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夜入瞿唐峽
- 創作年代:唐代
- 作品出處:《白氏長慶集》
- 文學體裁:五言律詩
- 作者:白居易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文學賞析,名家評價,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夜入瞿唐峽⑴
瞿唐天下險,夜上信難哉⑵!
岸似雙屏合⑶,天如匹練開⑷。
逆風驚浪起⑸,拔□暗船來⑹。
欲識愁多少,高於灩澦堆⑺。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瞿(qú)唐峽:即瞿塘峽,長江三峽中最西邊的一個峽,在今四川奉節東十三里。
⑵信:實在。
⑶岸似雙屏合:謂兩岸的山峰像雙座屏風一樣合攏。
⑷天如匹練開:謂因為兩岸山峰的合攏,仰頭看天,就像一匹細長的白綢那樣展開著。練,綢。
⑸逆風:迎風。
⑹□(𥫗念):縴夫拉船用的竹纖。暗船:指般經過時靜不出聲。
⑺灩澦(yànyù)堆:在四川奉節女內,瞿塘峽口中,此地狹罕水急,航路最為險惡。
白話譯文
瞿塘是天下險峽,何況在夜裡行船、逆水而上,實在更難啊!兩岸山崖直立,夜色中正像兩扇屏風一樣向內合攏;從江面向上看,兩邊高崖間窄窄的天空,恰似撕開的一匹白練。江風迎面吹來,掀起淚天巨浪;縴夫們拉著船素,在黑暗中逆水行舟。要知道我的愁有多少嗎?那積聚的愁緒真比灩澦堆還要高啊!
創作背景
這是白居易於唐憲宗元和十四年(819)三月,由江州赴忠州刺史任,經過三峽,因夜入瞿塘峽而作的一首詩。白居易從元和十年被貶,到元和十三年十二月,在江州的四年任期屆滿,詩人奉詔改官忠州,不能不說是一次“殊恩特獎,非次升遷”(《忠州刺史謝上表》)。然而,作為“遠郡”的忠州,卻是一個偏僻的“市井疏蕪只抵村”(《初到忠州贈李六》)的山區小城,是無所作為的。因而對於“今來轉深僻,窮峽巔山下”(《自江州至忠州》),很不滿意,說是“我向忠州入瘴煙”(《夜遇微之於峽中》)。但“久眠褐被為居士”(《別草堂三絕句》)的江州生活,畢竟是結束了,“忽掛排袍作使君”(同上),總還是高興的。在《鐘陵餞送》詩中,他正是頗為自負的唱著,“翠幕紅筵高在雲,歌鐘一曲萬家聞。路人指點滕王閣,看送忠州白使君”總之,詩人這時的感情是複雜的:“忠州好惡何須問,鳥得辭籠不擇林”(《除忠州寄謝崔相公》),而這首詩即是在這些複雜感情中創作的。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大凡詩詞抒情狀物,或含蓄,或直率。含蓄的結同耐人回味。但當詩人感情非常激動時,就會噴薄而出,一瀉無餘,不會再用含蓄手法了。白居易的這首詩,描述瞿塘之險與抒發內心的哀愁,都是開門見山直抒胸臆,堪稱為典型的風格直率的作品。
詩的首聯以樸實的唱嘆語調切題。在這一聯的句末,還用了一個感嘆的語氣詞,這不僅加強了首句“險”字的氣氛,而也使詩人的感情得到了強烈的表現,從而渲染了夜上瞿塘峽的艱險,使“信”字也有了著落。自古以來就有“瞿塘天下險”之稱,這對詩人來說,在過去如果只是一種傳聞,那么,現在首句的表述就已成為眼前的現實了,所以第二句的感嘆,就不是什麼虛詞。這一聯在藝術上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它以散文的句式出之,籠罩全篇,氣氛濃烈,語言自然流暢,簡潔明朗,具有白氏樂府詩的風格特點。清代名家王闓運有一首《入巫峽》詩,開頭寫道:“入峽平流穩,江山信美哉!”模仿白詩的痕跡,是很顯然的。這也就從一個方面證明了白詩這一聯的藝術魅力。
