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奉寄平原顏太守
皇皇平原守,駟馬出關東。
銀印垂腰下,天書在篋中。
自承到官後,高枕揚清風。
豪富已低首,逋逃還力農。
始余梁宋間,甘與麋鹿同。
散發對浮雲,浩歌追釣翁。
如何顧疵賤,遂肯偕窮通。
耿介出憲司,慨然見群公。
賦詩感知己,獨立爭愚蒙。
金石誰不仰,波瀾殊未窮。
微軀枉多價,朽木慚良工。
上將拓邊西,薄才忝從戎。
豈論濟代心,願效匹夫雄。
驊騮滿長皂,弱翮依彫籠。
行軍動若飛,旋旆信嚴終。
屢陪投醪醉,竊賀銘山功。
雖無汗馬勞,且熟沙塞空。
去去勿復道,所思積深衷。
一為天涯客,三見南飛鴻。
應念蕭關外,飄颻隨轉蓬。
注釋譯文
①此詩不見原集,據敦煌集本補。平原:郡名。《新唐書·地理志》:“德州平原郡治安德。”在今山東省德州市陵城區。顏太守:指顏真卿。琅琊臨沂人,世稱顏魯公,開元中舉進士,能詩善文,尤工書法,是唐代著名書法家。殷亮《顏魯公行狀》:“天寶十二載,(楊)國忠以前事銜之,謬稱精擇,乃出公為平原太守。”
②蘭台郎:唐代稱秘書省為蘭台,蘭台郎即秘書郎。《新唐書·百官志》:“龍朔二年改秘書省曰蘭台。…秘書郎為蘭台郎。”又:“秘書郎三人,從六品上,掌四部圖籍。”顏真卿任蘭台郎在開元二十四年(736),殷亮《顏魯公行狀》:“開元二十二年,進士及第,登甲科。二十四年,吏部擢判入高等,授朝散郎、秘書省著作局校書郎。”周旋:交往。高適開元二十三年曾被征詣長安應試,與顏真卿交往約在次年,時顏任秘書郎。
③洎:到。擢:提拔,提升。憲司:指御史台。《漢官儀》“御史為憲台。”殷亮《顏魯公行狀》:“天寶六載,遷監察御史。……八載八月,遷殿中侍御史。”高適天寶八載(749)已舉有道科授封丘尉,未“寓於梁宋”,此處應指天寶六載(747)顏任監察御史時。
④張公:指張九皋時任南海太守,牧果:為大梁地方長官,指張九皋曾任睢陽太守。天寶八載,張九皋舉薦高適為有道科,當時張即為睢陽太守。明主:指唐玄宗。
⑤吹噓:稱讚,獎掖。狂簡:志向高遠而處事疏闊。《論語·公冶長》:“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朱熹集註:“狂簡,志大而略於事也。”
⑥蹭蹬:困頓,失意。
⑦皇皇:堂皇,莊重。《詩經·魯頌,洋水》:“傑烝皇皇,不吳不揚。毛傳:“皇皇,美也。”《禮記·曲禮下》:“天子穆穆,諸侯皇皇。”孔穎達疏“諸侯皇皇者,自莊盛也。”關東:函谷關以東。
⑧銀印:銀制的官印,後用作高級階官名號。天書:天子所下的詔書。
⑨高枕:枕著高枕頭。謂無憂無慮。揚清風:宣揚清廉寬厚之風。
⑩逋逃:逃亡的罪人,流亡者。
⑪散發:指棄官隱居。《後漢書·袁閎傳》:“延熹末,黨事將作,閎遂散發絕世,欲投跡深林。”浩歌:放聲高歌,大聲歌唱。《楚辭·九歌·少司命》:“望美人兮未來,臨風恍兮浩歌。”
⑫疵賤:卑賤的人。此處為自謙之辭。窮通:困厄與顯達。
⑬此句謂顏、張二公雖與高適有窮通之別,但並不嫌棄他出身山野,而是同等對待,照顧提拔此二句意謂顏真卿為楊國忠所排擠,離開御史台而外放為平原太守,其耿介慷慨之氣在同時被外放的群公中顯得特別突出。
⑭金石:指心志的堅定、忠貞。波瀾:比喻詩文跌宕起伏。這兩句分別稱讚顏真卿的品行堅若金石,詩文才氣縱橫。
