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陽曲·新秋至》是元曲作家貫雲石創作的一首送別曲。此曲寄寓了作者因離人遠去而產生的悵惘傷感之情。先實寫送別時所見到的情景,以抒發自己因離別而產生的傷感之情;後轉向虛寫,從眼前聯想到往後,表明思念綿長不絕。全曲採用了寓情於景的表現手法,將抽象的愁思寓於具體的景物之中,精心勾畫了一幅冷落孤寂的圖畫,極力渲染淒涼孤獨的氣氛,充分體現了作者內心的愁情。
【雙調⑴】壽陽曲⑵
新秋至,人乍別⑶,順長江水流殘月。悠悠畫船東去也⑷,這思量起頭兒一夜⑸。
⑴雙調:宮調名,是元曲常用宮調之一。
⑵壽陽曲:曲牌名,又名“落梅風”。句式為三、三、七、七、七。小令兼用。
⑶乍:剛剛,起初。
⑷悠悠:悠閒自在的樣子。
⑸思量:這裡是思念、牽掛之意。起頭兒:開頭,起始。
新秋剛到來的時候,心上人也匆匆離別。順著綿長的江面,水兒流淌著,月兒也是殘缺的。那華美的船兒悠悠然向東遠去漸漸隱沒。這離別的愁苦啊,在這第一個夜晚就暗暗生起。
這是一首送別曲,其送別對象和創作時間難以考證。據曲意可知,其時正值初秋,在送走行人之後,作者因懷想心生悵惘之情而作此曲。
此曲開首兩句,既是交待時間與事由,同時也暗含著送別時產生的傷感之情。秋氣清疏,易生悲涼,偏偏趕上在這時候送行,行人和送行人的惆悵是可想而知的。宋代柳永有句道:“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雨霖鈴·寒蟬淒切》)吳文英有句道:“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唐多令·何處合成愁》)都寫到了秋令對離人的影響,何況這場分離來臨得那么突然。一個“乍”字,給人留下了驚心的感覺。這兩句為全曲定下了感傷的基調。
離人遠去,送行人還留在江岸邊不忍走開,凝視著前方出神。“順長江”一句是景語,又是情語,意味深長。順流東下的江水與行舟是同一方向,說明送行人一直在眺望那船影消失的遠方;水流殘月,一派淒清,那月亮也“殘”而不能團圓,恰可作為這番別離的象徵;江水不停東流,殘月卻駐留原處,這又襯示出去者遠去、留者佇立的離情別意。更主要的是,水、月都曾是送別現場的見證,正是這長江水載走了行舟,而讓殘破的月影替代了它的位置。作者眼前只見殘月,不見人影,離愁別恨便油然而生。
此時只剩下作者自己孤身一人,孑然獨立江頭,便增添了離情的淒涼與孤獨。觸景生情,作者眼前自然而然地浮現出當時“悠悠畫船東去也”的一幕。將分手情形置於回想中補敘出現,是絕妙的構思,它再度回應了“人乍別”的不堪正視。點明“畫船”,上船的當是名女子,按元曲的表現習慣,這場“乍別”發生於男女之間。而“悠悠”二字,又顯示了相思的纏綿情味。
前面都是實寫,通過所見到的情景來抒發自己因離別而產生的傷感之情,而最後一句,作者將筆鋒一轉,由實寫轉向虛寫。“這思量起頭兒一夜”,這離愁別恨,才只是剛開了個頭,想到此,心中的悵惘感傷之情就愈覺不堪忍受。這裡不具體描述此時思念的況味,只用“起頭兒一夜”五字,既回應了“人乍別”“水流殘月”,又包含著對往後日子的聯想,以“第一夜”來推想和概括今後無數個日日夜夜的離情別緒,刻骨相思的滋味,不言自明。這最後一句,既是對全曲的一筆總結,又把離愁別恨推向綿綿不絕的將來。故由此結束,簡潔有力,意味無窮。元曲善以巧筆呈柔婉的思致,於此可見一斑。
南京師範大學博士生導師王星琦《元曲三百首注評》:此曲小而巧,巧而妙,令人過目難忘。“順長江”句妙在月是殘的,暗用蘇軾《水調歌頭》中“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意,以“月殘”映襯“人離”。末句含蓄蘊藉,潛台詞是思念將會綿長而無絕期,僅是開頭人已不堪,日後將如何消遣!