詩的中間兩聯是就夜入瞿塘峽的所見所感,加以具體描寫,而也是分承首聯的“險”和“難”的形象化。頷聯的“岸似雙屏合,天如匹練開”,是說“險”,它用日常生活中的事物作比喻,將夜色中雄奇的瞿塘峽,作了逼真的形容,詩的上句是舉目遠視,兩岸高峰象是一扇合攏了的屏風,看不見奔騰江流的通道。《方輿勝覽》:“瞿塘峽乃三峽之門,兩岸對峙,中貫一江,望之如門焉。”就是這句詩的最好說明。下一句是仰首遙望,那在平原地區習見的“星垂平野闊”的景象是沒有的,從峽中所能見到的天幕,像是張開的一匹白絹。這是詩的形容,也是真實的寫照。酈道元《水經注·江水》:“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岩疊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正是詩中所描寫的景象。在詩里,一個“合”字,就把“兩岸連山”、“重岩疊嶂”的景象生動地突現了出來:在夜幕籠罩下,群峰攢天,一片朦朧,雄奇壯偉。一個“開”字,又把峽中“隱天蔽日”的景象形象地襯託了出來:那高懸天幕的一線光亮,劃開了這暗夜的漆黑,多么璀璨。這一聯,明暗對比,色彩強烈,一開一闔,圖象鮮明,絕無陰森怪駭的氣氛,它舒展靜謐,給人以深邃、寧寂的深刻感受。如果說,頷聯寫“瞿塘天下險”,是就其自然景觀,描出了它的奇險;那么,頸聯就寫它的驚險:“逆風驚浪起,拔稔暗船來”,這當然是說“難”了。逆風驚浪,盤渦千轉,舟行峽中,動魄驚心。相傳民間有一種迷信習俗,說是“瞿塘灘上有神廟,尤至靈驗。刺史二千石經過,皆不得鳴角伐鼓。商旅上水,恐觸石有聲,乃以布裹篙足。今則不能爾,猶饗薦不輟。”(《水經注·江水》)因此過往船隻,皆不得發聲,以示警戒,所以說是“暗船來”。這一句結合風土人情和詩人舟行峽中情景,極力渲染了瞿塘峽中的險惡風浪,這比楊炯《廣溪峽》詩中描寫的,“驚浪回高天,盤渦轉深谷”,更具有生活實感。
正是在對瞿塘峽的奇險和驚險的描寫基礎上,詩的尾聯,很自然地抒發了詩人夜上瞿塘峽的感慨,同時,也是與首聯緊相呼應,進一步突出了“瞿塘天下險”這個主題。而且聯繫詩人的不幸遭遇,還會強烈地感到詩人心靈的振顫和淪落的哀愁。因此, “欲識愁多少,高於灩澦堆”,就決不只是因瞿塘峽的艱險而發出的嘆息,它一語雙關,委婉地表達了詩人自己因仕途蹭蹬、命運坎坷而發出的一聲人生的嘆喟。弦外有音,耐人尋味。
白居易詩向以平易淺切著稱。這種平易淺切的藝術風格,在《夜入瞿塘峽》詩中,也同樣得到了鮮明的反映。它那平易的語言,狀物抒情,樸實生動,特別是那淺切的比喻,親切自然。試想,“雙屏合”、“匹練開”很容易為人們所理解,生動貼切,渾樸天成,絕無奇巧刻削的痕跡。難怪陸游在《入蜀記》中描寫瞿塘峽時,也竟然有著與白詩同樣的比喻:“入瞿塘峽,兩壁對聳,上入霄漢,其平如削成。仰視天,如匹練然。”這當不是偶然的巧合。一個生動貼切的比喻,總是為人們所樂於引用的。清人劉熙載在他的《藝概》中,特地指出白居易詩歌“用常得奇,的藝術風格,並認為“此境良非易到。”是公允的,也是有見地的。
名家評價
宋·王楙《野客叢書》:《後山詩話》載王平甫子游謂秦少游“愁如海”之句,出於江南李後主“問君還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之意。仆謂李後主之意又有所自。樂天詩曰:“欲識愁多少,高於灩澦堆。”劉禹錫詩曰:“蜀江春水拍山流,水流無限似儂愁。”得非祖此乎?則知好處前人皆已道過,後人但翻而用之耳。
金·王若虛《滹南詩話》:樂天《望瞿塘》詩云:“欲識愁多少,高於灩澦堆。”蕭閒《送高子文》詞云:“歸興高於灩澦堆。”雷溪漫注,蓋不知此出處耳。然樂天固望瞿塘,故即其所見而言;泛用之,則不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