太守。
孔奮在任府丞時,已深受官民敬重,他擔任太守後,全郡的人都以他為榜樣,修行操守。孔奮施政清明有決斷,甄別和表揚善行,痛疾錯誤行為。見到人有美德,愛之如同親人;對不良行為,則疾惡如仇,郡中的人都稱他清廉公平。
他的弟弟孔奇,曾在洛陽求學。孔奮認為孔奇熟悉經典,應當為官,他自己則稱病辭官,居於家鄉,在家中去世。孔奇博通經典,著有《春秋左氏刪》。孔奮晚年有兒子名孔嘉,官至城門校尉,著有《左氏說》。
孔奮,字君魚,東漢初扶風茂陵(今陝西西安西北)人。少年時跟隨劉歆學《春秋左氏傳》。遭王莽之亂,與老母和幼弟到河西地區躲避兵亂。29年,任河西大將軍竇融官署議曹掾,寧姑臧長。任職四年,雖在富庶地區為官,財產卻無所增,為時人所笑。侍奉母親極孝。他自己生活極儉,卻尋求珍膳侍奉老母。後任武都太守,告病去官後,死於家中。所到之處,以廉潔著稱。
范曄(公元398—446年),字蔚宗,祖籍順陽(今河南淅川縣),范家自西晉永嘉之亂後移居山陰(今浙江紹興市),范曄是南朝劉宋時期的傑出史學家,史學名著《後漢書》的作者。
范曄出生在一個著名的士族家庭。高祖范晷為西晉雍州刺史,加左將軍。曾祖范汪入仕東晉,官至晉安北將軍、徐兗二州刺史,進爵武興縣侯。祖父范寧先後出任臨淮太守、豫章太守。父范泰仕晉為中書侍郎,桓玄執政時被廢黜,徙居丹徒。劉裕於京口起兵滅桓玄,控制東晉政府實權後。范泰重新被啟用,出任國子博士、南郡太守、御史中丞等職。他為東陽太守時,因開倉供糧和發兵千人,助劉裕打敗盧循有功,被加官為振武將軍。從此,范泰受到劉裕的信任,屢被升遷,先後擔任侍中、尚書常侍兼司空等職。宋代晉後,拜為金紫光錄大夫散騎常侍,少帝時加位特進。
《後漢書》記事上起公元25年,下訖公元220年,囊括東漢一代一百九十六年的歷史。范曄原計畫寫十紀、十志、八十列傳。十志,他委託謝儼代撰。謝儼搜撰完畢,捲入統治階級內部鬥爭,與范曄同以謀反罪名被殺。志稿與范曄所寫的序例隨之散佚。以後梁人劉昭注《後漢書》時,因范曄曾稱讚過西晉人司馬彪的《續漢書》,遂取其八志以補范書之缺,故今仍稱此志為《續漢志》。
《後漢書》結構嚴謹,編排有序。如八十列傳,大體是按照時代的先後進行排列的。最初的三卷為兩漢之際的風雲人物。其後的九卷是光武時代的宗室王侯和重要將領。卷十三至四十二,卷首人物則生活在明、章、和三帝時期,並以行止相近或依世系合傳。下面又有十一卷安、順帝時期的名人,再下是桓、靈、獻三朝人物。六十六至七十四卷為循吏等九個雜傳,最後六卷為邊族列傳。除此之外,《後漢》的嚴謹還表現在范曄能夠堅持一事不兩載的編撰原則,凡一事與數人相關的,則見於此必不見彼。全書經過范曄的悉心訂核,確實有劉知幾所說的“簡而且周,疏而不漏”(《史通·補註》)的長處。同時,范曄使用的類敘法也很有特色。他把人品相同的人合為一傳,有時甚至打破時間界限,加王充、王符和仲長統皆因立論切中時弊,本人又淡泊榮辱,雖不同時代也合為一傳。這樣就大大地增加了書的容量,給不少人品很好但事跡不多的人造成了立傳機會。像《卓茂傳》兼收了不仕王莽的孔休、蔡勛等五人的事跡,《來歷傳》則附錄了與來歷一起反對廢黜太子的十七人的事跡。