⑮多價:即高價,謂聲價高。此句意謂自己身份微賤,枉被顏、張二公讚揚推薦。朽木:腐爛的木頭,比喻不可造就的人。《論語·公冶長》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朽也,於予與何誅。”良工:本指技藝高超的人,此處以朽木自比,以良工比喻顏、張二人。
⑯上將:指哥舒翰。拓邊西:哥舒翰從天寶六載起,屢破吐蕃,先後取得石堡城之戰和九曲之戰的勝利,為大唐安定西北邊塞起了很大作用,因而受到重用,歷任隴右節度副使、河西節度使,加攝御史大夫,加開府儀同三司,封涼國公、西平郡王。
⑰匹夫雄:匹夫之勇,微不足道的小勇。
⑱驊騮:周穆王八駿之一,泛指駿馬。《荀子·性惡》:“驊騮騏驥纖離綠耳,此皆古之良馬也。”楊倞註:“皆周穆王八駿名。”皂:通“槽”,飼養牛馬的料槽。弱翮:同“弱羽”,喻才淺力薄、勢單力薄之人。
⑲旋旆:調轉軍旗班師回朝。信嚴終:始終保持嚴整的軍陣而沒有懈怠、差錯。《穀梁傳·莊公八年》:“治兵而陳、蔡不至矣,兵事以嚴終,故曰善陣者不戰。”范寧集解:“以嚴整終事,故敵人不至。”
⑳投醪:指統治者或將領與軍民同甘苦。銘山功:即“勒銘燕然”,指建立可以刻于山石永久記載的豐功偉業。《後漢書·竇憲傳》:“(竇憲)與北單于戰於稽落山,大破之……憲、秉隨登燕然山,去塞三千餘里,刻石勒功,紀漢威德,令班固作銘。
㉑汗馬勞:功勞,戰功。
㉒天崖:同“天涯”。蕭關:古關名,故址在今寧夏固原東南,為自關中通向塞北的交通要衝。
㉓轉蓬:隨風飄轉的蓬草,後常用以比喻居無定所的遊子。
創作背景
此詩序曰“今南海太守張公之牧梁也”,則此時張九皋任南海太守,張九皋卒於天寶十四載(755)四月;又詩中有“一為天熊客,三見南飛鴻”之句,可見高適寫此詩時在河西已歷三秋。高適天寶十一載(752)秋赴河西院右,人哥舒翰幕府,可推知此詩寫於天寶十三載(754)秋。
作品鑑賞
全詩共四十句,前二十二句(到“朽木良工”止)為第一部分,其中前四句寫顏真卿攜天子詔書出任平原太守的威儀,次四句概括顏公治理平原的政績,“始於”以下十四句回顧自己與顏公的交情,處處把二人對比起來寫,自己寓居梁宋過著隱居生活,是“疵賤”“窮”“愚蒙”“微軀”“朽木”,對方是御史大夫,是“通”“知己”“金石”“波瀾”“良工”,可是顏公絲毫不嫌棄自己,真誠與我交往。這樣寫,既顯謙恭之態,又為後文表達望汲引之意作鋪墊。“上將”以下十四句為第二部分,追憶自己從軍河西的心情與過程,高適之所以要入幕河西,是因為哥舒翰有拓邊之志,自己雖然才薄識淺,不能與幕中其他濟代之才相比,但依然想要為國效力,以建尺寸之功。自己任掌書記之職,不過與同僚歡飲,私下為眾人獲得戰功高興,實無汗馬之功,但喜邊塞清平。此種“深衷”大約只有顏公這位知己理解。最後四句總結全詩,抒發從軍河西三年的感受,時光荏苒,功業未就,而自己身如轉蓬,隨風飄搖,隱約致希圖援引之意。這首五言長詩是高適精心創作的,對於後人了解其從軍河西的心理狀態有很重要的作用。河西三年,高適目睹了哥舒翰拓邊之功,親自參加了一些戰鬥,對其安定西北邊塞的功績極力肯定;另一方面,個人功業未就卻虛度光陰,心情十分焦慮、失望。這兩種情緒貫穿高適入幕河西期間,而此詩偏重後者。從藝術上看,此詩融敘事、議論和抒情為一體,感情深沉含蓄,有高古渾厚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