范曄基本上是一個無神論者。在《後漢書》里,他猛烈地抨擊了佛教的虛妄。這些觀點主要集中於《西域傳》論中。他指出,自張騫以來,西域方面幾乎沒有什麼關於佛神的記載,所謂佛教的種種說法都是後起的。雖然佛教“好仁惡殺,蠲敝崇善”的教義有吸引人的地方,但它在方法上是奇譎不經的,尤其是神不滅論和因果報應的說法,更使通達事理的人不能接受。范曄還在《襄楷傳》和《桓帝紀》論中,對崇佛的漢桓帝進行了辛辣的嘲弄和批評。范曄反對天命論。在《李通傳》論中,他對李通以“劉氏復興,李氏為輔”的讖文鼓動劉秀起事評論說:“天道性命,聖人難言之,況乃臆測微隱,猖狂無妄之福,污滅宗親,以觖一切之功哉!”這說明範曄根本不信圖讖。他還在《張衡傳》中收錄了張衡的反圖讖疏。張衡引述大量史實,論證了圖讖的欺偽,范曄對此記載甚詳,表明了贊同的態度。有趣的是他把吳雄、趙興和陳伯敬三人合載於《郭躬傳》後。吳雄、趙興兩人不信巫師,故犯妖禁,非但沒有族誅反而三世為官。可是,陳伯敬矩步端膝,諱言死字,卻不免刀鋸。范曄通過史實論證了陰陽禁忌的荒誕。《後漢書》中的無神論和反天命思想,無疑是有進步性的。由於時代的局限,范曄的無神論思想並不徹底。《後漢書》反映出這種思想上的矛盾。如在《竇武、何進傳》中,他把竇、何兩人的失敗與宋襄公相比,透露了“智非不足,權亦有餘,蓋天敗也”的看法。《後漢書》保存了一些迷信的記載,特別是在《方術傳》中,他把費長房的縮地、王喬的鳧履、左慈的羊鳴、郭憲、欒巴的潠酒滅火寫得活靈活現,仿佛天下真有仙術。這都是范曄思想中的消極因素。
《後漢書》的進步性還體現在勇於暴露黑暗政治,同情和歌頌正義的行為方面。在《王充、王符、仲長統傳》中,范曄詳細地收錄了八篇抨擊時政的論文。這些文章大多宣揚了異端思想,如把社會動亂的原因大膽地歸結為統治階級倒行逆施的結果。他們說,殘暴的君主看見大家不敢違背他的意志,總以為自己的統治非常鞏固。於是,為了滿足個人的私慾,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他把“餓狼”“飢虎”一樣的官僚派往各地,“熬天下之脂膏,斲生人之骨髓”,結果“怨毒無聊,禍亂並起,中國擾攘,四夷侵叛,土崩瓦解,一朝而去”。這些文章揭露了統治階級的奢侈腐化,說他們“連棟數百,膏田滿野,奴婢千群,徒附萬計”,“三牲之肉臭而不可食,清醇之酎敗而不可飲”。還認為,某些君臣關係是臣虜關係,是征服者與被征服者之間的關係。范曄除借古人之口表述自己的異端思想外,在《竇憲傳》論中則直接對君主濫用權力,糟蹋人力的行徑表示不滿:“東方朔稱: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鼠,信矣!以此言之,士有懷琬琰以煨塵者,亦何支哉!”《後漢書》一方面揭露魚肉人民的權貴,另一方面又表彰那些剛強正直、不畏強暴的中下層人士。在《黨錮傳》中,他為二十一人立傳,竭力歌頌他們的氣節,對張儉、范滂、李膺等人也寫得生動傳神,融進了作者的感情。遺憾的是,他雖然同情人民的痛苦,但反對農民起義。范曄對黃巾起義基本上持否定態度,這是由階級立場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